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欧美推理小说的历史长河,埃德加·爱伦坡、阿瑟·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约翰·狄克森·卡尔、埃勒里·兰因……以上都是拥有一个时代的霸者。然而就算是推理小说发展史上的最黄金阶段,涌现的作家、作品浩如烟海,但真正堪称大师的,其实却只有这样公认的几位。随着黄金时代渐渐逝去,坚持古典创作风格的作家也越来越少,不过,其中仍有一些佼佼者,譬如成就最高的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
本书为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系列之一的《晕头转向》:“上帝作证,我绝对不会戴着这种帽子死在壕沟里!”这就是那位老处女格瑞斯·摩尔兰德小姐对年轻美貌的佛朗西丝卡的新帽子的评价。然而当天晚上,格瑞斯小姐竟死在了斯蒂芬·彭多克先生的院子里,她的头被砍了下来,脑袋上触目惊心地扣着那顶新潮的小帽子。只有六个人听到了格瑞斯小姐的嫉妒之词,所以凶手必定是这六人之一。总是歪戴着帽子的考克瑞尔探长必须尽快查明真凶,因为那个喜欢斩头的恶魔还会继续作案……
“上帝作证,我绝对不会戴着这种帽子死在壕沟里!”这就是那位老处女格瑞斯·摩尔兰德小姐对年轻美貌的佛朗西丝卡的新帽子的评价。然而当天晚上,格瑞斯小姐竟死在了斯蒂芬·彭多克先生的院子里,她的头被砍了下来,脑袋上触目惊心地扣着那顶新潮的小帽子。只有六个人听到了格瑞斯小姐的嫉妒之词,所以凶手必定是这六人之一。总是歪戴着帽子的考克瑞尔探长必须尽快查明真凶,因为那个喜欢斩头的恶魔还会继续作案……
格瑞斯·摩尔兰德坐在斯特芬·彭多克家外面的露台上,正在往一幅乏味的画上涂抹最后的细微笔触。画的主题是矗立在雪地中的旧教堂钟楼。在她的视野中,一条铁轨出现在旧教堂左侧,在覆盖着蓬松而洁白的积雪的坡地上画出了一根突兀的线条,形成了有趣的图形;一间工厂的烟囱矗立在教堂右侧,就像一根黑黢黢的手指,毫无顾忌地指向天空:一缕灰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在冬日的空气中翻滚着。不过格瑞斯·摩尔兰德拥有一双训练有素的眼睛,能自动忽略那些人类强加在自然之上的暴行。她完全忽视了那根烟囱,也没有把山坡上的铁轨表现在画布上,而是集中精力描绘教堂的钟楼——教堂是向上帝献礼的神圣建筑,这个主题一定会生动而又迷人。
教学还有其他好处:只有斯特芬·彭多克家的露台上才能得到最佳的视角,她因此有借口恳求主人允许她坐在露台上作画——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安静。“我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她用浅蓝色的眼睛恳求地看着斯特芬·彭多克,做出了这样的许诺,“我会像最小的老鼠一样安静,不会妨碍到任何人。”
坐在一个积雪覆盖的露台上,忍受刺骨的寒风,她当然不会妨碍任何人。“当然可以,”彭多克用宽容而略嫌冷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格瑞斯,“你愿意坐多久都行。不过我记得你以前画过教堂了,不是吗?”
她当然早就画过教堂的钟楼。《盛开的风信子和旧教堂》现在就挂在她的家里,在皮珍斯福特农舍的壁炉台上方;《秋天的旧教堂》被彭多克塞在了楼梯下面的纸箱子里。如果彭多克发现那幅画的作者走近他的房子,他就赶紧把画拿出来挂在饭厅的墙壁上。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在每个季节里,格瑞斯都曾心情忐忑地跑来要求坐在露台上绘画,保证不妨碍任何人: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每一次她都挨到很晚,以至于主人被迫邀请她喝茶或用晚餐,有时还会护送她回家;然而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他从来没有求婚的意向。
彭多克已经五十岁了,他是个身板笔挺的高个子男人,而且相貌英俊。他的双鬓渐渐转成了花白——在这个年纪并不稀奇,不过他的眼睛仍然是令人赞叹的深绿色。如果您有机会到康沃尔郡的悬崖边俯瞰清澈而冰冷的海水,您就会明白凝视彭多克的眼睛所感觉到的色彩和深度。那是一双温柔的、充满善意的、诙谐的、热情的、友好的眼睛;却不是柔情蜜意的眼睛,不是多情的眼睛——至少没有向格瑞斯表达过情意。
格瑞斯焦急地看了看手表,都四点半了。光线太弱了,她实在没有借口继续坐在这里绘画。她暗自揣摩如果向主人恳求明天再来一次是否明智,可是明天积雪很可能会所剩无几。山坡上的积雪还相当厚,但山谷里的雪正在迅速融化:即使是现在,格瑞斯也是凭借丰富的想象力来弥补那些消失的雪层。当然了,今天冷风刺骨——也许今晚还会下雪……先不管明天了,格瑞斯满心希望很快就有人从房子里走出来,邀请她留下来喝下午茶。也许他们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很清楚彭多克今天有客人:哈特夫人是彭多克家的老朋友,甚至在彭多克出生前就是他家的座上宾。彭多克的祖父还健在的时候,哈特夫人就经常出现在皮珍斯福特宅子里。现在她和两个孙女以及一个孙女婿在彭多克府上做客,她的孙女维内特亚·哈特嫁给了一个名叫亨利,郭德的人。格瑞斯想象他们都舒舒服服地坐在屋子里,聚在宜人的下午茶旁边,而她自己却被人遗忘,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冷刺骨的露台上。她不可能返回彭多克的房子里,因为她保证过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露台的台阶走下去,蹚过草地上正在融化的雪水,匆忙地翻过分隔彭多克家的花园和她家的果园的小桥,返回她的起居室,在四点四十五分喝自家的下午茶。她无可奈何地开始清理调色盘,收拾她的画笔。
背后的法式落地窗里传来了人声,格瑞斯立刻加速了收拾工具的速度。一只肥壮的、黑色的短腿长身德国猎犬跑上了露台,开始进行野地勘查。随后维内特亚·郭德和她的妹妹佛朗西丝卡走上了露台。
摩尔兰德小姐在刚才的半个小时里一直企盼着她们的身影,所以她的惊喜不言而喻:“哦,郭德太太!哈特小姐!你们把我吓了一跳!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无声无息地走回我的小房子。我就像一只小老鼠,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在走之前,你不想喝点茶吗?”维内特亚非常礼貌地陈述道。“彭多克先生说我们必须带你进来喝茶。”
“我们能先看看你的画吗?”佛朗西丝卡问道,她已经忘记了摩尔兰德小姐的画风,“雪地上的景致非常迷人,不是吗?有那些漆黑的树木和穿越山谷的铁路作为前景,就连略显泥泞的山坡也有了一种意境,还有……”说着,两姐妹走到了画架的正面。
“她们怎么会如此迷人!”格瑞斯不无惆怅地暗想。还好维内特亚已经嫁给了那个可怕的小个子犹太人,不会再构成威胁;然而佛朗西丝卡却是自由自在,完全没有牵绊,而且她还那么漂亮——漂亮得让人无奈。只要一想到这些,格瑞斯的心头就开始发酸。维内特亚·郭德完全符合她的夫姓所表达的含义,浑身金光闪闪:她的头上罩着金丝的丝网,似乎随时都会被一阵微风吹飞——被吹到和金质丝网相称的魔幻之地。佛朗西丝卡和她的孪生姐姐一样高挑、一样身材纤细,有着同样的小手、同样的窄脚、同样的高足弓,但她却给人一种坚定果敢的感觉——似乎她有胆量去挑战全世界,而且可以随随便便地凯旋而归。维内特亚的皮肤白皙,而佛朗西丝卡恰恰相反,她的皮肤黯淡,有一头柔软的、卷曲的黑发,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眼睛;她的嘴唇丰润,涂抹着浓重的红色的口红。她就像一朵开放在英国花园里的热带花朵。花朵!格瑞斯忍不住感叹。还有丝网!如果格瑞斯是一朵花,她就会是纯正的英国花朵——一朵适宜出现在树林里的风信子。当你走到近前的时候,风信子大概已经枯萎、凋零了。如果她是一张丝网,那她肯定是最普通的那种毫无色彩的灰色丝网,绝对不会有金子的光芒。在这两个光彩照人的美人面前,她算什么?哈特姐妹适值妙龄、精力充沛,她们的电光四射的眼睛和精致的手臂都彰显着青春的活力。格瑞斯都三十八岁了,她还有什么机会可言?P1-5
回顾欧美推理小说的历史长河,埃德加·爱伦坡、阿瑟·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约翰·狄克森·卡尔、埃勒里·兰因……以上都是拥有一个时代的霸者。然而就算是推理小说发展史上的最黄金阶段,涌现的作家、作品浩如烟海,但真正堪称大师的,其实却只有这样公认的几位。随着黄金时代渐渐逝去,坚持古典创作风格的作家也越来越少,不过,其中仍有一些佼佼者,譬如成就最高的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
……
因为家庭原因,布兰德早年所受教育不多,但其遣词用句的水平,却并不逊色于其他名家。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文字,随处都会见到排比和隐晦的暗喻,以及其他各种繁复句式,这和她极端复杂的情节形成了一种奇特呼应。而另一方面,布兰德身为女性作家,又很喜欢思考人性,对人物的刻画和故事场景的描写,自然会比许多男性作家更显细腻深入。尤其是对战争创伤的那些反思,使她的小说(比如《绿色危机》)具有很高的文学意义,魅力经久不衰。虽然布兰德曾戏称自己的小说是“娱乐之作”,但事实上她的每部小说都堪称是穷尽心智。若说卡尔创作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旨在体现侦探小说这种解谜游戏的本质的话,那么布兰德的作品就是这种精神、这种理念的最佳展示。读者还等待什么呢?赶快翻开她的小说,一同参加这场“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猎捕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