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狭小的候机厅,已经塞满了刚下飞机的人,乱哄哄的。但邹还是一下子把来接我们的关总认了出来,和关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黑人,其中一个叫穆萨的黑人穿着衬衫、西裤,衣着整齐。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笑着用普通话向我们问好。另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黑人穿着一身当地人穿的蓝色宽大袍子,戴着眼镜,笑容灿烂。感觉这里的黑人,皮肤特别的黑,身材高大。
关向我们简单介绍后,大家寒暄了几句,让我们把护照交给那个穿袍子的黑人。关领着我们向外走去,转眼已经来到了候机楼外面那个小广场。既没人拦着查看我们的签证,也没有经过什么海关之类的。嘿嘿,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了马里,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走出机场的。
来到机场外面的停车场,关说,我们在这里等吧。然后,关又向我们介绍旁边一个用绷带吊着右手的中年汉子,原来他就是出发之前我们见过的小希的爸爸,铁哥。
还是在这个地方,我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是怎样就跟我朋友的一个弟弟小董接上了头,而之前我和小董从没见过面。
大家等了一阵子,穿袍子的黑人领着另外两个黑人提着我们的行李从候机楼走了出来。我们从他们手里接过移民官已经盖好了戳的护照,然后钻进了关开来的越野车。
从机场出来的一段公路,中间有一条稀稀拉拉种着花草的隔离带。虽然路面铺了沥青,但不太平整,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疙瘩样的东西,如果不注意躲避,车就会被狠狠颠一下。公路两边裸露着红土,长满了矮小的树木和疯长的野草,路边稀稀拉拉分布着一些低矮的房子,来往的车并不多。因为刚下过雨,地上到处是水迹,天上挂着一团一团的云。
关说现在这里还是雨季,但这里的雨下一阵就会停,不会没完没了地下,所以并不觉得难受,反倒一下雨就凉快了。他告诉我们这里最热的是五月,那种干热简直是煎熬。
开车的是穆萨,他曾经在中国的吉林大学留学几年,现在是马里一所大学的教授。像所有马里人一样,穆萨肤色很黑。后来我才知道,马里人在非洲里属于肤色最黑、身材最高大的。穆萨长着一头像绒毛似的卷曲的短发,厚嘴唇,大眼睛,说话的语速很慢,举止温文尔雅。
马里乃至整个西非基本是一个使用法语的地区。因为关需要一个既懂中文又懂法语的人帮他处理一些有关法律方面的事务,比如调解厂里和工人之间的纠纷,以及诸如到银行汇款之类的事情,所以关请穆萨兼职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关私下告诉我们,穆萨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在厂里和工人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并不一定站在老板这边,有时也会站在工人一边,只要他觉得这样做是在理的话。
穆萨一边开车一边用挺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搭讪。在遥远的非洲,遇到一个会说普通话的黑人,让人感到亲切。
离开机场大概20分钟以后,我们开始进入市区,两边的房子、汽车、摩托车、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街上到处是从欧洲淘汰下来的旧奔驰和宝马。蝗虫般的摩托车在车流中左右穿插,乱哄哄的行人在马路上到处乱窜。在每一个红灯的前面都堵了长长的车龙。马路两边的房子多数都很破旧,而且基本不会超过五层。商店外面凌乱地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
在一个加油站旁边的空地上,停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破旧的巴士,看上去是一个长途车站。
一座灰白色、外墙斑驳的房子外面挂着一个十字样的牌子,是个药房,但我注意到那个十字牌子并不是通常我们看到的红色的,而是绿色的。
我们一边和穆萨搭讪,一边看着车窗外既让人眼花缭乱,又让人感觉很新鲜的街景。我们的车被一堆各色各样的汽车、摩托车簇拥着向前拱去,不知不觉已经开上了一条很长的桥。
桥下就是著名的尼日尔河,现在正是雨季,水量很大,河面显得挺宽。宽阔的水面上,到处可以看到湍急的河水不停地打着一圈一圈的漩涡……
一排几层高的房子和老树纠缠在一起,顺着河岸的两边排过去。中间偶尔有一幢高楼,鹤立鸡群般伫立在那里,最夺目的要算那幢西非银行的大楼了,大楼的外形像几把紧挨在一起举向空中的军刀,土黄色的外墙,在一片灰白、淡黄、绿色中显得很抢眼。
过了桥,在马路两边的浓荫之下,高高低低的上了年岁的欧式洋房和一些没有什么装饰的新建的水泥房子混杂一起。
路越走越窄,人、车也越来越多,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矮小,越来越破旧,一个用铁皮、塑料布搭起来的市场闪了过去。
突然,一幅可口可乐的广告出现在路边,整整占满了二十来米长、两米来高的土墙。
一个用中文写的四川饭店的小招牌晃了过去。
装满汽油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瓶,一摞一摞、一排一排地码在路边,那些都是卖汽油的私人摊子。
在每一个亮起红灯的路口,人和车紧紧扭成一个结,直到每转换一次交通灯号才稍微松开,然后随着下一个红灯的出现又重新拧在一起。
在每次亮起红灯的时候,路口附近的马路上都会冒出很多卖手机电话卡的、卖饮料的、卖雪糕的、卖各种日用品的人,他们在车堆里穿梭兜售东西。甚至有一个卖衣架的,这个人双手举着近两米高的衣架,当他在车流中穿梭的时候,就像关公在马路上舞着一把大刀。我觉得纳闷,就算那些坐在轿车里的人看上了这个衣架,但买了又怎么能塞进车里带走呢?这会有生意吗?
邹来之前就和关说:“你也不用为我们特别做什么安排,我们就和你们同吃同住。”虽然居住条件有点艰苦,但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我们可以泰然处之。我们睡觉的地方是有空调的,但每晚临睡的时候,我们得在房间里点上两盘蚊香。这里的环境可想而知了。
住的地方很快就安顿好了,这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天黑了下来。这里的时差比国内整整晚了八个小时,这时在国内已经快半夜了。关叮嘱我们说:“现在你们再困也得扛住,争取今晚一觉把时差倒过来。否则,像有的人那样,到了这里一个星期了,还在倒时差,就痛苦了。”P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