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是台湾当地人的圣母峰,也是居住同胞的心灵之顶。在玉山3952公尺的顶峰石碑上,镌刻着八个大字,“心清如玉,义重如山”。千百年来,它巍然屹立在祖国的东方,如一面巨大的天然屏风,面对太平洋的千百劫难,即使台风地震的撼动,依然不能动摇它的坚贞与宁静。
而更撼动我的,还有一则若真若假的布农族古老神话传说:“在大地开始之后,有一个高大的女巨人,经常悠游在这块被众神祝福的土地上。她以沉默面对岁月。无意中为深沉的孤寂而叹息时,发出浓浓的白雾湿润了附近的大地。经过千百年的叹息,附近的大地生长出各种各样的树木,各种小动物也穿梭其间,让沉寂的大地透露出令人惊艳的生命韵味。随着岁月的脚步,女巨人始终坐在山顶沉思,后来女巨人伸出了双脚,大拇指都变成了两座大山,再后来,这片山林便出现了祖先”。
基于这个神话传说,虽然比起四百多年前的西游记还要遥远奇异,但布农族人却一直在相信,玉山是女巨人的化身,是他们的母亲,而他们都是从女巨人的“脚趾”衍生出来。在千年不语的玉山母亲的呵护下,布农族相信天地万物都是尊贵且有灵气的。他们的生命精灵从“软弱”转为“坚强”。在大自然的天风海雨中,他们一直坚持传统的农耕和狩猎,长期神秘地与山林互动,衍生出自己独特的文化。
行脚于天涯地角的我,虽然对玉山有着无限的向往,但我却没有能力爬上玉山顶峰,望山而敬的我对于海拔:3952公尺的高度,我这把老骨头,只能望山莫及。我只能贴近“巨人”,看见了她的“肚脐”和“脚趾”,远望玉山顶上的白云飘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虽然我站的高度不够,但玉山的雄伟依然像咱们的万里长城一样在我心里寄住着。
近年来,台湾同胞风行徒步登山旅行,特别是在玉山地区。其中还有热切的登山勇士怀藏钻戒,站在东亚最高的地方向女友求婚。更有人背着逝去母亲的骨灰登顶,以完成母亲生前遗愿,誓将人间遗爱留在台湾最高点。满怀对登山勇士的崇敬之心,我俯身于下,把自己放置在无尘的大自然怀抱里,在错落的光与影的合一里,我感到自己灵魂仿佛变成一个绿色的光点,漫过重重叠叠的玉山云树,让我的初心历经一场洗礼,更加澄澈,更加谦卑。
沿着植物解说板和游览解说牌,我来到玉山有名的白木林。据当地人说,白木林的形成,是因为从前的一场森林大火,刚刚烧到叶子的时候,一场大雨把火给扑灭了。结果树死了,但树干却兀自坚韧地挺立着。遍布山头的白木林,有的腰骨蟠屈变形,有的直直地仰颈翘首苍天。在经受岁月雨水的酸腐和太阳的爆晒之后,树皮都已脱落,生命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全然死去,只剩下裸露的白骨,在浩渺浓郁的绿野上,白骨森森地指向天空,那一片凄艳的白,宛如一片壮烈后不肯低头的魂灵。白木林的视觉强烈地冲击着我的眼帘,惊艳的壮烈铺天盖地,仿佛向人类呼吁,仿佛庇护着这片厚土,虽死犹生的凄美与禅意,使我虔敬中更添无数疼惜与不舍。
我在白木林前驻足了很久很久,直到把这幅英雄交响曲一般雄浑的画卷,静默地叠放在心里头……告别白木林时,我一步一回头,似乎与远征的壮士们做最后一次诀别,任那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远去,直到静穆成一道永恒的墓碑。陪伴他们的有扎根千万尘世的神木老树,擎天的巨柱把粗旷纵横的枝桠油绿地托举到空际。还有庄重的红松、铁杉、台湾杉、玉山圆柏和草本植物等等。他们交臂叠肩相拥互倚,犹如霜皮龙鳞筋骨尽露的“风雕”。整个玉山上上下下、浅浅深深。浓荫碧影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层层交叠撑开的绿色巨伞,站成了一片片绿野,风起时,片片绿叶翻动起阵阵波涛,几乎透染我的肺腑。
呼吸着旷野的生命,从早餐起步到午后三点,脚程还没走出玉山“脚趾”的我,老骨头早已僵硬如一尊石像。当我选择了一处浓荫斑驳的石阶坐下休息时,却惊见一条小青虫,从布满青苔的落叶底下钻了出来。它旁若无人地伸伸懒腰,然后抬起他那柔细的脚爪,优雅自足地一拱一拱向一个微凹的洞穴探险去了……在这万物之一族的小小动物乐天知命的“嚓嚓嚓”的脚步声中,小青虫如此禅味的知足乐天,让我惊觉到动物天堂的自然纯真与生存,我们富有奢华的人类,还要抱怨什么呢?!
其实,有时候,我们可以把旅行当成一场修行,每到一个地方,就是一个“道场”。懂得学习古早人(先民或原住民)对大自然的敬畏心,懂得跪地俯听大地脉动,懂得聆听山林物语,懂得在溶人空灵物外的当下,打开我们的心门,回到最深的内部叩问自己:我们被仁慈的大地所供养,得天独厚地享受大地一切美味,我们为大地做了些什么呢?
借用台湾音木老师的话说:“衷心喜欢3952公尺于山顶上镌刻的八个大字‘心清如玉,义重如山’。然而如果没有包容土石的雅量,怎算‘清心’?如果不能累积岁月所予的厚度,何来‘义重’?在如是多族群人口汇集之后,台湾有没有足够的心量,而对未来,誓要累积一座文化的玉山呢?!”
二〇一〇年三月二日
P12-13
写完了这60篇人文故事,我终于能够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我家的阳台上,基隆的天空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犹如我现在淡淡的心情。太平洋的海岸线在眼前平铺着,整个城市像晨起的人,惺忪而有活力。
为了不使生命淡淡地滑过岁月的黄昏,我把17年来在台湾天空线下的一路深缘和人乡随俗的生命旅程,以及人性晾晒集结成书。在我的灵魂眼里,祖国宝岛就像一本打开的天书,从一片草叶、一个人物,或一个山头的浓情写起,每份白纸黑字上,不同生命的章节就好比梵谷画中的教堂、老树,都是蚀刻在我心灵的生命雕塑。感觉又像端出一盆不同地域的芒果、槟榔、香蕉和芋头、地瓜叶一样与同胞分享。
回想在文学的行脚中,我还只是一个“菜鸟”。写作对于我,就像一个小女孩的“豆芽梦”。自从认识了山东文学青岛编辑部韩维民主任和张琳琳编辑,在2009年合出了一本书后,博学多闻的韩主任又热切地鼓励我“写一本自己的书”,我才敢把自己的豆芽梦放大。在酸甜苦辣的咀嚼中,为自己也为社会,将很深的人生故事化为文字。虽然书中这些真实的人物故事,并不石破天惊,如有支离破碎的地方,也不愿编造事实加以补缀,不管好与不好,这就是人生,是生命中这些无数感慨的鸿爪,三年后才有了这本书(处女作)。对于自己的表达能力,总觉不够丰富,且一直在努力加强中。
“感谢上帝没有让我的好奇心硬化,好奇心让我渴望知道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样的好奇心,犹如钟表的发条、发电机、喷射机和推进器,它给了我全部的生命”。这是我最喜欢的约翰·曼森·布朗的一段话。正是求知与好奇的生命热能,促使我在江河日下的秋草年龄里,白天一只凿子,三年里刻了上百个漂流木;晚上一支笔,三年里写了一本书。是这些内在的求知,改变了我的天性,拿掉了那层粉底,体悟到:原来幸福可以不必富丽堂皇,可以不必随物欲而横流。由此,写作与雕塑,便意外成为我人生地图上两个不同景观的地标,感觉就像在生命的泥地上,培育了两棵树,看着他在近暖的夕阳下,抽枝展叶,那种喜悦的填满,宛如看着宝贝女儿小时候一天天长大一样,会带走我所有的疲惫与烦恼。
回想小时候,因时代的贫穷,没有走进高等学府成了我一生的遗憾。当走过曾经沧海的前半生,又走人了不同社会的后半场,我选择了“心灵的远行”。把自己放逐到书海去旅行。像是上帝的安排,让我在菩提树下拿起书本,填补我年轻时那块文化空地,进而把自己“一叶随风万里身”的每一段情感旅程,串成视野化为文字。只是在这个经济狂热的资本社会里,每当我坐在天涯的小书房里,安然地捧起书本时,总觉得自己好奢侈,像一般世俗人的看法一样:“大块时间不去赚钱(不干正事),却躲在精神巢穴里当起书虫”,甚而有一点罪恶感。可细想之下,今日社会的物质享受,已远胜过古代皇帝,可人心却没有因为物质享受而产生相对的满足。在这个价值翻转的不满世界里,许多人沉迷在酒淫、色淫、官淫、钱淫、股票淫之浮沉中,“眼见他人高楼起,又见他人高楼垮”。有人过劳死,有人因承受不了股市崩盘而自杀。
再细想自己,20岁拼技术(服装设计),30岁拼创业(创办服装联合公司),40岁远走他乡(定居台湾),为了钱又拼了十年之久,50岁开始拼文学(发表第一篇文章),60岁开始拼艺术(举办人生第一场木雕展览)。想想这一辈子,那忠于生活向上挣扎的努力,为了事业、家庭、子女,一路上拼的血泪斑斑。过去口袋有钱时,却富得很空虚,以为最贵的东西就是价值;现在随便一身休闲装,带着一瓶矿泉水出游,就觉得很享受,穷得很美。如今进入老境,背驼了,眼也花了,早已华丽转身的我,当发现渎书才是价值所在,给自己生发点心灵空间,在夕阳的潮海流沙里,蒸馏出一点有意义的人生后半场,干嘛要有罪恶感呢?我反复给自己打气,努力撇开人生三分之二的世纪,一切以金钱为依归的过往……
于是,在生命意义的拉扯下,我谢绝了老板的金钱诱惑,谢绝了逛街喝咖啡之无谓应酬和哈啦(指:聊天)。把功利、得失关在门外,在神明安详的注视下以虔静的心,把自己像树叶一样隐于山林,“宁愿舍其广而取其深”。在这三年最疯狂的写作里,骨髓里那些残余的分泌,使我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以及文化血液养护的重要。特别是我没读几本书的文化底色,就更为苍白了,感觉自己和老灵魂,常常扑在这些各有情志的人物故事里,和他们一起穿山谷、过平原、万千风情齐汇于胸,只恨自己拙笨的笔,时而激越,时而干枯……唯有看到自己的蟹行变成铅字时,才觉没有浪费生命。于是当书籍饱含了世界的时候,万卷书和万里路所赋予的意义,便成了我朝圣归依的热血目标,也终于能抓住一种东西,对自己对兴趣,有了些包容和任性。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没有句点的追逐,只是沿途目标不同颜色不同。而写作对于我,犹如一种修行,在纸与笔之间能凝神静气,忘却尘念。虽然我站的高度不够,但却能让我在动荡与安逸的变动里充足踏实,进而放下执着,让物欲变薄,精神加厚。在教化自己的情境下,也分享社会,或许这就是我写作修行的价值所在吧。看着自己的书一天天长大,它既成熟了我的灵魂,也让我得到了一个经验:人生里,人家给的和命运给的,都是有限的;自己创造堆筑的,却可以是无限的。因为在横渡人生的大洋上,小船难能远航,只有造大自己的船,才能在大风大浪中稳固前行。
有人说:“人生三道茶,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微风”。有幸以两岸为家的我很庆幸自己在背负夕阳的菩提树下,能端起“淡如微风”这道茶。有点宗教,有点禅。只是命运仿佛注定要在异乡的生涯里,等到千帆过尽有了酒桶身段之后,才有了这份返璞归真的痴迷。
半个世纪后,我给世界这本书。谢谢生我养我的父母,谢谢此岸、彼岸我最敬重的师长、伯乐、家人、友人一路上为我的祝福与鼓励。这些让我一生永念的知遇之恩,就像一片连着两岸的大海,其中的每一朵浪花和每一滴水,都蓄满着浓情与热血。不断把我从现实的此岸,推向了理想的彼岸。这使我常常用这些温隋勉励自己:“命运并未亏待我……”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台湾好友李美云小姐(银行主管),近年来除了陪我“离岛旅行”,更为我提供写作资料。她的高智商就像我的活电脑,总不厌其烦地帮我细说台湾历史和风土人情,为这本书做出了她最大的努力与贡献,我敬重她的真诚与善良。更特别感谢山东文学青岛编辑部韩维民主任(文学大师),在书写这本书时,给我的指点与包容,不管我的文字是冲过了头,还是散向了天边,他都像收拢天边的云彩一样耐心给我建议帮我指正,使我这盏暗了50年的文学之灯,在遇到他时才真正亮了起来。他的高素养高品位的文化内涵,是我一生的敬仰。我还要感谢文化内涵很深的张琳琳编辑,不但帮我引荐了文学大师,更给我很高的热情与鼓励。最后感谢所有读我书的“您”,如果能在咱们宝岛“千山万水总是情”的字里行间,得到一点共鸣与分享,那就是我心灵上最美的享受了。让我们一起,为您,为我,为这个世界共同祝福吧!
二〇一三年六月二十日
这是一本走进台湾的心灵旅程。
郭素亦小姐十多年前一个人独自走进台湾,她背着空空的行囊,用土生土长大陆人的眼睛探索台湾的社会,犹如天外飞来一只丑小鸭掉进了天鹅湖,满地都是零落的鹅毛。十多年后的今天,丑小鸭变成了最美丽的天鹅,郭素亦小姐完成了自己的心灵大作《在台湾》,这本散文集奠定了她作为一个文学家的基础,同时她亦成为台湾的漂流木雕塑家,她的漂流木作品展览得到台湾很多新闻媒介的赞扬。
一个异乡人,用自己的艺术灵感和坚忍不拔的毅力同时达到两个艺术高度,对于已经花甲之年的郭素亦,对于一个举目无亲的外来人,这条路实在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是,郭素亦小姐以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的超人毅力,硬生生地敲开了石壁上的两扇大门,用丰盛的文学和艺术的成果,验证了“芝麻开门”、“阿拉伯神灯”绝非人世间的“天方夜谭”。
《在台湾》这本散文集分为七部分,从各个侧面描绘了她所看到和经历的台湾,《东台湾的太鲁阁》从地理风光和人文历史的角度介绍了这一鬼斧神工的旅游景点;《温暖同胞情》记叙了作者和台湾人的真诚交往和看法;《青岛与基隆》则饱含了两个故乡的心灵感慨,犹如天边飘过来的两块云彩,停留在故乡的雨里;《一个台湾老兵》则是一段心酸无奈的往事,反衬了大陆和台湾四十年的隔绝给两岸人民造成的终生伤害和遗憾;《鲜美的台湾饮食滋味》则会吊起所有人的胃口,而《豪华监狱装洒脱》则幽默地把工作和生活染成了黑色,让人体会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感。
最后一部分是《我的漂流木》,郭素亦小姐用感人至深的文字,描写了漂流木的重创、漂流、遗弃和新生,尤其是已经五十多岁的她第一次拿起雕刻刀,赋予一个个漂流木新的图腾和生命,所有的图片都像彩色的花蝴蝶,在风中飞舞起来。 所以说,郭素亦的文字、郭素亦的漂流木雕刻,实实在在地是一种传奇。
现在的郭素亦像一只腾飞的大雁,每年青岛、基隆来回奔忙,她说:“我热爱青岛的雪,也离不开基隆的雨,大陆和台湾都是我的故乡,因为它们都是我的祖国。”我被这种精神感动着,期待着郭素亦小姐有更多更好的文字呈现在读者面前,也期盼着她的《漂流木个展》在大陆早日举办开展。
借用郭素亦小姐的一段文字:“每当太阳西斜的时候,衬着杏黄的墙壁,立体着旷野气息的漂流木景观组合,空气中就嗅出了深山溪谷的清香。我时常久久地沉浸其中,细细咀嚼着它们缤纷而后的素朴,以及;止烈而后的从容。人生何尝不应该是漂流木,铅华褪尽,是挺直的骨头!”
谢谢郭素亦小姐,做人做事当如此。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散文集《在台湾(一本走进台湾心灵旅程的书)》是青岛女作者郭素亦对台湾的印象集锦,用文字表达了台湾山水壮美、人情小吃、旅游感受等等,共60篇散文,约10万字。并配有50张作者在台湾的照片。读后对于大陆群众了解台湾风情、人情、文化有着积极地意义。
郭素亦编著的散文集《在台湾(一本走进台湾心灵旅程的书)》分为七部分,从各个侧面描绘了她所看到和经历的台湾,《东台湾的太鲁阁》从地理风光和人文历史的角度介绍了这一鬼斧神工的旅游景点;《温暖同胞情》记叙了作者和台湾人的真诚交往和看法;《青岛与基隆》则饱含了两个故乡的心灵感慨,犹如天边飘过来的两块云彩,停留在故乡的雨里;《一个台湾老兵》则是一段心酸无奈的往事,反衬了大陆和台湾四十年的隔绝给两岸人民造成的终生伤害和遗憾;《鲜美的台湾饮食滋味》则会吊起所有人的胃口,而《豪华监狱装洒脱》则幽默地把工作和生活染成了黑色,让人体会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