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著的《美味成汤》介绍:在娱乐界,不是有个“娱乐至死”的口号吗?在律政界,不是有“死磕”的名词吗?在军事界,不是有“扎硬寨,打死仗”的精神吗?在餐饮界,不是有“拼死吃河豚”的俗语吗?在体育界,不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口诀吗?在教育界,不是有“朝闻夕死”的美德吗?在投资界,不是有把毫不退缩者叫作“死多头”的荣誉吗?在音乐界,不是有多少乐迷为之倾倒的那支叫“殇”的乐曲吗?诸如此类。事实上,谁也没有觉得“殇”字有多么可怕,相反,它倒显现出一种“至死不渝”“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执着、淡定和坚持。
是的,美味成殇,既可能是尊重美食的一种境界,也可能是贪恋美食的一种病态。
《美味成殇》这个名字,意为“对美食的追逐,已经成为了一种美好的病”。取这样时尚的书名,借以提升书籍的品位和吸引力。西坡著的《美味成汤》以“美食”为核心,基本上对美食以及围绕美食而产生的各种现象和故事的敷演,具有较强的思想性、学术性,也有较好的可读性、文学性。全书共分五辑,条理分明,富有弹性和梯度。
吃相续谈
上回我在《吃相》一文,侈谈吃相之不可妄加评品,有些读者以为暗藏机锋,为陋习张目。实为误读。
从生理上说,因为饿,食欲旺,于是进食速度变快;因为饱,胃纳衰,于是进食速度变慢,吃相自有分野。这些都是正常的。当然也有例外,那是人的意识形态和生理反应较量的结果。比如有的人,要显示“绅士风度”,明明枵肠辘辘,却是正襟危坐,慢条斯理,一根黄瓜非得用钢刀切成二三十块,然后动用铁叉,以每分钟一块的速率放人口,以看不出腮帮子鼓动为最高境界。这样的吃相自然是“典范”了。只是,谁又受得了?
然而,不及其余地把吃相归结于生理表现,则是皮相之论。吃相应当也是内心世界的外在表现,所谓吃相即是心相是也。平时喜欢贪图小便宜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处处领先一筷;平时喜欢挑精拣肥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翻江倒海地折腾一番;平时目中无人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张牙舞爪,颐指气使,好像是他埋的单;平时肚里疙瘩多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这不行那不好”,最好拿出显微镜照照方才心安;平时爽陕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风卷残云,像山寨里下来的好汉;平时大大咧咧的人,难保不在餐桌上“乒乒乓乓”弄出大动静来……凡此种种,都算是吃相不上品的例子。
说实在话,以上种种令人难以恭维的吃相,并不使我难受,因为它们多少还有点“出处”。而只有那些毫无来由的坏吃相,才真正让我皱眉。
有一回在某单位食堂就餐,幸与一位朋友同桌。那位朋友既是颇有成就的作家,也是部门领导,他要的是一海碗面,只见他吃得浑身是汗,额头、脖子、脊背大汗淋漓,像是低血糖患者突发旧疾。吃面吃到这样的状态,倒也不少见,问题是,他的动作实在夸张,幅度很大,极像陈佩斯在小品《吃面》中的表演。每一筷面都举过鼻子,每一根面条都像在荡秋千,伴随着大嘴的开合以及头部的起伏,再加上一头披头士式的头发一顿一甩地挥洒,汁水和汗水交融,如离弦之箭,激情进射,周围一众人马,无不“亲承謦欬”,逃避不及……
于此可知,真正吃相坏的,不在于剥夺人家吃好喝好的权利,而在于剥夺了人家人座的权利啊!
吃相三谈
我的两篇闲谈“吃相”的文章发表后,引起了读者的一点共鸣,有位老先生还特地寄来一则材料,“顶”了一下,说明我的说法并非“孤证”。事实上,无论我的想象力多么丰富生动,比起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吃相”,总是贫弱的。如果有人愿意编一本“吃相大全”的话,恐怕是“小菜一碟”。
由于我之前涉及的,以感性认识为多,缺少理性思考,所以在此略加申述。 吃相之好坏,虽然形成的因素很多,但经济的影响力却是不可不顾及。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改革开放之初,不断有报道说,有些人在会后出席自助餐,出现疯狂抢食乃至大打出手,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时至今日,这种现象虽然未必绝迹,但毕竟发生的概率极小了。何故?经济条件好了,世面见得多了,人们觉得那样的“急吼吼”,实在没有道理,换句话说,就是“知礼节”了。从前吃“咸菜炒肉丝”,有人净拣肉丝吃。被谓之“吃相坏”;现在的人吃这道菜,反其道而行之,专拣咸菜吃,吃相也是差的,但大家觉得层次变了,就宽容得多了。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实际上也是同一个意思。现在,我们有理由发出“今是昨非”的感慨,但无情地嘲笑昨天,却不是一种好的心态。想象一下,如果迷失在荒蛮之地,再文明的人,免不了要煮鹤焚琴,啃猪蹄,喝狼血,哪管什么刀叉齐备、头盘主菜分明!此其一。
吃相虽然和文化程度的高低没有必然关系,但和道德修养有点纠葛。既然说到吃相,那就不是独自一人的事情,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社会契约关系,而这种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在餐桌上,“埋头苦干”未必比“屁话连篇”更文明,动刀动叉未必比筷子指头更高雅,关键是要懂得尊重他人、尊重他人的权益,以不妨碍他人为底线。此其二。
在餐桌上也要讲以人为本,而这个“本”,就是“吃好”,这是前提。无视这个前提的所有陈规陋习,都该在排解之列。有人觉得扳着蟹脚抠肉吃更有味,那就让他去抠;有人觉得还是把蟹肉剔出来做成蟹羹好吃,那就让他去剔,千万不要拿高雅低俗去裁夺。须知端起饭碗就要想一想这是谁谁谁的恩赐或者“粒粒皆辛苦”,是诚心不让人吃饭。此其三。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吃相是人的综合素质的自然反映。如果吃饭时老想着摆出什么样的“吃相”才标准、才好,则趁早打住,因为你赶这顿饭局算是白来了。P6-9
美味成殇,让人沮丧。
如此书名,让人困惑。
众所周知,殇,是一个不甚吉利的字。
不过,问题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在娱乐界,不是有个“娱乐至死”的口号吗?在律政界,不是有“死磕”的名词吗?在军事界,不是有“扎硬寨,打死仗”的精神吗?在餐饮界,不是有“拼死吃河豚”的俗语吗?在体育界,不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口诀吗?在教育界,不是有“朝闻夕死”的美德吗?在投资界,不是有把毫不退缩者叫作“死多头”的荣誉吗?在音乐界,不是有多少乐迷为之倾倒的那支叫“殇”的乐曲吗?诸如此类。事实上,谁也没有觉得“殇”字有多么可怕,相反,它倒显现出一种“至死不渝”“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执着、淡定和坚持。
是的,美味成殇,既可能是尊重美食的一种境界,也可能是贪恋美食的一种病态。
当你看见聚餐时很多人都要拿出手机,对着刚端出的菜肴一阵狂拍然后上传,当你听说很多人为了品尝一只网红青团,不惧炎热排起了千米长队,当你不惮路远地偏就想见识一下播腾众口的一道美味,当你知道有人打“飞的”去到千里之外只为尝鼎一脔而心生歆羡……你是觉得感动还是可笑?我想,我们最初、最切肤的感受,应该是感动于人们对于生活的热爱吧,尽管这可能是对于美食的追逐呈现出的一种非理性。
因此,美味成殇,未必是个理想的状态,却是一种真实的世俗。
我们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尤其在饮食方面。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
如果我已经把取这样一个书名的意图解释清楚了的话,我希望读者更多地从积极的方面或寻找有趣的角度来看待这本书。
全书分成五辑,从每辑的名称上大致可以了解这样分类的缘由。
感谢胡国强先生、王震坤先生以及学林出版社诸君。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这本书怕是真的要“成殇”了,自然也没什么“美味”可以做谈资了。
西坡
2017.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