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秋的冷风挟裹着放肆的笑骂声飘荡在夜晚的沈阳城上空,这是1935年东北的一夜。
沈阳日驻军营外的一个酒馆里,顶灯摇曳。一桌日本兵酒醉正酣,以筷击碗唱着日本民谣,丑态百出地跳着舞。突然间,窗口“嗖”的射入一枚飞刀,顶灯应声立灭。
日本兵们一愣,嚷嚷着晃悠悠地摸寻佩枪。其中一个日本兵想点亮煤油灯,却在火柴亮起的瞬间身首异处。
月光下,一个黑影手持大刀,闪转腾挪,挥刀如电,刀落处鲜血喷溅,鬼子一一应声倒落。须臾间,黑暗中仅剩一个鬼子。他望着周遭尸体,恐慌地叫喊着,他扣动扳机,枪内却已无子弹。如一道闪电,那黑影欺身上前,一腿将他撂倒,大刀搁在其颈上,未待鬼子开口,那人便手起刀落让他的脑袋分了家。那黑影又顺势横刀挥过柜台上的一罐子白酒,白酒坛子飞起,砸破柜台外一堆酒罐。
一根燃烧的火柴落地,熊熊烈火瞬间将日军酒馆吞噬……
日军于第二天一早发布通缉令:
要犯为支那军山海关守备三团武术教官郑远祯,郑犯于昨晚公然血刃森田少尉及我七名兵士,罪名属实。即令所属军警全力抓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夜大雨瓢泼,电闪雷鸣,郑远祯敏捷地穿越于山林之间。他身后,大批日军带着着狂吠的猎犬穷追不舍。郑远祯渐觉体力不支,只得飞身躲入一个小土包后面。在逃亡的这段日子里,他愈加思念亲人,虽然早已跟他们阴阳两隔。他记得那天奔回老宅时,发现父母已双双惨死在鬼子的屠刀下,妻子宜兰被鬼子凌辱后留书自缢……
郑远祯看着身后不断涌来的日军,抬头望向幕天席地的雨帘,不禁双膝跪下,仰天长叹:“爹、娘、宜兰,那八个狗崽子,已经被我亲手剁了,你们可以安息了!我这就下去陪你们!”他一咬牙,握紧了手中大刀要冲出拼命。这时,几个手榴弹忽然从一侧的丛林里被扔出去,在鬼子中炸响。紧接着一阵枪声传来,有人拉住了他。
郑远祯看清来人是他三团部队的六个战友,他怒责道:“大奎、陆鹏,谁他妈让你们来了?”
大奎着急道:“教官,这不是说话的地儿,走!”
枪林弹雨中,众兄弟合力拉着郑远祯飞身入树丛。
大雨不休,日军在苞米地里四处搜索,呼号来往,渐渐远去。
一枝苞米杆朝外挪了挪,藏在里面的六个人松开紧紧抓住的郑远祯的手,瘫坐下来。
郑远祯挣脱着从苞米地里走出,爆发了怒火:“你们马上给我回团,走!” “我已经说过,从我脱下军装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们教官了。杀鬼子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一切后果,由我郑远祯自己担着!拿我说的话当放屁吗?都来干什么?走!走!”郑远祯一边恼怒地说着,一边上前强行推人。
大奎、陆鹏和众兄弟却毫无退意:
“教官,兄弟们敬重你是条汉子!今天既然都敢来,就没一个怕死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三团弟兄,敬礼!”
大雨中,众兄弟齐刷刷地向郑远祯敬礼。
“教官,下一步你怎么打算?”大奎问。
郑远祯缓缓说道:“我要去天津,找一个人……”
陆鹏听后马上说:“教官,火车站现在已经被日本人控制,货运处有咱们熟人,我们弟兄护送你上车。”
风助雨势,四周苞米摇曳不止,一群汉子正在谋划赴津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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