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诗书继世》的作者陆昕与启功过从甚密，对其日常起屠、人生经历、性情人格等有目见耳闻的了解和体认。《启功——诗书继世》从“小处”着眼，通过对日常生活中启功的观察与描写，及其个人经历的忆述，和对其诗作的赏析，刻绘，烘托出鲜活生动的传主形象，恰如其分地阐释了其学术、文化和人格追求所蕴含的精神价值。

启功(1912-2005)，中国当代著名教育家，古典文献学家，书画家，文物鉴定家，红学家。一生涉猎广泛，著作等身，主要作品有《古代字体论藕》、《诗文声律论稿》、《启功丛稿》、《启功韵语》、《启功书画集》等。

作者陆昕，著名训诂学家陆宗达哲孙，中国政法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著有《月落集》、《乌啼集》、《静谧的河流一启功》、《闲话藏书》等；校注有《浣花集》、《来鹤亭集》、《玉斗山人集》、《刑幕要略》、《办案要略》等。

作者与启功过从甚密，对其日常起居，人生经历、性情人格等有目见耳闻的了解和体认。《启功——诗书继世》从“小处”着眼，通过对日常生活中启功的观察与描写，及其个人经历的忆述，和对其诗作豹赏析，刻绘．烘托出鲜活生动的传主形象，恰如其分地阐释了其学术、文化和人格追求所蕴含的精神价值。正如张中行先生所说，陆昕对最值得学、最难学的“先生之风”多有所知，在《启功——诗书继世》中，这些都化为精炼．隽永的文字，读者可由此亲近和了解启功，并深入地感悟其博大深厚的人格境界和精神气象。

写在前面

缘起

衣食住行

世家沧桑

辅仁岁月

“文革”前后

门下来客

玉壶冰心

片言琐记

诗歌见性情

静静的秋夜

启功年表简编

后记

缘 起

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宁静的秋夜，繁星满天，月色皎洁，我随着祖父陆宗达(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语言学家)在虎坊路一处很讲究的饭馆里吃饭。饭是别人请的，是谁请的，有谁在一起吃，我不知道，连饭桌上吃了什么，我也没记住，因为当时我只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记得清楚的却是这样一件事：当我们吃完饭出来时，我跑在最前头。忽然瞧见宽大的走廊沿墙放着几只大水缸，我好奇地伸头往里看，顿时吓得直往后退，汗毛也竖起来，原来里面是许许多多的“蛇”！我大叫着，让祖父快来看，这时，我身后有人笑道：“这不是蛇，这是鱼，叫鳝鱼。”我回头望望后边说话的那个人，原来就是刚才与我们一同吃饭的爷爷。我只觉得这位爷爷身量不高，脸很圆，样子很慈爱。若干年后，在我与祖父闲谈中，才知道那位圆脸爷爷名叫启功，那顿让我第一次认识了鳝鱼的饭就是他请的。

大约时隔不久，便刮起了“文革”风暴，在“风暴”中，我倒渐渐从祖父口中听到不少有关北师大教授们的现状及过去的故事，这其中自然就有启功先生，于是知道了这位圆脸爷爷能书善画，还知道了一些他的过去的经历。随着我自己年岁的增长，生活范围的扩大，又不断从家里来的客人们口中，祖父的一些老朋友处，以及我的一位以书画为生计的舅爷那里，零零碎碎听了不少先生的事情。这样，大约在20世纪80年代的初期，我心中已初步形成了对先生的一个印象。但那印象十分模糊，好似水中之月。

80年代中期，我随祖父搬到北师大居住。住得近了，便利条件多了，往来也多起来，我也才有机会以成年人的眼光重新认识先生。但那时祖父已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家务极繁，我暇时不多。又自揣先生当时早已由白而红由红而紫且有越来越紫之势，日有万机待理，故轻易不敢前去打扰。所以此时仍谈不上对先生有深的印象和认识，打比喻，可称雾里看花。虽比水中月近了一层，但也有限。

1988年初，祖父下世后，不知怎么一个缘由，我竞时时跑上浮光掠影楼，坐在先生对面，听他谈古论今，评说世事，而且情不能禁，去得越来越勤，每次扰毕回家，心中都十分快活、舒服，犹如在暑天的骄阳下蒸烤后，忽然吹来一阵清风。自问为何如此，大概起初是因为先生与祖父相知多年，友情颇深，我那时因祖父谢世，心中空虚，灵魂无地寄托，只好分栖各处，与先生说说旧事，颇能愈合创痕，本未有他想。谁知从此始，却不断被先生所吸引，先是因他语言的幽默，继而是见识的精辟，然后是学识的广博，最后也是最令我倾倒的，是情感的厚重与深远。以至有时我常这样想，假如一个人能深入到先生的灵魂中去探索，那么你会发现先生不存在了，像烟云般消散，而当烟消云散后，展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个世界，一个穷你毕生之力也难探索到头的世界，这就是我对先生最深的印象。

如果说得明确些，我认为先生是这样一种人：单独从表面看，他的言谈举止极其和谐从容，而深入到内里一瞧，却呈现出对立和分裂。一半的时候，他以局外者的严冷，看待人生讥谈世情；另一半的时候，他又以局内者的热烈，嬉笑怒骂任意歌哭。假如有条件和机会近前观察，你会觉得他在处理某些事时，是外热内冷；而对待另一些事，却又外冷内热。我常常觉得，有时，他似站在云端里，俯瞰大干世界，遥观人欲横流的市朝，笑；有时，他从云端里掉下来，掉进穷街陋巷，匿身于芸芸众生间，哭。人常道，水火不相容，然而理智之水和情感之火在先生身上却难分胜败，水不能将火熄灭，火也难将水烧干。而我认为，一个心中兼容水火二物的人，他的生活(不是衣食住行声色犬马)不可能有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幸福。但也恰恰因为如此，他的生命才具有了本来应具有的意义，这就是那种铸诗人与哲人为一体的悲伤。这种悲伤是原始生成、与生俱来的，广袤似沙漠，深沉如海洋，并由此而生发出世间一切正直、宽厚、善良、博爱诸美德，这就是先生的最为动人之处。如果说，字如其人，用在先生身上可为不谬，其人恰如其字，内则铁骨刚劲，外则飘逸洒脱；内如硬汉，外似飞仙。这就是我写这本书的缘起，也是我心目中的先生。P1-4

岁月无情，人生有涯。面对滚滚奔流的历史长河，无论是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还是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都难以逃脱命运的拨弄。个人永远不过是沧海一粟，在时代的演进播荡中，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现实而存在。

人，是历史活动的主体、时代舞台上的主角。但是，在历史巨变或漫长岁月的迁流之中，人类的个体，常常承载着由此而来的悲喜和伤痛。个体的生命存在，以及他们的哀乐歌哭、命运遭际、希冀与无奈，这一切，构成了历史的血肉和社会进程中最鲜活生动的元素。

当个人的历史成为社会史的一部分，私人记忆与公众记忆重合的时候，个人史的抒写、私人回忆的辑录，就显示出重大的意义和无法取代的价值。基于这样一种理解和认识，才有了这套“人与岁月”丛书的策划、编辑和出版。

我们力图使之成为一套涵括面较广的传记文学丛书，主要辑入传记、自述和回忆录，其中既有私人往事、个人生活史的书写记忆，也有社会历史事件的追溯梳理实录。

丛书将分辑陆续推出。诚望得到广大读者、作者的支持和帮助。

本书的写作，先要感谢原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副社长侯刚先生和启功先生的高足赵仁珪教授、先生的亲属章景怀先生。侯刚先生为本书提供了大量照片，本书部分文字则参考了赵仁珪、章景怀为启功先生整理出版的《启功口述历史》。

然后，要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现代文学与文化编辑室主任王培元和责任编辑陈建宾二君的谋划编校之功。

每当我想到那些与先生共度的日子，总是彷徨在美好、失落与惆怅中。清夜无寐，辗转反侧，每念及先生一去，广陵散亦随之，不免有人琴俱亡之恸。斜月穿牖，流光徘徊，忽见先生所著二十巨册《启功全集》于月下幽光浮动，又不禁想，先生虽逝，广陵散却未绝，这皇皇书册，即广陵遗曲。琴声笑语，绵绵无期，且将永远高山流水，心下便也释然了。是为记。

他（启功）的“先生之风”，如北冥之鲲化为鹏，一展翅，就“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这比喻还要加点解释。学新潮语，解释也可分层面，浅一层的是高不可及；一层的是挖掘高不可及的原因，这是：看表面，像是游戏人闷，探底里，乃是把一切都看破了。高不可及，看破一切……也就能不沾滞，洗尽尘俗气。这最值得学，我的私见，也最难学，所以就更值得介绍。

陆昕君是先师兄陆颖明（宗达）先生的哲孙，住所与浮光掠影楼只是一箭之隔，所以得多亲承臀数，对于我视为最值得学、最难学的“先生之风”就多有所知。

——张中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不再相信这世上有完人、伟人、圣人，我只相信令我尊敬的人。这其中，启功是一位。论原因，是因为他不忘过去而有济世之心，不忘大众而有助人之德，不忘古训而有涌泉相报之举。又在于，他不论出身如何，后来如何，一直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陆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