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获第25届吉川英治文学新人奖,第一届书店大奖第3名,《周刊文春》“2004年推理小说杰作”,2004年“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宫部美幸、东野圭吾大为赞赏的“日本小说魔术师”伊坂幸太郎代表作!
继村上春树《再袭面包店》之后,更无厘头的抢劫书店热力登场!荒诞中,有正义与暴力的纠缠,更有人性的温暖!
《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寄物柜》作者——擅长跳跃式叙述的伊坂幸太郎,以插叙手法连接一喜一悲两段时空,过通抢书店行为,角色奇妙重叠的两个故事,将迎来怎样的结局?
当突如其来、毫无道理的暴力夺走幸福,我们要何去何从?
《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寄物柜》由伊坂幸太郎编著。
《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寄物柜》讲述了: 奇怪的邀约背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痛!大学新生椎名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因为哼唱鲍勃·迪伦的歌,被奇怪的邻居河崎邀请去抢书店,目标竟然只是一本要送给不丹籍朋友多吉的《广辞苑》!懵懂的椎名稀里糊涂随着河崎行动了,然而,河崎却错拿了一本《广辞林》。随着与河崎交往日渐加深,椎名逐渐了解了两年前发生的一段悲惨往事以及河崎的真实身份。
现在1
两天前,刚搬到这个镇上的我,首先遇到了猫,接着遇到了河崎。
一按下公寓的门铃,便响起“叮”的轻快声响;接着放开手指,响起的是“咚”的长长尾音。
刚进入四月,距离樱花绽放的时节似乎尚早,公寓入口处的独株樱树依然光秃秃的,甚至有种堂而皇之的裸女气势。
我是上午搭新干线来的,坐上公交车到了公寓,开始将送达的行李一件件拖进房间,忙着忙着转眼便到了太阳西沉时分。
这栋两层公寓是房龄十五年的木造房屋,或许因为外墙才重新粉刷过,在我看来就像新落成的一样。
建筑物正中央是一道楼梯,每一层楼的楼梯左右两侧皆有两户,一层共四户;换言之,这是一栋总共只有八户的小公寓。可能是四这个数字不吉利的迷信依然根深蒂固,一。三号室的旁边是一。五号室。
各户的玄关位于从正面大马路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所以很阴暗。虽然凉爽,但也有种潮湿的气味。我眼角瞥见天花板上爬行的蜘蛛,决定当作没看见:墙边成团的灰尘掉落,一样当作没看见。
我站在隔壁住户的门前,注意着自己的姿势。要是里面的人出来应门,我给人的第一印象将会透过门上的猫眼被决定。
没人应门。门的另一头没有传来可爱女大学生的应门声,也没有传来粗鲁大汉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邻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说我没有期待那是骗人的,说没有不安也是骗人的。
我的手再次放到门铃上,按了下去。“叮”的跃动声响之后,“咚”地拖着长音。
平日的小镇,闲静得犹如无人居住,门铃声被成排的民宅墙壁吸了进去。我转头往后看。
搞不好……我心想。
搞不好小镇的居民们正待在某处的高台,从上方观察、评论着刚搬来的我;再不然就是某处正召开攸关全镇居民的重要会议,而唯独我被排除在外。
明明没那种可能,脑中却掠过这样的不安。我等了一会儿,放弃了。认识邻居这件事就留待下次吧,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五号室。
房间里堆积如山的纸箱正等着我,对我施以无言的压力。我不禁觉得,要这堆纸箱从世界上消失,简直就像要军队从美国消失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在心里说着泄气话。我想,消灭美军应该会更容易吧。
我看看座钟,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我决定面对现实,首先打开装音响的纸箱,拿出喇叭和电线,将音响放在南侧的墙边。一插好插头,马上就放音乐来听。
一个小时之后,猫来了。
曲子结束的时候,我听见了叫声。铺木地板的八个榻榻米大房间的另一头,窗外是个小庭院,因为没有围篱隔开,通过庭院可以往来于各个房间。
我知道猫应该在附近,但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那只猫跳上窗台,开始用爪子抓起玻璃来,这我可受不了了。
我慌忙开窗喝止:“喂,不要这样。”但猫充耳不闻,轻巧地进到房里来了。
“喂,听话啊。”
猫的动作非常迅速,很熟悉似的横越房间溜进我刚装上的窗帘里,突然又探出头来,接着钻进房间角落的空袋子里。我想揪住它,跌跌撞撞地越过纸箱伸长了手乱抓。
那是只毛皮滑顺的猫,漆黑的短毛亮丽而有光泽,没戴项圈,长长的尾巴高举着朝向天花板,末端却唐突地弯曲着。
一直抓不到猫,我厌倦了起来。不管了,要待就随它便吧,到时候伤脑筋的是它。我回头重新整理行李,但没想到我一没搭理,猫便开始理起毛来了,动作充满了挑衅意味。这下应该抓得到了吧。我逼近它,正想扑上去,猫却突然跳起来。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饲料的味道,总之某种像是动物体臭的气味掠过鼻腔。猫不知何时跳进空纸箱里,愉悦地探出头来。
结果我又花了将近十分钟,总算逮住了它。我从窗户把它放回庭院。猫瞥了我一眼,我提防它又要跳进来,但猫只是一脸冷淡,就这么走掉了。
“连声招呼也不打吗?”
生平第一遭的独居生活,值得纪念的第一位访客竟然是只麒麟尾的猫,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到了大概晚上六点,我依然无法决定每件行李的摆放位置,只好先把不要的纸箱堆到门外。这时我遇见了河崎,他人就杵在那儿。
一开始我没发现站在身后的他,自顾自哼着鲍勃·迪伦的《随风而逝》。我以为四下无人,还唱得很大声,所以当背后传来“啊啊!”的声音时,我吓了一大跳,然后,觉得丢脸极了。
他站在我早些时候按过门铃的一。三号室前,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大概在找钥匙吧。
“鲍勃·迪伦?”他劈头就问。我以僵硬但肯定的语气回答:“鲍勃·迪伦。《随风而逝》。”
他仿佛正亲临一个极重大的场合似的,一脸感动地点点头说:“你刚搬来的?”
“呃、嗯。”
他个子比我高,肩膀却不怎么宽,人很清瘦,偏短的头发没有分线,有种随兴的感觉。“我刚到没多久。’’我指着他的房间吞吞吐吐地说,“我刚刚去你门口打过招呼,可是你不在。,’趁着还没被指责,先辩解再说。
或许是晒黑了,他的肌肤呈深褐色,可能是沉迷冲浪或滑雪的那种人吧。
他全身上下穿了一身黑,黑衬衫搭黑皮裤。
这身服装要是没搭好,看起来会像是乡下地方的乐队成员,但他穿得很是得体,可能是因为个子够高,所以看起来很帅气,很适合他。
我想起一句外国的谚语:“恶魔没有画上的黑。”
意思似乎是无论再怎么坏的人,还是会有某些善良之处;或者是指,没有百分之百的坏人。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试着想,这人搞不好是个恶魔,因为这身服装的黑,应该没有画上看到的恶魔那么黑。再者,看在老练的恶魔眼里,才搬来、举目无亲的大学新生,一定是个上好的猎物。
“要帮忙吗?”他说。
“不用了,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说了谎。如果那个房间的状况能够称为解决得差不多,那么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争执应该大半都解决完毕了。
“哦?”他思忖般点了点头,“那到我房间来吧。”
他的鼻梁很高,嘴巴有点宽,眉毛很浓,一笑嘴角便往上扬。用发胶塑型立起的短发看上去充满活力,恶魔的印象更强烈了。他应该比我年长吧。 应该怎么回应才好?我一边把手上的纸箱换到另一只手,~边犹豫不决。
眼前的他开了口:“啊,对了。”
他说:“尾端圆滚滚来过了吧?”
这一定是恶魔的语言啊!我心想。
他的房间格局当然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厨房和浴室的位置刚好对调,除此之外完全相同。
“我姓椎名。”我一报上姓名,他便说了声:“真难叫的名字。”然后打从心底觉得拗口似的歪了歪嘴。“椎名,椎名,再追加一名。”他唱歌似的说道。
“那种冷笑话我已经听过一百亿次了。”我露出一脸受够了的表情说道。
“一百亿?”
我赶紧说明:“就是那种冷笑话太无聊的意思。”
“这样啊,那这次是一百亿纪念。”他说着,从厨房里拿出两只玻璃杯和一瓶红酒,一边默默地开始拔软木塞,一边很感慨地低喃了一声:“喏,干杯。”接着说:“我叫Kawasaki。”
“Kawasaki?三画川的川崎,还是河童的河崎?”
“哪个都可以。”他敷衍地说完便笑了。我推测应该是河崎。没来由地,只是觉得河崎比较适合他。
“好嘞。”他把杯子递给了我。我不大清楚状况,只是觉得人家递过来的东西就该接下。
“干杯。”
我不习惯酒精,而且我还未成年,但我多少也明白酒精恐怕是学生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酒杯。红色的液体让我有种成熟大人的错觉。
“那个,是为了什么干杯?”我探问道。
“为了一百亿呀。”
“哦。”
“还有庆祝我们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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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肚子饿而抢劫水果店的艺术家,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一些,但我却是手持模型枪,守在书店外头把风。不知是因为时值夜晚,还是因为脑袋一团混乱,我并没有罪恶感。硬要说的话,对我父母亲是有点内疚的。我的双亲经营一家小鞋店,由于低价策略的批发店在附近开张,鞋店的经营状况不是很好,他们却让我升大学,还愿意为独居的我支付生活费。如果他们责备我“送你上大学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的”,我也只能谢罪说“是,你们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是一家位于狭窄县道沿线的小书店。
过了晚上十点,尽管国道就在附近,四下却是一片阴暗,也没有车声,周围只有几栋旧民宅零星散布,完全不见行人踪影。
竖立在书店停车场旁的招牌并不醒目,等间隔排列的路灯又每一盏都很老旧,或许因为如此,薄云覆盖的夜空中朦胧晕渗而出的月光反倒显得明亮。
并没下雨,整个城镇却感觉一片阴湿,湿漉漉地沉在夜里。每一栋民宅看上去都黑黝黝的,仿佛里头的居民全进入了梦乡。
书店外墙是煞风景的裸露水泥墙面,当然不可能有热闹的装饰霓虹灯了。
这应该是一家年代久远的民营书店,规模不大,一定是靠白天卖漫画给附近的小孩、晚上卖色情杂志给开车前来的年轻人,才能够勉强维持经营吧。是一家现在已经相当罕见、感觉与布掸子十分相衬的书店。
我们抵达的时间恰好是打烊前,停车场里的车子接二连三开走,最后只剩一辆老旧的白色轿车,大概是书店店员的吧。
我们特地赶在打烊的时间过来,因为我们不是顾客。
我一边斜眼盯着店面入口,…边穿过建筑物侧面与砖墙之间的隙缝,绕到书店后方。间宽虽不至于无法伸展手脚,但顶多能容一人通过。店内灯光从嵌在后门上的玻璃小窗透出来。
我站在这扇门前。木质纹路的门板,门把是银色的,玻璃小窗的位置正对着我脸部,由于那是一块雾面玻璃,我只能像从混浊的海面窥看水中似的确认店内的状况。
砖墙旁有一株不知名的树打算从上方袭击而来,修长而低垂的树枝朝着我伸展,枝杈弯曲的角度仿佛正在对我发出恫吓。
一旁摆着空调室外机和塑料水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灰尘与小便的气味。
得把模型枪拿高才行,我突然想到,连忙将手里的模型枪凑近窗玻璃。
地面在晃。本来以为是地震,但根本没事,只是我的腿在抖罢了。
真窝囊。我感到一阵悲哀。
我哼起鲍勃·迪伦的歌。
“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河崎是这么说的。
的确不复杂。说真的,一点技术性也没有,谁都办得到。
拿着模型枪,站在书店后门,仅此而已;唱十遍鲍勃·迪伦的《随风而逝》,仅此而已;每唱完两遍,就踹门,仅此而已。
“真正动手抢劫书店的人是我,你只要顾好别让店员从后门逃走就行了。”河崎说, “悲剧总是在后门发生的。”
而这位河崎已经沖进即将打烊的书店,去抢《广辞苑》了。
店内传来声响,我吓了一跳,右脚一退,鞋子踩上了杂草。踏着泥土的触感很恶心,我起了鸡皮疙瘩。
风并不大冷。刚从关东搬来的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东北的四月应该还很冷,想不到,明明不冷,我却在发抖。仰头望天,云朵已经完全将月亮遮蔽了。
我握紧模型枪,一边踢门,一边回想起刚搬来的那一天。那不过是短短两天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