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吃烤鱼的时候也会配面包,而我会需要酱油和米饭。我经常会在鲷鱼上轻洒些酱油,将热热的鱼肉伴着刚烧熟的米饭送入口里。弦什么调味也不加,而我觉得淡淡盐味的鱼肉恰到好处地沾上一点酱油会更加美味。我小心地注意着,慢慢地动着筷子,不让自己的吃相过猛,看上去不雅观。一个人生活时养成的无所顾忌的吃相必须改掉!因为终于能和期盼已久的男人一起生活了啊。
喝了味噌汤,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忧郁也渐渐飘散了。
刚刚还难过得差点儿要哭了,只和弦吃了饭心情就好多了!夕阳刚落下,房间慢慢暗下来的那段时间,让我有些过于敏感。每当回到家里的他话少的时候,都会让我产生一种二人生活会不会马上就要结束了的不安。心情阴晴不定,我认为是因为恋爱。或许只是我太纵容自己了吧,指的不是对弦,而是对“恋爱”这件事。
“味噌汤,趁热喝吧!”
今天我特意把自以为做得不错的放了萝卜和油豆腐的味噌汤摆在弦旁边,很想让他尝尝。弦放了一块面包在嘴里,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鱼和面包的组合还可以接受,面包和味噌汤在一起却是不行……真是奇怪的拘泥。
主菜一样而主食不同,好像吃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在自己家时,和家人围在一起,大家都吃着相同的食物。即便要说不同,也只是父亲一个人喝着酒,比较挑剔的母亲最多不碰自己不喜欢的菜。和弦一起时,哪怕主菜一样,也总是会一方吃面包和水果,而另一方是米饭和味噌汤。我没有很多拘泥,会和弦吃同样的食物,而弦基本上从不迎合我。因为吃着不同的食物,所以即便一起吃也感觉有距离。是我太奢侈了?我和弦轮流烧饭,完全按照料理书准备材料的我,花费是弦的两倍。多想也变成使用冰箱里现有的材料,就能做出一桌美餐啊。今天别人给了一根萝卜,用半根做了味噌汤,明天就用剩下的半根做萝卜烧蛳鱼吧!但是,即使是蛳鱼的鱼油,弦也许也会嫌油腻,还是应该做清煮萝卜吧!
比我先用完晚餐的弦,用一把很薄的水果刀开始剥柚子的皮。柚子皮纷纷散开落下,弦手里只剩下完整的圆圆的果实。白色的果皮纤维一丝也不剩,薄薄的皮下裸透着果肉,不禁令人怜惜。我喜欢弦的这种地方。我喜欢他和我的不同,这种和我不同的地方令我着迷、欲罢不能。我的心情随着他的点点滴滴而跌宕起伏。和我大口大口地咬上去,手也黏糊糊嘴巴也黏糊糊的吃法相比,弦是一瓣一瓣地剥开嫩皮送进嘴里,手和口基本上一点都不会弄湿。
弦对一切生活琐事都毫不吝惜地倾注时间,在他的身体中仿佛一直流淌着优雅的音乐,在他的身旁,我无来由的急躁显得像个怪物。我总是穷于应付眼前的事情,看不到下一步,厌烦于琐碎过程而粗枝大叶地直奔目的,看到弦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生活的举动,我有一种弯曲变形了的脊椎骨被一点一点地矫直了的感觉。之前匆忙做掉的杂事照着弦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做完,反而觉得一天的时间变得长了。把一天细细分成一小段一小段,每一段都保持时间均等,在头脑空白中无意识溜走的时间变得少了。认认真真地做扫除,比起之前急急忙忙马马虎虎地做完来说,不知不觉问也不感到麻烦了。在整洁的、物品各就各位的房间里待着,心情也安定下来。
从水果刀上或弦的手上时而滴落的水果汁,不会直接掉在桌面,而是会落在洗得有点褪色的餐垫上。最初刚到弦家里的时候,感觉仿佛迷失在藏有白雪公主的小矮人的家中。厨房上部的吊柜里放有好几张这样的餐垫;毛巾也是红的或橘红的苏格兰格纹样式,和男人的家毫不相符;桌子腿和椅子腿穿着小小的袜套,像是四只脚的怕冷动物。有些拥挤的屋内装饰给人一种奇妙的像是在自己家里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单身男性的住房。我住进来以后才意识到,这个家里存在的物品都是必需的并且具有一定意义的。餐垫是为了不用经常擦桌子,亮色的毛巾可以在视觉上最大程度地减轻寒冷的感觉,给桌子穿的小小袜套可以防止搬动时对地板的刮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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