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开到这座大山的深处来已经两个月了,这是每年必须完成的课题。今年有所不同是野外驻训之后,紧接着就要参加军里组织的‘‘高原——2002”演习。这次演习是集团军近几年的一个大行动,目的是检验部队高科技含量,一切都是贯彻“打得赢”的方针。因此,各个部队高度重视。用师长的话说就是:这是军区首长、军领导对我们八四八师的一次大检阅。平时都吹得很呢,吹自己是什么西部第一师。这第一师就那么好吹吗?!这次人家是要来看看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的本事了,你们有本事都拿出绝活来,长长我们八四八师的脸面。
师长的话像是当年的那点星星之火,立刻点燃了整个八四八师,各个团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在八四八师下属的五个团看来,这是要看一看各个团的本事的时候,那就是说,有没有本事,你拿出高招来。
高招。陈海阳的心里闪了一下,他想清楚了,自己在大冷的天感到热,就是因为这高招给急的。作为一个步兵团的老团长,他心里知道,师领导要求的高招必定是一个新招、一个绝招,这谈何容易啊。
在这次演习中,一六三团的任务是隐真示假,师长对卜六三团团指挥所的一班人说,藏得好才能打得好,打得好就能打得赢。
尽管黑暗独霸了一切,在陈海阳的心里,眼前是一片整齐得像电脑排出来的军帐,这就是他的部队。他21岁当连长,25岁当营长,29岁当了团长,有几个军人能有这样光辉的履历?他爱部队,他爱自己军人的职业,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辈子还会干什么别的事。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当兵的……
野外驻训的军帐排列样式以及帐篷里面的内务,似乎是每年进入外训地段的第一个较量,就好像是一个人的一件衣服,一个士兵的一件兵器,必定是这个部队士气的体现。因此,各个团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或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或从部队驻地带一些方便耐用的现代装饰材料来,铺铺垫垫,不仅外观漂亮,里面也尽量使战士们住得舒适一些。今年似乎一切都来势迅猛,这一次一共拉出来了五个团,巧的是有四个团的团长是新官,他们都是第一次率团出来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这唯一一个老团长,那就是陈海阳,整整五年了,正团。
在营地安扎这个问题上,一六三团从来都是高度重视的,多年的野外驻训经验,使他们有自己一套绝对厉害的功夫。从外观上看,一六三团的帐篷排列就像一队高矮胖瘦一模一样的士兵,帐篷大都是立在半山腰的,远远地看去,就好像是修剪整齐的植物,一排排错落在半山腰上。帐篷里面也不含糊,在陈海阳以前的老团长就说过,帐篷是给士兵们住的,不是给上面看的。话是这样说,这住和看都是很重要的,这在一六三团每一个干部心里是明白的。不管什么时候,帐篷里铺一层生石灰是必不可少的,石灰防潮,这是谁都懂的问题,一六三团与众不同的是在石灰层上面盖土,完了铺一层均匀的松针。这样一来,帐篷里那一股辛辣的石灰味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松针的清香。
一六三团是一个有历史的团队,在团史的记载中,红军时期的平江之战、抗日战争时期的土台子大捷以及解放战争中的大箐坡战役,这些辉煌的战绩都足以让一六三团的每一个士兵,风风光光地走路,大声武气地说话。
让陈海阳没有想到的是,这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一六三团已经失去了它作为一个老大的地位。其他团在帐篷的排列及内务上,有了大大的创新,尽管师里没有进行评比,也没有排个什么名次,但是,在大家心里是有一个排行榜的。
自古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法。一进入外训点,各个团就使出了自己的高招,首先帐篷再不像过去那样,挖几个坑埋几根桩子,几根高密度的丝绳一拉,把帐篷固定住了,也就行了。帐篷内也是垫上干石灰,再胚上土,铺上棕垫,就成了战士的床。首先一五三团就来了新花样,不仅从部队带来了床板,而且还在帐篷里铺上了地板胶,这一弄,看上去清爽多了,有点宾馆客房的感觉。
消息是参谋长李风雷在常委小灶吃饭的时候带回来的。所谓小灶,也就是一个独立的帐篷,里面放了两张可以折叠的圆桌。其实常委一桌就够了,陈海阳说搞两桌,来个人也好安排。还真叫他说对了,部队在野外,军首长、师领导看部队、勘察地形,时间就没有个准,走到哪个团,就在哪个团吃了。没有首长来的时候,团部的文书、通信员什么的,就在另一桌吃饭。P2-3
不知不觉,从鲁院结业,已经十年,回首往事,这十年间,又有众多的学弟学妹从这里辗转走了出去。经常会在不同场合见到这些孜孜以求的学子们,大家挚手道来,杯盏交错、文脉暗通,倍感亲切。我们这班常被人们谑称为“黄埔二期”。这二期冠以高编班,大多男女都是从事主编和编辑工作的。通常来说,是为他人作嫁衣。众多的青年才俊,文坛新星几乎都是从这些人的慧眼中跃上文坛的。然而这些玉尺量才的人物中也不乏吟风弄月、硬语盘空、出将入相,怀有不羁之才的各路神仙。今天,这些慧业文人大多已执掌了各地的文坛大印,并在创作上春华秋实,多有斩获。回望朝花夕拾,少长成集、剑胆琴心、风骨峭峻、仁义君子、不栉进士都花开花落,触景伤情,喟然长叹。
今天的鲁院已迁至富丽堂皇的文学馆院内,经常会与巴金、茅盾及郭老曹老等作家的塑像耳鬓厮磨,熏染贯通文气。在这里,他们听了莫言与库切的演讲,在这里,他们常能近水楼台聆闻到各路艺文大师的教诲。且蓉花开放之际,宿舍窗明几亮、宽敞舒适。这里已成酝酿发酵李白斗酒十千,李清照品竹弹丝之地。
而我们那时,则蛰居在南八里庄城乡结合处一隅,在方寸之地的校园内,探星望月,穷源溯流,河海不择细泉。这里,我们听了音乐、我们习了军事、我们走进了现代派的美术空间。我们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电影与话剧。我们吹过牛,喝过酒,吃了一串又一串的羊肉串,周围的湘菜馆、老五饺子馆及远一点的骨头庄和涮肉坊都让我们扫荡遍了。我们柔情四溢,我们苦辣酸甜交织于胸。
相对于鲁十二期少数民族班在国庆大典时登上天安门观礼的荣幸,我们则赶上了非典,囚禁于院墙之内,困而学之。至今,那戴着口罩的合影仍让我们记忆犹新。由此,我们成了鲁院最长一期的培训班,前后整整待了一年。这一年中山高水长,流水落花,皆成遗音袅袅。
当非典过后,四方散仙再次聚拢而来,迎堂开课,有些人事已非,物转星移,人去人来,流年似水。
出了这寸地尺天的校园,我们各奔东西,各创新业,各执春秋,蚕头燕尾、笔花四溅。常闻君住长江头,画龙点睛入,又探花落长江尾,纸落云烟出。也有几多知己在对景挂画中小聚畅想。其间却不知不觉中得知张新芝老大姐已患骨癌溘然离去,让人怅然。张新芝仅是《诗刊》一普通的行政工作人员,患病退休后仅三月就故去了。生前记得在一次同学聚会中,她硬掏出500块钱要请大家客,虽未领受,但这份情让人难忘。
这套丛书适值我们鲁二期十周年纪念日编出,其尺长寸短、含英咀华,也难免有挂一漏万之处。编时,人事代谢红孩、曹雷帮助联系,刘俊帮助组稿并倾心旁求俊彦。也衔各路学友贤集奉文;在此特感谢白描院长为丛书作序并题字;最后要特别感谢出版人张海君先生和敦煌文艺出版社鼎力相助,促成此套丛书出版。在以鲁二期学员为重点的龙章凤姿外,也吸呐了其他班期学员的金石之声,甚至还包括老鲁院的学员王成林的佳作,有些未能单独结集的同学,已单篇收在另集《恰同学芳华》中。令我们颇感自豪的是莫言、王安忆、刘恒、余华、迟子建、刘震云、陈世旭、毕淑敏、严歌苓、虹影、王刚等也都在鲁迅文学院深造过。我们是这些前辈的延续,也是中国文学发展的一个足印。
王童
写于癸巳年己未月戊寅日子时
鲁院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忙碌着。作为鲁院一名工作人员,我曾经在自己的博客里写道:学员们“来了,去了;去了,来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拨又一拔。时光像沙漏一样,我的年华在他们身上流淌而去。我思索过如此存在的意义,有时也发出质疑。但最终明白,我属于他们。他们充实了我的生活,丰富了我的生命体验,拓展了我的价值疆域。我把心交给他们,愿意把灵魂敞露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呼吸牵动着我的心率,他们对你寄予期望,你同时也把期望寄予他们。他们会让你感到惊喜、骄傲,当然你也不能让他们失望。这样想后.即刻释然,不再为个人计划中的某些事情在他们身上延宕或者放弃懊丧。而一切付出也是有回报的,我的人生行囊里,装进了他们的礼物,是从别处不可能得到的礼物,那就是师生的感情。每当他们即将离去.每当与离去的他们重逢的时候,来自于他们的那份滚烫的对母校和老师的感念之情,让这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我知道我不属于他们。他们属于蓝天,属于大海,他们将驰骋于无边的草原和广袤的山川大地,他们属于未来。我呢,仍将像枚陀螺一样,在一个固定的点上兜圈子。还有生命的规律,大路在他们面前一直延伸,看不到尽头,因为他们年轻;而我,已经看清了前面的景观,因为我不再年轻。我只能陪伴他们同行一段,而后,路就由他们自己走了。但是,我仍要为他们祝福,我的祝福直达永远。”
这里写的是我的真实感情,也是我对自己的交代。
我们是以个体的身份定位于自己的工作岗位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但在学员眼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大名、官名,那就是“鲁院”,我们出现在学员面前,代表的是鲁院的形象,同时,我们还是一条纽带,一座桥梁,联系着学员与党和政府。鲁院工作无小事,高研班工作无小事,任何一个培训班的工作都无小事,从教学,到管理,到服务,从院长、老师,到做饭的大师傅、打扫房间的服务员,是一个整体结构上的链条,这个链条正常出色运转,学员不光会给我们打高分,还会感恩党和政府,相反,哪个环节出问题,不光会影响到学员对鲁院的看法,进而会影响到对党和政府的看法。我们举办的“80后”作家班、网络作家班、少数民族作家班,都印证了这一点。
每一届高研班,每一个培训班,我们都精心设计安排课程,认真组织实施教学计划,我们已经建立起一套自己的教学体系,但我常常在问这样一个问题,鲁院教学灵魂性的东西是什么?学员们的期待与我们的给予能否统一?我们将把他们送上一条什么样的路子?客观讲,学员们更多想的是得到知识和信息,学习方法和技巧,在这些方面,我们基本上满足了学员的要求,但这不是我们教学的全部,更不是我们教学的灵魂,灵魂性的工作是丰富和提高学员的综合素质,夯实作为一个作家的基本建设,这就是人格建设,是为何写、为谁写、写什么、怎样写的核心价值理念。这个工作必须渗透到教学的各个环节以及管理与服务的各个环节中,当然,不是生硬地灌输,而要以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方式来进行。比如我们安排的国情与时政课程,请有关领导和各方面专家来校讲授,不是高台教化,而是客观介绍情况,交流认识和看法,学员们很容易接受,他们过去习惯站在本地区、本民族立场,站在个人立场看待问题,现在却能站在全局,站在党和政府的立场来理解我们的国情、我们国家的大政方针。我们的大文化课和文学课,通过对文化视野的拓展,对文学艺术普遍性规律和主流经典作品意义的分析介绍,让学员们自然建立价值评判标准,自觉走向主流文化、主流文学。要引导学员走正经路,做正派人,写正道作品;面对文学事业,要有大视野、大胸怀、大境界、最好还有大手笔;起码要建立起四个基本意识:大众意识、祖国意识、使命意识、经典意识。——这是我们应该给予学员的最主要的东西。如果只传递给学员知识和信息,只教会他们技巧和方法.那只能培养出写手,而培养不出伟大的作家。
鲁院历史上出现三个辉煌时期:20世纪50年代前半期、20世纪80年代、21世纪高研班,也就是现在。2007年底,中央电视台“艺术人生”栏目拍摄“鲁七”片子时,很多人认为鲁院的辉煌已经到了顶点,觉得高研班往下非常难办了,可是一直到今天,这种非常好的势头还在延续着。我认为我们还可以再创辉煌。“传承、创造、担当、超越”,鲁院的校训,应该是激励我们每位学员不断前行的动力,也应该成为不断激励鲁院每位工作人员不断前行的动力。
欣闻以鲁二期为重点出版鲁院“恰同学芳华”丛书,这是件好事,这套丛书除集结了鲁二期学员的作品外,也涵盖了一些其他班级学员,可一窥概貌。这个班的学员们大多都是从事编辑工作的,学员们也都比较成熟,许多学员今天已走上了各省市文联作协系统的领导岗位。创作上的成就也颇丰。在他们班进院十周年、鲁院二十期之际,出版这套丛书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在此我表示衷心的祝贺,并将曾总结鲁院工作的文章,摘要修改,代为序。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
《漂亮女兵》是一部军旅题材的小说集,作者王曼玲以细腻的笔触展现了不同形象的几位女兵的精彩人生。她们在缺憾处提炼生命价值,在残破中挖掘爱的矿脉,借冷暖涵养善的火苗,凭无情再生感恩之心,形象生动,精神感人。
王曼玲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曾任成都军区创作室创作员,《西南军事文学》副主编。已经出版各种文学作品300余万字。现己出版长篇小说《正午告别》《这里的军人是女人》《谁抚摸了我》《潮湿》《丝绒》《天香百合》《遇艳》《还要》《不谢的玫瑰花》《花样女兵》等十部作品。长篇报告文学《无名烈士祭》,作品多次获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定居北京。
《漂亮女兵》是其创作的一部军旅题材的小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