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间视角看，2009年的大事，至少应该有巴东邓玉娇案、通钢陈国君之死、“石首再度失守”、乌鲁木齐“7·5”暴乱、还有重庆的打黑风暴……

这本小书，不可能记下当年发生的全部，但还是能看到一个大概：与2008相比，2009是平凡的，可又是不平凡的。大开本书，让你回顾2009年的民间大事。

本书是以纯民间立场来编选的，强调忧患意识、问题意识和人文关怀，是一切关注当下中国问题而又想了解真实中国的一个好读本；同时，也是不甘于只会写“本报讯”的媒体人的最好读本。如果你能耐心读下去，“人物”一辑或许更值得读。一个人物，一个世界，既有大人物的描述和表达，又有知识分子的思考，还有被凌辱的小人物的无奈“疯狂”。“新知”一辑，初看也许是为了吸引眼球，其实正是中国与世界、或是站在中国看世界的一个视角，除了增长见识，也许还另有所获呢。

向继东 序

特稿

 何忠洲 北京60大庆——“蚊子飞过，也要打下来”

 张伟 映秀：临时与永恒

 蒋昕 最后的“人民公社”

 章剑锋 独立人大代表十年浮沉

 黄秀丽 与邓玉娇案相关：巴东37天

 叶文添 血溅通钢重组陈国君之死解谜

 央视[新闻1+1] 石首，为何再度“失守”？

 孙春龙 周范才 伤恸乌鲁木齐

人物

 陈磊 朱镕基，新闻与旧闻(二题)

 赵灵敏 民主与知识分子的使命——对话台湾政论家南方朔

 万静波 张欢党的大小是人民决定的——专访中国国民党主席吴伯雄

 唐勇林 十字路口上的中国人口政策

 附：“放开二胎刻不容缓”——专访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

 陈统奎 立国自有疆，有民斯有土——对话葛剑雄

 黄广明 翁倩龙应台：向所有被时代伤害的人致敬

 李宗陶 沙叶新：我遇到的那些真人假人

 潘晓凌 “奇官”罗崇敏

 附：自下而上改是高成本的改革——对话罗崇敏

 黄秀丽 扫黑风暴中的公安局长

 沈厚附：揭秘重庆“黑老大”脸谱

 潘晓凌 赵一海 不懂我伤悲，何解我疯狂？——“云南裸女”事件全观察

 附：记者手记 不如带着温度关照生命

吏治

 韩永 许宗衡案调查

 王维博 附：许宗衡的官场抛物线

 吴国清 汤计 草原巨贪徐国元

 刘志明 茂名监狱多名高层落马

 文菲 辽宁惊爆贪污第一案：女国土局长敛财过亿

 李蔚 “小官大贪”的不光彩样本

 谭翊飞 穆二小身后的江湖

 鲍小东 贪淫特警队长的权色江湖

 郑祖发 顺军 三位官太太联手告倒卖官书记

 朱顺忠 纪委书记遭遇“破烂王”敲诈

底层

 王晓 怒江的孩子

 刘志明 种大麻的农民

 朱顺忠 朱柳笛 郭玉良的106年还债路

 葛维樱 陈其禄 北科大，抢银行的男孩

 李珊珊 我们只想活着

 杨继斌 万州矽肺工人维权之路：他们逐一死去

 卫毅 中毒的村庄

 王开 马俊岩 青年李家华的坐牢求生路

 吕宗恕 七旬老农京城抢劫，只为“牢有所养”

 潘滨 罗炼出走以后——一个乡村青年的失踪与理想危机

世相

 朝格图 湖北房县“民办教师法制培训班”调查

 李润文 李超 江苏响水：上访者被强行抓进学习班

 附：透视五花八门的“非正常息访”乱象

 赵涵漠 市民要求181家政府部门公开信息被指间谍

 刘长 失地农民“敲诈政府”获刑4年

 李海涛 十四年欠款拷问政府诚信——兰西县政府向47万百姓借修路款1323万至今未还

 黎广 那些消失在福利院的超生女婴

 钱昊平 农民举报村支书被“示众”后判刑

 叶铁桥 来扬 一个教育局长的“职务后”突击

 王俊秀 张国 严查之下高考舞弊仍禁而未绝

 田国磊 马慧娟 叶铁桥 《商场现代化》敛财“有道”

 丁东 附：如何治理学术期刊随想

 田文生 世外桃源何以成为空心村

新知

 张雄 陈良飞 刘晓中 探访中缅边境：果敢战事全镜头

 附：缅甸掸邦四大特区

 刘小童 朝鲜边境纪行

 尹鸿伟 越南劳工非法“入侵”中国

 甄静慧 香港特色，“二奶”的天空

 韩福东 眷村里的光阴故事乡愁中的宝岛一村

 炫风 罗婷婷 杨禹章 Julio自传：Still alive in Guang zhou

这其中，环京区域的各进京路口是关键。

如果从东面进京，香河是最后一站。作为北京的毗邻县，有13条进京通道从香河经过，3个乡镇19个村街与北京接壤。

在此居住和做生意的人，更愿意用另外一种称呼来介绍本地：京郊。

拱卫京畿便是它必然的使命。香河县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此次国庆安保水平将超“奥运水准”。

杨海洋是香河县国庆安保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当地国庆安保整个队伍的情况是：23名骨干力量组建了指挥部办公室和综合协调组、情报信息组、舆论宣传组、督导检查组等，620名包片干部、8000名志愿者——接近整个香河人口的三十分之一——分担各村口、路口、桥梁涵洞的守卫。

这只是国庆安保名义上的专职人员——他们所有别的工作全部停下来，只做国庆安保一件事。

而实际上，政府序列所有的人都被要求投入到国庆安保中。县直机关所有的正职干部被要求取消休息日，全天候值班。所有警察都被要求到第一线，上街上村，同时给警察队伍配备了冲锋枪、防爆毯、金属探测仪、防暴射网器、防毒面具等装备。

每个志愿者，从村组、乡镇到街道、桥梁、涵洞、发电厂等，·被要求三班倒，佩戴统一标识。“全天在岗，死看死守”。

每天，都必须填报当日安保情况。

所有的情况被汇总到杨海洋这里。

为保证这个临时成立的机构能够有效地发挥作用，同时制定了相应的考核机制。“守土有责”与“谁家的孩子谁抱走”是不言而喻的责任划分。

在奥运期间，有些地方，每隔50米就分兵把守，路边、桥边、涵洞边，帐篷一溜儿地摆开，晚上都灯火通明。

9月初，记者看到，进京的路口，每当通往北京的公交通过时，安保志愿者便人车检查身份证和乘客所携带的物品。有时候，车里的乘客就两三个人，人车的“红袖章”却近十个。

为了保证责任到人，领导小组办公室成立了督导检查组。四处查访查岗。县司法局副局长侯会文是安平镇块区督导小组负责人。9月中旬，他乘车带着记者巡查一圈，所有的志愿者都态度恭敬。

所有的活动都是需要钱的。县里为此准备了专项经费。具体数额，杨海洋以涉密为由未曾透露，并标明是以奖代补，等到国庆之后由县财政再统一核算。

不过，可以参照的是奥运安保。据相关负责人介绍，奥运期间，县里原本预计1000万元的额度，后来实际上花了2300万。“很多任务临时下来，都需要花钱。”他说。等到有些设备买好投人运行，奥运都已经临近尾声，不过国庆安保正好派上用场。

相关数据显示，2008年，香河县财政收入是6亿。

不过，既是政治任务，就不能够考虑成本。

杨海洋说：“就是一只蚊子飞过，我们也要像打飞机一样把它打下来。”9月初，全县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在图纸上被扫描过几遍，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专门的人负责注视。

大网铺就，一切就位。

督查

在安平镇街口执勤而百无聊赖的大爷看到有人坐下来和他说话非常高兴，“恐怖分子？我从来没看到，还真想看看长的是啥样。”不过，这并不影响恐怖分子成为预想敌，压紧每个人的神经。

在一次动员会上，当领导列举“3·14”、“7·5”事件，表明恐怖分子在北京的严打下，将潜伏于香河这样的周边地区伺机行动的时候，一个素来幽默的干部插了一句嘴：“跑到我们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们要好好接待一下。”结果被领导瞪了一眼：“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就是那些与北京毫无关系的偏远村庄，也被要求全副武装，同样值班。与安保并无直接业务联系的机关、事业单位，正职干部也都被要求取消休息日，全天候值班。

县法院政研室主任巨凤霞对记者说：“没事也要当作有事来守。”相比恐怖分子，更让他们有压力的实际上是督查组。

督查组来自县里，也来自省市。

在今年的“两会”期间，河北省政法委书记张越，就曾经暗访省内的几个检查站，到香河103国道安平检查站时，两辆故意携带30余根“两响”爆竹的暗访车都未被检查出来。这在当时被通报批评。

与香河相邻的一个县，一位刚上任不久的副镇长，奥运值班期间被查出脱岗，被当场免职。

这样的例子被不断提及以作警示。

最近，某县直机关，负责执勤的干部上洗手间期间，督导组进入大门，碰巧门卫打水去了，这也被记录下来了。门卫被辞退，机关的负责人被罚款一千。9月21日，记者和一位机关干部在县委旁边吃午饭，但才坐下，该干部就焦灼不安：“万一查岗就不好办了。”不过，实际的生活并非时刻那么紧张。

在下乡的日子，这些干部很快和当地村民熟悉起来。值班的日子比较枯燥，真正需要盘查的也并不多，唯一可做的就是聊天。本乡本土，很快就熟悉起来。

一到中午，村民们便拉扯着值班人员到家里吃饭，天气热了，还有村民主动烧了茶水送上来。P2-3

从民间视角看，2009年的大事，至少应该有巴东邓玉娇案、通钢陈国君之死、“石首再度失守”、乌鲁木齐“7·5”暴乱、还有重庆的打黑风暴……

这本小书，不可能记下当年发生的全部，但还是能看到一个大概：与2008相比，2009是平凡的，可又是不平凡的。去年汶川地震大灾难，收文数篇，几成一辑；今年仅录一篇：《映秀：临时与永恒》。地震一年之后，“眼下的映秀：一个住在板房里的小镇，一个什么都是临时的小镇”，让人感叹人力之渺小，也有几分无奈。“从某种意义上说，映秀镇目前并不存在”——读到这样的句子，确实有点儿苍凉。

2009最大的盛事是国庆60周年。这个庆典，首先是以“中国不高兴”为铺垫的，然后是全民上演爱国大排练，盛况空前。打开本书首篇《北京60大庆》，你不得不感叹：我们的国家是够强大的！你看那电视转播的场面，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气势空前绝后，恢宏而非凡。如果没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同时也得承认：这样的气派是以制度背景作支撑的，世界上能做到的国家也是极少的。尤其是安保网络，层层动员，层层设防，“蚊子飞过，也要打下来”，要多少人力物力啊！说实话，我读过这篇报道，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是强大了，可我们仍然面临许多矛盾和问题。随着改革的深入推进，社会加速转型，由企业改制、土地征用、房屋拆迁、环境污染、涉法涉诉等引发的矛盾冲突仍然很多，相伴而来的信访问题就令基层干部十分头痛。如收入本书的《湖北房县“民办教师法制培训班”调查》、《江苏响水：上访者被强行抓进学习班》就很值得一读，特别是附篇《透视五花八门的“非正常息访”乱象》，读了真不知说什么好。有的基层干部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息访”任务，想出种种怪招：如人盯人、陪吃喝、“塞红包”、免费旅游，或是“送低保”、“搞公关”，或是“截访”等等。其实，“花钱买稳定”是个“无底洞”，花钱也买不来稳定。

著名三农问题专家于建嵘先生认为：“用钱来人为堵塞信访渠道，首先会造成民众的不信任，并有可能促成政治激进主义”，同时也“破坏了信访民众对公平正义的追求”；其次，“花钱买来的稳定是种假象，它不利于中央真正了解基层的情况，影响国家政策的形成和调整”；三是“贿买”、“收买”信访者的金额没有客观的标准，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信访民众的期望值，客观上鼓励了“信访钉子户”的产生，容易在信访民众间造成互相攀比的心里。今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关于领导干部定期接待群众来访的意见》等三个文件，规定领导干部要接访、下访等，并从制度上明确了地方党政主要领导的信访责任，还将下访列入其工作考核目标。因此，随着信访责任制的力度加大，某些地方甚至出现对信访群众的打击也随之升级，比如送精神病院、送劳动教养、强制办学习班等，直接剥夺信访群众的人身自由，或者迫使其写下保证书，保证不上访不告状。其实，从另一角度看，让“领导干部亲自接待群众来访，本身就是一种与现代国家管理职权化原则相背的制度。现代国家最重要的规则之一，就是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如果主要领导可以随意对下面职权部门负责的事情指手划脚，最终的结果就是无人负责。”（于建嵘语）如此，问题可能会越来越多。

本书“吏治”一辑，也许你自会读出心得：我们的政府是如何重视惩治腐败的，揭露出一个又一个贪腐的官员，并绳之以法；但从“世相”一辑中，你又会看到有些官员是怎样的为所欲为、怎样的失信于民，以及整个社会的诚信沦丧，连学术殿堂也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铜臭。使人不得不发问：我们的社会还有救吗？与此相呼应的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占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他们生活日艰。有七旬老头因为养老无着，流落街头“抢劫”，为的竟是入狱好“牢有所养”；有身患重症而又无法得到起码治疗的青年，也毅然选择“抢劫”入狱，来换取免费治疗，以他自己的话说，“抢劫就是为了治病”；有象牙塔里愚蠢得抢劫银行的可怜的穷孩子；有无力支付巨额医药费的尿毒症患者，靠自发组织起来，自费购买透析机维持生命的艰难群体；有一一等待死亡的尘肺病人……还有靠木梯和一个滑轮横渡怒江索道、或是被冻死“在风雪垭口附近的电线杆下”的怒江的孩子；还有那些种大麻竟然不知为犯法的麻木的吉西农民；还有熟读《庄子》、遭遇理想危机而永远失踪的乡村青年……

面对这一切，身处灯红酒绿、一片歌舞升平的都市，我无法宁静，又无可奈何。我只能对他们深怀悲悯之心。此刻，写下这懦弱的文字，只希望引起“食肉者”拯救的注意。我们已经实施了许多善政，如城市有低保，有失业救济，农民免税、年满60周岁的农民将实行退休等等，可我们的惠民政策是否可以更多更大一些呢？前不久，在中部某省参加一个学术座谈会议，偶遇中部某市市长。因是故交，会议结束出场时，他竟一拍我肩头说：“老向，当初我们共产党革命目标之一就是消灭贫富差别，可如今，我们贫富差别已越来越大了；富的富得惊人，穷的吃饭都成问题……”我本想向他讨教，多聊几句，但见他那么匆忙，转眼间进了等候他的小车。我只得望着远去的小车，想象他良知未泯……

最后还要交代一句，本书是以纯民间立场来编选的，强调忧患意识、问题意识和人文关怀，是一切关注当下中国问题而又想了解真实中国的一个好读本；同时，也是不甘于只会写“本报讯”的媒体人的最好读本。如果你能耐心读下去，“人物”一辑或许更值得读。一个人物，一个世界，既有大人物的描述和表达，又有知识分子的思考，还有被凌辱的小人物的无奈“疯狂”。“新知”一辑，初看也许是为了吸引眼球，其实正是中国与世界、或是站在中国看世界的一个视角，除了增长见识，也许还另有所获呢。

2009年11月于长沙

早来的寒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