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也会歌唱》这本散文集跨越绿妖的十几年的光阴,在作者笔下,她和小城、大城之间的关系,对于命运的对抗、接纳、厌倦、吸引,显得格外复杂而迷人,堪称她生命中最纵情的挥霍。绿妖作为一个外地青年的标本,用自己的十年的生命写就了这本带着温度的书。她在这个城市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如何沉默,如何奋起,她所遇到的尴尬和难堪,无所隐瞒,力透纸背,让你惊讶和震动。
网站首页 软件下载 游戏下载 翻译软件 电子书下载 电影下载 电视剧下载 教程攻略
书名 | 沉默也会歌唱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绿妖 |
出版社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下载 | ![]() |
简介 | 编辑推荐 《沉默也会歌唱》这本散文集跨越绿妖的十几年的光阴,在作者笔下,她和小城、大城之间的关系,对于命运的对抗、接纳、厌倦、吸引,显得格外复杂而迷人,堪称她生命中最纵情的挥霍。绿妖作为一个外地青年的标本,用自己的十年的生命写就了这本带着温度的书。她在这个城市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如何沉默,如何奋起,她所遇到的尴尬和难堪,无所隐瞒,力透纸背,让你惊讶和震动。 内容推荐 《沉默也会歌唱》是绿妖作为一个成熟写作者的十年随笔精选,收录了作者自98年前后,由于“失恋的感觉”和“死亡的震动”而对于写作的“简陋的尝试与开端”,至2001~2006,“‘外省青年’初进京,初获自由迸发的生命力与灰色现实间的较量,像一个大力士被捆绑,麻绳深深勒进他饱满发达的肌肉中”,再至2012-2013,作者“结束驿马星大动、东奔西跑的三四年时光后,回到北京的小房子,生活陡然平静”。在本书中,作者既为自己十多年的成长历程做下总结,又为一整代沉默的年轻人发声——那些来自“县城的”、“乡下的”、“小地方的”、“外地的”年轻人,怀揣故乡和过往融入了北京这座大城,经历了这刚过去的、中国变革最剧烈的十年,他们滋养了这座城,这座城也以它的火热蒸腾,淬炼和成就了他们。在作者笔下,她和小城、大城之间的关系,对于命运的对抗、接纳、厌倦、吸引,显得格外复杂而迷人,堪称她生命中最纵情的挥霍。 目录 序_了解绿妖(韩松落) 找自己的人 我曾遇到这城市的青春 青春期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 把星星扫落大海 找自己的人 学着拥有,习惯失去 从一个充满恐惧的灵魂里慢慢挣脱 大理拜日教 命运地图的虚线我仍未踏遍 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们为什么喜欢林忆莲 大熊星的安慰 轮船复活之夜 致我县城的兄弟 致我县城的兄弟 人们缄口却倾诉心声 沉默的年轻人 给我一碗阳春面,给我一座静安寺 假如明天来临 凿壁偷光的人 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的票根 不约而同的遗忘 只有你知道我的迷惘 我的苍蝇 一只好猫 陌生人 最初的甜,最初的咸 旧时天气 家人 天上的风筝哪儿去了? 民国文艺青年 家的味道是新闻联播与番茄炒蛋 最初的甜,最初的咸 记忆驶向味蕾尽头 晚来天欲雪,能否去吃面? 因为我们又怕又不爱 永不冷场的人生 回乡速记Ⅰ 情感赝品 回乡速记Ⅱ 幸存者 有钱不等于现代化 因为我们又怕又不爱 给强强的一封信 她的痛苦熠熠生辉 欢迎来到地狱十七层 撸起袖子和这个肮脏琐碎的世界周旋到底 一代外省青年疯癫史 一代外省青年疯癫史 张浅潜: "我快速地腐朽着,超过我的想象" 死亡不能掠夺的 成为柏邦妮-《老女孩》序 有情感的专家-《我们心中的怕和爱》跋 弱者的书写 地狱召唤 赤子仍年少 野火摇曳 台湾的小清新与大修炼 林生祥:淡淡的一束光 像一颗孤独的星球 在空白处生长 卡米耶:走向疯狂,走向胜利 曾交集过的,终再交集 跋_沉默也会歌唱 试读章节 说到北京,亮起的第一个画面,2001年11月22日,小雪。赖声川的《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小雪夜未下雪,但极冷。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现场”,头一回与许多人一块儿,在一封闭空间,笑声朗朗地看一个剧,虽然笑得悲凉。散场后,长安大戏院前的地下通道寒风刺骨,人们低头急行,或眼疾手快地从人群中逮个熟人一起吃饭。我的饭局有程灵素姑娘,编剧史航,还有千里迢迢赶来的海口文学青年二黑。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坐飞机看演出的人。已是熟极的网友,真人相对,竟是陌生。我静静听他们如数家珍,谈“表演工作坊”。这是我头一个北京饭局。 原来,北京是这样的。 那时我刚到北京,房间十平方米,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架而已。据说要拆迁,房间里没安电话,厕所老旧,一副临时气氛。但它有一个白色阳台,以一扇瘦削修长的门与外界相隔,门刷着古雅的棕漆,高处镶玻璃方格,掩着白色布帘。我常在深夜推门,往楼下的马路上看。北京的深夜,路灯还是亮堂堂的,永远不会一片漆黑。这对一个刚到北京的、有着不稳定的神经、不稳定的睡眠、不稳定的情感的年轻人来说,是莫大安慰——你失眠,世界也醒着。黯淡的马路,犹如一幅宽银幕幕布,时有汽车经过,也有醉汉。还曾有人在楼下深夜伫立,但那晚我睡着了,毫不知晓。我是八月份来的,到十月,在一个杂志社工作。而秋季是北京最好的季节,走在街上,迎面吹来淡金色的风,荡开衣襟。光线里仿佛有细细的金沙,干爽明亮。这是别处没有的风。用《日瓦戈医生》中的一段话来形容被这风吹过的感受:“整个空间是如此清明透澈,似乎为你打开了洞穿一生的眼界。这种稀薄空寂的感觉,如果不是如此短暂,而且只是在秋季短短的一天的末尾、接近提早到来的傍晚时刻出现的话,那真是难以忍受的。” 之前,我在县城一所变电站上班,上一天,休三天。主要工作是用拖把清洁值班室地板及黑色皮革绝缘垫。时间太充裕了,对于一个县城青年来说,充裕到让人绝望。我拿这么多时间干什么?县城太小,像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像紧身衣,捆精神病用的。县城的夜晚,过了十二点,只有我的窗户还亮着灯,视线所及,一片漆黑。这漆黑也让人发疯。 我只是嫌故乡太小,但命运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巨大的城市。 很多人对北京之“大”印象深刻。头一回去航天桥“九头鹰”参加饭局,出租车开啊开啊,始终在水泥高架桥上行驶盘旋,从这个角度看,北京城荒凉,可怕,没有人气,像太空城。开呀开,我睡了一觉还没到。大得让人仓皇。 我给许多时尚杂志写采访,每月写近一万字外稿,能有三千元的稿费,加上三千元工资,这是很大一笔钱。我的房租才三百块。办公室是独栋小洋楼,在东四九条胡同里,深棕色木地板,踩上去,犹如老式风琴的风箱,发出温柔悠长的声音。同事都下班后,我几乎每天写到晚上十点四十五,赶115路电车回家。陪伴我的只有北京的风。冬天,北京会有狂风。它们尖利地溜着电线在空中怒飞,声势之大,仿佛窗外立起一个海洋。我侧耳听一会儿,继续写。这时网上,开始有人直播饭局盛况,都有谁,喝的什么酒。我扫一眼,继续写。有时写到晚上,下雪了。立在窗户前看一会儿,继续写。看门的大伯觉得我很辛苦,比任何人都辛苦,每次都同情地冲我点点头:下班啦? 胡同两侧是青灰色的平房,有月亮的晚上,月亮也是青灰色的。所以没月亮时,我走在青灰色的胡同里,也像是在走在月之清辉中。整个平安大道就是一条青灰色的大街,这还是陈希同时代统一刷的颜色,虽然这种整齐划一为美学家诟病,但在那时,这条大街是我的游乐场。再往北,或南,东直门大街有热闹的东方银座,天安门长街有奢华的国贸西单王府井,平安大道夹在中间,是一个落寞的存在。不喝酒的日子,我和朋友一起散步,走上几公里,身边是绵延不绝的青灰色的砖墙。作为背景,它们足够安静。走累了,就坐马路牙子上,继续聊。那时的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像要把自己倒出来,剖开了给朋友看。一定是颠倒。在青春期,我活得像中年人;而在二十多岁的那段日子,我现出青春期的种种症状,包括,怀着巨大而盲目的热情,包括,急切想把自己剖开了给朋友看。平安大道是单调的,一直是统一高度的平房,一直是青灰色的两岸,一直是宽阔的街道,还有街道边的路灯。但是,如果你跑起来,路灯就会像海洋,把你托在水面。这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P3-5 序言 去年,某电影开拍,在微博上招聘跟组宣传。那部电影筹备的消息已经放出很久,本以为会落空,却终于成真,导演、编剧、演员,都是一时之选,是所谓“梦幻组合”。忍了忍,没忍住,去探问,负责这事的老师坦白相告,拍片条件十分艰苦,怕照顾不周,绿妖已经来问过了,被他劝退。我没再多问,能令绿妖止步,我更别提。 她给我的印象,竟是坚忍。2011年,朋友组织艺术节,我负责民谣演出部分,大家提出邀请周云蓬,又怕请不到,或者给不起酬劳,我给绿妖打电话,她爽快应允,给了最低的友情价,商议行程,天!实在辗转,从绍兴出发,到上海或杭州,再乘飞机。 他们来了。绿妖穿着小碎花连衣裙,和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素净。三天时间里,我陪着他们,看她寸步不离地搀着老周,不断提醒,前面有台阶,三级五级,前面有电杆拉索,向左绕行。吃饭之前,先替老周把餐具布置好。我想起他们的行程,那种辗转,还有琴和效果器的那种庞大沉重,实在觉得,那是金庸小说里才有的人,是金庸才敢写的事。 出门演出前,她突然发来两个小说给我看,一个叫《硬蛹》,另一个叫《少女哪吒》。我告诉她,更喜欢后一篇,那里面有许多迷人的、结实的细节,但编辑或读者,或许更喜欢前一篇,因为那里面有个结实的故事。她告诉我,她也喜欢后一篇,我们喜欢的这一篇,遭到了编辑的严厉批评。在周老师演出前,我们在黄河边谈起这两篇小说,周老师说:“《少女哪吒》的不好,是向更高层次进发时的不好,是对‘更好’的暂时不适应,但怎么也比低层次的好要好。”说得真好。 说这些好不好呢?我担心自己的诚恳,只是为别人提供了谈资。但我又觉得,那是理解她的必经之路。所以我问她,可以写吗?她说可以写。 她的好,就在这种无处不在的坚忍里吧,那种坚忍,像性格里的一颗原石,不管此后在外面包裹了什么东西,都时时要跳出来发挥作用,在某种时刻硌着自己。原石对坚忍的环境有记忆,即便自己的生活已经得到提升,还是不会耽于安乐,那不属于他们的环境记忆,他们总在寻求重返坚忍现场,更坚忍的写作方法,更坚忍的生活,更坚忍的心灵磨砺。用力,再用力,仿佛不够用力,那只抓在生活表面和心灵深处的爪子就有滑落之虞。 她在时尚业工作过,《北京小兽》和《阑珊纪》里的一些小说,都以这个行业为背景,她完全可以将计就计,把小说写得光滑流丽,给影视改编留个由头,但她照旧用了一种涩而坚忍的方法来写,在她笔下,华服不存在,丽影是幻影,人们都身在曹营心在汉,动辄和自己过不去,时刻被一种大的荒凉笼罩。有位老师看了《北京小兽》,连声叹道:“不能这么写,会把人写死。”我起初觉得她是想写得流丽而不能,后来觉得是她不想,最后,我还是觉得是她不能。 这本散文集里的文字,解释了她为什么不能。中原小城里走出的县城青年,进入大城市,即便已经买房定居,即便已经能够“结结巴巴地说上一些场面话了”,但她随身携带的故乡,她血液里的父亲、母亲、“县城的兄弟们”,仍在执拗地发生作用,这不能,那不能。她逃离了故乡,却变成了故乡的流动博物馆。那个故乡本来是沉静悠闲的,但当它和大城市迎头遭遇,在未来的挤压之下,却显得既破败又狞厉,既哀伤又惊悚,那不是它本来的形象。让它呈现出这样一个样貌的,是它的处境。她怀揣着这样一个故乡,这样一段过往,像在收服妖怪的布囊里收了一个挣扎不休的小兽,日夜不能安然。 正是这种不能安然,让她的文字与众不同。微博上曾出现过一个题为《香港电影之红颜乱入》的视频,收集了香港女星在电影中的演出片段,绿妖说:“那是还没有全球化的美,各有各的神采,空前绝后。”她也是这样。是她收留的故乡和过往,让她神采奕奕,免于苍白,免于肤浅,让她的小说散文,即便放在文字堆里接受盲评,也不会被错认。 在那种坚忍的、不断向更好企及的写作中,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自己”的苦炼中,绿妖正在向着萧红、林芙美子那样的作家靠近。日本作家丸山健二曾赞美高仓健,说他是“根据需要做必要动作的男人”,绿妖的文字,也当得起这样的赞美。她有一种省俭,不是美国写作培训班作家的那种省俭,而是怀揣故乡的中国外省青年的省俭,她只根据需要,从字库里拣出必要的文字,以及必要的情绪,只做必要动作。甚至在现实生活里,在亲密的朋友面前,她也有一种常人不备的谨慎,偶然论及他人,仿佛都要下很大的决心,除非不得不提,即便提起,也是三缄其口,极少渲染。她是以一种审慎的态度对待世界,以一种不宽裕的态度对待写作、人生。对啊,一个像小津安二郎那样做豆腐的人,小店小本,经不起无谓的消耗,生怕只是多谈了几句天气,再去点豆腐的时候,都会不够静气。 渐渐意识到,真正的投降,是美学上的投降,真正的腐败,是美学上的腐败。那么多人在反体制,却仍然使用一种体制语文,那么多人宣称用时尚对抗陈腐,却还会对“新的设计师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样的文字津津乐道,那么多人自称清俭,却以挥霍的态度面对词语、世态、人情。所以,我对那些在创作和生活的美学上,保持着某种坚忍、倔强、忤逆,始终不肯过江东的人,怀有敬意。比如绿妖。 也正是这个绿妖,面对北京,写下了这样的段落:谁曾在年轻时到过一座大城,奋身跃入万千生命热望汇成的热气蒸腾,与生活短兵相接,切肤体验它能给予的所有,仿佛做梦,却格外用力、投入。摸过火,浸过烈酒,孤独里泡过热闹中滚过。拆毁有时,被大城之炼丹炉销骨毁形,你摧毁之前封闭孤寂少年,而融入更庞大幻觉之中;建造有时,你从幻觉中寻回自己,犹如岩石上开凿羊道,一刀一刀塑出自己最初轮廓;烈火烹油中来,冰雪浇头里去。在现实的尘土飞扬与喧嚣之中,你迟早会有一瞬,感到自己心中的音乐,与这座城市轻轻共振,如此悠扬,如此明亮。谁的生命曾被如此擦拭,必将终身怀念这段旋律。 堪称挥霍,也许是她最挥霍的一次。许许多多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她,怀揣故乡和过往投奔而来,滋养了这座城,这座城也以它的火热蒸腾,淬炼和成就了她和她们。她和小城、大城之间的关系,那种对抗、接纳、厌倦、吸引,是她此生最大的挥霍,这种关系,在此刻、在未来看来,是多么复杂、矛盾,又是多么美。 后记 去年做电台时,有一期,是朋友邦妮来访问我。我访问了三十多位作家,节目组觉得,反过来,访一访我是个有意思的事。邦妮问,朋友聚会,你话不多,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当然不。小时候我超爱表现。全校联欢,上去唱歌忘词,台下哄笑“下去吧”,我气得跺脚大喊:我偏不!我偏不!与全校人怒目对峙。直到台下一位老师看不下去,上台——我眼泪汪汪地被我妈带下去。再小一点,据说有人欺负我姐,我当即举起小板凳迎头痛击,力退强敌。当时我才一岁多,她俩都三四岁了。 第一次的挫折,来自家族聚会时,我说一个大人吃饭狼吞虎咽的,大家哄笑。我涨红了脸。在八十年代的县城,小孩说书面语是件挺可笑的事。后来这个典故,和我拽过的其他成语被编成段子,在亲戚聚会时时常被拿出,博人一乐。如今想想,大家只是喜欢笑,他们也笑别人。但我觉察到人群中的恶意,它凉飕飕的,贴地而来,像一条黑色长蛇,昂着头,在人群之中寻找弱者。坦然接受,并迅速能够讥笑别人,你就在这人生第一堂课中修满学分。我选择沉默。在一个你不适应的环境里,要么修改自己去融入,要么闭嘴,自逐边缘。但这样的退出,就意味着,在学校里,在职场上,在人生所有的主战场,你将永远都是个旁观者。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豆瓣的“父母皆祸害”潜水。去过这小组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学,被一个顽皮的男生丢石头砸破头,血流到脸上。我最着急是求同学不要告诉我爸妈。对于一个有着暴躁双亲的小孩,这似乎也可以理解。甚至成年很久之后.好几年中,春节都是矛盾大爆发之际。醉酒、争吵、大吼、狂哭,每个人都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用凳子砸自己的头,光脚在碎玻璃上走。后来,看古希腊故事,在宙斯之前,最早的神族是巨人提坦,他们有着自然力量的狂暴,打起架来地裂山毁,天空倒塌。他们打一架就把井井有条的世界打回混沌。我的家人,是情绪上的提坦族。在这样古老神族后裔的家庭中长大,生活仿佛建于薄冰之上,大地深处的混乱、空虚在冰层下汹涌起伏。好处是,我不用等到成年才知道这些。别笑,在体会人生无常上,我赢在了起跑线。 薄冰上是无法建筑日常生活的。我丧失了人际交往中的分寸感。来北京后,有次遇到件恼人的事,朋友听完大怒:你怎么没当场发火?我不知道我可以发火。我只熟悉无声的忍耐以及狂暴的吼叫,中间开阔的情感地带,对我是完全的陌生。没有人给我写上“此处可发火三百字”“此处可拒绝”的脚本。人间这些细腻具体的情感分寸,对我们巨人来说是很茫然的…… 这样,写作就很正常了。十四岁至十六岁间,投很多稿,当时我有个很大的焦虑:若十八岁还不能成为作家,就不得不像其他人那样生活,像所有人一样。如果十八岁——最迟十九岁,还不能成为作家,我就去死。定在十八岁,是担心年纪再大,就变庸俗,不舍得死了。少年,天生对成年人是有敌意的。但我仍然厚脸皮从青春期活了下来。1998年前后,我目睹两位亲人去世。失恋的感觉、死亡的震动,试着写了些简短的文字。这部分简陋的尝试与开端,也被收入这本书里。 2001年,我毕业,要去北京。当时家中出现变故,妈妈入狱,姐姐离婚。我以本能的趋光性,要逃离。父亲出于同样的本能,想留住我。提坦族最后的两个勇士,展开对决。最终,父亲疲倦道,你这一走,咱们就是家破人亡。我静静站了会儿,拖箱子离开。 …… 很多年后,艰难地、然而几乎又是一瞬间的,我和父母的关系变好了。也许是因为,我不再投射愤怒在他们身上。或许又因为,衰老……家庭中,每个人的脾气都柔软下来。这个世界不再坚硬如墙。 我还是话不多。无论是亲戚聚会,还是朋友聚会。在薄冰上长大的人,像有种东西被永远抽走,丧失了安全感。无法有对人的全然信任,对别人一定会善意对待自己的全然相信。说话前总要颤颤巍巍伸出脚尖,探一探脚下的冰是否还在。等开口,已过了刚刚的话头。索性沉默。朋友也习惯了我的寡言。 我的一个朋友喜欢作家李娟,说,如果给自己一个阿勒泰那样的故乡,写作会变得多么容易!可我,却并不想用阿勒泰交换我的故乡。文学自挫败而来。每个人有他独特的挫败。我的故乡就是我的文学。挫败是我的起源,我的出身,它幽微曲折的沟回中的痛苦,是我此生的功课。否则,我又该通过何种渠道,如此真切刺骨地理解别人,别人的痛苦,别人的沉默。我的故乡,并不是流淌着牛奶和蜜的福地,我也只不过是流水线上,做坏了的残次品。提坦们还在交战,冰层随时准备破裂,无序和虚无将一涌而出。在冰层破裂之处,无序和虚无上涌之时,被淹没的我能做到的只是匆匆记录这个片刻。这就是文学的骄傲,生而为人的尊严。文学,在你的每一个障碍、每一个心灵的黑暗深处、每一个安全感被抽走的绝望之地、每一个痛苦激烈的狂暴灵魂里。只要你相信,它就在。用它沉默的喉咙,为你唱出最明亮的音乐。 绿妖 2013-06-17 书评(媒体评论) 谁曾在年轻时到过一座大城,奋身跃入万千生命热望汇成的热气蒸腾,与生活短兵相接,切肤体验它能给予的所有,仿佛做梦,却格外用力、投入。摸过火,浸过烈酒,孤独里泡过热闹中滚过。拆毁有时,被大城之炼丹炉销骨毁形,你摧毁之前封闭孤寂少年,而融入更庞大幻觉之中;建造有时,你从幻觉中寻回自己,犹如岩石上开凿羊道,一刀一刀塑出自己最初轮廓;烈火烹油中来,冰雪浇头里去。在现实的尘土飞扬与喧嚣之中,你迟早会有一瞬,感到自己心中的音乐,与这座城市轻轻共振,如此悠扬,如此明亮。谁的生命曾被如此擦拭.必将终身怀念这段旋律。——绿妖 |
随便看 |
|
霍普软件下载网电子书栏目提供海量电子书在线免费阅读及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