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齐赵
出身名门的杜甫,尽管自幼丧母,殷实的杜家依然让他拥有了美好的童年。童年的杜甫,喜欢埋头于书卷之中,不过可不是书呆子之流,年幼的他仍不失同龄孩童的顽皮与好动,直至15岁,还在自家院前的大树上一天爬上几个来回。
好动的基因,似乎冥冥中注定了阳光少年杜甫跟风“漫游”的必然。开元十八年(730),19岁的诗人游晋至郇瑕(今山西临猗),未久即返洛阳。次年,杜甫开始了历时4年的吴越之游,这是他终生难忘的“壮游”:东下姑苏台,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遗恨,不得穷扶桑。王谢风流远,阖庐丘墓荒。剑池石壁仄,长洲荷芰香。嵯峨阊门北,清庙映回塘。每趋吴太伯,抚事泪浪浪。枕戈忆勾践,渡浙想秦皇。蒸鱼闻匕首,除道哂要章。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归帆拂天姥,中岁贡旧乡。(《壮游》)
在苏州,虎丘山阖闾坟墓,石壁峭拔幽深的剑池,荷花绽放的长洲苑,阊门肃穆的太庙等,都有杜甫“到此一游”的足迹。
后来,他又沿着当年秦始皇东巡的路线,渡过钱塘江,登上会稽山,游览鉴湖,泛舟剡溪。
开元二十四年(736),杜甫又开始了历时5年的齐赵之游,生活更加充满浪漫情调: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春歌丛台上,冬猎青丘旁。呼鹰皂枥林,逐兽云雪冈。射飞曾纵鞚,引臂落鹙。苏侯据鞍喜,忽如携葛强。快意八九年,西归到咸阳。(《壮游》)
你看,我们的诗人生活得多无忧无虑!他的举动是多么的豪放浪漫。尽管他在开元二十三年(735)曾遭受应试落第的挫折,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情绪,因为他正生活在一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朝气蓬勃的时代里,时代的氛围使他乐观,使他对人生充满幻想。
困顿京华
天宝五年(746),杜甫来到长安,“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第二年,唐玄宗下诏广求才子,只要有一项特长的士子就可以到京都来会考。时运不济,正赶上李林甫玩弄权术之时,一场公开举行的全国性招贤考试,居然全部抱回“鸭蛋”,这在考试史上也算空前绝后。身怀济世之才的杜甫就这样被排挤在朝门之外。
天宝十年(751),唐玄宗举行了隆重的庆典仪式,大赦天下。杜甫敏感地感觉到机会来了,一改往日零碎小篇的方式,一口气献上《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和《有事于南郊赋》三大礼赋。先不说文采如何,光是如此大规模的进赋,便足以震倒当朝天子。但这次考试带给他的却只是虚名而已,他所期待的仕途化为泡影,他的生活更加窘困了,“酷见冻馁不足耻”(《病后遇过王倚饮赠歌》)。 杜甫却表现了屡败屡战的魄力,又撰写了《进雕赋表》。与此同时,杜甫又向权贵们请求帮助,先后写诗给崔国辅、于休烈二学士,又投诗给京兆尹鲜于仲通、河西节度使哥舒翰等,结果依然是没有一位大人物愿意引荐他。
落魄的杜甫,甚至想到了去当农民,“词赋工无益,山林迹未赊。尽捻书籍卖,来问尔东家”(《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他开始为隐居做准备,在下杜城(今西安市南)附近买来住房,把家人接过来和自己住在一起。落魄的诗人也需要在家的港湾里小憩。
在困守长安10年之后,40多岁的杜甫等来第一个职位:河西(今陕西合阳附近)县尉。这和诗人的理想相去甚远,困窘的诗人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职位,后来改任右卫率府曹参军。
一个月后,杜甫喜气洋洋地回家探亲,一路上看到的却是饿殍遍野,而骊山上唐玄宗正与杨贵妃在华清宫通宵饮酒作乐。更让他震惊的是家中的幼子竟因冻饿而死。诗人出于愤怒,写下了《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诗人尚未知晓的是,在他发出愤怒呼声的时候,安史之乱已经在范阳爆发了。
P138-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