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鹰树的那个早上,我在红雪松上待了整整一百二十一分钟。我盯着那座遥远的“巨塔”,审视它轮廓分明的树冠与顶端横生的枝叶,努力测算它到底距离我有多远。从我所在的高度可以看到一些公路的形状,我拼命思考,到底走哪条路才能到达它的脚下,从地面到树顶又究竟有多高?
对我来说,一百二十一分钟是不寻常的,这几年来,我从未在一棵树上待过二十七分钟以上。听说许多与我同龄的人爬树非常快,可是我爬得很慢,因为我必须先在脑子里仔细制订攀爬计划。我的脑子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制订计划,计算步数。不管怎么说,我只能在一棵树上待不超过二十七分钟。这是规矩:我不能在树上待很长时间。
小时候,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爬上一棵树,然后就在那儿待上好几个小时。后来出了一些事故,来了好多消防车,人们搬来长长的梯子,用扩音器对着我大喊,弄得我耳朵生疼。从那以后,我就不得不遵守新的规矩,戒掉长时间待在树上的习惯。我还被禁止在相邻的树干之间转移,因为在玩这种游戏时,我总会消失在树林深处,离开妈妈的视线。有时,我还会在转移过程中摔落,其中一次,我因而打了二十五天半的石膏。不知怎的,妈妈为此很烦恼。我自己也不喜欢石膏,它总是弄得我痒痒的。
从那以后,我尽量不在一棵树上待很久,而是选择多爬几棵树,用数量来弥补在一棵树上少待的时间。这改变了我对树的理解,使我不得不去了解更多的树而非单单一棵树的形状与大小,并逐渐领会到爬许多树的好处。
如今,我一爬上树就立马下来,落地至少三分钟才能接着爬下一棵树——这是妈妈的规定。还有,每爬完三棵树就得告诉妈妈或舅舅我人在哪儿,接下来要爬哪棵树。这一规定是在妈妈提出亚利桑那应急方案之后开始实施的。
因此,在红雪松上待了整整一百二十一分钟对我来说是不寻常的。我在树上大喊大叫,似乎把克莱顿先生吵得跑进了房间。但我猜妈妈应该一直待在树下,因为我下来的时候,她声音嘶哑、双手颤抖,或许刚刚她也在朝我大喊大叫吧。
我从树上下来之后,舅舅已经到了我们家。迈克舅舅是妈妈的弟弟,那天,他戴着一顶绿色的西雅图音速队棒球帽。我喜欢他戴帽子,这样我就不用看他的脸,只需要看着帽子就行了。似乎只要我朝他的方向看,我们俩就能取得一种他所想要的联系。于是,我一直盯着他的帽子。
妈妈又和我谈了几句,然后和迈克舅舅一起对我说,今天不许再爬别的树了。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其实他们没有必要说。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爬哪一棵树,也知道那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月的第三个星期一,中午十一点零六分,我从红雪松上下来。妈妈坚决要求我一整个上午都和她待在一起,还要求我听她说话、认可她的意思,这对我来说有点儿困难。不过,一番努力之后,我还是做到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要求我在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当时,我正不停地扭头去看那个森林——那个生长着鹰树的森林。
首先,妈妈开始解释她为什么要打电话叫迈克舅舅来我们家——她被我吓得不知所措。我没有问“出了什么事”,因为每回遇到类似的情况,只要我一提出这个问题,她就会提高嗓门。而只要她一提高嗓门,我就搞不懂她想对我说什么了。
“彼得,听着。”她重复道,我被迫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她和迈克舅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我也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十分慎重地挑选椅子,特地选了一把不面对他们、稍稍侧坐的。这样一来,我就不必看着他们的脸了——他们一说起话来,脸就开始不停地移动、变化。
P5-7
一部美不胜收的小说,本书主人公马奇可以说是文学史上描写最准确、刻画得最好、最令人难忘的自闭症人物之一。马奇就像一个患有自闭症的14岁华尔特·惠特曼,他想与华盛顿州奥林匹亚市上方的神灵交流。
作者能让你感觉到,马奇说的话都是真的。作者能让你相信,马奇描述的,确确实实是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恐怖。可信,真实,强大。这是一本必读书。
——斯蒂夫·希尔伯曼 塞缪尔·约翰逊文学奖得主
感谢马特·霍夫、凯拉·福里斯特编辑,还有作家安·潘凯克,感谢他们的试读,给这本小说提出了宝贵的建议。
另外,我还要感谢Little A出版社的卡门·约翰逊编辑,感谢她的帮助与建议。能与了不起的图书编辑伊丽莎白·约翰逊二度合作,我感到十分荣幸。感谢你们的真知灼见。
这本书的出版还离不开其他几位早期读者的见解,包括奥林匹亚著名作家加布里埃尔·凯鲁亚克·伯恩,作家兼评论家亚历克·克莱顿,他们的毅力在这些年来一直激励着我,后者还允许我在书中使用他的真名。
我至今仍欣喜地记得,在加利福尼亚蒙特罗斯的帕斯维学校,与罗斯玛丽·希利和辛迪·本内特·休斯共同执教的时光。我记得那些孩子,是他们让我看到了仔细聆听不同精神状况的人所能带来的喜悦与启发。我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向你们学习。我想要指出的一点是,我本人被归为“精神标准”范畴,并不属于自闭症谱系。因此,书中关于自闭症的描述可算作某种自由发挥。如果出现了任何错误,都由我个人承担,与我的同仁无关,更与我的学生们有力而独特的声音无关,他们将继续成为我创作的灵感源泉。
各位读者若有兴趣帮助自闭症人群,或想与他们一同工作,我建议你们参考以下两个组织的信息:自闭症人群自我倡导网(www.autisticadvocacy.org)与阿斯伯格综合征与自闭症网(www.aane.org)。
值得注意的是,奥林匹亚确实有一个LBA树林。在本书的创作期间,这片原本要用作房地产开发的树林被奥林匹亚市政府买下,规划成了一个公园。这是许多奥林匹亚市民不懈努力的成果。书中的主角对于鹰树的热情就是受到他们的启发。
我要着重感谢珍妮·庞赛迪——《道格拉西亚日报》的前任编辑,是她的积极鼓励促成了这本书的完成。她借予我的《西北岸的树木》一书成为我写作过程中的《圣经》。
我要感谢奥林匹亚科学家兼珍稀物种专家艾米丽·蒂切特关于大理石纹海鸠的生命周期与栖息地的专业见解。在树与植物学方面,我还要感谢我的妹夫迈克·拉姆齐的见解与协助,他受聘于华盛顿州立自然资源保护局,长期致力于自然保护。我本人并非自然主义者或植物学家,所以有必要再次声明,书中与此相关的任何错误都由我个人承担,与我的信息提供者或编辑无关。
我还要感谢我的妻子吉尔,两个孩子凯特和尼克,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给我大量的时间用于写作。
最后,我要感谢你们,我的读者。我在书桌旁贴了许多来自出版商的退稿信,有我自己的,也有其他我所欣赏的作家的。下面这封是我最喜欢的一位作家收到的,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封: “这些故事里面有树。”
——出版商的退稿信之《大河恋》。
诺曼·迈克林恩著
我深荣幸地邀请您与我和我书中的主人翁Marck Wang一起来参与这次发现之旅,Marck是一个有一半亚裔血统,一半美国血统的男孩,美国这个大烙炉是由很多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种族组成的,身份背景和语言习惯迥异的人聚集在这里,我的故事里也呈现了这样的事实。在这本书里,我也分享了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观察,Marck Wang如何在一个不被理解的艰难环境中发表自己的声音。
我很自豪地说,我生在中国,在中国的学校接受教育。虽然我的父母是纯粹的美国人,但他们在中国台湾生活了很多年,我深受他们的影响,喜爱中国文化,学习英文的同时也学习中文,了解中国深远的历史,但在中国,因为我有着欧美人的长相,仍然被看作是一个老外,有趣的是,当我们全家搬回美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外国人”,因为我不是在美国本土长大,与美国的文化传统也有些格格不入。我发现,正因为这不寻常的经历,我常常能够迅速地理解别人的处境,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人生,这多少在创作《鹰树》时帮助了我。有些人或许认为我实在讲述一个孤独少年艰辛融入集体的故事。我却不这么认为,这是一个用新奇独特的眼光看世界的男孩的故事。同时,写这个故事的丰富经历给了我敏锐的、内在的观察力,让我学会用不同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
March看到人类正在污染、破坏美丽的大自然世界,他鼓励我们都睁大眼睛看清这个事实。我真高兴你开始阅读这本书,我也诚恳地欢迎你用March的视角来看我们所居住的世界,你将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韩奈德
《树上的时光》由韩奈德著。
14岁的男孩马奇知道有关树的一切。如果可以选择,除了树,他不愿意谈论任何事情,除了爬树,他可以什么都不做。树是他的热情所在,但这种热情并非人人都能理解。邻居因为他爬树报警,州政府威胁马奇的妈妈,如果他继续因为爬树受伤,就会剥夺她的监护权。可是,马奇仍然拒绝不了家门口茂密的西北太平洋森林的诱惑。
有一天,马奇绝望地发现,那棵巨大的“鹰树”要被开发商砍掉了。他决定尽全力拯救他心爱的树。他开始寻求身边所有人的帮助,亲戚、同学,甚至还有那个整日愁眉苦脸的邻居。他不得不克服自己在公开场合说话的心理障碍,并学会与他人沟通、合作。
在努力超越自我的过程中,马奇逐渐看清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意识到自己与世界有何种联系。
《树上的时光》是根据真实事件创作的美国畅销小说,作者韩奈德为简体版特别手写中文序言。
14岁的March Wong知道有关树的一切。树是他的热情所在,即使最近他出过意外,可他拒绝不了茂密西北太平洋森林的诱惑,而森林就在他家的后门外。一天March绝望地发现,鹰树——他家附近那棵巨大的西部松——要被开发商砍掉了。他决定尽全力拯救他爱的树,寻求身边所有人的帮助,亲戚、同学,甚至还有他那整日愁眉苦脸的邻居。March的抗争让他不得不面对可能出现的可怕结局:即使他成功拯救了鹰树,这样做会不会牺牲了他自己和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