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品文短小隽永、活泼灵动，富有情趣，在中国散文史上具有独特的魅力。小品文内容自由广泛，除立身处世、修身养性、奇闻逸事、寓言哲理，还有山水园林、花鸟虫鱼、琴棋书画等，表现平凡人生的喜怒哀乐和世俗生活的闲情逸致。

与那些经世致用的宏文巨篇相比，小品文更加亲切可人。谭邦和主编的《云中锦书(历代尺牍小品)》选取温暖睿智的尺牍小品，书尽天下情。

匆匆又匆匆，日子如白驹过隙。快节奏的生活是否觉得心灵落上了灰尘，思维变得愚钝，翻翻中华传世小品吧，也许会让你会心一笑，也许会你豁然开朗。也许只是随意翻翻，也会领略一番别样的趣味。愿“中华传世小品”像一阵清风，给我们带来一丝清爽与愉悦。

历来尺牍多佳构，尤其是精短的尺牍小品，抒发性灵，闲话人生，极富趣味性、可读性，可从中得到滋润与启迪。谭邦和主编的《云中锦书(历代尺牍小品)》精选历代尺牍小品，分为心怀坦荡、读书雅趣、情之所钟、心在山水等八大类。在那些贴近心灵的文字中，我们可以见出古人的快乐与忧患、智慧和痛苦，读之有味，思之有得，既可消闲，又兼益智。

期待能从古人尺牍中，发现一些思想的闪光，感受一些美丽与温暖。＂

心怀坦荡

 上书乞骸骨

 上武帝书

 答东方朔书

 与友人书

 与挚峻书

 与王郎书

 守政帖

 上吕相公书

 与章子厚

 答何友道书

 寄张世文

 奉邃庵先生书

 答寇子惇书

 与吕调阳书

 复王七峰琼山知县

 与杨定见

 与耿克念

 与耿克念

 答友人书

 与明因

 答陆学博

 答刘念台

 与翁季霖

 答子德书

 与叶讱庵书

 与钱仲驭

 遗夫人书

 答郑文用牧书

家书如玉

 戒子歆书

 戒子植书

 诫子书

 与子俨等疏

 为书诫子崧

 训家人

 示儿

 毛太初

 示儿婿

 戒弟

 示儿燕

 与子侄

 雍正十年杭州韬光庵中

 寄舍弟墨

 淮安舟中寄舍弟墨

 训大儿

 与诸弟书

 致纪鸿书

 致四弟书

 谕儿书

读书雅趣

 诫当阳公大心书

 与学生书

 与彦正判官

 答毕仲举

 与王子予书

 答王子飞书

 与两画史

 答许口北

 与友人论文

 答吕姜山

 与李龙湖

 答张东阿

 答王以明

 与杨三

 与范大

 与戈五

 与高孩之观察

 与毅儒八弟

 与何紫翔

 与包严介

 与任升之

 与人书（一）

 与人书一则

 答孙生书

 上沈旭轮师

 与蒋虎臣

 与徐丙文

 焦山读书寄四弟墨

情之所钟

 与相如书

 报卓文君书

 答夫秦嘉书

 重报妻书

 别郗氏妻

 为衡山侯与妇书

 上河东公启

 答永乐帝书

 寄龙希哲书

 遗文郎书

 遗文郎永别书

 在南都后宫私寄侯公子书

 寄钱牧斋书

 答周煦春书

 致状元顾晴芬书

 寄邹论园

 寄汤贻汾书

久在樊笼

 遗大夫种书

 报燕太子丹书

 与李斯书

 狱中上书

 报桓谭

 遗札

 答湖广巡抚朱谨吾辞建

 亭书

 答李惟寅

 与丁长孺

 出京辞同年

 与丘长孺

 与沈博士

 与沈广乘

 与聂化南

 给聂化南

 与冯秀才其盛

 与梅长公

 简米仲诏

 与人笺（二）

 致龚自珍

人际春风

 与子陵书

 与曹操论盛孝章书

 与辜端书

 报蒯越书

 与钟繇书

 又与吴质书

 答东阿王笺

 杂帖四则

 与支遁书

 杂帖三则

 与张缵论张缅书

 与萧临川书

 与情亲书

 再与情亲书

 与李太保乞米帖

 答吕毉山人书

 与王状元书

 与韩魏公书

 与滕待制

 谢曹秀才书

 上王荆公书

 与李公择

 与秦少游

 答黄鲁直书

 与王庠书

 与苏公先生简

 贺孪生启

 与明远书

 与廉宣抚

 答袁修德书

 答张太史

 与王子声

 答谢在杭司理

 答夏道甫

 与陈眉公

 致汪然明

 谢人馈药启

 与程昆仑

 与宗定九

 致邓传密

 报邹岳生书

心在山水

 答谢中书书

 与顾章书

 与宋元思书

 山中与裴迪秀才书

 与傅季鲁

 与韩忠献公

 答李大临学士书

 回谢教授爱山帖

 与介石书

 与廖傅生

 与吴敦之

 与家二兄

 与何彦季

 复友

 柬奚铁生

世情百味

 与太尉杨彪书

 答曹公书

 与谢万书

 与吕长悌绝交书

 请假启

 谢中书张相公启

 与沈敬甫（三）

 与道坚

 与马策之

 与季子微

 答僧心如

 与蔡坦如

 答梅客生

 与洪二

 与戚五

 复吴用修

 与门人卞伏生

 复友人

 与同年

 与人

 答黄九烟

 答王瑞亭

 与王司寇

 与郑汝器

心怀坦荡

上书乞骸骨石庆①

臣幸得待罪丞相，疲驽②无以辅治，城郭仓廪空虚，民多流亡，罪当伏斧质③。上不忍致法，愿归丞相侯印，乞骸骨归④，避贤者路。

【注释】

①石庆：西汉时河内温县(今属河南)人，居茂陵，武帝元鼎五年(前112年)曾任丞相，太初二年(前103年)卒，谥恬侯。

②疲驽：愚钝无能。驽，劣马。

③斧质：斩首的刑具。质，通“锧”。

④乞骸骨归：犹言乞准活命而归。骸骨，身体。

【品读】

这是一封辞职信，粮仓空虚，百姓流亡，历史上有几个丞相肯归罪于自己辅君治国无方？这个石庆却能主动引咎辞职，奉还相印，请另选贤人，自己不挡贤者路。古人曾经有有自知之明者如此，今若有尸位素餐者，石庆可鉴。

上武帝书东方朔①

臣朔少失父母，长养②兄嫂。年十二，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③，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又常服子路④之言。臣朔年二十二，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⑤，勇若孟贲⑥，捷若庆忌⑦，廉若鲍叔⑧，信若尾生⑨，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闻。

【注释】

①东方朔(前154一前93)，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县)人，西汉文学家，以滑稽敏捷称雄。据《汉书·东方朔传》：“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炫鬻者以千数”，但多不足采，报闻即罢，而东方朔之上书独具高格，“文辞不逊，高自称誉，上伟之，令待诏公车”。

②养：养于。

③“战阵”二句：犹言兵器和指挥之术。

④子路：孔子的著名学生。

⑤“目若”二句：目若悬珠：形容眼睛明亮如珍珠。齿若编贝：古代有一种很精致洁白的贝，叫齿贝，曾用作钱币，此处说牙齿洁白整齐，就像齿贝编排在一起。

⑥孟贲：战国时勇士，卫人，后归秦武王，曾生拔牛角。

⑦庆忌：亦战国时代与孟贲同时之勇士。

⑧鲍叔：指鲍叔牙，春秋时代齐国大夫，善识人才，齐桓公任他为宰相，他辞谢，转荐管仲任之，齐渐富强。

⑨尾生：古代传说中坚守信约的人。

【品读】  这确实是尺牍中一绝妙小品，上书自荐，却一扫阿谀摇尾之态，不卑不亢，亦庄亦谐，其人格之高古，非后世媚骨文人所能望见。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有赞：“朔此篇干进而似勿屑乞怜，大言不惭；后世游士自炫自媒，或遥师，或暗合，遂成上书中一体。”

答东方朔书公孙弘①

譬犹龙之未升，与鱼鳖为伍，及其升天，鳞不可睹。

【注释】

①公孙弘(前200一前121)，字季，西汉菑川(今山东寿光南)薛人，少为狱吏，四十余岁始治《春秋公羊传》，曾建议设五经博士，置弟子员，以熟习文法吏治，被武帝任为丞相，封平津侯。

【品读】

东方朔曾经信心百倍地上书自荐，这封信可能是复函。以龙为喻，设想其大展才华的飞动情景，足可激人上进。奖掖人才，难能可贵，语新喻奇，脍炙人口。

与友人书东方朔

不可使尘网名缰拘锁，怡然长笑，脱去十洲三岛①，相期拾瑶草②，吞日月之光华，共轻举③耳。

【注释】

①十洲三岛：古代传说神仙居住的地方。东方朔有《海内十洲记》，说巨海之中有祖、瀛、悬、炎、长、元、流、生、凤麟、聚窟十洲，又有蓬丘、方丈、昆仑三岛，乃人迹稀绝，神仙所居。合称“十洲三岛”。

②瑶草：想象中的仙境之草。

③轻举：向仙境飞升。

【品读】

东方朔性格洒脱，放达不羁，滑稽诙谐，不拘细节，他很有才干，却不受重用，在朝廷形同俳优。他曾在《十洲记序》中说：“臣学仙者耳，非得道之人。以国家盛美，特招延儒墨于文网之内，抑绝俗之道，摈虚诡之迹，臣故韬隐逸而赴玉庭，藏养生而待朱阙矣。”可见他是有学仙之志的，用世以后深感“尘网名缰拘锁”，故相勉友人挣脱束缚，求仙而去。

P1-3

1993年，湖北辞书出版社出版了“小品精华系列”，一共十册：《历代尺牍小品》《历代幽默小品》《历代妙语小品》《历代寓言小品》《历代山水小品》《历代诗话小品》《历代笔记小品》《历代禅语小品》《明清清言小品》《明清性灵小品》。这套“小品精华”，风格亲切幽默，平易近人，深受欢迎。二十多年过去了，许多想得到这套书的读者，早已无处可购。考虑到读者的需要，崇文书局拟在“小品精华系列”的基础上，精益求精，隆重推出“中华传世小品”，第一辑为十册。主持这套书的朋友嘱我写几句话，我也乐于应命，有些关于小品的想法，正好借这个机会跟读者交流交流。

“中国历史上写作小品文的作家，多半是所谓名士。”现代作家伯韩的这一说法，流传颇广。那么，什么是名士呢？伯韩以为，也就是一种绅士罢了，不过与普通绅士有所不同而已。他们“多读了几句书，晓得布置一间美妙的书斋，邀集三朋四友，吟风弄月，或者卖弄聪明，说几句俏皮话，或者还搭上什么姑娘们，弄出种种的风流韵事来。这都算是他们的风雅”。

这样来看中国历史上的小品，如果不是误解的话，真要算得上不怀好意了。

据《论语·先进》记载：一天，孔子和子路(仲由)、曾皙(曾点)、冉有(冉求)、公西华(公西赤)在一起，他要几个弟子谈谈自己的志愿。子路第一个发言说：“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处在几个大国之间，外有军队侵犯，内有连年灾荒。让我去治理，只消三年光景，便可使人人勇敢，而且懂得同列强抗争的办法。”孔子听了，淡淡一笑。冉有的志愿是：“一个纵横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小国，让我去治理，三年时间，可使人人丰衣足食。至于修明礼乐，那就有待于贤人君子了。”第三个回答孔子的是公西华，他说：“不是我自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能，只是说我愿意来学习一番。国家有了祭祀的典礼，或者随着国君去办外交，我愿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个好傧相！”公西华说话时，曾点正在弹瑟，昕孔子问他：“点，你怎么样？”曾点放下手中的瑟，站起来道：“我的志愿跟他们三位都不相同。暮春三月，穿一身轻暖的衣服，陪着年长的、年轻的同学，到沂水沙滩上去洗洗澡，到舞雩台上去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回来！”孔子感叹道：“我赞同曾点的想法！”孔子以为，子路等三人拘于礼、仁，气象不够开阔、爽朗。只有精神发展到能够怡情于山水自然的境地，人格才算完善。

孔子这种陶醉于山水之美的情怀，由魏晋时代的名士做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有一部书，专记当时名士的言行，名叫《世说新语》。其中有个人物谢鲲，他本人引以自豪的即是对山水之美别有会心。晋明帝问谢鲲：“你自己以为和庾亮相比怎么样？”谢鲲回答说：“身穿礼服，庄严地站在朝廷之上，作百官表率，我不如庾亮；但是，一丘一壑(指在山水间自得其乐)，臣自以为超过他。”以“一丘一壑”与朝廷政务并提，可见其自豪感。因此，当著名画家顾恺之为谢鲲画像时，便别出心裁地将他画在岩石中。问顾为什么这样，顾答道：“谢自己说过：‘一丘一壑，臣自以为超过他。’所以应该把这位先生安置在丘壑中。”足见魏晋名士的趣味相当一致。

也许是由于魏晋以降的儒生多拘束迂腐，也许是由于全身心陶醉于山水之美的魏晋名士对老庄更偏爱些，后世人往往将名士风流与儒家截然分为二事，似乎它们水火不容。晚明袁宏道在《寿存斋张公七十序》中批评这种误解说：

山有色，岚是也。水有文，波是也。学道有致，韵是也。山无岚则枯，水无波则腐，学道元韵，则老学究而已。昔夫子之贤回也以乐，而其与曾点也以童冠咏歌，固学道人之波澜色泽也。江左之士，喜为任达，而至今谈名理者必宗之。-俗儒不知，叱为放诞，而一一绳之以理，于是．高明玄旷清虚澹远者，一切皆归之二氏。而所谓腐滥纤啬卑滞扃局者，尽取为吾儒之受用，吾不知诸儒何所师承，而冒焉以为孔氏之学脉也。袁宏道的结论是：“颜之乐，点之歌，圣门之所谓真儒也。”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上面说了那么多，其实是要说明一点：孔子是中国古代第一位小品文作家，《论语》是中国古代第一部小品文著作。以小品的眼光来读《论语》，不难发现一个亲切而又伟大的孔子。

比如，从《论语》中不仅能看出孔子陶醉于山水之美的情怀，还能感受到他那无坚不摧的幽默感。孔子曾领着一群学生周游列国，再三受到冷遇，途经陈、蔡时，被两国大夫率众围困，“不得行”，粮食没有了，随行的人也病了，而孔子依然“讲诵弦歌不衰”。他开玩笑地问：“‘我们不是野兽，怎么会来到旷野上？’莫非我的学说错了吗？”颜渊回答说：“夫子的学说极其宏大，所以天下不能容纳。不能容纳有什么不好呢？这才见出你是真正的君子。”孔子听了，油然而笑，说：“你要是有很多财产的话，我愿给你当管家。”置身于天下不容的困境中，孔子师徒仍其乐陶陶，在于他们互为知己，确信所追求的目标是伟大的。北宋的苏轼由此归纳出一个命题：“师友以道相乐，乃人间之至乐也。”

在人们的感觉中，身居显位的周公是快乐的、幸福的。其实未必然。召公负一代盛名，管叔、蔡叔是周公的弟弟，连他们都怀疑周公有篡夺君位的野心，何况别人呢？这样看来，周公虽坐拥富贵，却无亲朋与之共乐。苏轼由此体会到：周公之富贵，不如孔子之贫贱：富贵不值得看重。他的《上梅直讲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据《论语》记载，孔子还曾有过一件韵事。跟孔子同时，有个名叫南子的美女，身为卫灵公夫人，却极度风流淫荡。一次，她特地召见孔子。孔子拜见了她，还坐着她的马车，在城内兜了一圈。性情爽直的子路很不高兴，．对孔子提出非议，孔子急得发誓说：“假如我孔某有什么邪念的话，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对孔子的这件浪漫故事，历史上有两种不同的解释。一种说法认为：孔子是迷恋南子的漂亮。另一种意见则较为规矩，其代表人物是南宋的罗大经。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说：南子虽然淫荡，却极有识见。“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不能道者”。孔子之所以去见南子，即因看重她的识见，希望她改掉淫行，成为卫灵公的好内助。“子路不悦，是未知夫子之心也。”

前一种说法似乎亵渎了孔子，但未必没有可取之处。孔子讲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在他看来，好色是人的不可抗拒的天性，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假定自己从不好色。所以，当孔子向子路发誓，说他行端影直的时候，我们真羡慕子路，有这样一位可以跟学生赌咒发誓的老师。孔子让我们相信：圣人确有不同凡俗的自制力，但并不认为他人的猜疑是对他的不敬。相反，他理解这种猜疑，甚至觉得这种猜疑是理所当然的。

孔子是一个伟大而又亲切的小品作家，《论语》是一部伟大而又亲切的小品文著作。亲切而又伟大，这就是小品的魅力。关于中国历代小品的定位，理应以《论语》作为坐标。我想与读者交流的，主要的也就是这个看法。

回到“中华传世小品”，这里要强调的是，这套书所秉承的正是《论语》的传统。它们的作者，不是伯韩所说的那种“名士”，而是孔子、颜渊、曾点这类既活出了情怀、又活出了情调的哲人。不需要故作庄严，也绝无油滑浅薄，那份温暖，那份睿智，那份幽默，那份倜傥，那份自在，那份超然，足以把生活提升到一个令人陶然的境界。读这样的书，才当得起“开卷有益”的说法。

愿读者诸君与“中华传世小品”成为朋友！

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陈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