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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2009中国小说(北大选本)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曹文轩//邵燕君
出版社 北京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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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望断南飞雁》、《赶马的老三》、《断桥记》、《灵魂是用来流浪的》、《沙捞越战事》、《完美的生活》、《福布斯咒语》、……本书精选自2009年十余种重要文学期刊,囊括了2009年最为精粹的十几部中短篇小说,同时还附有值得推荐及关注的长篇小说存目,每篇小说后均附有精彩点评,是了解当下中国小说状况的首选读物。

内容推荐

本书精选自2009年《收获》、《当代》、《十月》《花城》、《人民文学》、《上海文学》、《钟山》、《大家》等十余种重要文学期刊,囊括了2009年最为精粹的11部中短篇小说,同时还附有值得推荐的长篇小说存目,每篇小说后均附有精彩点评,是了解当下中国小说状况的首选读物。

本书由“北京大学当代最新作品点评论坛”编选。编者力图以“学院的立场,可信的尺度,严格的筛选,切近的点评”树立“北大选本”的品格,在为读者推荐佳作的同时,也试图给当代文学史留下一套可靠的选本。

目录

危机与突围

中短篇小说及点评

 望断南飞雁

 伊琳娜的礼帽

 赶马的老三

 信用河

 睡觉

 火车火车娶老婆没有

 清明

 逆时针

 断桥记

 好笑的爱

 红酒

推荐、关注长篇小说存目及点评

 一句顶一万句

 一九八○的情人

 福布斯咒语

 灵魂是用来流浪的

 河岸

 金山

 沙捞越战事

 风和日丽

 无碑

 完美的生活

 蛙

 壹亿陆

我们的论坛(代跋)

试读章节

沛宁睁开眼睛,感觉整个房间浸在白光里。他眨眨眼,脑袋清醒过来。是银光,他想。他翻过身,仰面躺开,盯着卧室高高的天顶,让眼睛聚焦。

那些被沛宁确认的银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泻入,让屋里的物什反射出一圈圈浅亮。他一个挺身,手直接朝右侧拍去:下雪啦——南雁喜欢悄然而至的雪夜。很多年前,曾经,她会在这样的雪夜里爬起来,披衣去向雪地,久久不归,直等到他亦寻去,将她拖回。他厌倦过那些时刻。此时,躺在空阔的超大型床上,沛宁还能感觉到那隐约的怨忿。

手雪花般绵软着地,悄无声息,床此时更显出它的巨大。沛宁坐在床中央,感觉这床如船般浮沉。水漫起来,茫无际涯,像院后红杉林外的雪原,在这突如其来的雪夜里冰寒地冻。他忽然生出没顶的感觉,几近窒息,使劲摇摇头,像是要将自己摇醒。

是下雪了!沛宁这时在心里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生出些许的欢喜。这样,孩子们睡前留下的这平安夜里的两大期许——来自母亲的圣诞礼物与一场可供他们明早堆雪人的大雪,至少没有完全落空。

南雁今夜该是浸在旧金山的寒雨里。她如今已不在乎雪,她如今不在乎的又岂止是雪。连一双年幼的儿女,都全部甩下。那是南雁的离弃,沛宁借着这静谧的雪夜,首次认下——他还是不愿意说“抛弃”——这是南雁出走后的第一个平安夜,也是他获得终身教授资格后的第一个平安夜,真是悲喜交集。

在以漫长的雨季而闻名的俄勒冈州尤金城边缘,在红杉林深处的雪夜里,沛宁为想象不出南雁今天的样子有点难过。最要命的是,他更难以想象,以一个离家出走的人母的负担——他在此处放下了自己——南雁该如何度过这个对她而言,也是数个“第一”的平安夜?

沿着三角屋顶,镶嵌着一条刷成深栗色的木梁,在雪地折映进来的银光里异常醒目,让人几乎能看清天顶墙面上那些粗粝的颗粒。’这地中海式平房是南雁挑的,每一个空间都方正开阔。我们真像是睡在礼堂里——在他们搬进来的第一夜,当灯全黑下来的时候,南雁这么说,非常精准。南雁那样一个老给人走神梦游印象的女子,只有在黑暗里,在看不清她眼神的时候,才能令人放松下来。在沛宁的记忆里,南雁在那个时刻环住了他的脖子,略带惊悸的声音像从空旷的野地反弹回来,在他的脖子上掐出星星点点的痒疼,令他在这夜醒来,一眼看到头上的黑梁,喉管上立刻生出轻轻的压迫感。

那个夜里他们几乎没有入睡,在空旷的房子里,耳边是不停息的银滩上潮汐的狂欢。南雁出生在广西北海——那童年真是乏善可陈啊,只记得是在银滩上跑啊跑啊,忽然站下来,一转身,就大了——她所有的形容,都是诸如此类,与南中国海相关。

我们真该多换房子——沛宁顺着最后一尾波涛滑到沙滩上,叹出一声。南雁如被海浪狠击到礁边的鱼儿一般,摇头摆尾地完成最后几番挣扎,停在他身边急喘。

那是沛宁的真心话。很久很久以来,他们已经成了银滩上晒干的两尾鱼,连相濡以沫的那个沫,都已被风干。他一路马不停蹄,几乎不曾有空喘息——花了五年时间从哥伦比亚大学念下分子生物学博士,再到位于纽约的康奈尔大学医学院做了三年博士后;维吉尼亚一所小学校短暂的两年教职;南南和宁宁相继出世;最终来到俄勒冈大学,争取终身教授资格的六年长旅刚刚开始。

沛宁支起身子去看南雁。她滑到了床边,头沿着床沿垂下去,长发披散开来,修长的双臂松软地耷拉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女鬼一般。这个想法让沛宁一惊,战战兢兢地去抚摸她光滑的背,那身体是灼热的,这让他放下心来,忽然像是记起什么,再按下去,食指和中指交错着沿南雁的脊骨急速滑下,敲击琴键一般,在接近南雁的腰际处突然停下,寻摸到一块边界不整、微凸的拇指指甲般大小的胎记斑,怔住。他几乎忘了它。沛宁这时想起来了,他似乎曾经说过,将来我们走丢了,我凭这个找你。这让他忽然有些感伤。他曾是那样抒过情的小男生吗?他不能肯定,只将那胎记按牢。

南雁突然一个急转身,身子一挺,面朝着屋顶,半个身子顺着床沿边堆成一团的被子垂下去,急速地扯过落在床边的睡衣,盖到胸前。沛宁的眼睛在那个时刻适应了屋里的黑,接到南雁眼里稍纵即逝的刺目光斑——它们有温度吗?他伸手过去,摸到几点黏湿,心思立刻黯淡下来,抬起身子,坐到床边。我可不要再有孩子了——他听到了南雁的声音,很远很远,像从海面上刮来的轻风。

沛宁的心一沉。在他们的女儿南南两岁时,南雁发现自己又怀上了孩子。那是二○○二年的春天,她刚过了三十四岁的生日。南雁很早就说过,她只想要一个孩子,这便是意外了。一个南南,足够了,太够了,她反复说过无数遍。这几乎给说成了沛宁心上的一块茧,让他在每次突发的激情之后,久久后怕。

那天早晨,南雁在卫生间里,盯着地上那支呈现一线桃红的测试棒,久久不愿出来。之前,例假已错过三周多了,南雁就是不愿去超市买一支测试棒。看到那条桃红的生命线,沛宁心下是高兴的,但他不敢有表情。他应承过南雁的——南雁说,她有很多的梦,很多的计划,都未曾有机会实现,甚至是尝试实践,她不能再背那么多的负担。

在南雁确认意外怀孕的那个清晨,沛宁看到南雁变形的脸。她双手抓牢洗脸池,弯下腰来,大声地发出呕吐的声响,却没有呕出一点点东西来。沛宁过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拍,生出很深的疼惜和愧疚。他觉得他该说一句话,对于这孩子命运的话,或许南雁就解脱了。但他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说。南雁在那些天里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他们回避着讨论“选择”这样的话题。沛宁想过无数次,如果南雁提出要终止怀孕,他怕也就只能同意了,可南雁并没有跟他讨论。

直到那日,躺在产科医生的诊所里,当超声波检测仪的屏幕上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胚胎影像,南雁一把拉住沛宁的手。胎儿的心跳声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怦,怦,怦,夹着风声一般,呼哧呼哧的,有几分雄壮。这是个非常强壮的胚胎。女医师说:早期流产的几率小过百分之二,祝贺你们!随后报了按胚胎尺寸测算出的预产期。沛宁看到南雁跟女医师握手时,青白的脸上泛出微笑,浅淡,却很动情。出来坐到车里,南雁小心地展开那张黑白的胚胎照片,手拂上去,轻声说:头真大啊,这个孩子,我要了。沛宁点头,别过脸去。启动车子那个瞬间,就着引擎突发的轰鸣,他吐出一口长气:那么,她果真想过不要。

沛宁在这个雪夜里,终于明白了南雁当年在产床上接过紫红色的宁宁,失声而哭的复杂情感——她在生下南南时,都不曾如此情绪失控。宁宁的脐带还未剪断,小小的一团,缩在南雁那件淡蓝碎花的产袍上,两条热狗般粗细的小腿,在那素净的花色上蹭出一条条血痕。阔大的单人产房里,原先一直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忙碌着的人们围上来,为这个母亲的激情打动。沛宁为南雁揩着泪和汗,心随着她难以自制的抽泣声,缩成紧紧一团,以致从医生手里接过剪刀,向那条血色模糊的脐带剪去时,竟不能一刀了断,看着真不像是第二次做父亲的人。

在搬进这所房子的那个初夜,南雁在床边幽怨地说完,她不要再有孩子了,开始抽泣。那哭声压抑着,呜呜的,像风迎击着沙滩上相思树林的阻隔,在茂密的枝叶间奋力强行,撕扯出阵阵杂音。沛宁记得,他最后也滑下床去,将南雁托上来,为她盖上被子。南雁没有停息,他用手去捂她的嘴。孩子们在隔壁呢,他贴到南雁的耳边轻声说——南雁停下来,很久都不再动弹。沛宁后来就迷糊过去了,再醒过来,看到南雁蜷成一团的身子,缩在他的脚边,让他想起他那一双儿女呱呱坠地的瞬间,正是这般的弱小无助。

P1-4

序言

文学期刊一直是当代文学的主阵地,但这些年来日益陷入边缘化、老龄化的困境。深重的危机不但使逐年的文学收成不景气,更使主流文坛“一统天下”的格局面临着“分制”的挑战——在期刊文学陷入困顿的同时,“青春写作”、“畅销书写作”、“新媒体写作”自行其是地蓬勃发展,不但占领了大众市场,更几乎垄断了青年读者。在此变局下,以文学期刊为基地的主流文坛如何应对,不仅是其自身的生存问题,更是在“市场为大”的总体格局下,精英文学如何重新寻找文学场占位和立足点的问题。本年度,一些重要的文学期刊做出明显的调整,“突围”成为了内在的主旋律,相信,这也将是未来几年文学发展最值得关注的趋向。

新海外华人作家力作几占半壁江山

在突围中,“海外兵团”成为一支生力军。近年来,新海外华人作家异军突起,且创作实力逐年上升,上年度的中短篇佳作已与大陆文坛有分庭抗礼之势,本年度无论长、中、短篇,都几占半壁江山。长篇主要有:于晓丹《一九八○的情人》(《当代》第2期)、张翎《金山》(《人民文学》第4、5期)、陈河《沙捞越战事》(《人民文学》第12期)、张惠雯《完美的生活》(《青年文学》第9期)等;中短篇主要有:陈谦《望断南飞雁》(《人民文学》第12期)、陈河《黑白电影里的城市》(《人民文学》第4期)、《信用河》(《中国作家》第9期)、袁劲梅《老康的哲学》(《人民文学》第12期)等。这些新海外华人作家大都在上世纪80—90年代出国,如今人在天涯,心怀母语,其沉静的书写,原本只是个人生命的投放,没想到竟会形成如此强大的冲击力。目前,他们的创作已在大陆期刊全面开花,《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还分别推出“新海外华人作家专号”(第12期)和“留学文学主题”(第9期)——这也是两个积极向新的文学期刊的突围之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好,收获“新时期”文学的海外果实也好,这些优秀作品确实给整体浮躁匮乏的大陆文坛注入了新的动力。

在2005年的年选中,我们就以海外作家严歌苓的《吴川是个黄女孩》(《上海文学》第3期,中篇)为头条,该作将女性经验和跨国经验演绎得荡气回肠,堪称当年海内外华人文学中短篇的压卷之作。本年度,再次以陈谦的《望断南飞雁》领衔。这同样是一篇感人至深的女性小说。作家以深切的生命之痛书写了一个以“陪读太太”身份出国的大陆女性南雁在家庭责任和自我实现之间辗转挣扎的心路历程。小说专注于讲述个人的故事和命运,却以血肉之躯撞开了日常生活之下女性困境的坚冰,在中西文化的深层碰撞中探寻女性独立生存的价值和意义,无论在女性文学还是海外华人文学的写作史上都将留下深深一笔。

在这篇小说里,始终困扰主人公南雁的是一个永恒的命题:什么是生命的意义?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传递基因还是活出自己?这似乎是一个属于人类整体的形而上命题,但对于身为“陪读太太”的南雁却如此具体。她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说法是来美国后听到的,却与从小母亲的教育深度契合。被期待成为贤妻良母的南雁怀揣着自己的“美国梦”——她画画的天赋和成为设计师的梦想在中国的高考制度下夭折了,却希望在美国实现,毕竟,这是一个允诺给全世界人“你想是什么就能成为什么”的“自由的土地,勇士的家园”啊!但是到了美国之后,她发现,她的人生程序早已被设定好了,丈夫已经是精英社会的选民,而成功的果实却如同悬挂在悬崖另一端的宝物,她必须协助他全力以赴走钢丝,钢丝之下白骨累累。她一面学英语、考托福、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一面几乎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她也曾试图把自己套进各种模式,并一度成为人们眼中成功的职业妇女兼家庭主妇。然而,各种人塞给她的“美国梦”部不能压住她“内心的呼唤”。最终,她明白,丈夫的成功仅仅是他的,不可能是他一再强调的“我们的”,她有自己的刀山得上,火海得闯,即使变成累累白骨,也必须死在自己的寻宝路上。于是,她在丈夫即将大功告成,对孩子完成基本生活训练后,毅然出走,独立求学,“我连自己都没活出来,有什么资格做母亲?”这是南雁最终给出的答案。

和上年度发表的《特蕾莎的流氓犯》(《收获》2008年第2期,中篇)一样,《望断南飞雁》也是一篇靠女性心理逻辑推动的小说。陈谦是自剖其心式的作家,从南雁这个人物身上看得见作家强烈的自我投射。她是那么投入、具体地写“这一个”,却让我们看到了其身后的“那一群”,“那一代”,甚至“那几代”。南雁不是孤立的,她是蘩漪的后裔,从《致橡树》走来,那颗从“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就播种下来的女性解放的种子,经过社会主义中国几十年的制度培育,终于落在了美国这片最倡导平等自由的土地上,同时,也陷入了最可怕的“无物之阵”,从而触到了性别压迫的本质。南雁不是一个自觉的女权主义者,她要求的不是女权,而是人权,她顺着“人的解放”的路径出发,扎实地推进了“女性解放”的进程。同样,这篇小说也不是一篇自觉的女权主义小说,却在最坚实的生活基础上探讨了女权主义的核心命题。女权主义不在叙述和议论里,却在人物的行动中,正如小说探究生命意义的主题早已内化为人物的人生主题。这样的内化也成就了小说在艺术上最大的成功:它一直贴着人物的血肉写,最后穿透人物,并且随着人物飞了起来,挥动着沉重而坚定的翅膀。

陈河是一位才华出众的作家,这两年创作颇丰,继去年的《西罗尼症》和《夜巡》之后,本年度又推出了《信用河》和《黑白电影里的城市》两个中篇力作。陈河的文字总是在时间和空间、记忆和现实中游动穿梭,尘封的记忆在跨地域、跨文化、跨制度的冲撞中破匣而出,弥漫开来。

《黑白电影里的城市》以一个20世纪末进入阿尔巴尼亚的中国药品经销商和一个当地女药剂师的情爱故事,钩沉出中国人的一段特殊记忆:20世纪60-70年代,同属社会主义阵营的阿尔巴尼亚与中国关系极为亲密,《第八个是铜像》、《宁死不屈》等一大批阿尔巴尼亚电影风行中国,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文化和心理遗产。主人公行走在这“黑白电影里的城市”中,二战、冷战、后冷战三种经验以历史、影像、现实三重意识波纹式地交错叠置。陈河以他擅长的场景描写将这些因素聚拢点出,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可惜,作为小说几重脉络的纠结点——当下时空中这对中阿男女的故事讲得多少有点虚飘,否则,其背后联结的复杂命题可以抵达更深邃的空间。

相形之下,《信用河》虽然没有背负那么悠深广博的历史记忆和文化蕴含,却更单纯有力。小说将一个情爱故事讲得刻骨铭心,由此精微地呈现了海外华人的生存状态,进而打破了自《北京人在纽约》以来的叙述模式和惯性想象,将新华人社会内部的权力结构呈现出来。这个情爱故事在上一代移民金先生、80年代技术移民文森特·高和来自新疆仅有留学生身份的阿依古丽之间展开。不难看出,这些人物名字中的文化隐喻,金先生自然代表金钱权力,文森特·高令人想起在80年代的中国曾作为艺术和理想象征的文森特·梵高,阿依古丽这个在老电影里不断出现的美丽名字,在从“文革”走出的一代中国人心目中,更是隐秘的“情欲之名”。小说就在这样一组充满特殊记忆的文化符号中展开,同时,《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不经意地成为背景音乐。于是,我们看到,一个“喜儿”的故事在全球资本主义逻辑下的新版本:为了取得身份,阿依古丽处心积虑地嫁给垂死的金先生,却被老谋深算的金先生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被情欲和自尊所困的文森特未能听懂阿依古丽“提前播种”的暗示,与心爱的人失之交臂。信用和利益,爱情和欲望,古老的冲突在异国文化背景下再度展开。不过,这些沉重的命题都隐身在浓郁饱满的情感叙述里。小说在电影画面般阔大旷远的场景中展开,沉郁的忧伤有如大提琴乐曲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久违的古典小说式的纯净悠深之美。

……

最后,还值得特别一提的是《人民文学》本年度的出色表现。年初扩版后,不但推出了《一句顶一万旬》、《金山》等重头长篇,中短篇佳作也精彩纷呈,本年选选目半数以上来源于此。此外,“新锐专号~第8期,总600期)和“新海外华人作家专号”(12期)的推出也显示了“国刊”的向新努力,前者虽然引发争议,却让人对传统文学机制焕发生机抱有期待。

伴随新年钟声的临近,新世纪文学已经走过了第一个十年。这十年间文学未必有特别重大的收获,却孕育着极端重要的转型。面对资本风暴和媒体革命的席卷,精英文学如何在调整定位后重新站稳脚跟,在未来的文学生态中继续发挥引导功能,将是下一个十年最重要的课题。

本选本由“北京大学当代最新小说点评论坛”编选。编选者在通读十余种主流文学期刊并参考多种选刊的基础上,经过反复研讨比较,筛选出优秀之作。本选本已是我们连续编选的第六个选本,感谢北京大学出版社的鼎力支持,特别是责编黄敏劼的辛苦努力。希望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能够达到本论坛成立的一个初衷:为未来文学史的写作提供一套扎实可信的史料。

后记

恍然间,居然已经六年。

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初春,云雷、则臣、冬峰、晓南、王颖和我在北大五院附近的一个小餐馆聚会,决意成立这么个论坛。当时,他们都在读研,云雷、则臣正和朋友盘索办起左岸网站,我刚刚留校。我们都年轻,想做点事。还有就是,我们都惶恐,觉得作为当代文学的专业研究者,不读文学期刊总不是个事儿。即使大家都这样,也还是不行。

我们当时的想法很单纯。现在的想法依然很单纯。在这个已经被很多人视为名利场的文坛,我们单纯地成立、成长、发声,自由而率性。我们那么堂而皇之地自立为王指点文坛,那么理直气壮地力排“好评”指斥名家;我们习惯了做那个敢于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孩子,直言不讳是我们的特权。在六年的点评中,一定有不少失言失当之处,甚至逞才使性的尖酸刻薄,而文坛给予我们的基本是宽容和赞许。经常有好友关切地问:“你们扛得住压力吗?”其实,我们并没有感到过什么压力。论坛成立之初,保持纯洁性就被我们视为生命线。时至今日,我不得不说,对于纯洁性的护守,我们并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挑战。

在此,我还不得不冒一种可能的“大不韪”说,论坛的成长之所以如此的顺利,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获得了大量的来自体制的保护性支持。无论是学院体制(包括系里支持我将论坛活动开设为研究生常规选修课,拨专款订阅杂志并由系资料室辟专区借阅,教研室宽松的学术氛围,乃至中文系不设核心期刊论文发表规定,等等),还是作协体制(包括中国作协批准论坛“重点项目扶持基金”申请,中国作家网开设“北大评刊”专栏,等等)。同时,我们还得到许多杂志和出版社的支持(包括《中文自修指导》、《文学报》、《文艺理论与批评》、《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西湖》、《海南师范大学学报》、《南方文坛》、《名作欣赏》、《大学语文报》、《羊城晚报》、《文艺报》等各种报刊陆续为我们开辟专区,发表点评文章,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年选,等等)。在各方的包容和厚爱下,我们一路走来,辛苦但并不艰苦。

如此的幸运或许可以解读为,作为一支健康清新的批评力量,我们的出现恰逢其时。但我还是愿意更诗意地解读为,我们是一群被庇护的人,这庇护来自人人都怀有的文学理想。越是在理想离散的时代,人们越会慷慨地把理想投放在年轻人身上。当一个社会整体被精神缴械的时候,理想的精灵总得有地方存身。百年老校就是干这个用的。虽然北大现在也有不少令人失望之处,但毕竟树大根深。我们得到较好的滋养,才能破土而出,也能吸纳更多的正向阳光。这算不算是北大人的自恋和自大呢?算就算吧,只要既读懂幸运又读懂使命就行了。

六年了,该盘点一下收获。

先说我自己。

第一,我学会了看当代小说。

广义的文学鉴赏力可以通过阅读经典作品获得,但做专业批评则需要对这个行当熟。拿到一篇小说,知道作家的出身、路数、基本水准,看得出这一篇是进步、退步还是转型,是用心之作,还是应景对付,乃至挂羊头卖狗肉。就像一个古董鉴定师,看得多了,眼睛就尖了。不会被蒙,还能“捡漏儿”。这本事我以前没有,偶尔看见一篇,不知往哪里码放,只能照“新批评”的做法做孤立的文本分析,或者做自己文章的注脚,这都是学院派自己的事,与当下创作没有关系。现在这张地形图基本建立起来了,如果遇一个作家,称自己这几年一直在期刊发表作品,但我又对这个名字不太熟,就敢悄悄对自己说:此人不重要。

第二,确立了自己的趣味标准,坚定了文学立场。

文学是什么?不管有多少种理论,我依然确信文学是情感的艺术。不能动心,便无从谈起。而一旦动心,就难免偏执。如果不经深入讨论,你很难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审美差异竟会如此之大。为什么那么震撼自己的文字,别人会无动于衷,甚至冷嘲热讽?经过几次伤感情的辩论后,再读到深深打动自己的作品,首先的感觉是害怕,不知道在下一周的讨论中,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和伤害。甚至人家客观地指出一些技术问题,都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时间长了,就渐渐明白了自己的趣味立场根植在哪里,审美标准下面的情感结构、经验结构、知识结构和价值结_构是什么形状。该调整的调整,该加固的加固。自己的标准体系建立起来了,逻辑圆通了,立场坚定了,也就不那么气急败坏了。

第三,明白了别人的趣味标准,拓宽了审美尺度。

确立了自己的,也就明白了别人的。首先是尊重,然后是拓宽。一个你认可的人拼命地捍卫一个作品,肯定是有理由的,为什么你视而不见呢?你的盲点在哪里?这盲点不仅是审美的,更可能是心灵的。有没有可能在心灵的壁垒还没有封闭之前再把地基拓宽一点呢?我以为这是最重要的人生成长,恐怕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有机会,而这机会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老实说,几年讨论下来,如果有人从来没有捍卫过任何一个作品,我会认为他/她不可交,以其无深爱。爱让我们的心灵走深,交流让我们的心灵走宽。基于对文学共同的爱,我们扩充了彼此心灵的容量,从而拓宽了审美尺度。正所谓有容乃大。

第四,实践了民主制度,体会到其艰难和可贵。

和纯洁性一样,民主性也是我们论坛的生命线。所谓点评就是打分,但关于什么是好文学?我们的标准是很笼统的。论坛长期有三种以上观点并存,有的侧重“为人生”,有的侧重“为艺术”,有的侧重文学史。在马拉松式的辩论中,我们深受民主程序的低效之苦,有时甚至一致呼吁独裁,但所有人也都清楚,一个人说了算绝没有好下场。通过艰难的实践,我们确实体会到了,民主是一种最不坏的制度。首先,它保证了论坛的公正性、客观性、均衡性。一方大力叫好的作品,如果确实是这一脉创作中第一流的,其他人也大都会认可,二、三流的通常就会被卡下去。这保证了论坛推荐的作品,尤其是年选,比较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其次,它使论坛内部保持着持续发展的动力。一个团体要发展,怕不团结,也怕同质化。我们内部争吵不断,论坛整体却可以持续向前。

本来想说自己,结果又说到了论坛。这几年,我们个人的成长和论坛是不可分的。我们是彼此学习,共同成长。刚开始,大家都管我叫师姐。后来,师弟、师妹们都陆续毕业了,论坛的成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学生基本上都是“80后”,我自然升格为老师。作为老师,我也不得不考虑,这个设为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常规选修课的论坛,能给学生们带来什么呢?

在专业层面,我想帮助学生打下读写基本功。中文系的研究生难道不会读小说,不会写小说评论吗?恐怕真的难说。因为,现在的大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应试教育的延续。大一是“高四”,大二是“高五”,大三就要准备“保研”,心思被“绩点”占据着。对很多作品的了解都只基于文学史教材,缺乏真正的文学感受力。不少博士生、硕士生生吞活剥了一堆学术套话,写文章貌似洋洋洒洒,细看逻辑混乱,甚至语句不通。点评当下作品,就是让他们自己读,自己写。前无古人,后有来者,文责自负,任人评说。这训练看似简单,实则残酷。学生们在课堂上读自己的点评文字,比拼才华,接受指摘,回去再反复修改。读时战战兢兢,改时痛苦不堪。但通常经过一两年高强度的训练,就能“写出来”。作为老师,最高兴的就是看到那一刻,一个学生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跌跌撞撞,突然有一天遇上一篇符合自己心性的作品,文风骤成,文采如蜡烛上的火苗,“啪”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在精神层面,我想借这个论坛传递香火。现在全世界都在格式化,北大也在McBeida,我们的“小传统”还有可能延续吗?这几年,我有意陆续请来在我心目中特别能代表北大精神的老先生,谢冕先生、钱理群先生、赵祖谟先生,还有不喜欢露面但用邮件指导的洪子诚先生,当然还有我的导师、也是我们论坛的发起者和指导者曹文轩先生。我请他们来,主要是想让学生近距离地看看他们,感受一下上一代人的精神魅力。尤其是已经卧病二十多年依然对学生和文学充满热爱的赵祖谟老师,几乎每换一拨学生都会来一次。每当他拄着拐杖,拿着厚厚的讲稿(其中有对学生点评稿的具体指点)走进论坛时,全场都会动容。我不知道这样的活动到底能对学生产生多大影响,反正我上学的时候曾深受这些先生的精神感召,现在我当老师了,有责任进行香火的传递。

说完了论坛自己的收获,再说说我们对文坛做了些什么。不管是不是老王卖瓜,也借机会总结一下。

首先,我们论坛存在的最大意义,我想是通过大范围的、持久的阅、读点评,为那些仍然坚持不懈地写作中短篇小说的作家,尤其是无名的作家,提供忠实的陪伴。论坛成立之后迅速产生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后来知道原来有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作家们上网查自己新发作品的反响,一下子链接到我们的论坛,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是褒是贬,说对说错,发表了作品,知道有一批人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读,认认真真地评,总是一个安慰吧。如果我们论坛目前评刊的方式有所改变,估计最感失落的就是这些不认识的朋友了。

其次,介入了当下批评,引导了文学潮流。

论坛成立不久,当时主政《上海文学》的陈思和先生给我们写过一封公开信,称我们“好处说好,坏处说好坏”,是“编辑之诤友,读者之知音”。这自然是前辈的鼓励。今天,可以告慰的是,这些我们基本都做到了。同时,我们还及时发现、推动了一些写作潮流,其中最主要的是“底层文学”潮流,自其2004年发轫,到形成高潮,到进入长篇阶段的创作,我们一直摇旗呐喊、推波助澜,也做过中肯的批评和深层困境分析。因为“底层文学”,也因为营盘扎在左岸网站,我们论坛被认为倾向左翼。其实也不尽然。正如前文所说,论坛并存各种观点,之所以特别专注“底层文学”,是因为它是这几年最大、最重要的文学潮流。此外,我们也关注“80后”写作、“新海外华人作家”创作等潮流。毕竟,我们是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啊,春江水暖鸭先知。

再次,为文学史的写作留下一套扎实的史料。

当代文学的研究一直有两翼:文学史和文学批评。我们确实有点野心,希望当下的批评工作日后能够成为史料。这份野心落实在每年年选的编选上。在目前出版的几种年选中,我们的年选是最薄的(每年只一册),涵盖面是最广的(涉及长中短篇),标准是最严的(基本每年只有十五个左右中短篇入选,长篇仅推荐三五篇),做得是最苦的(沙里淘金,优中选优,每篇都附有点评陈述推荐理由、分析得失)。如今,年选已经做了六年。看它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心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现在文坛泡沫太多了,如果不建立一张有效的过滤之网,未来文学史的写作就可能缺乏可靠的材料基础。北大人有时会给人夸夸其谈的感觉,实际上,传统的学风是最讲究做材料的。我们是学院派的论坛,就该守学院派的规矩,为学术建设添砖加瓦。

最后,还想说说我们的五院。五院是中文系所在地,论坛的讨论一直在当代文学教研室进行。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院落,有一种大气的沉静。院子里有两棵妩媚的西府海棠,窗前松挺藤长。但我们的教研室却乱得可以,堆满了全国各地寄来的书刊。地方也很拥挤,人多的时候,常常要到别的教研室搬椅子。不过,挤在一起,倒是很有人气。虽说是选修课,但气氛一直没有正式起来。桌上永远有茶点(最伟大的是家琪,总是从台北带来精心挑选的点心,喂一群没吃午饭的饿狼),屋里经常有来客(最让人感动的是从深圳来访学的柏雅利大姐,和我们联络了几年,每年都寄来月饼和茶叶,还请论坛全体吃饭,而她并不是有钱人,只是对文学特别热爱)。讨论从下午一点开始,有时会延续到吃晚饭。我通常一早就来了,独享一上午的宁静。有一幕特别难忘。那是去年的深秋,北京早雪。忽如一夜春风来,松树上挂满梨花。整个院落很安静,不远处静园的草坪上有人在玩雪嬉戏。我碰巧读到一篇很美妙的小说,心里想着下午学生们来时和他们说些什么。一抬头,天已经晴了。木格窗外,日照雪溶松间落。那一刻,突然觉得,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听说文科大楼落成后,中文系就要迁出五院了,让人留恋不舍。以后,五院将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了,连同我们的论坛。

说到这里,已经有谢幕的意思了。是的,我们的第一段路已经走完。论坛还将继续,但评刊的形式要转型。转型的直接原因是我个人将到国外执教两年,无法主持评刊这样的“阵地战”。但深层原因是,文坛已经发生重大变局。以文学期刊为主阵地的“大一统”格局已被打破——“80后”青春写作的自立门户、网络写作的集团化、畅销书出版机制的成熟和与影视、网络的联盟,以及文学期刊即将开始的全面企业化转制,都决定了“文坛分制”已成定局。在此局面下,再将全部精力专注于文学期刊,势必以偏概全。侥幸的是,这一系列重要变局的发生基本集中在过去的一年,我们完整地走完了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或许这是传统文学最后一个完整的十年),而且,建成了一支队伍。目前,这文队伍已经分布在四面八方,跨越了几个“零后”(60后,70后,80后)。经过六年的并肩作战,我们的目标已经确立,标准已经达成,争论已经内化。情义在血液里,默契在行动中。未来的工作完全可以靠一根网线连接,而且,这次连接起的将是一个更广阔的平台。

我不是喜欢怀旧的人,我喜欢向前。未来是记忆最好的安放处。兄弟姐妹们,我们已经共同走过了这么久,让我们继续走下去,带着美好的记忆,共同向前。

2010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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