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足迹
从最早的家园城子崖,到济南命名地东平陵城,经西迁济南郡治与古历城合二为一,再到升格为济南府成为山东省会,济南的城市发展轨迹繁复而纠结。
1928年春,年仅二十七岁的北京清华学校(清华大学前身)国学研究院人类学专业二年级学生吴金鼎来到济南,打算到当时隶属于历城县的东平陵城遗址进行田野考察。在去平陵城途中路过城子崖时,出于专业的敏感,他看到路沟旁断崖的横截面与自然的土崖迥然不同。这一意外发现,还使他采集到了骨笄、磨光石斧,以及被他称作是“油光黑陶”的陶器残片。
这一发现引起了当时中国史学界高层的重视。但随即发生的“济南惨案”,打乱了史学界的部署。直到两年后,中央研究院和山东国民政府才共同组成山东古迹研究会,联合开展城子崖遗址发掘。中国考古学界领军人物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组主任李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傅斯年、留美专攻考古专业的学者梁思永及吴金鼎等,齐聚城子崖发掘现场,山东历史学者王献唐作为研究会秘书也加入其中。不久,考古学界将这一五千年前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文化遗址以发现地命名为“龙山文化”。这是中国国家级学术机构、中国考古学者首次对史前遗址进行有计划、有目的的大规模发掘,也是中国考古学界最早的科学发掘;《城子崖遗址发掘报告》借此成为中国考古学历史上第一部田野考古专著,城子崖遗址因此被视为“中国考古圣地”。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考古人员不仅在城子崖发现了大量史前器物,还发现了南北长450米、东西宽390米、墙基宽10米的板筑夯土城址,这也是中国史前城址的首次发现。城子崖城址是济南地区迄今为止发现的距今最早的文化遗址,是“济南人”最早的家园。
继城子崖遗址之后,古济南的中心便是吴金鼎原本要考察的东平陵城了。东平陵城在龙山镇东北两公里处,春秋时称平陵邑,战国时改平陵县。先秦时期,古济南地属齐国,是齐国西部门户。由于齐国富庶,又有“桑蚕鱼盐铁冶之利”,汉时深得高祖刘邦重视。他不但将长子刘肥封为齐王,还首设济南郡由齐王管辖,这时有了“济南”之名,取“济水之南”之义。济水曾与黄河、长江、淮河并称华夏“四渎”,更是齐国的天然屏障和通往大海的黄金水道。而济南郡治就设在平陵,因当时关中长安(今西安)附近也有一个平陵,故改称东平陵。
没过多久,吕太后将济南郡从齐割出,单设吕国,治所依旧在东平陵。公元9年,祖籍东平陵的王莽改制建新朝,将东平陵改名乐安,隶属青州。公元164年,汉朝又设济南国,治所还是离不开东平陵。公元184年,二十九岁的曹操被任命为济南相来到东平陵。意气风发的他打击贪官污吏、地方豪强,废淫祠,除“奸邪鬼神”之事,使平陵城一度风气大正,“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唐贞观十七年(643),平陵县改名全节县。公元815年,平陵城并入了历城县。东平陵从此结束了一千五百年的沧桑历史,平陵城也随之荒废。
作为郡(国)中心,东平陵当时颇具规模,蔚为壮观。至宋元时,其城墙保存还相当完好。考古发现仅铁器一项就达四百件之多,不仅有锄、锨、铲、锯、锛、斧等生产用具,还有刀、剑、锤、戈等兵器。《汉书.地理志》载:“济南郡东平陵有工官,历城有铁官。”所谓工官、铁官就是当年对手工业、冶铁业实施管理和税收的机构。当时在全国只有八个地区设有工官,济南郡便是其一。济南郡当年锻造的宝剑,名“椎成剑”,属当时全国三大名剑之一,显示了当时济南手工业、冶铁业在全国的重要地位和影响。而济南铁器制造业的传统一直在延续,章丘就有“铁匠之乡”的美誉。
东汉末年,济水中上游干涸,下游河道成了季节河,济水的变化使东平陵城作为济南郡中心的地位在下降。加之汉献帝建安十二年(207),农民起义军攻入东平陵城,杀了济南王刘赞,并进行大规模的屠城,东平陵城遭受灭顶之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济南治所于西晋永嘉年间(307—312)被迫由东平陵城西迁35公里至历城。 古历城的历史同样久远。2003年3月,山东考古界对济南城东历城区王合人镇大辛庄遗址再次发掘时,出土了甲骨文等珍贵文物,这也是殷墟以外首次发现商代卜辞。以此推断,大辛庄文化遗址是一处集居住、手工业作坊、礼仪中心和墓地于一体的商王朝方国(诸侯国)都邑。这一发现将济南建城的历史上推到三千五百年前。西周时属谭国,春秋时属齐国,因泺水发源于此,名泺邑,《春秋》对此即有记载。这也是史册上最早出现的济南古地名。千佛山古称历山,相传大舜曾耕于此。战国时,历山脚下的城邑便称历下邑。由于古历下地位显赫,早于秦长城490年的齐长城西部起点就始于泺邑城西南,这里也随之成为春秋战国列强博弈的前沿地带之一。公元前694.年,齐襄公与鲁桓公相会于“泺”;公元前592年,齐晋华山脚下“章之战”;公元前404年,三晋联军攻破齐长城平阴隘口等,都是发生在古历下的大事件。秦统一中国后,历下邑改称历城,隶属济北郡。当地遂有“先有历城,后有济南”一说。西汉景帝四年(前153)始设历城县,属济南郡;东汉初属济南郡,后属济南国;三国时,先属魏国青州安平郡,后属济南国。
P3-6
如果一个城市没有了它的记忆,那么这个城市注定只能陷入一种空洞,这种空洞令人在恐惧中渐渐感到麻木。幸好,在济南的某些地方,还有一些记忆存在,虽然它已经残缺不全。而这些记忆,如今更坚实地保留在这本书里。
——魏新
一切都透着旧时代特有的优游、笃定、安祥和温暖,这一切,却又随着旧时代的消逝而永远地消逝不见。而作者对这一切变迁的感情起伏,却是一种安详和温和的呈现。为什么时间的前行,文明的进程,总要卷走一些繁华,一些美好?没有主观价值判断,作者只让我们通过城市体味时间,体味当下时间背后的时间,体味那道消逝背后的复杂含义。
——关士礼
久居济南却与济南久违,我们对日常生活的漠视由来已久。我相信牛国栋创作的初衷其实很简单,想思考生活以及什么是生活中重要的东西,以澄清自己的思想与生活。在他笔下,济南的“真味”不在那雄伟壮观的教堂、高楼,而在城墙根下色彩斑斓的日常生活。事实上,建筑的表象,恰恰比不上那些细微琐碎的日常物象,要以免遭时间的腐蚀。而对现代工业的入侵,也许真正能保护老城免受现代风沙之侵蚀的,正是城市生活日常日用的一面。将老铺面、老宅院与日常物象并置,作者不仅讲述了济南生活的另一个维度,而且为身处其中的人们的审美,提供了一张别具匠心的手绘地图。
——刘春雨
这是一本才济南人或新济南人都该读读的书,从中感受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城市的呼吸和脉搏,历史和变迁。那些已经逝去的和尚且保留的城市风景,停留在父辈人们记忆中的画面——那些错误的、正确的、被纠正的、无法纠正的、波澜壮阔的、平淡无奇的、达官贵人的、平民百姓的……种种如烟往事都被这本小书唤醒了尘封的记忆。这是我们的城市——每天都生活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欣赏过她的容颜。
——豆瓣网“舞夜幽蓝”
我的城在行走
《济南乎》从初版到今天,整整十年了。
一本小书能得到读者的共鸣与支持,是我始料不及的。书刚问世不久,我接到了北京一位名叫于长辉的读者打来的电话。那年他六十多岁了,其父早年在济南是张宗昌的副官,住南门里刷律巷,他姐姐就出生在那条巷子中,后来全家迁到北京。他父亲对那段往事缄默不语,问了也得不到答复。他是在王府井新华书店看到《济南乎》的,书摆放在社科类新书榜的架子上,很显眼,他买回去一气读完。他拐了几个弯找到我的电话,就是想表达他激动而复杂的心情。他说在我的书里了解到很多济南的历史,很想来济南寻根,找找他家原来的位置。当我告诉他,刷律巷早没了,原址上建起了大的购物中心和豪华酒店,电话那头的他一声叹息。
不久后的一天,济南晚清状元陈冕的曾孙陈建邦先生先是打电话,而后从五里牌坊住所大老远来到千佛山下我的办公室,一是感谢我在书中写到他的先祖,二是提出书中鞭指巷状元府的描述有瑕疵,让我很是感动。在该书第二次印刷时我根据他的意见作了相应修改。
2003年10月,陈杰先生与我相约小聚,他将刚出版的大作《大染坊》送给我,并在扉页上题写道:“小桥流水人家,大才清风足下。”送的是自己的书,鼓励的却是他人,他的大爱与无私让我敬佩。他说很喜欢《济南乎》,翻了好几遍,并在上面圈圈画画。他在《大染坊》自序中说:“不管名著与否,如果不能从阅读中得到快乐,我会把它扔出很远。”这些话是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我却将其看作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太匆忙,让我无法与他交流,向他讨教了。
不止一个人告诉我,网上有个叫苏大鱼的,是个宁波小伙,在济南山东财经学院读书。他以自成一派的一组漫画《山之东》表达了一个南方学子对山东和济南的热爱,点击率很高。其中一幅画了一个人用一只手举着(《济南乎》,所配文字是:“一本《济南乎》是当时买来留作纪念的,一直珍藏,看了无数遍。”
这些对我无疑是最高的奖赏,也激发了我的“正能量”。 我家祖孙四代济南人。我生在历下,长在天桥,工作先是在槐荫后又到历下,家乡情结一直缠绕着我。吾生也晚,才疏学浅,内心胆怯,用著书来记录和解读家乡,以前没敢想过。伴随城市建设步伐加快,济南日新月异,数百条老街巷相继消失.大量历史信息不断消亡,我心中那个家乡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尤其看到我们的孩子,以及每年都大量涌入济南的新市民,没有见过老泉城路的高大梧桐,也不知道老广智院里的西洋景,更想象不到老火车站钟楼的经典雅致……我再也坐不住了,背起相机,游走在老街陋巷,做起了“胡同串子”,不问寒暑。
城市的历史时空交错,千头万绪。我试图从中追寻那些过往的脚步、尘封的故事和感兴趣的话题,并力求梳理出一个较为清晰的城市轨迹和坐标,与人分享,尽管这很难做到。我敲开一扇扇黑漆大门,去寻找和记录街巷内、四合院中和小洋楼里的历史证人。我采访的对象,有世代居住老街的“坐地户”,有老字号的传人,也有济南名门的后裔。正是有了他们的口述,我的作品得以增加了原创性,从中梳理出来的故事也越发鲜活,同时也使我的作品形成作者亲历、访问记录、史料勾陈、纪实摄影等交织在一起的“复合型”文本。
遗憾的是,曾经在我的文字和影像中出现的人,有的已经逝去,有的已长期躺在病榻上。我唯有慨叹时问老人的残酷无情,唯有只争朝夕地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谁又能留住时间的脚步呢?
2010年5月18日,府学文庙千年大修竣工后的一个“世界博物馆日”,我应邀到大成殿前签售(《济南乎》。一个明湖路小学五年级的女孩在父亲带领下,手拿一本翻得都有些陈旧的《济南乎》让我签名时说:“叔叔,我们好几个同学都喜欢您的这本书呢。”我眼眶有些湿润。其实,她的父亲看上去比我年轻很多,她叫我叔叔自然令我愉悦,更高兴的是,《济南乎》居然有了这样小的忠实读者,此前我为它付出的一切,都值了。济南的文化传承香火不断,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必杞人忧天。 济南一直在行走。从数千年前的某一天出发,向着今天一步步走来,也要面向未来继续前行。我以私人化的叙述方式,以街区文化为篇章架构,将我所讲述的入和事都落脚到“街区”这个点和线上,以摄影和文字为双重表现形式,按照济南传统格局和街区的大致走向,自老城中心启程,走到旧时的关厢,再到百年前的商埠,最后止于城郊山水之中。与先人对话,向今人诉说。一路走来,当然不只是空间上的转换,更有时间上的穿行。这些是我作品的初衷。
我对济南的理解和感悟是渐进的,涉猎自然也由窄到宽,由浅入深。十年后增订此书.更名为《济水之南》,绝不仅仅是文字上的大幅增加,而是对济南历史文化作了更加深入的挖掘和解读。尤其百年前济南自开商埠,之于今日济南之发展、城市之保护仍颇多助益,这部分内容自然是要增加分量的。同时对其他一些原有篇章也作了结构上的调整和细节上的充实与丰富,以便能够展示一个我心目中更加丰满、更加多元的济南;每篇文章前加了几句引言,意在提纲挈领、开宗明义,方便快速查阅;至于初版时存在的谬误,当然必须予以修改。书中图片除历史资料和署名作者的以外,均为我本人所拍摄,这也是本书的特色之一——只为倾一己之力,把忐忑放在一边。
牛国栋
2013年端午节
牛国栋的《济水之南》作为十年前出版的《济南乎》的增订版,文字及图片有了大幅增加,并进行了全新改版与设计。作者通过独特的视角,以古城间的行走为主线,从济南最早的家园城子崖启程,穿行于府城街巷,延伸至关厢四方,徜徉在商埠经纬,止步于黄河(济水故道)之滨的泺口古镇……跨越时空,《济水之南》记录所见所闻所感的同时,试图还原尘封的历史,串联起说不完的轶闻趣事,与读者共话济水之南这座古城无尽的沧桑……
小桥流水的旧时光,大明湖里的前生倒影。
《济水之南》由牛国栋著,还原老济南人心中的济南城!风靡泉城《济南乎》十年全新增订典藏版,更全面,更详尽!
超值附赠济南府城全景再现手绘历史地图!
一本书唤醒一座城的记忆!
济南一直在行走。从数千年前的某一天出发,向着今天一步步走来,也要面向未来继续前行。作者以私人化的叙述方式,以街区文化为篇章架构,将其所讲述的入和事都落脚到“街区”这个点和线上,以摄影和文字为双重表现形式,按照济南传统格局和街区的大致走向,自老城中心启程,走到旧时的关厢,再到百年前的商埠,最后止于城郊山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