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云镇,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好人、奇人和怪人。他通晓英、法、德、日等七国文字,学过土木工程和医学,长期为家乡孩子免费上课补习;还办起中国第一家电焊条厂,想要实业兴国;在血吸虫病肆虐时,他为乡亲免费治疗,设计搭建三格式厕所,预防疾病蔓延;他发明了节能灶,高效使用热能,自己却从来不用电灯;建国前夕,别人还在争家产时,他却将家中土地全部分给了乡亲们……
嘉兴作家陆挺峰的最新长篇《嘉洲往事》就是根据这个真实人物张镇方(超叔)撰写的。这是中国式《百年孤独》、现代版《堂吉诃德》,一个活了近百岁,见证了近百年中国史的奇人。
这是一块孕育无数英雄豪杰的绿洲,这是一片离奇浪漫的水乡.这里也遭受过天灾人祸。几千年古老的文明伴着纯朴美丽的小镇也进了近代中闲最黑暗的时期。他生长和这片土地上,历经磨难和沧桑,曾走在历史的风口浪尖.赴法国勤工俭学,寻找真理和信仰,把实业兴国的梦想,把先进的科学技术带回祖国。抗战期间,中华民族处在最危险的时刻,他宣扬“不服从,非暴力抵抗;运动”,积极做着一件看似并不起眼,但却是常人无法做到的抗日壮举。新中国成立前夕,他舍弃可了全部的家产,兴学行医,扶弱救贫。解放后,他放弃了高职虚名,用知识为民谋福。在十年动荡岁月中,他用智慧与现实进行着较量、抗争。晚年的主人公依然默默地做着他认为于国于民最有利的事。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充满传奇色彩。
“小超叔”的由来
名字的最大作用是让人记住你,然后用它来称呼。说到底名字其实就是一个符号,用一个姓来分类的符号。然而有些人的符号虽不是自己的名字,但却伴随了他的一生。超生年仅六岁时大家就开始称呼他“小超叔”,但那个符号里并没带“张”字。
虽是双胞胎,但弟弟超生和哥哥幸生的处境截然不同。超生由张妈照看(按张家的规矩,进张家做工的都要改名。“奶妈”便成了“张妈”),老爷和夫人很少过问。弟兄俩难得相见。在他们出生的那天,张家的家规就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命运。
转眼过了五年。
这超生是活脱脱的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才六岁,上树、下水、爬山,尽往高的地方爬。还喜欢躲在各种角落、屋顶床顶上摆弄他的弹弓。这孩子,虽然淘气但却一副刚烈的性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管家张小三就活生生被他整过一回。
要说张小三。人面前是人,背地里却不个是东西。你得宠了,他说起话来眯缝起双眼,嘻嘻两声,给你鞠躬,说声:“您好!”见你站着,他马上给你拿椅子;看你冒汗,马上给你扇风;要是你桌子上有茶杯,就给你倒水。反过来,张老爷对你冷淡,他便会找你的碴,冲你发火,甚至会扣你的工钱,还在老爷面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你的不是,最后设法给你辞了。
那天张小三鼠头鼠脑地溜进屋子,看见张妈正在缝补衣服,小眼珠一转,有了坏主意。张小三穿着一身府绸格子衫,头发梳得精光发亮,眯着一对小眼睛,缩着脖子,说:“张妈,老夫人让我给你带样东西,来看看。”
张小三见张妈低着头不吭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挨近她,问:“超生呢?”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张妈扭过头,冷冷地说道:“跑开哩!”
“你看,我帮你带好东西哩。”张小三“嘻嘻”笑了两声,走到张妈前边,翘起大拇指,说:“地道的洋货,绸缎子,穿在身上滑溜溜的,好惬意啊!来试试?”
张小三一边说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张妈身上游走,手脚还不安分地在张妈身上蹭来蹭去。
“啪!”一声脆响,张小三“唷”的一声捂住左脸。
俗话说:女人的屁股男人的脸,碰不得摸不得。何况这耳光是女人打的。张小三稍一愣神,借着这记耳光的余痛,像饿虎扑食一般抱住张妈,然后使劲地朝张妈胸前摸去。张妈不敢大声嚷嚷,又不知怎骂他,只是一个劲地说道:“坏人!坏人!你走!”好容易挣脱后,手里操起一把竹椅子挡在前面。来回躲闪。
张小三哪肯罢休,但就是近不了身。忽然他将裤子一脱,跪了下去,说:“张妈,让我尝尝味道,做个好事,好人有好报。”张妈吓得连忙转身。
张小三见张妈转身,正要扑上去。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被坐在床顶的超生看到了。平日里张妈是待超生最亲近的人,所以超生也最见不得张妈被人欺负。他早将手里的弹弓装上石蛋子瞄准了张小三。
只听“哇呀”一声,张小三捂着下体鬼哭狼嚎般叫了起来。
“让你欺负张妈!”说完。超生将弹弓重新瞄准。
张小三循着声音看见超生和他手上的弹弓,匆忙提溜起裤子,拔腿便逃。却不料踩到一颗小石蛋,两脚一滑,扑倒在地。
“哈!哈!”超生捧腹大笑。
张妈长吁了一声。总算躲过一劫。她抬头张望,只见超生爬在床顶上,捂住嘴巴,瞅着自己直乐。她又羞又气又急,沉下脸说道:“你怎么上去的?”
“我像爹爹一样飞檐走壁呢!”超生得意地说道。
“瞎说!下来!”张妈刚说出“下来”二字,便觉得不妥,忙又说:“别跳下来!”说完,她走到床边,扶住床架。
“没事!我不跳,我会抱着床架子滑下来的!”只见超生先伸出两只脚,勾住床架,然后。慢慢往下蹭。
张妈伸出双手,接他下来。她疑惑地问:“你爬到床顶上做啥?”
“和你捉迷藏,你找不到我,看你急不急!”超生从张妈怀里挣脱出来,朝门外跑了出去。
据说张小三自从被超生用石蛋子打中了下体以后,发肿,出血,但又不敢去看郎中,时间一长,竟成了个废人。但是张小三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超生是东家的孩子,自己又是在做这样的勾当被人修理的,所以他也只有把这账记在张妈身上,寻找报复的机会。张小三在金凤原也是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角色,想不到就这样被一个六岁的小孩给整治得服服帖帖,乡民们不得不对这个顽皮的孩子另眼相看。
这张小三被超生修理了以后,不但不敢报复,反倒对超生好得出奇。就像这超生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主,心里暗暗也惧着超生几分。从那以后,张小三见着超生就叫“小超叔”,这也是金凤镇上第一个叫超生为“超叔”的人。
张小三一有空就哄着超生玩,教超生爬树,划水片,捉蟋蟀,到鸽子窝里去拣蛋,还悄悄地带他去了后花园。反正超生要做的,张小三一定会帮他做到,而且每天还总会找一点乐子给他玩。
超生忍不住问道:“张妈说,你是坏人,为啥待我介好?”
“我像坏人吗?”张小三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我是你屋里的管家,是佣人,敢不待你好哇?我的小超叔!给你驼驼。”张小三把超生一把举过头顶。然后架在脖子上,带着他走到东边书房的院落里,才放了下来。
“做啥啦?张妈说这院子不能来,来了主人要翻脸的。”
“嗨!主人?对!你爹是主人,你是小主人,他不在,你顶大!怕啥?”然后,他轻轻“嘘”了一声,说:“我让你认大佬,他叫幸生,幸运的幸,晓得哇?”
“我早就晓得哩,我俩在娘肚子里就见过哩!”超生听张妈说,他有个哥哥。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张小三诡秘一笑,轻轻地推了超生一把,说:“去吧!”然后就哨悄地溜了回去。
书房里传出琅琅读书声,超生被吸引住了。他贴着门缝偷偷向里看,大佬和他到底有啥不同?咦!怎么长得一样?他忍不住推开门,两人相对而视。
“这是啥书。让我看看!没字?”超生放下手中的弹弓,拿起幸生的练字本,有点惊讶地说道。
“什么书呀!是我练字的白纸头,是爹装订的,写起来方便,这都不懂!”幸生得意地说道。
P9-11
《百年孤独》或者《堂吉诃德》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定义这一部书,我在2008年的夏天阅读陆挺峰这部30多万字的长篇时,脑子里不时闪出的一句话是:《百年孤独》或者《堂吉诃德》。
应该承认,我被少年超叔所吸引。那几乎是一个传奇,一个在大家族中被边缘化的人物,一个早早出外谋生的少年,还有他的老师,他的奶妈,包括他的父亲,如果光是写尽这其中的复杂和丰富,那已经是一部长篇了。但是读着读着,我便读出了与众不同,这是和我以前的阅读体验完全不一样的,这倒不是因为我在阅读时此书还未付印,更是因为此书的作者是一个业余写作者。当编辑说陆挺峰是花了八年时间来写作这部长篇时,我便生出了一种敬仰感。而且这么做的意义也的确已经超出了文字本身。因为我们知道,作者所从事的职业跟写作无关,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靠写作来谋生,特别是跟长篇的写作完全无关。他是因为热爱,因为责任和使命而写作了此书。所以我越读到后来,越是能明白作者的野心,是的野心。他不是只写少年传奇,他要写超叔一生的传奇。
我想这可能就是作者写作此书的动力吧,否则这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因为涉及的几十个上百个人物,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但给每一个的出场机会却并不很多,而且你都得交代来龙去脉,当然也会留下小小的悬念。所以我在读完此书时就劝自己,忘掉小说写法吧,忘掉文学理论吧,忘掉时兴的种种流行概念吧,在《嘉洲往事》面前,在这一百年的长河中,作者其实只写了一个人物,那就是他的永远的超叔。
从民国初一直写到20世纪90年代末,这样的跨度不是百米冲刺,这样的跨度是马拉松式的赛程。一百年,中国发生了什么,超叔和那些人物身上就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说不要把仅仅把它当作小说来阅读,我是宁愿把它看作是小人物的大历史。或者说是大人物的小历史吧。而就其人性人情来说。又是没有大小之分的。我本来以为是一部传奇,谁知这是一部平淡无奇的传奇。这也恰恰是最难写的,因为如果像《百年孤独》那样,让少年超叔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这反倒是容易了,难的是超叔是坚实地踏在这块土地之上的,是和我们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之人,只不过在他的身上,承载着太多的历史的时代烙印。
超叔的初恋,超叔的跨国恋情,如果用今天电视剧的方式来演绎,那是非常之精彩的,而属于超叔身上的精彩,倒是那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他不像其他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会在女性身上纠缠不清,虽然他也非常有女人缘,但因为超叔注定是一个孤独的行者,注定他要做很多的事情。在抗日战争中,他偏偏是非暴力抵抗者,他的特立独行、他的孤傲不驯,虽然与主旋律尚有距离,但却是多样化的一种,让我们在一场民族的史诗般的抗争中,看到了丰富而独特的个性——这也恰恰是符合超叔这一“书呆子”形象的。而主人公所谓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实际上也是由作者的这样一种写法所决定的,他要快速地推进,他要表现一百年,如不是这样,作者至少会写成一部百万的长篇吧。
可是越到后面,超叔身上的荒诞感就越来越强了。在“文化大革命”中,超叔面对文攻武卫的红卫兵小将,依然能用倒背如流的语录应付自如。因为事先我也预想了他可能会倒霉,但没想到他还能救人和帮人。在一个极其狂热而荒谬的时代里,超叔似乎明白一切,或者说他在很现实地抗争着一切。作者很显然是非常赞美并且坚持这种抗争的,正如面对日本鬼子的时候,他的非暴力抵抗,甚至征服了侵略者。
所以正是从这个层面上,我觉得超叔就是一个中国的堂吉诃德,他不是用长矛,而是用语录,或者用他的中药方子,或者用他的砌墙的瓦刀,或者是他的电焊条,或者是他的三格室厕所,不,不全是这些,超叔是用他的心用他的情。用他的全部生命。 因此,我以为超叔实际上是个超人。如果不是超人,他怎么能做那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超人,他怎么能赴汤蹈火而又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超人,他这个书呆子,又怎么能兼济农医教工,且又习武,还懂设计工程等等。他完全没有我们以前所见的读书人身上的毛病,而且,作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他不恋官,他喜欢解甲归田,不,他本来就没有离开过田园,如果他有妻儿家人,他也一定会住在嘉洲终老乡里的。
是啊,这是嘉洲这块水土诞生的一个人物,这当然是对嘉洲的一部颂歌。我以为如果去掉了个别的方言对话,这也仍然是一部嘉洲的史诗。
所谓史诗,不是说一定要站在高处的宏观把握,但凡人凡事事出有因,有据可考,这是作者下了功夫的。比如写到那一带的血吸虫病,我以为放到今天的背景上去看,这就比写大炼钢铁要来得更为切近一些。因为大炼钢铁很可能是全中国的,而防治血吸虫病,却是嘉洲这块土地上特有的,而且是超叔用了大半生在研究在功克的事情。在文学领域里,有没有这样一部长篇表现这个内容,我是不得而知,但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我们从这一部小说中读到这一有关防疫之事,我想其意义已经超出了文学本身,虽然超叔只是这部小说中的一个人物。
所谓史诗,并非一定要宏大叙事,就《嘉洲往事》来说,这更是一部一个人的史诗。早年,父亲和哥哥,先生和奶妈都是主要人物,可惜的是这些人物早早地退场了,或者说隐于幕后了,我觉得这可能跟作者的写作方式有关,因为他始终是以超叔为基点和视角来铺叙的。但是这不影响我们对超叔的喜爱之情。他的早慧,他的刻苦,他的忍耐,以及他所兼通的工农商教医什么的,这种时候我感觉好像在读一部武侠书,时常会有神来之笔,也时常会令我们牵肠挂肚。
一个超叔,一个超人,一个书呆子的一生,一个一生都有信仰和原则的人。一个活了一百岁,又见证了近百年中国史的嘉洲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的呢?
对此,我要向作者的编辑深表敬意。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业余作者做了不可能做的事情,作者的所有努力都是让不可能的超叔成为一种可能。也许不可能永存于当代文学史,但是会永存于嘉洲的地方史,会永存于中国的民间草根,所以当我说百年孤独或堂吉诃德时,我实际上还是用文学来架构和评论这部作品的,这也是我所能做的一点点事情。
是为序。
孙昌健
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我第一次见到超叔,那时我才7岁。听人说步云有个“书毒头”(书呆子)来我们镇上建厕所(据说能够防止血吸虫病传播),我很好奇,不知“书毒头”是啥样子,便赶过去看热闹。回到家后,我把这件事情说给父亲听,说见到了个“书毒头”……话还没说完,谁知父亲勃然大怒,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要叫“超叔”,不能叫“书毒头”。从那天起,父亲一有空便会向我讲述有关超叔的故事,而我对这位“超叔”有了更深入的认识。随着超叔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日渐清晰,我对他的崇敬之意也日益增长。
把超叔用文字记录下来,书写他传奇的一生。这样的念头在我心里足足藏了30年,但是我始终觉得当我没有真正理解超叔时,我是无法完成对他的完整叙述的。我得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我得用一种接近平视的角度去看他,这样才能够真实再现他的传奇人生。
我最初对超叔的认识仅仅停留于他是一个好人、奇人,甚至是一个怪人层面上。相信很多人听说过他,认识他的人也是抱着相同片面理解去认识他。他有着传奇的经历却没有人给他立传,他有着无数慷慨的壮举却不为人所知,他执着济世为民的理想却不被人理解。我为他不平,为他叫屈。
1979年当兵入伍,退役后一直在法院工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经历的丰富,我对人生及社会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对超叔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当初鸣不平是建立在常人执着于“有我”状态下的一种心态,而超叔则是个全然“忘我”的人,他放下所有财富、荣誉、情感,是一个因奉献和给予而存在的不平凡的人。在他的生命里没有“我”,没有虚名,因此他能超然于世外,存于世间而不流于世俗。
从2000年起我正式动笔,对超叔这个人的描写,我力求真实,尽我所能还原一个历史上真实的人物。在世人眼里他是个“书呆子”,是个怪人、好人、善人和奇人。他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眼光超前,乐善好施,同时举止怪异,想法离奇,难以理解,晚年甚至困顿落魄。然而,他心灵深处涌现出的却是一股巨大的、常人难以匹敌的道德力量。年轻时的超叔胸怀“欲输世界文明于国内,必以留学泰西为要图”的理念,远赴法国勤工俭学,刻苦学习,勤于实践,回国后为现实实业救国,“造成新社会新国民”的理想,创办了中国第一家电焊条厂。抗日战争时期,他宣扬“不服从非暴力抵抗”的方式,从事抗日运动。新中国成立前夕,他毅然放弃全部家产,兴学就医,用自己的方式救国救民。时值晚年,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但他并不颓废,依然默默地做着他认为于国于民有利的事。他是个好人,为国家为人民做了成百上千的好事;他是个善人,扶弱济贫,行善积德;他是个奇人,除了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外,在历史的紧要关头,总是先知先觉,显得高人一等;他也是个怪人,正因为他的“怪”超乎于常人的境界,才无法被常人所理解。
当然,作为小说,超叔周围的人物,我基本采用虚构的方式,尽量避免产生误会,因此,恳请大家不要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书历时8年,历经无数次修改,这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现在本书终于要面世了。本书肯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完成这么一本书,却是圆了我30年的梦想。谨以此书献给超叔,愿好人都有一个好的归宿。
最后,我要感谢嘉兴市政法委领导和我的单位同事及朋友在我创作时所给予的帮助,特别感谢温暖和本书编辑,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本书的今天。
陆挺峰
嘉兴
2008年仲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