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时代
天安门是北京首屈一指的名胜古迹。不仅仅是北京,现代中国的象征——国徽上也将天安门作为图案。可以说天安门是中国的脸面。
1919年的五四运动就发生在天安门前面的广场上,三十年后的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976年4月发生过“天安门事件”。天安门与中国的现代史有着密切的关系。
中国的城市四周多为城墙所包围,北京自然也不例外。说到北京城,广义上指的是北京的街区。在日本说到大阪城,指的仅仅是护城河围绕的天守阁城堡。如果按照中文语义的解释,大阪城应该涵盖整个大阪市。在这辽阔的北京城里,有一块地方是皇城。皇城也被城墙所包围,即所谓的城中之城。
皇城里除了太庙、社稷坛等祭祀的场所,重要的官厅外,还有天子居住的紫禁城。紫禁城当然是城墙四围,所以紫禁城是城中城里面的内城。
皇城的正门是天安门,其中紫禁城的正门称为午门。
这个以紫禁城为中心的现代北京城的基本布局是在明成祖永乐帝时代规划的。永乐十九年(1421年),明朝从南京迁都北京。
北京也是辽代、金代的政治中心,但这两个王朝都不是全国性的政权,北京第一次作为全国政权的中心、名副其实地成为中国的首都是在元世祖忽必烈时代。忽必烈担任汉地的总督,将金王朝时代的燕京,即中都作为自己的据点。他定国号为元、成为皇帝以后,在中都的东北部大兴土木,营造规模宏大的国都。至元四年(1267年)迁都,命名为大都。
忽必烈以全中国的君主自居,不会满足于继承仅仅是北方政权金朝国都的“残羹”,于是立即在燕京附近兴建另一座大都城,并且命令中都的富豪、权势者统统搬迁到大都居住。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中说忽必烈的国都是罗城。其实大都与中都并不连在一起,虽然很接近,却是另行新建的一座都城。
明太祖朱元璋推翻蒙古的元王朝以后,改大都为北平府。明朝建国时,以南京为国都,所以元大都降格,去掉“都”字,而且削减大都北部大约三公里的土地,缩小城市规模。元大都是土城,拆毁城墙、缩减规模都很容易。用砖垒砌修建城墙据说始于明代。
明成祖永乐帝从南京迁都北京,这不是单纯的迁都,他胸怀创建新王朝的雄心壮志。这个迁都北京,自然不能满足于仅仅接收元大都的旧城。他具有强烈的自尊,要建设一座新国都,因为他这个第三代皇帝的座位不是继承,而是依靠力量获取的。
洪武帝朱元璋生有二十六个皇子,其中五个为皇后马氏所生。长子朱标立为皇太子,如果顺利继承皇位,大概政局不会发生混乱。然而,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皇太子朱标死去。因为洪武帝小时候曾是孤儿,他对亲人的感情甚为深厚,分给每个皇子数千乃至数万不同的兵力,分封各地为王,构筑起明帝国的屏障。马皇后所生之子备受宠爱,其中尤其出类拔萃的当数第四子朱棣。
无论人品还是才能,第四子朱棣都比长子皇太子更加优秀,洪武帝也这样高度评价。据说皇太子生前敏锐地觉察到父亲的这种心情,为此十分苦恼。洪武帝对皇太子不满,是因为认为他的性格过于宽仁。洪武帝为巩固明帝国的基础,断然采取毫不留情的清洗措施,在他眼里,皇太子的宽厚仁慈是很危险的。相比之下,第四子朱棣的性格勇敢果断,曾屡次率兵北伐,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燕王。由此可见洪武帝对他是如何地信任。虽说已经北逃,但蒙古政权还存在于漠北,依然伺机南下。燕地是防御蒙古政权南下的重要屏障。燕王朱棣镇守北京,据说洪武帝十分满足,说“吾无北顾之忧”。
皇太子死后,洪武帝欲立朱棣为皇太子,征询群臣意见,学士刘三吾表示反对,只好作罢。刘三吾根据儒教的伦理予以反对:
子殁,孙承嫡统,礼也。
还有的人基于这样的理由表示反对:
即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于何地耶?
如果第四子成为继承人,那么他的哥哥、次子秦王朱楔,第三子晋王朱桐将无立足之地。
帝大哭罢。
既然大臣说到这个地步,洪武帝只好打消立朱棣为太子的念头,但是他大哭一场,大概深感遗憾吧。
后来朱棣称帝,皇帝可以记述史料,所以有人怀疑上述这句话是他后来的编造。另外,似乎还流传朱棣并非马皇后之子,而是侧室所生的风言风语。
但是,朱棣的确是一个智勇双全、深谋远虑的优秀人物。从他受封于燕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以及文治武功的业绩便可知道。
洪武帝死后,按照事先的安排,皇太孙朱允I坟即位,因其元号,史称建文帝。他是一个喜欢学问的青年,选择建文作为元号,也许出于对他意见的尊重。明建国三十年,建文这个元号大概也是宣告尚武时代结束、文治时代兴起的标志吧。他即位的时候二十二岁。
兵部侍郎齐泰升任尚书,翰林院修撰黄子澄担任太常卿,主要是这两个人负责国政。另外,召请享有大儒之声誉的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其实,与其说齐泰、黄子澄是政治家,不如说是建文帝的学问同人。
建文帝就是依靠这样的学者集团治理政治,将原先严酷的政治宽松化,采取减轻重税、军队中的独生子可以卸甲回乡、颁布大赦令等措施,让人们产生新时代来临的期待。
这个学者集团分析政治的现状,认为当前的政治与西汉初期很相似。西汉景帝时,发生吴楚七国之乱,分封于各地的皇族联合起来发动叛乱。明朝的皇族——他们都是建文帝的叔叔——也是受封于各地为王,都拥有自己的军队。
于是,削弱诸王势力成为建文帝政府的基本方针。
首先是废黜周王朱■为庶人。朱■是马皇后所生的最小的皇子。其实,建文帝政府最想铲除的是燕王朱棣,但没有合适的借口。而周王在洪武帝在世时就多有为非作歹之行径,所以拿他开刀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洪武帝死于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五月:六月,齐泰、黄子澄升迁任用;八月,周王被废,可见事态的发展极其迅速。洪武帝健在的时候,大概学者集团就已经制订好计划。曹国公李景隆以警卫国境为名率兵突然出现在开封府,包围王宫,不由分说地逮捕周王。
建文帝似其父心慈手软,打算释放父亲的同父异母弟周王,遭到齐泰和黄子澄的反对,最后将他放逐云南。据说他们把建文帝的慈悲心肠叫作“妇人之仁”。
第二年,正式改元建文。四月,齐王朱樽、代王朱桂被废为庶人,湘王朱柏绝望自焚;六月,岷王朱椴被流放漳州。
燕王朱棣于七月举兵,可以说这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燕王一定知道自己是对手攻击的最后一个目标。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