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化是东周时期长江中游(涉及长江、汉江、淮河流域)地区楚人所创造的具有自身特征的一种文化。商周时期中原民族把长江中游的南方民族称为荆蛮、楚蛮或荆楚,荆楚民族在商代已相当强大,《诗经》曾提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周武王分封荆楚民族一支的首领熊绎于荆山丹阳,为楚子标志着楚国历史的开始。
楚,也称荆楚,春秋时代的这个国家为什么叫做“楚国”呢。“楚”本是一种灌木的名称,也叫做“荆”,在南方江汉流域的山林中极为常见,可用作薪柴等多种用途,人日常离不了。于是远自商代时,北方中原人就以荆楚来称呼江汉流域的南方地区和南方部族,比如《诗经·商颂》中说的“维女荆楚居国南方”。但是,构成楚民族主体的,却并不是江汉流域的土著,而是原居北方的祝融部落的一支(楚人奉祝融为始祖),这支部族迁移到江汉流域,不断地与周围的土著民族(九黎、三苗的后裔)相互融合,发展成为一支强盛的荆楚大族。
荆楚部族在与北方商王朝的对峙中也吸收了先进的商文化,为自身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周朝初年,转投周王的荆楚族得到了中原王朝的支持,从而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从春秋开始,楚国迅速强盛起来,尤其是到了楚庄王时,楚吞并了周边的许多小国,成为一方大国。
长江流域同黄河流域一样,很早就孕育着古老的文化。楚民族兴起以后,成为这一地域文化的代表。
楚民族在其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始终与中原文化进行着交流。春秋战国时代,北方的主要文化典籍,如《诗》、《书》、《礼》、《乐》等,也已成为楚国贵族诵习的对象。《左传》记楚人赋诵或引用《诗经》的例子,就有好多起。但另一方面,楚文化始终保持着自身独有的特色,与中原文化有着很大的不同,因而楚人长期被中原国家看作野蛮的异族。《小雅·采芑》记叙周宣王南征楚国之事,说:“蠢尔蛮荆,大邦为雠。”并把“蛮荆”与北方的玁狁并列。《鲁颂·闷宫》又把楚人与北方戎狄并列,一同作为应予严惩的对象:“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而楚人自己,在不愿承认周王室权威的时候,也往往自称“蛮夷”。据《史记·楚世家》记载,熊通即曾经对周王室宣称:“我蛮夷也。”这里没有自卑,而是充满自信的表白。
一般认为中原文化比楚文化先进,这样说不完全对。楚文化的兴起也许比中原文化要晚一些时间,但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楚文化的落后,主要只是表现在国家制度不够成熟,尤其是用于维护统治秩序、等级关系的政治与伦理思想远不及北方文化那样完整,所以楚人需要引进有关的学说和典籍。与此相应,原始宗教——巫教的盛行,也可以看作楚文化落后的表现。但在其他方面,楚文化有着自己的优势,甚至有许多地方远远超过中原文化。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南方的经济条件较北方具有一定的优势。《汉书·地理志》说,楚地“有江汉川泽山林之饶;江南地广,或火耕水耨,民食鱼稻,以渔猎山伐为业,果蓏赢蛤,食物常足”。由于维持日常生活比较容易,就有可能使较多的人力脱离单纯维持生存的活动,投入更高级更复杂的物质生产。所以至少在春秋以后,楚国的财力物力,已经明显超过北方国家。《左传》记重耳奔楚,对成王说:“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由此可知当时楚国物产的丰富。据历史记载,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拥有很多黄金。从近年地下考古发掘来看,战国时代楚国的青铜器,足以代表先秦青铜器冶铸的最高水平。至于楚地漆器、丝织品之精美,那是北方难以望其项背的。屈原《招魂》中描绘了楚国宫廷内极其奢华的享乐景象,当然这是建立在雄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同样因为在南方谋生比较容易,方法方式也有很多种,不需要组成强大的集体力量以克服自然,维护生存,所以楚国也。没有形成像北方国家那样严密的宗法政治制度。据《韩非子》说,楚国的贵族也一直拥有比较独立的势力。但另一方面,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个人受集体的压抑较少。个体意识相对来说就比较强烈。一直到汉代,楚人性格的桀骜不驯,仍是举世闻名,如项羽等。
富裕的物质条件,较少压抑而显得活跃的生活情感,对楚国艺术的高度发展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是楚文化明显超过中原文化的一个方面。在中原文化中,包括音乐、舞蹈、歌曲的艺术,主要被理解为“礼”的组成部分,被当作调节群体生活、实现一定伦理目的的方式方法。因而,中庸平和被视为艺术的最高境界。而楚国的艺术,无论娱神娱人,仍然都是在注重审美愉悦的方向上发展,充分展示出人们情感的活跃性。楚地出土的各种器物和丝织品,不仅制作精细,而且往往绘有艳丽华美、奇幻飞动的图案。《招魂》、《九歌》所描绘的音乐舞蹈,也显示出热烈动荡、诡谲奇丽的气氛。旧楚地、今湖北随州出土的一套具备五个半八度的编钟,被中外专家誉为“世界奇迹”,实际证明了楚国音乐及歌舞的发达。而北方的正统音乐,通常是限制在一个八度的音域范围内的。
通过上面的描述,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以春秋战国时代而论,楚文化与中原文化,实是各有特点,各有所长。如果单就艺术领域而言,楚文化的成就为高。P2-4
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从艰难创业到立威定霸,在军事和政治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纵横八百多年,涌现出了一大批杰出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如周文武称三代均尊之为师的楚国缔造者鬻熊;自称王,创县制,具有创新精神的楚武王熊通;南定都郢,北通“上国”,抗衡中夏的楚文王熊赀;与齐桓公争霸后来居上,登上中国霸主地位的楚成王熊恽;“并国二十六,开地三千里”,“天下大事尽在楚”,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熊侣;开疆拓土,使楚国以大国强国的雄姿步入战国“七雄”行列之一的楚惠王熊章;大胆重用异邦人吴起主持变法,使楚国振兴复强的楚悼王熊疑,等等,都是对楚国和全中国的历史进程,对中华民族的融合与形成有着积极贡献的著名人物。
楚文化有着相当高的成就。楚文化不但继承了南方部落民族的优秀传统,而且受到了中原文化的熏陶。楚文化为先秦众多学派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在春秋战国的混乱时期展示了强大的实力,并为中国人文思想的发展奠定了丰厚的根基。
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楚国占据了现在的湖北、湖南全部、重庆、河南、安徽、江苏、江西等地区,地域最广。当时秦、楚两国比其他诸侯国对历史的贡献更大。问题在于怎样理解楚文化,楚辞作品所体现的是怎样的楚文化呢?楚民族在长期的共同居住的地区、共同经济的生活和自然环境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信仰、心理状态和文化传统等,巫文化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代表。
假如把三千年的中国诗史,比作一条长江大河,那么,三百零五篇的《诗经》就是它的上游、源头。它们或如原始森林里幽咽的溪流,或如峭岩削壁间哗笑的瀑泉,鲜灵活跳,晶莹可爱,而且千回百转,兼收并蓄,为下一段的浩浩洪流积蓄着必要的水量。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如春乌啼晨,唤来了中华民族文化的春天。就在中国古代文化史上这个灿烂的时代,诗歌之河,如黄河闯开龙门,长江冲出三峡,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汇集了当地的大量水脉,顿时出现了烟波万里的新气象,开创了与中华民族相称的新气派。中国诗歌长河的这一段因出现在楚国的原野上,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后名其为“楚辞”。
“楚辞”这个名称,最早见于司马迁的《史记》。《史记·酷吏列传》:“始长史朱买臣,会稽人也。读《春秋》。庄助使人言买臣,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侍中,为太中大夫,用事。”可见,汉代初年就已经有“楚辞”这个名称了。最初楚辞大概还是单篇流传,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曾给《离骚》这一篇作注。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司马迁提到的屈原作品,也只有《离骚》《天问》《招魂》《哀郢》和《怀沙》这几篇。根据东汉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后叙》,我们认为,西汉末刘向编校群经,才把屈原、宋玉、贾谊等人所作的《楚辞》,加上自己写的《九叹》辑选成一集,取名为《楚辞》的。于是,《楚辞》又成了一部诗歌专集的名称。
《楚辞》是中国文学史上继《诗经》之后又一部影响深远的巨著。诗、骚并举,成为中华文明史上形态各异,相辅相成的“诗学原始”。梁启超说:“吾以为凡为中国人者,须获有欣赏楚辞之能力,乃为不虚生此国。”就是要从源头上了解中国人的审美精神形式。那么,是什么使《楚辞》获得了这样重要的文化地位呢?《楚辞》属于长江文明,与属于黄河文明的《诗经》,分别代表着各领风骚的智慧形态。当《诗经》作者基本上是民间的无名氏或士人群体,并且以朴实的、被认为是温柔敦厚的理性,提供礼乐文明的审美载体的时候,《楚辞》却以杰出的诗人个性,吸收了奇丽的神话思维,展示了另类的诗学天地。《楚辞》的主要作者屈原,生活于战国中期的楚国。
作为一个政治活动家,屈原是属于楚国的,他是楚国的左徒,是楚国的三间大夫,是楚国的政治犯,最后在楚国死节,“受命不迁”(《桔颂》),一步也不愿离开楚国的土与水。但是作为一个文化巨人,他却是属于全中国的。屈原是在华夏文化的哺育下生长起来的。楚文化是整个华夏文化的来源和组成部分之一,它具有自己的特色,但决不是华夏文化以外的另一文化系统。
以《诗经》为例,它像在中原各国一样地在楚国流行。《国语·楚语上》记载申叔对论王太子的教育内容,明确说要“教之《诗》”、“诵《诗》”。楚国君臣在政治生活中经常引用《诗经》,例如:
《左传》文公十年:“子舟(楚文王之后)日:‘当官而行,何强之有?’《诗》日:‘刚亦不吐,柔亦不茹。’(《诗·大雅·丞民》句)‘母纵诡随,以谨罔极。’(《诗·大雅·民劳》句)”
《左传》宣公十二年:“孙叔(楚令尹)日:‘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诗·小雅·六月》句)先人也。”
《国语·楚语上》:“伍举对楚灵王日:故《周诗》日:‘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鹿鹿攸伏。’(《诗·大雅·灵台》)”
宋玉《九辩》也化用《诗·魏风·伐檀》:“窃慕诗人之遗风兮,愿托志乎素餐。”
这些例子足以说明,《诗经》在楚国统治阶级与知识分子中的地位与作用,和中原各国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也到了“不学《诗》,无以言”的程度了。由此也可以想见中原文化对楚国的巨大影响,这种影响明显地反映在屈原作品之中。在屈赋里,只有《天问》最后提到楚国的几位历史人物,连篇累牍的都是“天下”的历史名人:尧、舜、禹、汤、文王、武王、齐桓、皋陶、伊尹、傅说、比干、吕望、伯夷、叔齐、宁戚、百里奚等。即使举独夫昏君,也放眼“天下”,如启、羿、浇、桀、纣等,都不是楚人。屈原采用的神话素材,除《九歌》的湘君、湘夫人等外,基本上也是属于全中国(当时的“天下”)的。屈原笔下的神话世界中心,不在九嶷,而在昆仑。在《天问》这座庞大的神话宝殿里,竟没有一尊楚国的地方神祗,也没有一个仅仅属于楚国特有的神话故事。《离骚》开头称美世系时,并提神界始祖高阳与凡界先人伯庸,写法与《诗经》的(生民》、《玄乌》、《长发》等篇相同。
如果仅仅从形式上着眼,《楚辞》与《诗经》确实差别很大,似乎是毫无继承关系的两个源头。但是,五四新诗与中国古典诗词在形式上的差距不是更大得多吗?五四时期的新诗人,哪个没有受过古典诗词的哺育?正如没有灿烂的中国古典文化,就不会有像郭沫若这样杰出,的新诗人一样;没有包括《诗经》在内的华夏古典文化,也不会有屈原。《楚辞》与《诗经》在艺术上差别大,除了受楚文化的地方色彩这一客观因素影响之外,一个更重要原因是它的创始人屈原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巨匠,有高度的创造精神与鲜明的艺术个性。《离骚》等作品的某些重要的艺术特点,不仅《诗经》不曾有过,楚国文化史上也不曾有过,而是属于屈原的创造。
屈原不是思想家,因而《诸子集成》中没有他的位置,但是他的实际影响却也不在诸子之下。早在两千年前,司马迁在《史记》中就为其开辟了列传。今天我们若去湖北秭归,还能看到巍峨壮观的屈原祠和纪念馆。20世纪50年代,屈原被列入“世界文化名人”的行列,其地位亟欲同孔子相比肩,人称“屈子”。
如果说,诸子之为诸子,自有其思想和人格的魅力,那么屈原之为屈子.当归因于他的创作和实践。王国维曾经指出:“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朝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宋元戏曲史序》)在中国文学史上,《楚辞》是继《诗经》之后诗歌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正像刘勰所指出的那样:“固已轩翥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岂去圣之未远,而楚人之多才乎?”(《文心雕龙·辨骚》)所谓“楚人之多才”者,屈原是也。诚然!可以想象,没有屈原,岂见《离骚》?没有屈原,何来《楚辞》?屈原的诗固然难得,屈原的死也同样重要。众所周知,至今“端午节”盛行的赛龙舟、吃粽子的习俗,都是为了纪念屈原之死而流传下来的。前者再现了当年屈原投江后人们乘船寻找、打捞他的情境:后者幻想将粽子丢在江中便可以避免鱼虾吞食屈原的尸体,以此来寄托人们的哀思个人的死竟然能够衍生出一种民俗、一个节日,这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因而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楚文化有其鲜明的特点,体现了楚民族的风俗、习尚、信仰等,但其精神实质并其筋骨则是华夏文化。屈原及其作品便是这种巫文化融汇入华夏文化的集中产物。这个文化体系中充满了浪漫的激情.保留着绚烂鲜丽的南方远古传统,残存着强有力的巫术宗教,充满着奇异想象的神话传说。因此,楚辞本身就是一个既鲜艳又深沉,既炽热又丰富的想象和情感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在这里,原始的活力,无羁的联想,狂放的思绪都得到充分的、自由的表现。楚辞不仅是楚文化的代表,也是汉文化的代表,楚汉文化是不可分的。在汉王朝建立以后的一个长时期中,楚辞仍然是文学艺术的主要表现形式。直到汉武帝时代才出现的典型汉赋,也是和楚辞一脉相承的。楚辞不但是汉代赋体文学的祖宗,而且还主宰了四百多年两汉文学艺术思潮,给予中国文学艺术极大的影响。
基于此,本书认为,源远流长的楚文化是中国民族精神的重要源头,楚文化中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楚国人的创新思维与批判精神,楚人对生命的解悟,楚文化中的宽容精神,屈原的忧患意识与牺牲精神,楚人以统一中国为己任的雄伟抱负和责任感,楚国人的忠贞爱国思想,楚文化中的浪漫精神等,对中华民族的塑造是有着重要影响的价值观和精神内涵。
在新的历史时期,振兴国学,振奋民族精神,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历史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这本《楚辞精神》由刘兆祥编著,通过具体的历史故事把楚辞中孕育的艰苦创业、宽容、爱国、浪漫等精神一一展现在读者的面前,让读者在扩大知识的同时,接受一次精神上的洗礼。
楚文化的宝贵精神传承至今日,依然强音高亢,激励着我们昂然阔步,一往无前!
《楚辞精神》适合国学爱好者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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