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了窗口前,我才看清楚,她侧身对窗口坐了,和我呈九十度角,她的头发不是黑色的,可能染了,是橘黄色的,可能也烫过,有点松散的卷,懒散的波浪,估计是披肩的,都朝后梳,还扎了马尾。这样她那张柔美的脸,就让我暗自惊叹了,同时我竟然又发现,她的右耳,穿了戴耳环的耳孔,它朝向我。我要说,这个发现,是我与她发生故事的一个切入点,不夸张地说吧,这也许就是我和她穿在一起的那个洞呢。
当时距离近了,我看得仔细,,我看见她的耳朵上,不是穿了一个洞,而是三个!我看见她的耳朵穿了三个耳环孔!但奇怪的是,只戴了一个耳环,一个白色的耳环。按我的经验,应该是铂金的。那个耳环虽然做得精巧,镶嵌了一颗红宝石,但显得粗暴,强硬地咬进她的肌肤,还发出金属和宝石的光芒。
我移动目光看。她穿的那三个耳孔,不是在耳垂的部位,而是在稍上的耳朵边沿,紧贴脆弱的耳骨,最下面的两个耳环孔是空的,没戴耳环。坦白说,我感到很震撼,有一种古怪的想法,像被什么蜇了一下。又像内心的悬崖,突然有轰然雪崩的感觉。
我站在窗口呆看了片刻。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里面的她问,办什么事?朱颜没有抬头,也没停下手中的活。我愣了愣,才微微弯了腰,凑过去问她,在哪换扣分卡?我的驾驶证扣分卡到期该换了。她此时正和对面的同事说话。她听见了,没转头,手却伸了过来,她白嫩的手伸了过来,但有点心不在焉。
我这时又注意到了,她的确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制服,露出白嫩的胳膊。我眼前幻了一下,愣了一下,才将驾驶证给她。她利索地将扣分卡抽出来,将驾驶证丢回给我,然后将资料录入电脑,打出一张新的卡,一反手丢回给我。我想说点什么,但一时找不到词,而她似乎没有正眼看过我,这让我有点失望。我拿了新卡插进驾驶证里,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她。她正和对面的同事说笑。
让我回忆一下,我是怎么出门的。当时我犹豫了一会儿,胶着的脚步在大厅艰难地拖着步伐,慢慢地往门口挪去。我出门的时候,扭身看了一眼大门口旁钉住的牌子,那是交瞀队的办公时间。星期一到星期五。8点到11点30分,2点5点30分。周末休息。
出了大门,我站在对过马路的树阴下,呆呆地朝交警办公大楼张望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的。我往回走的路上,太阳很猛烈,路面也白花花的,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我眼花,我身上刚刚收敛起的汗水,又开始四处流淌,身上的衣服,也慢慢地像水湿的皮肤,裹紧我的身体。
这时是下午的3点钟。我抬手腕看手表,知道该去一趟邮局,寄一封特快专递。刚才经过的时候,我却没有进去。这做法与我以往有点差异。我做事向来讲究效率的。可以将做事的次序安排得得当而高效率的。而今天,却让我多走了一段路了。这样一想,我心里有点急了,脚步变得急陕起来。
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匆匆走着,心里暂时将刚才的一幕忘记了。我可能走得有点急了,在拐弯的角落将一个人撞了。一切显得突然,惊吓,心里又有什么轰然倒塌了。我不知道对方感觉如何。而我吓出了汗,是冷汗,我感到身体凉陕了一下。
喂!干吗满腹心事呀?我听见钱小男这样笑话我。
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还真没想到是他呢。我辩解说,没呀。我说这话的时候,慢慢地缓过神来了。我接着又说,没想到是你啊。我还在喘气呢。
钱小男呢,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急匆匆地说,有事,有点事,我回家有点事。他边说边转身离开。他说,你现在舒服啦!我听见他背对我这样说。开始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有点明白了,就叹了口气,哎,怎么谁都这么看我啊,这是我愿意的吗?想到这里,我就冲着他的后背说,哪里哪里。这时他已经走得有点远了,但我的话大概他听到了,他边走边回头说,那干吗还心事重重的?我赶忙申明,我没有啊,我只是去邮局办点事。说这句话,身体已经又热了起来。
我不敢确定他是否听清楚了我的话。因为钱小男消失在前面的转角处了。后来我转身继续走的时候,我对自己的行为不禁有点发笑,这是干吗啊,这样的解释有什么意义呢?
急匆匆走了一段,我拐进了邮局,冒汗的身体立刻被冷空气罩住了,这使我镇定下来。我站在大厅的门口处,喘着气,小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让湿漉漉的衣服艰难地移动了一下位置,似乎这样我的感觉就会好受一些。
旁边的服务员看我四处张望,就走过来问我,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我哦了声,说我要寄一个特快专递。她的手一翻,朝斜对面的一个窗口指去。我看见她的手,霍地想到了刚才看见的朱颜的皮肤。我愣了愣,然后才啊了声,朝那个窗口走去,边走边掏了掏口袋,竟然发现是空的!这让我感到十分尴尬,返身出门经过那个服务员的时候,我说,对不起,我忘在家里了。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忘记了要带的是什么!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