阳春三月,快艇在辽阔的丹江口水库中滑行,如同在一幅巨大的水墨画中徜徉。站立船头,但觉微风拂面,满眼青绿,空气湿润宜人。远处的群山,层峦叠嶂,连绵起伏,颜色浅淡,雾气朦胧。近岸的山崖,绿树葱茏,成排成片,青翠墨绿,间或夹杂着几株怒放的山杜鹃,颜色鲜红,灿若火焰,正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大写意。湖面平滑如镜,一碧万顷,不时可见鱼群在水下隐隐约约,甚是悠闲地飘然而过。洁白的水鸟成群结队轻盈地从水面掠过,又在空中结成雁行,展翅翱翔。成群的野鸭浮在水面,本在静静地享受着自由自在的家庭生活,但在快艇的骚扰下,嘎嘎地惊叫着,快速地拍打翅膀,贴着水面飞向水天相连的远方。
辽阔的水面,不时浮现出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岛屿,这是被库水淹没后剩下的山尖,这些曾经高耸挺拔的山峰,如今屈尊为飘浮在水面的岛屿。岛屿大小不等,有的只有几平方米,有的则有数百平方米甚至更大。由于常年无人居住,这些岛屿已呈现原始状态。岛上的绿草长得密密麻麻,如同一张巨大嫩绿的厚绒毛毯,从岛上一直铺陈到水中。绿油油的草尖上晃动着颗颗珍珠般的露珠,圆润饱满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如同要淌出油来,让人不忍下脚踩踏。岛上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飘飘忽忽的青草香味,恍若瑶池仙境。光脚踩在清凉的湖水里,浑身一种莫名的清爽。厚密的草丛中生长着一种身长寸余浑身透明的小虾,发现有动静时,勇敢的它们毫不畏惧地用头部的小刺向闯入者发动进攻。这些虾太小了,它们的小刺扎在脚背上一点儿也不疼,仅产生轻微的刺痒,麻酥酥的,美妙又难以言状。这种轻微的刺痒如同电流,迅速地从脚跟到脊背,继而通过中枢神经再传导到全身,浑身毛孔微微张开,阵阵的快感在体内游走,舒适无比。
这些无人小岛是鸟儿的天堂,好多从未见过的精灵般的小鸟在草丛中自由嬉戏,忽而窜上蓝天,忽而潜进草丛。几只小鸟毫不畏惧地飞到身边,瞪着溜圆的小眼睛,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不知是欢迎光临还是对不速之客侵犯领地表示抗议。这几只小鸟比麻雀要小,红蓝相间的羽毛色彩艳丽,眼睛贼亮,跳跃飞翔,动作敏捷,它们是大自然的精灵。
小憩片刻,快艇继续向前行驶,进入汉江的老河道。水面随着山势回环,两岸出现很多库湾。库湾深深地插入山中,与形状各异的山峰和岸边浓密的绿树交相辉映,忽而浅滩,忽而绝壁,忽而深潭,忽而湖泊,移步换景,应接不暇。千奇百怪不相同,万千变化总是景,置身其间,如同置身于巨型山水盆景,咫尺天涯,变幻无穷,即便欧阳修、苏轼来,也未必能道尽其神妙。
快艇行驶约20多分钟,水面忽然开阔,刚才随处可见的岛屿浅滩渐渐消失,远方的山影在视野里也只剩下隐约难辨的一条细线,再隔一会儿,那条细线也消失殆尽。极目四望,汪洋一片,目力所及,水天相接,一望无涯。快艇关闭发动机,任其在水面自由漂泊。春日的阳光照耀在水面,涟漪阵阵,万道金光,让人浮想联翩。说是置身大海,这里明明是中国内陆;说是内陆,眼前却又水天一色,横无际涯。这里平均水深50多米,面积达38平方公里,被称为“小太平洋”。在卫星地图上看,这片巨大的水面如同一块深蓝色的宝石,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由于水面辽阔且远离城市,这里的空气极为洁净,几乎没有尘埃,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含量是城市尤其是北京这样的城市的数十倍。与干燥的北京相比,库区的空气清新爽洁、湿润宜人,深深地呼吸一口,肺部一阵舒爽润泽。掬起一捧清澈透明的湖水送入嘴里,甘洌清甜,与商场里卖出的矿泉水、纯净水相比毫不逊色。其实北京人早就在喝这里的水了。2005年,农夫山泉公司便来到这里投资,建成农夫山泉最大的生产基地,现在北京市场上销售的“农夫山泉”品牌的纯净水和果汁都是在这里生产的。落户这里短短3年的2008年,该公司已完成近5亿元的销售收入。
入夜,快艇停泊在一处被称为“金花湖”的美丽库湾。躺在快艇里休憩较之睡在城市的宾馆里别有风味,从水面向天上仰望,蓝黑色的夜空神秘而高远,如同华贵的天鹅绒铺陈在无边的天际,天鹅绒上缀满了钻石般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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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数十年,《水源地》终于完稿。回想起成稿过程,唏嘘不堪。
我是1968年的下乡知青,1970年招工来到丹江口市丹江港口工作。丹江港口位于丹江大坝北侧的胡家岭,这里是一座被削平了的山头,面积数百亩的场地全是新建的码头和仓库。我分配的岗位是电工,配电室在港区的最边缘,面临浩瀚汪洋的丹江口库区,配电室外就是壁陡的悬崖。看着清凌凌一望无际的库水,我们数百刚参加工作的知青,一个个兴奋不已。在丹江港口工作了两年多,我开始了解到这座水库建设中的一些故事,也见到了那些在山坡上结庐而居的返迁移民。草庐里移民的困窘生活引起了我们这些“新工人”的极大同情,当时便有念头,想将这些人和事写出来,可惜只是想想而已。
两年后,离开丹江港口,我调到了离丹江口市不远的十堰市。在这里先是当工人,恢复高考后,考入地方专科院校学习,以后留校教书,又调到市委工作,一干就是30多年。由于工作的原因,我不下数十次到丹江口水库周边的县市、农村调研,与当地的基层干部和农户有了大量的接触,对他们的生活,对丹江口水库和雄峙在水库边上的武当山的现状与历史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于20世纪90年代撰写了关于丹江口水库和武当山旅游资源开发的论文,刊登在市里及学校的刊物上。
在十堰市30多年的工作和生活,为我撰写《水源地》打下了生活和思想基础。我了解这里的山山水水,我热爱这里勤劳朴实的山民。这里历史厚重,人民吃苦耐劳,这里有光辉灿烂的建设成绩,也有历史原因造成的不堪往事。
想写《水源地》缘于一次偶然发生的故事。2005年,我随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团到丹江口水库采访。临行时,一位朋友问我到哪里去,我告诉他到丹江口水库。他问,丹江口水库在哪里?我反问,你马上就要喝到丹江口水库的水了,还不知道丹江口水库在哪里?他满不在乎:不知道,北京调水多了,全国各地都给北京送水,丹江口水库在哪里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大惑不解,朋友也有40多岁,工作几十年,平时侃大山,也是天南海北,无所不知,没想到居然不知道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源头。不知道丹江口水库就不可能了解这里的人民为调水所作的奉献与牺牲;不知道丹江口水库,就不可能了解这里厚重的历史;不知道丹江口水库,就难以明白这里的政府与人民保护库区环境、治理水土流失、保证一库清水向北流任务的艰巨。作为一名曾在这里工作过几十年的作家,我有责任与义务将这里的昨天与今天介绍给全国的人民。于是在那次采访中便开始有意识地搜集整理资料为写作做准备,采访回来后便开始动笔,以后又多次专程前往库区采访,补充资料,至今日终于完稿。从某种意义讲,这本书写了30多年。
本书完稿之时,我特向全国人大环境资源委员会的尚莒城同志表示感谢,当年他是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团的团长,当初动议写本书时,是他坚决支持并提供资料;
我特向人民出版社编审李春林表示感谢,他的鼓励与支持是我完成书稿的动力;
我特向本书装帧设计、人民出版社副编审周涛勇表示感谢,他的设计构想,生动地表达了本书的内涵;
我特向我的老同学十堰市政协主席王铁军表示感谢,他不顾工作繁忙,数次陪同我深入基层、乡村、农户采访,使我得到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在讨论书稿时,发表了大量的真知灼见;
我特向丹江口市市长崔永辉、郧县县委书记柳长毅、淅川县县长崔军表示感谢,他们专门抽出时问向我畅谈了库区工作的深切体会:
我特向淅川县移民办副主任梁占佩、丹江口市南水北调办副主任丁力先、郧县文联主席徐棠根表示感谢,我在丹江口库区周边县市采访时,是他们为我提供了从生活到采访对象的所有方便;
我特向东风汽车公司党工部谢大顺部长表示感谢,作为书稿的第一位读者,他为我做了全书的初校并提出宝贵的意见。
本书系统地记述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水源地”——“汉江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即丹江口水库半个世纪的建设历史。全书围绕这一世纪工程,用无数珍贵的史料,勾画出汉江水患、工程建设、移民搬迁、历史文化、社会发展、政府与人民的艰辛努力、水权制度改革等一系列重大历史过程,全景展现了“水源地”周边几百万人民为保证国家“南水北调”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和奉献,为中国社会发展史、水利建设史、移民史、法制史等研究提供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这是一个中国社会发展的剖切面,真实地刻录了南水北调中线
工程“水源地”半个世纪的建设历程,那一幅幅悲壮的历史画面,
促人深思;作者努力按照历史的本来面貌来记述历史、解析历史的
精神,令人感动。
这是一部凝聚了作者三十年心血的纪实作品,那一段段深沉的
文字,帮助我们以实事求是的科学的精神认识过去,面对现在,展
望未来,理解自然、社会与人三者之间的永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