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招待所,是西安当时最豪华的旅馆。此次被蒋介石招到西安开会的20几位国民党要员,都住在这里。初冬的夜晚异常静谧,万籁无声,这些国民党的要员们,在张学良的盛大招待酒会上,尽情酣畅了一番后,此时已心满意足地安然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枪声和嘈杂的脚步声把人们惊醒。卫立煌和他的参谋长郭寄峤都慌忙跳下了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负责保卫招待所的中央宪兵第二团已被杨虎城的第十七路军教导团和特务营缴了械,西京招待所里所有国民党要员的警卫人员武器也都被搜走了。陈诚吓得躲进了地下室啤酒木箱中,后被拖了出来。接着,卫立煌、蒋鼎文、朱绍良、钱大钧、万耀煌、陈调元、蒋方震、蒋作宾等及其随员、家属共四五十口人,一齐被带到招待所的大厅里,由卫兵把守着,谁也不许随便行动,不听警告越窗外逃的邵元冲当场被击毙。这些平日里指挥千军万马的高级将领们、趾高气扬神气活现的大官们,此刻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面面相觑,满腹疑虑,有些人甚至哆哆嗦嗦抖个不停,也有些人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还有些人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
卫立煌此刻内心很不平静,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暗想如果是红军来了,就太可怕了,卫立煌的思路被拉回到了1932年的夏天——
1932年6月,蒋介石在庐山召开豫、鄂、皖、湘、赣5省“剿匪”军事会议,并进行具体部署。蒋介石亲任鄂豫皖“剿匪”总司令,随即调集90个师共50万兵力,向鄂豫皖和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蒋介石将军队分为左、中、右三路。中路第六纵队指挥官为卫立煌,下辖第十师和第八十三师。
卫立煌带领由第十师扩编而来的第十四军,先布防在安庆、浦口和金山一带,6月上旬,又接到蒋介石的命令被调往平汉线南段的花园车站附近,负责警戒广水、横店之间的铁路。7月,汉口总部又来命令,要求各部队加快节奏,随时准备出发,并命令卫立煌的第六纵队由平汉线南端向东推进,过河口镇向黄安城进发,以策应由豫南下的第一、第二纵队。卫立煌认为河口镇比较空虚,可先攻打河口镇,待时机成熟后再向黄安进军。这一建议马上得到了汉口总部的同意。8月初,卫立煌按计划率领第六纵队的两个师向河口镇一带进军。
敌人的大举进攻,使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情况显得异常困难,形势危在旦夕。当时,蒋介石以30万的兵力,采取“分进合击,步步为营,边进边剿”的方针,向红四方面军进行大举围攻,企图一举消灭鄂豫皖根据地。面对敌人的凶狠进攻,张国焘拒不采纳徐向前关于反“围剿”准备的建议,而是盲目轻敌,根本不让部队休整,主张“不停顿的进攻”,强令红军南下围攻麻城。徐向前等同志极力反对,张国焘仍然坚持这么做。
8月10日,天刚蒙蒙亮,卫立煌就指挥着第十师、第八十三师,将河口镇团团围住,用密集的炮火向河口镇发动了进攻。卫立煌命令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河口镇。河口镇内的红军进行了英勇而顽强的抵抗。他们采取了等敌人攻到城下距离比较近的时候才发起反击的战略,使得卫部久攻不下。卫立煌十分着急,又下令加强火力攻击,用炮火压住红军进攻,可红军仍然在城头屹立着。在激战一天后,红军考虑到人员和弹药的不足,便摆出阵势,让卫立煌误以为红军要死守河口镇,然后乘着夜幕悄悄撤离了。第二天,卫立煌发现红军已撤离,只得带着队伍进入了空城河口镇。
与此同时,蒋介石命令第一、第二纵队,压缩对鄂豫皖苏区的包围,企图一举将红军歼灭。早在8月1日晨,汉口总部就向卫立煌的第六纵队发来了电令,命卫立煌部向黄安城前进,将汤恩伯的预备队留在河口待命。卫立煌的第六纵队接到此命令后,马上发出紧急命令,以第十师为前导向黄安进发。第十四军乘火车到广水,疾驰黄安(现名红安)。 在白马嘶河通往黄安的路上,有一队人马快速地移动着。8月的湖北是炎热的,就是在夜晚也难得有一阵清凉,除了偶尔听到有人催促“快点,跟上”,多数时间只能听见刷刷的脚步声。这是红四方面军红十二师陈赓部。他们在麻城前线,听说敌军已深入鄂豫皖苏区的腹地,后接到命令,迅速向黄安方向移动,以迎击国民党的进攻部队。陈赓的红十二师做前锋,首先进入黄安西的草堂地带。
国民党卫立煌的第六纵队,在8月11日到达广水后,也向黄安方向移动。
黄安郊外约10里的冯寿二地区一带的空气充满了战前的恐怖气味,气氛紧张得仿佛划一根火柴就会立刻爆炸似的。卫立煌的第六纵队前锋第五十八团隐约看见红军的大队人马向这边开来。
突然,一个传令兵向卫立煌跑来,打了个立正说:“报告军长,龙团长已看到红军的军旗了。”
“哦,迅速告诉龙团长,停止前进,抢占有利地形。”卫立煌命令道。他知道一场激战不可避免了,但战争的结果如何呢?
1932年8月,对湖北黄安一带的老百姓来讲,不仅仅是天气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更烦人的是一队队的军队穿行而过,一会儿是红军,一会儿是国民党军,使得空气中都夹杂着火药昧。人们猜到黄安一带要打仗了。
卫立煌接到先头部队的报告,得知红军就在眼前。他命令参谋们摊开地图查明自己部队的位置,并命令在黄安西约lO里的冯寿二高地架起电话,接着指挥部队抢占高地。这时,卫立煌又接到五十八团参谋长的电话:“报告军长,我军前方是红军主力,有三四万人,很像红四军,能看清的只有第十一、第十二师,其他看不清番号。”
“你们团情况如何?伤亡大不大?”卫立煌急促地问道:
“报告军长,现已伤亡过半,团长已负伤了,我军情况很危险.”五十八团参谋说。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声,跟着电话声戛然而止。卫立煌知道,五十八团一定在同红军激战,但战况如何呢?还没容卫立煌弄清,突然,六纵队指挥部的四周响起了枪声,同时跑进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参谋:“报告军长,第十师、第三十旅还有咱们六纵队指挥部,都被红军给包围了。”
“哦!继续注意红军的动向。”卫立煌沉着地说。
“是!”
“报告军长,第二十八旅刘戡旅长急电。”又一个参谋拿着刚刚译好的电报来报。
“念!”
“我旅原排在行军之序列末尾,突闻前方枪炮声激烈,现已赶到附近,该如何行动,请军长明示。”P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