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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是许凉凉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李维菁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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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推荐奖、时报文学奖小说首奖获奖者骆以军老师作跋推荐。

这本《我是许凉凉》由李维菁所著。李维菁的怪异在于她可以如张爱玲翻转鸳鸯蝴蝶派的破烂戏箱,她翻转了以奇遇、跨阶级之恋、隔阻为折磨、遮蔽森林般的身世为陈腔的罗曼史。那跳过了这十多年来都市女性书写的教科书式系谱展廊,一种“不是张腔的张爱玲”。

敏感、冷淡世故,故作尖诮,熟知猎场规则、蔑视中箭落马者结果却仍被内爆的罗曼史吞噬。顶住那青春的戏妆变成一种酷刑,她像职业杀手拆解枪械成满桌零件,告诉你城市美少女如何专业地一道道工序去组装成那个被男人欲望的幻影。她的灵魂海绵比二十三岁的张爱玲花了更长的十几年吸吮这城市的梦中暗影。

内容推荐

愈自苦,越美丽。愈美丽,愈自苦。少女让你一再跌跤,少女不肯让你变老!

这本《我是许凉凉》由李维菁所著。一场跨越年龄、距离却跨不过孤独自矜少女魂的姊弟恋;一段纯洁如献祭物罗丽塔与她中年恋人以爱封印时间之跋涉;一串如珠炼般晶莹的资深少女的新世纪城市漫游踏查欢愉哀艳小品;殊途同遇,探向异形青春最精密复杂也最脆弱惑人的风景。

每一个缅怀过去、不愿变老的人都应该分享的文字,它隐藏了一份被流放遗忘的长久孤独与深深绝望。许凉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她独活、自足、渴望被理解,也许,她就在你我身边,如影随形。

《我是许凉凉》适合小说爱好者阅读。

目录

序 少女革命与鬼故事

我是许凉凉

普通的生活

少女学

T.H

少女创伤症候群

手指

永远的少女

皮肤

男朋友的妹妹

流浪

秋子

唇蜜

单眼皮

预感

弹钢琴的少女

离子烫

跋 城市少女学

试读章节

我是许凉凉,今年三十八岁,我想我刚刚被甩了,不过我怀疑我可能还没接受这件事。

我被甩的原因是因为我太老了。我的男友孙大伟小我十二岁。他说,目前这个时候是我们的外表距离最接近的时候,可是再过几年,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的差异会愈来愈大。他说,我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我想要跟我的妻子一起面对朋友与家庭。

他说,我试过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与父母,但是我做不到,你的年纪在我心里如同一道墙挡着。即便是现在我们差距最小时的模样,我都没有办法让我的朋友看你,再过几年更不可能。我不要这样子的人生,我真的试过,但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们看到这里,觉得我很丑,其实也不是。我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上十岁,身材苗条,有大眼睛与鹅蛋脸,有一双不错的腿。现在其实是我这一生最美丽的时候,我小的时候皮肤不好,会冒痘痘,比较胖。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工作压力大,瘦得不成人形,过去少有人叫我美女,反而现在获得的赞美比较多。

我从小就想结婚,有安定的家庭与伴侣。他的出现,让我感谢上帝,尽管有着年龄差距,但是上帝眷顾我,我们真的相爱,想要携手共度一生。

一年半前我们两人陷入恋爱时,尽管我深深为他吸引,但理智告诉我,不行,我们的年纪差好多。这是行不通的,我是要认真定下来的,我渴望结婚生子,有一个自己的家,有家人相伴的人生。我不是那种玩玩的人,请你不要对我玩玩,我也不能接受游戏关系。我对他说,我们没有未来的。

他说,我们不会没有未来,我爱你,你是我的宝贝,我要在你四十岁以前把你娶回家。至于我妈妈,刚开始也许不能接受,但是她见到你之后就会明白你是一个好女人,会逐渐克服成见。

他说,It's not about age. It's about two souls connected t0 each other.

我握着他的手,觉得上帝对我好好。

我真的爱上他,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他喊我的小猫乖儿子,他出国的时候会买玩具给儿子。我们一起逛市场,一起幻想着未来的家要怎么装潢,我们的小孩会长什么样子。我希望生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因为我来不及参与他的童年,但是我可以陪着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白皮肤单眼皮浓眉的小男孩一起长大,将他抱在怀里,牵着他的小手送他上学。

他说,我希望小孩像你,像你这样的大眼睛与小脸蛋。

他说,我们将来的家要独栋,最好在庭院里头盖着水池。他喜欢鱼、游泳、潜水,他在家里布置鱼缸,所以我们每个周六都去基隆海边。我在岸边陪他,看着他潜下水里抓鱼,高高兴兴地带回家为他的鱼缸增添新血。

我问他将来会不会带我们的小孩到海边游泳,他握着我的手说,一定的,一定会。他吻我,嘴唇好软好软,我喜欢跟他接吻。

他叫我宝贝。他总是叫我宝贝。

他在台中上班,我在台北。我每天早上七点固定叫他起床,晚上下班就寝之前一定会通晚安电话。我不抽烟,我也不喝酒了,我要把身体养好,因为我要怀我深爱的男人的小孩;我也勤于敷脸,这样看起来我们会比较相配;我也想努力存钱,开始理财,因为除了小孩的教育基金之外,我还要多存一笔钱,将来婚后也许需要去打一些玻尿酸、肉毒杆菌,让我们看起来不会差太多岁。

翻开这一年半的日记,满满地,都是幸福。有一次,很久不见的朋友看到我说,你的脸相整个都变了。也有人对我说,恭喜你找到好的归宿了。P3-6

序言

少女革命与鬼故事

杨泽

A

法国人罗兰·巴特说过这样妙语:“上帝存不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本来就不应该,同时发明爱情与死亡……

B

延伸巴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上帝存不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本来就不应该,同时发明爱情与城市……

C

《圣经》说,爱比死更坚强。

的确,如果没有死的有限性,人何以证明爱的无限性?

没有瞬间与永恒的辩证,人又如何证成爱情“瞬间永恒”的真理?

日本漫画《美少女战士》中的女主角水冰月,武器、配备虽然十分阳春,但她单靠纯爱的力量却能一再击退邪恶势力。倒过来,倘若没有邪恶势力的威胁,水冰月又何以成其纯爱、真爱的象征?

D

也许有人会质疑,爱情到底是一种发现,还是一种发明?

我们是不是应该,反过来这样说:就像人类先发现爱情,才发现死亡;人类先发明了城市,然后才发明了爱情。

的确,爱与死已变成了流行文化的一道方程式,而城市正是这道方程式,得以展开历史辩证的伟大舞台。

E

延伸巴特,我们是不是应该这样说:“上帝存不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情存不存在……

F

二十年前,因缘际会,有这么一座我们身居其中的城市,开始与资本主义大谈恋爱,因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消费时代。

在这个城市,产生了各式各样的风潮或革命,譬如,宠物革命、宅男革命、少女革命,也因此促成了各式各样,宠物学、宅男学、少女学的论述的诞生。

谈到女人从家庭出走,在城市获得解放,这早已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女性历史的主流。:进入城市前,女人原来处于权力关系的边缘,只因为资本主义——城市文明的初恋情人——导致城市兴起,带动了消费革命,女人遂得以在日常生活的实践过程中,找到新的自我。

G

回头看去,二十年前的少女革命其实与消费革命密不可分。

跨国百货公司纷纷崛起,身体的商品化、时尚化愈发受到强调,加上女性主义论述的成功发酵——“姐妹向前走”,少女不单成为新的消费主体,也是新的文化英雄。一时之间,如果套用晚明理学的说法,“满街都是圣人”——在我们当年的消费城市帝国里,也似乎,满街都是美少女战士,

H

回头看去,城市少女当年所经历的,不只是向外走,也是向内走的一段过程。

向外走也正是一种向内走。向外,头角峥嵘的城市少女经历了与世界的摩擦和碰撞,在校园与职场、家庭与百货公司之间,发展出各式各样的拉扯关系;向内,从集体过渡到个体,既纯真又世故的城市少女反复推敲思考,暗自演绎出一个又一个既浮华又升华、既保守又爆破的角色造型。

形形色色的城市少女,不管是打扮休闲随性,举止落落大方,抑或是穿着整齐套装,仪态有所矜持,三三两两,她们在街道和巷弄之间出没徘徊,行走且窥视着这座城市。  我们可以这样说,她们自成一个族群,却从来也不愿意,轻易地在城市中认出彼此。

I

二十年后,当读者看到李维菁一系列标榜为少女学的短篇故事,不禁会兴起沧海桑田、往事并不如烟的似曾相识之感。

就如咖啡馆、小酒馆、pub当年还是新生事物,如今,连便利商店都卖起咖啡和红酒,看在五年级、六年级的眼里,别有一种况味。pub里仍然是酒促美眉与塔罗牌,揉揉眼睛,却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当年闹得轰烈的小少女、革命少女们,如今都已成了拒绝老去的老少女,美其名日熟女与轻熟女。

借故事人物之口,李维菁说:人近中年,胸中的少女始终不肯走。

可她并不准备回头是岸。

J

李维菁写城市的pub,写其中的男欢女爱;她写阴性的细节:唇蜜、彩色指甲、离子烫、单眼皮及双眼皮;李维菁也写不伦,姐弟恋、老少配;她写感情的出轨,不太直接写第三者,虽然在她的世界里,第三者似乎无所不在。

李维菁和她的故事人物,骆以军说“她的许凉凉们”,都是城市游魂。李维菁说:她知道自己是鬼,别人却不知道,她恍惚地在人世中漫游,无恃无靠,但是也无所渴求,留在这里就是只剩一双贪婪的眼睛爱恋世上花花绿绿,五光十色。

李维菁自言,有双天生沧桑的冷眼,敏于观察世上的众生相。如果你以为,她就是长期以来,文化理论干呼万唤、万众期待的

“女漫游者”(flaneuse),那你就错了。

K

对照上一代女作家的冷眼,她笔下的人物往往表现出悲苦凄凉,却又言语尖诮的特质,李维菁和她的“许凉凉们”(李维菁的命名不无反讽之意),“内心”拥有另一种热情的鬼火。

李维菁的人物总与世界隔着一层薄膜,谈到新一代城市少女,不管是老少女还是小少女,她们的扮演都是个颇复杂的题目,无法以几句话说明白。如果一定要说,“甜”是个关键词,“可爱”或“装可爱”是另一个。

“甜”是那种,在服饰之上之下、自然流露出的很特别的“自爱”。这份“自爱”,我在别的地方说过,既是高度自恋。“自闭”的,却又极其渴望被他人凝视。说穿了,美丽的衣服、身上的配件配备,不只是孔雀开屏般的、都市文明的“奇观’’(spectacle),更是一层量身打造、薄薄的玻璃罩。只是在这些城市少女身上,这层拥有童话色彩的玻璃罩,似乎变成了某种入口即化的糖衣。

李维菁的人物打扮拥有更多细节的趣味性,她们灵活地活在这个消费城市中,不至于像契诃夫式的“套中人”那般僵硬。但这些城市少女的“可爱”并不单纯,与其说“可爱”,不如说“装可爱”。所谓“可爱力量大”:可爱之所以力量大,其实就在于它不是可爱,而是装可爱,因而有一种隐藏的攻击性,比上一代的“锦衣华服,严阵以待”,更具攻守自如的灵活性。

这些美少女战士们也许不再活在父权的阴影下,却因为渴望爱情,永远活在她们的对象物与欲望物,她们的爱人的凝视与回望之中。

L

不像过去的三毛,李本人并不是那种离开熟悉环境,四处漂泊的吉卜赛人。

借故事人物之口,她告诉我们:她每天在固定时间起床,走固定巷弄,搭固定捷运路线去工作,到固定的咖啡厅,坐固定角落,点固定的餐。

但如果你以为,她是那种以拥有“自己的房间”为满足,或者那种点一杯咖啡,坐在咖啡馆写作一整天的上一代女作家,你就错了。

李维菁跨界,但你也可以说,她不跨界(她的不跨界就是跨界)。她是那种。把城市当作天涯海角来流浪,在少女江湖打滚了很久,熟悉各种密码、律法与游戏规则的新人类。她长期在职场工作,对于资本主义的消费市场或人肉市场,一点也不陌生。在这点上,就像在爱情上一样,她是个老江湖。

M

李维菁并不特立独行,她从来不是那种,在群体中大放异彩、能够马上带走你目光的城市少女。反过来,她似乎是那种怪怪的、坐在边上看着众人的女孩。她也渴望被注视,或者说,她在内心是偷偷地、强烈地渴望着的。当你注意到她时,你会被她的气质和她看人、看世界的独特态度所吸引。直到你回过神来,你才恍然,她早已朝你的方向,从容地眨了好几眼。

西方谚语有云: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那么怪女孩呢?她们会有她们的心思、她们的鬼计,只是,她们把那些心思、鬼计全部用在她们的爱情,她们的男人身上了。

在《单眼皮》这类短篇中,李维菁公布了她的性别策略,可算是城市少女学的一个高明套招。叙述者将世界上的男人轻易分成单眼皮和双眼皮两种,前者重义,后者情深。她说“单眼皮的眼睛有神、有力,冷静之下有种抑制的热情”,而双眼皮“情感泛滥太过闪烁”。谁会喜欢一个双眼皮比自己更深的男人呢?何况,电视命理节目也都说,双眼皮男多情,单眼皮好,冷静理智。叙述者的对应策略因此是:单眼皮做好情人,双眼皮做好兄弟。

故事虽然几经转折,但叙述者最后发现,双眼皮固然情深,单眼皮固然义重,却都不是为了她。结局虽带有黑色喜剧的幽默与苦涩,至少对我这个读者而言,却另有一番启示。城市少女深谙情爱的法则,知道爱情的脆弱与短暂,因此往往设下好几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可以是死党、哥儿们,可以是妹妹或美眉,万万就不能是情人。

这样的性别策略还有其他的好处,它让李维菁在情与理之间多了偌大的回旋空间。也让她有了与男性读者作者,平起平坐,甚至一决雌雄的机会。

N

李维菁其实不可能满足于少女学的。时间的流逝,身旁充满拒绝离开的幽灵或回忆,压迫她一定要去问那些终极的大问题,譬如:爱清到底存不存在?爱是否比死更坚强?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维菁,迫于时间的压力,开始坐下来写出她的第一篇故事。可以确定的是,从一开始,她就以过来人或“女鬼”的姿态出现。她的第一道防线早已溃堤,第二道、第三道也都守不住,她却未轻言放弃,但,写作绝不是她的最后防线,因为我们看见,她在作品中死去活来,从人变鬼、从鬼变人,随时准备作反扑。

在这点上,李维菁便不单是个老江湖了,我们甚至在她身上嗅到了,那么一点女浮士德的气味。像浮士德一样,她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她死了。的确,有好几次,她爱得要死要活,她彻底垮了下来。但,野草烧不尽,只要一点休息生养,只要春风一点撩拨,她马上又变得,像浮土德般,情不自禁、身不由己了起来。死了还要爱,还要爱得益发凶猛,益发情深义重。

U

就像漫画中的美少女战士,李维菁既是不死的少女的精灵,也是不死的爱的精灵。

专属于少女的那份“自爱”,那种自我的戏剧化,在她两部分量较重的小中篇中,被推到了顶。我说的是《我是许凉凉》及《普通的生活》,二者都是写老少配,前者女大男十二岁,后者男大女二十岁。

老实说,这些并不是什么独特的城市传奇,但众人往往以八卦的心态看待它,其实却又视若无睹。李维菁以第一人称观点,用无比严肃的姿态去处理,这种日本人称为“纯爱”的不伦恋,更重要的,去面对内心,那个始终不肯走的少女,那一点始终在城市荒原中明灭闪烁的鬼火。

P

而这也是李维菁与过去、与世界的对决。上一代女作家以写作为职业,常摆出类女巫的姿态,透过标榜文字的炼金术或某种超越性,追求自我救赎。李维菁却化身故事中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常觉得我无知,无知到无法沧桑……我如此孱弱又这样带种。

她又倾向于揭开爱情的梦幻性,两部小中篇皆见有关阶级的大量讨论。譬如,底下这样一段自白:“其实我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些阶级的律法了,但我当时以为爱情是可以打破这牢固阶层使之崩溃决堤的唯一可能。但,其实什么都是早被阶级化规定好的。这世界,早就规定好了,哪些人会被爱,而哪些人不会被爱。”

这些有关情欲律法与世界律法的讨论,似乎构成了某种阶级跨界。李维菁却诚实地告诉我们,这是因为:在现实情欲世界的律法中,我如今也成为卑贱弱势者,一个中年、平胸、不美丽、不有钱、没有事业地位的人,一无所有的女人。

Q

既痴且颓,李维菁和她的叙述者分身,在《普通的生活》的结尾,勇敢地打开了爱的黑盒子。

这次,她没看见自己或爱情的倒影,没看见小爱,她看见了别的东西。她说:“上帝,我跟你说话,你听好。打从出生的那一刻,我便命定是个不合时宜的存在,终其一生虚度流年,投注对虚妄的执著,人世一切的进程我全不自觉地擦身而过终至于流失,孑然一身让记忆缠绕。”她又说:“我也必须对你坦承,多数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你的存在,怀疑痛苦的时候我却又质疑诅咒你……”

在长达数干言的喃喃独自里,她展现果敢的知性与感性,探讨宇宙万物。及人世的现实存在与循环。她与上帝平起平坐,变得雄辩滔滔,而上帝哑口无言,似乎只是另一个不负责任的老男人。她宣称,她已破解上帝的密码或造假,而她的老男人J并不知道:

J、我,还有那成千上万的你与我,都是宇宙星砂尘埃碎片。然而尽管这些灰烬在碰撞之际,也曾经分享过那样相同的虚妄与迷离,相同的感受,灵犀撞击发生闪电一般的震撼与火光,那样哀愁壮丽。执著成那样浓烈的,已经不能说是曾经了。

那不可能是回忆。

那不可能是他方,那是此时此刻。

J以为在他方的,其实是此时此刻。

李维菁早已不复是她自称的“女鬼”,那个盘踞在她胸中、赶也赶不走的少女,已经让她把自己提升到“幽冥界女王”的层次。祝福李维菁,以及所有同她一起走过,那个少女革命时代的城市少女们。

后记

城市少女学

骆以军

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现实世界中的阶级、财富、权力的结构早就底定了,没有翻转的可能?许多曾经是公主的小女孩,如今成了在公交车、捷运里猛打呵欠,中午以便利商店的御饭团果腹,下午遭到上司辱骂、丢文件,只好到厕所擦干眼泪,回家靠着敷脸自我安慰的平庸上班族。

曾经自以为是公主的,不过是人生的婢女而已。

更悲伤的是,公主梦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生纠缠不清的少女情结。 ——李维菁《永远的少女》

我想这本书(《我是许凉凉》)或是九十年代中兴起迄今,我这一辈女作家们以不同忍术所结界之“城市女性书写羊皮卷轴”——不,应该说是杨泽先生在多年前提到的“少女学”(包括成英姝、张惠菁、柯裕棻、郝誉翔、锺文音……),某一时期某一切面的、调度更即兴剧场(到处存在的场所、到处不存在的我);更繁华簇放而视网膜即是死灰吸毒感的窗口;更汹涌的身体冒险与城市世故;更庞大或冷僻的当代知识或前卫角色扮串百科;一种“洛丽塔俄罗斯娃娃”,内里变魔术般掏出再掏出的“美少女重生机器”……一次推到极限的书写。

这是一个以自身为受创剧场的恐怖童话,近一世纪前那嘲弄如猫脸的“围城”成了白雪公主映照出悲惨、塌毁之脸的魔镜。

连我都不想要我自己了。 《我是许凉凉·8》

我哭的样子必定和我笑的时候一样丑。 《我是许凉凉·8》

一种远远超过个人、命运、可计算兑换时间之巨大(荒谬)意志,几乎在这镜中之城——世纪末的台北,我们会出现那古典幻觉“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撕心剥肺,击鼓骂曹,一个饱满的拥有爱的能力的少女,却受到这般待遇,“为何可以这样羞辱我?”直如《天问》、《上邪》。

少女。伤害核爆废墟中蛇发竖立、上天下地的米蒂亚。那种羞耻感,被弃的凹坏玩具的追忆术,皆可以以一种时光的弧弯,微物之神地让我们看见凛然的,“爱在被伤害时分”,迷惑、推理、究问、倒带“我是在何时被不爱的?”残酷如少女独自伫立,浑身血污的斗牛场。

如果张爱玲的曹七巧、白流苏,那些吊梢眼的三十年代少女们,都是一群提着裙裾、巧笑倩兮、机关算尽将自己(性、青春、尔虞我诈的调情术)酬换交涉进入,我们如今看来怎么会如此苍白天真的“岁月静好”,婚姻将衰老踢入床下如看不见的蚊香盘。那么李维菁的许凉凉们,其实更气壮、更不微笑剪影、更全景透视,非以月亮、巷弄油哈气、末世荒凉、静物或垂着眼皮的阴郁——而以一种更强大的自我言说身世、自我戏剧化、自我疗愈修补的能力进场。十年下来,这些少女们,和这座“命运交织的酒馆”的城市,台北,而非上海,沦肌浃髓、相濡以沫,青春成为遗憾的化石层文明遗迹是什么?

这种残酷是张爱玲的衰败上海大家族旗袍女人在麻将桌上一枪一刀戳暗眼,转换舞台成了世纪末与世纪初之交,台北巷弄Pub里穿着洛丽塔装、万花筒镜像碎成唇蜜、指甲、塔罗牌预言、整形、同样鲜衣怒冠的游牧男人、姐妹淘的名牌包……的美少女游戏。她们像栖息密林、羽毛鲜艳的禽鸟躲在灯罩下烟雾弥漫的pub或长睫毛遮盖的精微年轮的“城不倾,恨不长”之梦里。

那是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在身体忽大忽小的困窘与自我认知错乱里,必须像小女孩赤足天真又无辜地在疯狂旋转的伪冒险中,调焦一个小学女生化装舞会的小团圆。但这不是乱世,不是死生契阔的上海洋楼与弄堂,不是惘惘的威胁,而是爱特伍德的《女祭司》,少女们穿着脱不掉的芭蕾舞鞋在一个雪景球般的精致城市里或一张跳针的唱盘上跳舞。李维菁的怪异在于她可以如张爱玲翻转鸳鸯蝴蝶派的破烂戏箱,她翻转了以奇遇、跨阶级之恋、隔阻为折磨、遮蔽森林般的身世为陈腔的罗曼史。那跳过了这十多年来都市女性书写的教科书式系谱展廊,一种“不是张腔的张爱玲”。

敏感、冷淡世故,故作尖诮,熟知猎场规则、蔑视中箭落马者结果却仍被内爆的罗曼史吞噬。顶住那青春的戏妆变成一种酷刑,她像职业杀手拆解枪械成满桌零件,告诉你城市美少女如何专业地一道道工序去组装成那个被男人欲望的幻影。她的灵魂海绵比二十三岁的张爱玲花了更长的十几年吸吮这城市的梦中暗影。

在《我是许凉凉》的时间轴里,小男友的时间是“正常流动的时间”,青春的躯体,少年的容颜,如毛色正丰的年轻狮子。

老少女的时间却是吸血鬼的时间,渎神伸出手指阻止指针往下一格移动的恐惧与慌张,这里灿烂又腐臭地挖出一双纳博可夫《洛丽塔》的眼珠,川端康成《睡美人》的眼珠……站在衰老时光这一端的“我”,如何悲伤又战栗不能自已地“看见”那迢迢时间另一端,青春丰盛的“被爱者”完全不知自己启动了如何之诗学与审美极限光焰。“我”(衰老的这个我)因为具备这不该看见的“美杜莎”之眼,在这样的视觉贪恋中变成怪物。

这样的叙事让人惊动且哀恸。这是怎样的一种时光骨牌,譬如卡洛斯·富恩特斯的《奥拉》,年轻的历史学家进入衰老丑陋的将军遗孀的封印时间之屋,撰写整理半世纪前已故老将军的手稿日记,迷恋上一个幻美绝伦的年轻女孩,慢慢地才发现他被裹胁进老将军和遗孀(当年美丽的小妻子)的贪恋冻结时间的时间咒术里,美丽的奥拉只是老妇对挽住青春(按停格键使自己不会朝衰老那端崩坏)的一个幻影。而年轻历史学家则透过重写老人的手稿,慢慢“变成这个肉身就将崩坏死亡的老人”。一种罗曼史将自身的时间物理性吞食进其封闭鲸腹内的奇特景观。

在某一个时间停顿点(少女魂的“我”在外貌开始衰败老去的芝诺“飞矢辩”,以错误时间魔法让自己伪扮成和小情人同样年轻),那个巨大的焦虑,时间的悬念在于“魔法将要消失”,“我”会迅即变成又老又丑的怪物。

我们两人感应到这个视觉,也感应到彼此都发现了,然后同时极力想掩饰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以及突然搅起的惊慌哀伤。我低下头。 《我是许凉凉·2》

一种衰老与青春在视觉上,错置衔接的时间内爆发,于是它不只是一篇被负弃的愤绝哀歌——“我”与小她十二岁的小情人——而变成一个艾西莫夫“机器人三大法则”的哲学辩论:爱的时间括号在怎样的忍受极限下,会被撬开,让你目睹“充满跳蚤的袍子”,这是一个螺旋梯反复朝上往哥特式高塔提出探问的恐怖揭露,“必然被遗弃”的咒语、预言在那追忆的转动胶卷后成为投影机的转动背景声。

在爱的倒影世界,实是如此“过于喧嚣的孤独”:前女友们的幽魂群;其他姐妹淘们的毒汁酸液:男友的母亲姐妹之侧目与敌意争抢爱人角色……小男友成了悟空草木皆兵挥棒对抗要守护的唐僧,那件让她迷惘为何自己变成全世界最孤独之人的国王之新衣;在一种注定“永远要失去、永远被发现真相是一无所有”,一种德里达式“失去超级形上所指的永恒匮缺与漂泊”的焦虑。

它同时是推理——哀伤地抚尸恸哭,遍寻昔日伤害的碎片、残骸的,那些自己。叙事上又宛若《圣经》体,一种“不义的人们将要如何做出可怕的事了”,“我”正在“回忆将要发生的事”,这部分来说,李维菁在这两组故事《我是许凉凉》与《普通的生活》中所操作的罗曼史时间媚药,永远在还未翻开的下一页“将来”。

“我”像孤独的哈姆雷特站在舞台中央对着台下全场的观众独白,而父亲——不,在这里是那弃她而去的老男友——的鬼魂包裹的全部谜团在舞台后方踟蹰徘徊。或是被冤恨缠困在过去正是“我”的过去。在《我是许凉凉》系列其中一节,“我”对着男友的前女友(后来又复辟)疯魔呓语——那只是无数追问被弃之谜的其中一条甬道(一个失落物可能延伸、联结的线索)——“我”在明“她”在暗,我搜集着“她”所有的蛇蜕之物:照片上的笑脸、大头贴、男友存在手机的“她”的短信,“你们曾经交换的昵称”,“你们看过的电影,去过的餐厅”,“我都忍着胃里的翻搅与他重蹈覆辙”。“我”既是偷窥狂,却又在这样悲惨的偷窥过程,以两人共同参差叠影在男人作为镜像之源的每一细节比较(“我”与“她”的长相、身材、年龄、和男人的性爱、性格的猜臆),重建了一个被“她”进占的“我”。

他用摸你的方式摸我。他用吻你的方式吻我,他用甜蜜你的方式甜蜜我,他用亲昵你的方式亲昵我,他用做你的方式做我。

我们那样不同,他用同样的方式。 《我是许凉凉·3》

你伤心的时候会像我一样吗?

只有我一个人抓着过去放不了手吗?

只有我一人站在这里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吗?

我有时候幻想也许唯一懂得的人会不会是你。 《我是许凉凉·3》

在《我是许凉凉》系列和《普通的生活》系列,我意外读到两个类似的段落,“我”分别在不同时光和分龄差距甚大的老男友与小男友,独自坐在车前座看着窗外街道,但时光永劫回归,她与他们竟神秘地看到一个肮脏的流浪汉从眼前走过。

和老男友那段是这样的:

一个矮小驼背佝偻的老头,他的高度驼到缩得如同孩童,他拖着拾荒得来的一大袋瓶罐废纸,一拐一拐地横过马路。无视于来往的车辆……

他走得好慢,好驼,好弱,好苦。

我们看着他过马路,本来的对话逐渐消失沉默。我的心揪了起来,既为他担心,也觉得那样缓慢孤独被遗弃的命运,我仿佛预视着自己必然的未来。

你开口了,指指那拾荒老头又指指自己说,我以后就是那样子。……

你感到被遗弃,或是你感到孤独仍然不要我进入你的人生,我不知道哪一种感觉比较让我痛苦。 《普通的生活·4》

但关于较她年轻十二岁的小男友的那段是这样:

车子就要因前方的红灯停住,一个衣着褴褛、披挂全身、松垮裤子吊在肚腩下头的痴傻中年男子,脏兮兮地装疯卖傻地从车子前头闯了过去。我们两人盯着那肥胖肮脏的男人,我的心揪了起来,他担心我受惊做了一个嫌恶且玩笑的阿达表情:“是个肖仔!”

我那时候发现我们的距离有多远。

我从小的自我认同就是这样,老的残的弱的被唾弃的被遗忘的,我都明白那是我真正灵魂上的同类。那些不被爱的、鳏寡、孤独、疯癫、痴傻、执著、病态、被放逐的,我是他们的一分子。 《我是许凉凉·4》

这个“同一景观的两次播放”,恰好替这本以时光双螺旋臂(老与年轻、被弃的往事并不如烟与那尚未被弃时刻的“当时已惘然”,遗弃者神祗般无从究其意义的空白的脸与被弃者的究探、哀嚎)对照出一种“关于爱”,让人动容的视野:是的爱确实是一种疾病,但爱同时是一种同情并理解他人痛苦的能力。《我是许凉凉》与《普通的生活》这两组“内爆罗曼史”为何要拉扯出这么艰难、险恶、折磨“我”的年龄差难题,使得“我”(或钱德勒的妻子)在爱情故事里颠倒错乱、羞辱痛苦?或非如此不足以展示其辉煌高烧的极限光焰。“我”被拒斥在小男友无理解想象力的纯粹青春之外;同时被拒斥在老男友因年老而封印不愿提起的过往时光之外。那样的全面溃败却让我们的“二十一世纪少女”不愿掉进张爱玲那“一阶一阶走向没有光的所在”,她奋力挥拳,自问自答,是的我被这“多长出来的器官”——爱;较他人更具想象力更柔软愿意叠印进对方抒情密室的能力——折磨、捶扁,变成垃圾筒里的故障玩具,但她却给我们这些“内向世代”小说家们上了一课:爱不是自我复制层层套叠的俄罗斯娃娃而已;不是那如实裸裎的恶之花、吸毒者的视窗而已;爱的时间辐展竟等长宽于“小说”这门艺术,它的宇宙存有论之形成完全在于大爆炸之后时空的扩张或痉挛。它恰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少女学”对话二十三岁祖师奶奶,所召唤打开的教养全景。一如赫拉巴尔那个在城市地底,将所有废弃哲学书、小说、政治宣传小册、复制画、戏院戏票、沾满牛只血污的屠宰场油纸、照相馆裁切硬卡纸边缘、妓院扔出的秽纸、揉掉的涂了颜料之失败画作……全打包压缩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废纸工。人类全部曾经失败或过期即丢的创造,都被挤压在那个地下密室。

女人的皮肤最神奇之处,在于它是一座永远不会消磁的记忆库。 《皮肤》

爱上了整脊师的大姐,“我说过我只是要人按按我的皮肤而已啦!”

我幻想着那些养分在皮肤表层下游泳,融合了痛处的过往,逐渐膨胀、澎湃,但是它们不至于穿透出皮肤流散到外头失控。 《皮肤》

那穿过爱的时光长河支流的,沧桑、怨愫、感慨,在书写上早已离开上海弄堂的光影剧场,而短兵相接在这些“时间并没有真正喊停”,的少女身体上。她们更惨烈悲壮地进行这场“白流苏与范柳原的战争”,更尔虞我诈,更精准地挑戏袍,更知道精算这微细肉搏战必须付出的残酷代价。于是所有的美发、画眉、假睫毛、眼影、唇蜜、内衣裤、名牌讯息……这些“少女学”,不再只是朱天文《世纪末的华丽》中,米亚那旬经典宣言:

有一天男人用理论与制度建立起的世界会倒塌,她将以嗅觉和颜色的记忆存活,从这里并予之重建。

那可是少女们血肉模糊、断肢残骸的“老兵追忆录”啊。那些让我们这些懵懂浑噩穿行过同一年代的鲁男子们,惊讶地发现李维菁笔下那些烟视媚行的世纪末洛丽塔们,竟像最专业的陆战队员在交换最先进夜视镜、肩射飞弹、小型核弹、卫星定位设备、狙击枪拆解组装技术……她们在这同一座城市的倒影世界,发动过一场又一场的青春、幻影、爱与背叛、身份的倒错、侵入他人之身世……大小战役,而形成了“少女的教养”。那似乎将这些教养,如赫拉巴尔的地下压纸打包机一样,这些幽微繁复、一滴一滴少女脑额叶里的闪闪露珠,形成了琥珀般的时光胶囊与文明奇景,像黑胶唱片的声纹刻痕在这一篇篇古怪的特写里。

我始终无法处理孤单这件事情。

我常常想我是不是在哪个关键的时间点搞砸什么或是弄坏了什么,导致我错失了人生。 《普通的生活·10》

这篇哀歌最后一节的对上帝哭喊,我几次重读皆流泪掩卷,“在言语的汪洋中泅泳,在身体的迷宫中撞击。……然而我相信总有什么东西在这迷乱的言语与性之上的,是某种纯洁而清明的存在。”这是台北洛丽塔们对形塑她们色情镜像、赠与她们跳跃年龄的智慧,与人必然孤独的事实,伤害她们、遗弃她们……那些造物者老男人,最哀伤但又最美丽的时光答辩。

当少女遇到(后来并失去)老男人的时候,老男人以生命经验的遥遥领先,创造了—个“将麻木无觉以为是淡定成熟”,“每个人都终将变成—个记忆而已”,类乎胡塞尔现象学的“刹那时光外科手术”。然而少女在后来慢慢溯流而上的时光(补修学分)中,提出了—个“银河的灵魂碎片”,类似印度“梵”作为一时间容器,有着“同样的迷惘、混浊、梦想、渴望”,在巨大的翻搅之中会找到彼此。

那不可能是回忆。

那不可能是他方,那是此时此刻。 《普通的生活。10》

至少在“少女学”的层面上,我以为这篇小说在与半世纪后仍怨念疏离的《小团圆》之张爱玲鬼魂的,一个明亮的手势。那里头当然有耿耿纠缠的暗影、缺口、“无法再拼回那个完整的自己”;体悟到自己也将佝偻孤独走向那老男人类似时间点的处境……然而,很奇妙,当你读至全书最后,你发觉许凉凉们,变成像《百年孤独》里的大妈妈易家兰,她不放纵男人们(包括那位造物主)用瞒天覆地的孤寂、虚无、无爱的疲惫把历历如绘的曾发生的“爱的瞬刻”如乾坤袋裹收进那灰色黯黑的无间地狱。那一刻,文身刺青着我们这座城市的少女神——你以为经历这一切,她的形容枯槁、眼球死灰、翅翼断折、表情惘然——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调皮的微笑。

祝福这本书。

书评(媒体评论)

内心拥有一种热情的鬼火……女浮士德般,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死了还要爱,还要爱得益发凶猛,益发情深意重。

——杨泽(诗人)

《我是许凉凉》像是一把匕首,直接划入青春的心脏!

——朱亚君(出版人)

李维菁的许凉凉们,更气壮、更不微笑剪影、更全景透视。以一种更强大的自我言说身世、自我戏剧化、自我疗愈修补的能力进场。

——骆以军(小说家)

当生命的丑陋与衰败被彻底晒干后,你看见少女维菁喃喃地说着:我还是如此纯真的相信爱。

——张铁志(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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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2 19:3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