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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欧赫贝26国幻游记(J-Q从翠玉国到济诺塔岛)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作者 (法)法兰斯瓦·普拉斯
出版社 电子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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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法兰斯瓦·普拉斯编著的《J-Q:从翠玉国到济诺塔岛》为《欧赫贝奇幻地志学》这套三部曲的第二部。故事从翠玉国开始,走过五鬼脸岭、三香泻湖、黑暗之地……见识食人族的盛宴、石族与巨龟的神秘历史、火球漩涡僧人华丽的引路……除此之外,三部曲所围绕的故事中心——欧赫贝岛的真面目和神秘的“母图”,都将在本书中翩然现身。

本书适合对奇幻故事感兴趣的青少年朋友阅读。

内容推荐

26则故事,描述了A—Z字母所构成的26个奇幻国度,从构思、取材到绘制写就整部《欧赫贝26国幻游记》,耗费了作者整整10年心血!

法兰斯瓦·普拉斯编著的《J—Q:从翠玉国到济诺塔岛》为这套三部曲的第二部。故事从翠玉国开始,走过五鬼脸岭、三香泻湖、黑暗之地……见识食人族的盛宴、石族与巨龟的神秘历史、火球漩涡僧人华丽的引路……除此之外,三部曲所围绕的故事中心——欧赫贝岛的真面目和神秘的“母图”,都将在《J—Q:从翠玉国到济诺塔岛》中翩然现身。

扣人心弦的故事和细致绵密的图画,将带领你穿越山林、波涛、荒漠、古城……一个个与我们所处之地相仿却不尽相同的世界,一个个存在你我想象中的美丽国度……欢迎进入欧赫贝,来趟静态的、纸上的旅行。

目录

翠玉国

翠玉国皇帝·宫廷占星家·大阳鸟·红松林·火球教派·雪球教派·漩涡僧·十竹河·五鬼脸岭·神蜂巢·韩涛和焦廷的故事

寇拉卡国

库卡路阿村·万匹白雌马节·地鼓·自牝·月亮山·孪生骑士·擂台之王·卡德里克与祖母的故事

莲花国

风暴·三香泻湖·百足城·花村·众水之王·活水院·静水院·狂草字体·蚊之乡·杂念湖·之诺·安博思的故事

曼陀罗山脉

嘹望塔·地图绘制行动·国土部·曼陀罗君主·恐惧症·双心巫师·曼陀罗草·地下战士之传奇·尼丹·帕夏的故事

欧赫贝岛

神密探险·地理邪派审判庭·盲人行会·宇宙志学院·彩绘室里的女地图绘制师·薄雾之河·黑暗之地·欧赫德流士鸟·母图·磁石·欧赫德流士的故事

尼兰达王朝

纳吉安和惹妮妲·纳利巴和阿丽莎德·王室婚礼·马林迪国王的长颈鹿·中间岛·南加丁的诞生·两省战争·王子的流亡·纳利马凄惨的结局

石族沙漠

沙漠之行·长城计划·丈量土地的奴隶·三十二头像·巨龟·冰雹暴雨·乳酪项链·石族图书馆·掘地鹈鹕·寇斯玛的故事

济诺塔岛

异常信号·信天公号之侦察行动·风平浪静·叛变·激战·食人族的盛宴·圣园·老妪们·孔雀树·火山口·济诺塔之殉祭·布瑞博克船长的故事

试读章节

那天早晨,皇上从乐眠宫走出来,踏在清新的草地上,细细品尝黎明初醒的朝阳。他张开鼻孔,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短胖的小脚趾不由得把玩起鲜嫩的青草。当乌云遮蔽翠玉山山头,他庄严的面孔也笼罩了一层阴霾。

一颗雨滴落在他象牙般光洁的额头上,冰冷而沉重。他心中气恼不已,不禁皱起眉头。而那颗雨滴沿着他的左眉滑下,缓慢得叫人发狂。于是他连续击掌三次。

一名太监来到他的脚边跪下,膝上架着写字台,纸卷铺开,毛笔蘸墨,屏息静待皇上发落。距他三步之处,一名骑士蓄势待发,马儿的前蹄急躁地踢蹬着。还有一位大臣对着皇上深深鞠躬,头几乎碰地,右手持着神妙快旨封印。

这三人皆喉头发紧,掌心出汗。

“所以,老天爷决定再次跟朕作对,破坏朕的好日子。”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婉转如鸟啼。“而那两个没大脑的浑球占星师,竟然没有预测出来!他们该受点教训。来人啊!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枷锁,然后去把那个窝在京城宫里偷懒的年轻占星师找来。叫他初五晚上前来见朕!”

话才说毕,毛笔已誊好了命令,对折的纸柬也用皇印蜡封,差使已带着快令出发。翠玉皇帝转身回房,雨点大滴大滴地打落在丝帐宫上。

时辰已到,年轻占星师韩涛跪在翠玉皇帝面前,两手摊在地上,脸孔深埋其中。他不敢抬头看另外两名占星师——朱同和杜千。他们是他的师父,曾经那么风光得意,现在却缩头缩脑地铐在三十斤重的枷锁里,满是皱纹的额头下,哀怨的双眼无奈地转动着。传旨的大臣先朝着他们训了一顿:

“朱同、杜千,你们两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有脸以朝廷高官自居?早该面红耳赤,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后世百代都蒙羞!一个月都还没过完,狂风已经侵袭三次,暴雨也三度前来扰乱宫里的清幽。就连刚出生的小鸭都比你们清楚哪天刮风哪天下雨!”

然后,他转身对年轻占星师说道:

“韩涛,你有八天的时间去找出答案,为什么这两只顶着木板颈套的老顽猴没办法预测到这场雨,平白辱没了逐日会的美名!如果成功了,你将会被任命为朝廷首席占星师,掌管逐日会,并由你来决定每日夏营驻扎之处。在你找出答案之前,朱同和杜千两人每天各打十大板。你若不能达成任务,你们三人的人头就要挂在无耻之徒的巢穴示众!快向前领取你的通行牌和圣旨,希望你恪尽本分,公正地完成调查。”

韩涛看了朱同和杜千一眼,这两位师父曾领他入门,学习星辰和云朵的学问。他深深一拜,告别两位师父,倒退着离开,像是猛虎面前的龟孙子。然后他去找焦廷,那个一辈子侍奉他两位师父的仆人。

“焦廷,我有一事相求,请你随我一起去寻找答案,助我一臂之力。你那两位主子的命运就看这次任务能否完成。”  焦廷答应了。他们替马上鞍,驾马碎步小跑,奔向远方。如此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路上没说一句话。在他们头顶上方,翠玉山脉的巅峰绵延,一道薄雾缠绕,宛如幻境。韩涛心想:过去,他的仕途前景一片大好,如今却似云搭的城堡,实在不牢靠!他韩涛是笔林学院的高材生,但在皇帝手中的分量,仅如风神捏在掌心的一片树叶。然而,他确定自己能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害他的两位师父无法准确预测气象。从他由焦廷做伴,踏上这攸关命运的道路起,这些念头便时时在他心中翻搅。

天色刚刚昏暗下来,他们就搭起了营帐。

“焦廷?”

“是,主子。”

“焦廷,我们的师父堪称翠玉皇宫中最出色的占星师,一向尽忠职守,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漏子?难道天候已如此变化多端,再也难以探测?还是说,他们已活得不耐烦,厌倦了荣华富贵,大意轻忽,以致落到这般田地?”

“韩涛少主这几个星期都留在京城宫中,所以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不知。暴雨长巾在夏宫上方碎裂,绝不是朱同和杜千两位主子的责任。都是太阳鸟在作怪,它们胡乱鼓噪,简直就是醉醺醺的燕子。以前,它们会指出阳光普照的山谷,如箭中红心一般神准。现在却不一样了,它们在蓝天中画出的路线令人难以理解。”

“那就表示他们生病了,或者是你们没把它们照料好。”

焦廷嘟哝了一声,有些忿忿不平。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罩在鸟笼上的丝绸布边,露出一只太阳鸟。韩涛趋前观看。尊贵的鸟儿受到了惊吓,因为有人胆敢打扰它休息而恼怒不已。那真是一只华丽的禽鸟,一身炽热火红,十足一只眼睛黑溜溜的小龙,气势逼人。

韩涛轻笑一声。

“焦廷,我向你道歉。这只太阳鸟确实配得上翠玉皇朝。睡吧!明天我们去红松林,去向漩涡僧打探线索。”

焦廷鞠躬退下,去布置卧铺。黑夜宛如漫入水边芦苇丛的轻烟,悄悄地掩上他们的睡眼。

且让我们溜过长夜,进入天明,于红松林金色的树阴下再会。

在他们坐骑的踩踏之下,绵细的沙土凹陷。细沙小径蜿蜒于一座座岩石小岛之间。有些岩块高大如峭壁,顶上生长着百年老松。

韩涛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焦廷完全摸不着头脑。

“今儿我两位可敬的老主子又各被赏了十大板。而这一位却到处碰运气,不慌不忙,仿佛时间很充裕似的。真是个没心肝的家伙!”想到这里,焦廷悲伤地摇摇头。

正在难过的当儿,从他上方约十五尺处,一声叫喊响起,接着一声自左方传出,随即又于正前方响起了第三声。整座森林处处是丝缎摩擦的细碎声响,火球从四面八方跃出,发出恐怖的呜号。他的坐骑惊惶仰立,差一点把他摔下来。然而,在他尚未来得及回神镇定之前,第二波喧嚷又排山倒海而来。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在那些火球漩涡中问的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头朝下脚朝上,在空中翻滚,从一块岩石跳向另一块岩石,自山顶而下,一路不停地叫嚷,如此令人叹为观止地空翻了上千次,才纷纷轻巧着地,丝缎长袍翩然垂落身旁。

“喏,焦廷,说说你的看法?”韩涛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侧转过身,对他发问。

漩涡僧群将两人团团围住,但他们这会儿倒安静下来了,动也不动,像一尊尊雕像,光溜溜的头顶在矮树林中闪闪发亮。

“请主子原谅,”焦廷结结巴巴地说:“奴才的脑袋瓜不比刚孵出的雏鸟大多少。”

“这不是明白得很吗,焦廷?根据这些僧人在空中翻舞出的漩涡指示,过了白沙流之后,我们得朝日落的方向前进二十里,然后……”

“然后呢?我的好主子?”

韩涛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嗯,只剩一小部分我没能解读出来。因为火球派的僧侣在空中书写的速度比雪球派快得太多。”

他下马落地,从衣缝中掏出一块银条,对长老僧人恭敬地作了个揖,在银条下垫放一条锦缎长巾,递送上去。

长老僧人将献礼收入口袋,打了个手势,所有漩涡僧人倏地一哄而散,丝缎啪啦振响。

这一晚,焦廷与韩涛夜宿白沙流。

隔天在二十里路外,十竹河浅滩旁再见,一棵灰柳下系着马匹,韩涛坐在河滩上,朝水里扔石头,面有忧色。

“主子,餐点已备好。”焦廷在他身后喊道。

焦廷一面摆设碗盆,一面用眼角偷偷观察年轻主子的背影,那样地漠然看不透,简直是一个穿戴着丝绸的谜。

P14-18

序言

旅行穷尽处,幻想启程时。

当真实世界探索完毕,想象世界就会吸引我们继续前进,

“科幻小说”的起点应做如是观,“想象地质学”也应做如是观。

因为,只有一个世界,是不会令人满足的……

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一直觉得(或者说是“疑心”可能更精确一些),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1825—1905)把他的系列科幻小说作品统科为“不寻常的旅行”(Les voyages extraordinaires),这一名称当中其实是藏有深意与线索的(虽然这可能是他的出版家Pierre-Jules Hetzel取的,但概念背景还是一样值得我们追究。)

凡而纳的第一本小说是《热气球上五星期》(Five Weeks in a Balloon,1863),那是一个用热气球探险非洲的故事,充满了科技上的想象(搭热气球在空中旅行)和地理上的细节(他描写的地理细节总是准确无比,但他的地理知识全是书本上阅读得来的),这两个特征后来一再出现在凡尔纳的小说之中。

这部小说和后来的《环游世界八十天》(Around the World in Eighty Days,1872),都是凡尔纳心目中的“地理小说”,也就是有着“事实存在的世界”供小说中的角色去游历与探险,但他另外的小说所游历的,有的完全是创作出来的。

当然我指的就是凡尔纳最受欢迎的几部想象小说,例如《地心历险记》(Journey to the Center of the Earth,1864)、《从地球到月球》(From the Earth to the Moon,1965)和《海底两万里格》(Twenty Thousand Leagues Under the Sea,1869)之类最脍炙人口的作品,也是奠定现代科幻小说创作基础的作品,这些故事里的地形地貌,或者所谓的“地志”(topography),不管是地心世界、海底世界,或者是还未被人类探索过的月球环境,则完全是凭空虚构的。

想象不存在的“地理”,对创作者的意义究意在那里呢?而这些虚构的故事一出版就洛阳纸贵,对读者的吸引力又是来自哪里呢?人们为什么会对这些“乌托帮”感兴趣呢?

让我们先回头想想“旅行文学”的魅力吧!

“……我们接下来要穿越广漠的吉尔吉斯大草原,它的范围在里海、咸海、乌拉河和额尔济斯河之问,草原上孕育了许多野狼、狐狸、羚羊和野兔。吉尔吉斯的游牧民族赶着牲口在大草原上逐水草而居,他们搭建黑色如蜂巢状的毛毡帐篷,也在流入盐湖的众多小溪畔搭建芦苇帐篷。一个称得上富裕的吉尔斯人通常拥有3 000头绵羊和500匹马,1854年,俄国人征服这部分大草原时曾兴建过一些碉堡,至今仍有少数军队戍守……”

上面这段文字是我从瑞典籍大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的自传《我的探险生涯》(My Life as an Explorer,1925)里随手摘出来的,那是赫定探险中亚、从俄罗斯草原向南正要进入中国新疆的一段旅程,章名是“两千里马车之旅”,它代表的是旅行文学中常见而近乎标准的一种叙述语气。它图像化的描述展开了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景致,又佐以一种带着知识权威的“科学语汇”(3000头羊和500匹马,以及河流名称和历史年份),这些叙述构建了一个难以想象却又“真实的”世界。

这样的口气有时候会突然转为高度的惊悚性和戏剧性:“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眼看马车横冲直撞,我死命把身体紧靠着车篷右侧,这当口马匹全速向右转,马车在三尺深的河里颠簸,由于冲力太猛,车篷顿时摔裂成片;前导的两匹马跌倒,缰绳杂乱地缠绕在它们身上,差点惨遭溺毙……”

对不曾身历其境的读者而言,这些紧张刺激的叙述足以让人读得血液沸腾,必跳狂飙,既恨不得参与其中的英雄行动,又庆幸不必身历其险境。但阅读本来就是一种“替代性”的经验,你读得心跳加快,又读得汗流浃背,感觉好像已经亲身经历了大冒险的行动。

何况旅行文学偶尔还会出现平凡真实的人生中做萝也难以想象的奇缘奇遇,像刻意设计来满足我们对异国、富裕、刺激又不受伤的幻想与愿望;出自真实旅行家之口的故事非梦中之物,而是梦想成真,只是由别人“实现”,我们在一旁窥看而已。但这就是“探险与旅行”这样的文类为读者大众所接受的“心理基础”了……

“旅行与探险”类的各种书在19世纪后叶颇受欢迎,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至少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而旅行家与探险家的超高人气,使他们看起来几乎就像是今日的摇滚歌手或运动明星,斯文·赫定正是这种文化明星的最后一代。美国总统罗斯福第一次被别人介绍给斯文·赫定时的反应和今日一位中学少女上车发现临座乘客是周杰伦时没有两样。

“探险时代”是何时结束的?英国探险家兼旅行史家波西·赛克斯(Sir Percy Sykes,1867—1945)写下他著名的《探险史》(A History of Exploration,1934)时,在他心目中,探险时代早已经结束了。因为在到达北极、南极之后,地球上已经再没有更高价值的“地理目标”让探险家去追求了,从此以后,只有地表上的细节可供专家们去测量、描绘,那种让探险家冒险驰骋、犯难摸索的空白之地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大诗人但尼生(Lord Alfred Tennyson,1809—1892)有诗句说:“世界苦多,人生苦短。”(too many worlds, too little time.)然而对探险家而言,恐怕有“世界苦少”之叹。特别是经过群雄并起的18、19世纪,探险活动已经难以找到有意义的标地,所剩的几个显著目标,如北极、南极和喜玛拉雅山,已经演变成“国际竞赛”,而不再是心智与毅力的自我考验了。

在凡尔纳的科幻小说出现以前,这个处境已经越来越明显。大体上,世界的基本面貌已经在人类知识的掌握之中。想想看,如果不是大致上已经知道地球上的地理分布与各国风情,你又怎样写得出《环游世界八十天》呢?而如果这些知识不是已经普遍为一般人所熟知,你又怎样能把小说读得津津有味呢?

如果《环游世界八十天》小说的出现,代表了“世界地理知识”已经在作者与读者之间成为一种沟通基础,这可以倒过来说明了真实世界探索的终结,旅行已经到了穷尽之处了。

但旅行穷尽处,正是幻想启程之时,真实的探险游记,对我们这些未曾启程的阅读者,不也是提供了幻想与做梦的灵感吗?

是的,当世界混沌未明、充满神秘,勇敢的探索者为我们“发现”更多的世界;但当世界已经明朗苦少,仍然有勇敢的书房梦游者为我们“创造”更多的世界。这也许就是科幻小说的由来吧?

“6月19日,约有一里路,一冰岛里,我们完全走在火山熔岩地面,这种地面在当地被称为‘贺伦’(hraun)。熔岩上的褶皱像绳索一样,有时舒展,有时卷曲,还有好大一片熔岩就垂挂在附近的山上,见证了这些熄火山昔日的猛烈。即使是现在,我们也还随处看得到地底热泉冒出的蒸汽……”

这段语气、结构和风格都与“旅行叙述”相似的文字,实际上是来自凡尔纳的《地心历险记》,一部所谓的“科幻小说”作品,也就是“纯属虚构”的意思,但为什么它的叙述文体和旅行探险文学如此相像?

事实上,这一段文字所记录的景观现象,全部都是事实。

这本小说的大部分用旅行叙述的文体写成(除了开场发现古老羊皮纸秘密的部分,那是用类似推理小说的叙述方法写成),并且加注了日期,虽然通过某一位主角的主观观点写成,语气却倾向于科学观察般的冷静客观。旅行的前半段(从德国汉堡经丹麦到冰岛,一直到了位于北纬65°、高度一1 500米的斯耐弗火山),完全是“真的”(都有真实的依据);但从火山口往下,前往地心的路上,想象的成份逐步增加(一开始关于地层的描述,也都是有地质学依据的),直到穿过岩层,来到完全想象的地域……

从火山口前往地心的路程,也真的是“初极狭,才通人”,走了一段时间,就“豁然开朗”。博学而急躁的德国科学家李登布罗克和侄子助手艾克索、乡导汉斯深入到了地心世界,那里不但空间广大,上有天空(或者一种天茶板式的圆顶盖,毕竟他们是在地底呀),下有芳草地,还有各种稀珍动物和植物。他们还撞见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地中海”了),做了一艘木筏之后,他们就“乘桴浮于海”了……

当然他们还要历经许多冒险,看见许多不可思议的景观,才能以奇特的方式回到地球表面,我在这里不能细说了。但也许我们已经都看出来,凡尔纳使“幻想”变得可信的方法,是让它“真幻交揉”。前面的描述都是真的,像个科学考察者的日记一样,在某月某日之后,小说就走出真实的地理的边境,走进幻想的伟大世界。那一条边境线隐而不显,读者是不易察觉的,由真入幻的过程自然流畅,或者可以说,你是在真实的“催眠”之下缓缓进入幻想的甜美“梦乡”。利用直实细节堆砌起信赖感,最后要你不知不觉相信掺入的虚构成分,这种写作技巧从《鲁宾逊漂流记》(The Life and Adventures of Robinson Crusoe,1719)以来,就是很多作者所擅长的了。

这种“假的旅行文学”延续了“旅行文学”的阅读兴趣与热情,也正是因为真实的旅行探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作家笔锋一转,把你带进“初极狭,才通人”的地底通道,你才发现原来地底下“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真实的世界苦少,幻想世界的探索却还没真正开始呢!

旅行就是想象,想象就是旅行。

旅行与探险叙述之所以迷人,正因为它所叙及的地理面貌与风土人情是如此的遥远、怪异,不像真实的;或者应该说,它太不像聆听者自己所熟悉的世界,阅读经验本身就洋溢着想象(或不可想象)的色彩,更能激发阅读者对自身世界无限可能的想象。因为,阅读者一面对新奇事物啧啧称奇,一面也不免陷入思索,世上如果真有奇特的人种、文化或文明如斯者,那就意味着我们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也就像这样。异文化有时候就是新选择(不然为什么有考察或观摩的旅行呢),一种与我们自身世界的“对照性”,我们的人生也因而就隐藏了一种新选择(显然我们既有的人生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当然,异地理与异文化之所以“异”,就像东晋郭璞注《山海经》时所说的:“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异果在我,非物异地。”但物又为什么会因我而异?那是因为“人之所知,莫若其所不知”(我们不知道的事比知道的多得太多了,这是庄子的话);而人所不知之事,有时也有身处地理的限制,北方游牧民族看到粗麻,不知道可以织布;南方越人看到羊毛,不知道可以织毯(“夫胡人见麻,不知其可以为布也;越人见毛,不知其可以为毡也”),都是缺乏“在地经验”的缘故;“夫玩所习见而奇所希闻,此人情之常蔽也”,又有什么可奇怪呢?

“想象的旅行”也完全具备这种特质,有时候它还会更遥远,也更怪异,与我们自身世界的对比更强列。它虽是想象与虚构,但从旅行文学的阅读经验延伸来看,它只不过更像是“行走到更遥远的地方”。和真实的旅行文学一样,它也提供了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另一种文明样态、另一套文化价值、另一种生活方式,甚至是另一组全然更新的视觉经验(眼前的风景与生态是不同的,相处的民族服饰与风俗是不同的,建筑是不同的,连庙宇的型式与崇拜的神祗都是不同的……),和旅行所见一样,它也提供了我们人生的另外一种新选择。

从旋行文学得到启发的创作不限于“科幻小说”,另一些无意于“科”、只在意“幻”的作品,也值得一提。就拿每个小孩都爱读的《鲁宾逊漂流记》来说吧,这是英国作家狄福(Daniel Defoe,1661—1731)初试小说创作的经典之作(他写第一部小说时已经58岁了),这当然也是“想象的旅行”的代表作。

狄福的写作策略是使故事尽可能像真的,甚至初次出版时也署名“由鲁宾逊·克鲁梭本人所选写”。书中所述是第一人称口吻,句子浅显易懂,加上许多描绘细节真实无比,是史上第一部发展出“写实”技巧的小说。小说家吴尔芙(Virginia Wolfe,1882—1941)会说,长大后发现原来《鲁宾逊漂流记》有一个“作者”(而不是鲁宾逊本人),这件事让她怅然若失了好久,可见小说“以假乱真”的高明程度。

《鲁宾逊漂流记》小说里的荒岛、地理、地形、地物均有细节描述,鲁宾逊如何渡河、攀山、造屋、捡拾海龟蛋,甚至发现岛上海鸟不怕人,都有栩栩如生的描绘,无一不似真实的地理叙述。比起来,莎剧《暴风雨》(The Tempest,1611)当中普洛斯斐洛(Prospero)所居的荒岛,虽然也是一座“幻想之岛”,但岛上有仙有妖,无意于“写实”,你也只能当它是故事的布景,没人会误以为它真实存在。想象的地理,从《鲁宾逊漂流记》开始,想象都被期待必须“写实地”(也就是以假乱真地)描绘想象之地的地形、地貌、地物,甚至包括动植物生态、人文、建筑与风土人情,也就是说,你必须“凭空建造”关于一个地方全面而完整的描述,你的描写能力不能再是平面的,而必须是“空间的”。

对一个地方的“全方位叙述”,那几乎就是古时候“地志学”的概念了,因此创作者必须有一整套“想象的地志学”(Topographia Phantasica)的能力,才能够可信地“建造”一个“虚构的地理”及它的相对情境,再把某一个人物放入其中去旅行,这样就造就了后来的科幻小说。科幻小说先从“地理的旅行”,一路走到“更遥远的地方”,这些地方从地底、海底开始,然后再到月球、火星,最后才走到外太空、太阳系外,当然也包括我们还不曾知悉的星系。

小说家后来又想到“空间轴”之外的另一轴——时间轴,把角色送到“另一个时间”去旅行,这个概念从威尔斯(H. G. Wells,1866—1986)的《时光机器》(The Time Machine,1895)开始,到了法兰克·赫佰(Frank Herbert,1920—1986)的《沙丘魔堡》系列小说(Dune Saga)里,为小说中建造的世界描写出“全史”,连时间轴也用尽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从旅行文学来到科幻小说的路上,另一个副产品也就是这些独立存在“想象地志”,创作者只建构“想象地理”并不一定建构发生在这地理之上的故事。日本作者谷川渥甚至为文学史上各种“虚构地理”写下堪称博大精深的《幻想的地志学》(边城出版),让我们看见虚构地理几乎已经凌驾真实世界的规模。

“想象地志”后来更成为“视觉时代”的新场域,2008年初到台湾参加国际书展的法国插画家法兰斯瓦·普拉斯,带去了他耗时十年的三卷图文力作《欧赫贝奇幻地志学》,在台湾掀起一阵旋风,这也是近年在想象地志领域的经典之作,也许只有詹姆士·葛尼(James Gurny,1958—)的《恐龙国》(Dinopedia)系列创作堪与比拟。相较于《欧赫贝奇幻地志学》的英文版只出一卷就无下文,中文世界的读者就显然有福气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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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20: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