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住在一个叫做王家水道港的镇上。所住的那家旅馆坐落在一条运河边上,运河沿着死水城的城墙向南流人海洋。隔着一片低洼的卡马尔格平原,他们可以望见死水城里的那些塔楼。每天,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他们会骑着自行车在运河边的那条白色大道上溜一圈。每天傍晚和早上的时候,都会涨潮,那时会有海鲈从海洋游人运河,就能看到运河里的鲻鱼拼命地蹦跳着,躲避鲈鱼的袭击,甚至还能看到鲈鱼捕食的时候在水面激起的波浪。
有一道防波堤向外延伸,进入令人悦目的蓝海。他们有时在这道防波堤上钓鱼,有时在海滩边游泳。他们每天都帮助渔夫们把网着鱼儿的那些长长的渔网拖上海滩,那是一片斜斜的、长长的海滩。他们还会在街角的那家临海的咖啡馆里休息,一边喝着开胃酒,一边观看远处狮子湾里那些捕鲭鱼的渔船上挂着的风帆。正是暮春时节,鲭鱼正在洄游,海港的渔民们都十分忙碌。这个镇子的人都非常友好,在镇上的生活真是令人愉快。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也很喜欢那家旅馆,旅馆的楼上有四个房间,楼下有一个餐厅,餐厅里还有两张向着运河和灯塔的台球桌。他们住的那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凡·高在《樊尚在阿尔的寝室》那幅画里所画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是一张双人床,还有两扇大窗户。打开窗户,你可以看到河水,看到沼泽地,看到海滨草场,甚至还能看到白色的巴拉伐斯镇,还有镇上那明亮的海滩。
他们的晚餐吃得很丰富,但总是觉得饿,饿得想立刻吃早饭。于是他们在咖啡馆里吃早餐,点了奶油鸡蛋卷,一杯牛奶咖啡。还有鸡蛋。他们所要的那种蜜饯,以及那种煮到一定程度的鸡蛋都让他们胃口大开。他们几乎每天清晨都会饿得想赶紧吃早饭,所以那姑娘常常会觉得头痛,直到咖啡端上来为止。咖啡总是能够驱散她的疼痛。她喝咖啡是不搁糖的,小伙子想应该牢牢记住这一点。
他们吃了奶油鸡蛋卷,还有红莓蜜饯。他们要的鸡蛋是白煮的。他们通常会在蛋盅中先把蛋拌一下,撒一点细盐,再磨一点胡椒面,撒在上面,鸡蛋上的那一小块黄油现在也融化了。那是个又大又新鲜的鸡蛋,姑娘的鸡蛋没有小伙子的鸡蛋煮的时间长,小伙子记住这一点是很容易的。他用小匙把鸡蛋划成小方块,黄油在往下淌,让鸡蛋更加滋润。在这个空气清新的早晨,吃着这嫩嫩的鸡蛋,体会着粗磨胡椒面辣嘴的感觉,还有热咖啡和加了牛奶的菊苣咖啡的气味,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愉快。
渔船都出海到很远的地方。它们随着早晨的第一阵微风就在黑暗的夜色中驶出,小伙子和姑娘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渔船航行的声音,他们又一起蜷在被单下面睡着了。当天已经很亮,可房间里还很暗的时候,他们在半梦半醒中做爱,然后肩并肩躺在一起.感到愉快而疲惫。后来,他们又做了一次爱。然后,他们都感觉饥肠辘辘,甚至认为不会活到吃早餐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们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观看大海和船上的风帆,新的一天开始了。
“你在想什么呢?”姑娘问。
“没想什么。”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