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是一条古老而漫长的商路,它包括陆地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无论是陆地或是海上的丝绸之路,都在中国和世界文明史上抒写了光辉灿烂的篇章。本书即以丝绸之路的历史发展为线索,从丝绸之路的开拓和最初的繁荣、互相寻找的东西方世界、丝绸之路的极盛时代、从陆地到海洋、中国人探索外部世界的过程、今日新丝路等多方面多角度讲述和探讨丝绸之路的历史文化和变迁。这中间,见证了太多的悲欢,发生了太多的故事,留下了太多的历史教训。我们回顾丝绸之路,也是寻访一种精神。如果没有前辈这种探险、交流的愿望和举动,我们可能很多年也不会知道,山那边是谁……
《沧桑河山》丛书之一。该丛书选取了中国历史地理中的若干专题,以数种景观为载体,介绍与此有关的历史事件、文化要素、重要人物、风土人情、民间传说,讲述其历史地理变迁、文化渊源、发展脉络及历史沧桑,探究这些景观所负载的深厚的历史文化与人文内涵。本书介绍的对象为丝绸之路。
张骞的伟大旅行
丝绸之路真正成为中国通向中亚、西方世界的坦途,是从汉武帝时代开始的。它的开通与张骞这位伟大的旅行家、探险家的名字连在一起。
西汉前期,北方草原上强大的匈奴汗围经常南下袭扰汉朝边境,对中原的安全构成极大威胁。长城以北的今内蒙古、蒙古草原都是匈奴的领地,河西走廊也被匈奴昆邪王、休屠王部落占据,汉朝通向西方的道路被截断。原来生活在敦煌一带的大月氏和住在祁连山下的乌孙人,因被匈奴战败而被迫西迁到中亚,未迁走的楼兰等二十余个西域小国则被匈奴征服。骄横的匈奴骑兵,肆意攻击掳掠汉朝北部边境和西域诸少数民族百姓。汉初大乱甫定,百废待兴,尚无力与匈奴决战,只能采取和亲政策,用出嫁公主和陪送大量财物来换取暂时的和平。经过几十年休养生息,到武帝刘彻即位时,西汉国库充盈,军队强大。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认为战胜匈奴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听说月氏被匈奴战败后,一直伺机复仇,便想联合月氏夹击匈奴。于是下令召募勇士,出使月氏,以打通与西域交往的道路。
汉武帝的计划,富于幻想又充满危险。且不说使者必须通过匈奴人的占领区(仅这一点就很可能使计划夭折),而且汉人对西域的地理、交通、气候等情况都很不了解,完全要依靠个人的耐力和勇气去战胜一切可能遇到的困难。这实在是一次前无古人的探险。
尽管这个使命凶多吉少,还是有一百多名勇士应召,组成了西行的队伍。首领是汉中人张骞,他身高力大,果敢顽强,是当时的皇家卫士。出征的时间是汉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
张骞一行刚出陇西,进入匈奴领地(今甘肃东部),就被匈奴人发觉。经过一场寡不敌众的战斗。张骞与他的随从堂邑父被俘,押送到匈奴单于的帐前。
张骞被拘押在这里,整整过了11年的俘虏生活。他娶了一个匈奴女子为妻,还生了儿子。但岁月的煎熬并没有动摇他西进的决心,他始终保存着武帝交给他的汉节——出使身份的证明。趁匈奴人放松对他的看管,他暗中邀集部下逃出了匈奴领地,冒险西进。一路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有的随从饥渴而死,多亏堂邑父等精于箭术,经常射杀野兽为大家充饥,才使这支小小的队伍得以继续西进。经过几千里艰苦的跋涉,张骞和他的同伴终于到达了第一个西域小国——大宛。
大宛,地处今乌兹别克斯坦的费尔干纳一带。在度过荒凉的草原、沙漠和雪山之后,大宛简直是汉人探险家眼中的天堂。张骞看到这里有众多繁华的城市和安居乐业的百姓,品尝了汉人从未尝过的美味葡萄酒以及胡萝卜、大蒜和芝麻。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这里有一种体格高大健壮、日行千里的良种马——汗血马。
大宛国君主早就仰慕汉朝的富饶强大,苦于没有机会交流。张骞的到来使他非常高兴。张骞向他说明了出使月氏的使命,他派向导把张骞一行带到康居(今阿姆河以北,咸海与巴尔喀什湖之间)。从康居出发,张骞终于到达了出使的目的地——大月氏。
大月氏在今阿姆河中游的巴克特里亚一带,原是大夏国故地。由于这里土地肥沃,国人生活富裕,当年被匈奴人驱赶的仇恨已经淡漠了。月氏王得知张骞来意后,认为自己与汉朝相隔遥远,放弃安乐生活去与强悍的匈奴作战实在得不偿失,便迟迟不作回答。张骞一行在月氏滞留一年,看实在没有希望,只好启程回国。
张骞西行的具体路线,史书没有明确记载。只知道他回来时走了另一条路,从葱岭经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端进入青海高原。本想从羌人居住区穿过避开匈奴,但事与愿违,他们再次落入匈奴手中。被拘禁了一年多后,恰逢匈奴老单于病死,境内l火乱,张骞带着他的匈奴妻子和堂邑父乘机逃出,几经磨难,终于返回长安。这次伟大而又悲壮的出使,历时13年,出发时是百余人,回来时只剩下张骞和堂邑父两人了。
张骞出使归来的消息震动了长安,汉武帝亲自召见了他,升任他为太中大夫。他向汉武帝详细地汇报了在西域的经历,介绍了大宛、月氏、大夏、康居四国的地理、物产、政治、交通情况,还有他沿途听到的有关身毒(印度)、安息(伊朗)、条支(伊拉克)以及更遥远的犁轩(罗马)的传闻轶事,使汉朝君臣第一次了解到在中央帝国的西面,还有意想不到的广阔世界。而在当时,古罗马人对东方和中国还一无所知。可见,联合月氏攻击匈奴的使命虽然没有完成,但张骞的功绩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这一使命本身。
张骞的汇报使汉武帝对西域产生了极大兴趣,他决心打开通向西域的道路,与西方各国交往,把汉朝的影响和威望传播出去。由于匈奴的阻碍,河西走廊被隔断,张骞建议由西南开路至身毒,再转向安息。于是,张骞再次奉使出发,开辟南路。他带领使者,几路并进,深入大西南,到了今天四川宜宾、云南昆明一带。西南的崇山峻岭、急流大川、莽莽森林和众多未开化的部落给他们探路带来极大的困难。张骞的西南之行终以失败而结束。
公元前119年,形势发生了变化。强大的汉朝军队终于将匈奴击败,牢牢地控制了河西走廊。这时,张骞奉命率领300人的使团再次踏上通向西域的道路。
他们来到乌孙(今天山北路巴尔喀什湖以东及伊犁地区),劝说乌孙王返回故地居延泽,以断匈奴右臂。乌孙王畏惧匈奴,又担心迁国并非易事,没有答应,张骞便派他的副使分头去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罔。由于乌孙王为汉使提供了向导翻译,使这次出访十分顺利。张骞回国,乌孙王派遣几十人与张骞同行,一睹中原风采。一年过后,派往各国的副使也带着各国使节相继回到长安,汉朝与西域的友好往来从此开始了。
张骞前后几次出使西域,历时三十余年,为发展汉族同各兄弟民族、中国与外国的友好交流贡献了毕生精力。他为人谦逊诚实,坦率大度,处处不失中国人的气节,赢得了许多国家和兄弟民族的信任。南于长期艰苦跋涉,风餐露宿,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回到长安一年多。即因病去世。但是,他开拓的事业揭开了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的新时代。史书称他“凿空”(开路)西域,是对他最恰当的评价。我们将永远记住这位勇敢而富有献身精神的旅行家、探险家和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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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自然景观而言,地球上的各个部分都有其特色,不能互相取代。也难分优劣。但一般来说,领土辽阔的国家会拥有较多独特的自然景观。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还有约300万平方公里的领海,而清朝在19世纪中期的疆域更达到1300多万平方公里。尽管中国领土的面积不如俄罗斯大,但大部分位于北半球的中纬度,就多样性、独特性而言,并不比俄罗斯差。
但自从有了人类的活动,纯粹的自然景观越来越少,人文景观却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多彩。即使是以自然要素为主的景观,往往也离不开人类活动的影响,离不开人文景观的点缀,更多的景观则兼有自然和人文两方面要素,这正是中国得天独厚之处。
中国历史悠久,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尽管中国的历史并非世界之最,但基本是延续的,所以就中国的主体文化而言,无疑是世界上延续时间最长的。但这并没有影响中国不断吸收外来文明,并不影响华夏诸族(以后的汉族)不断吸收其他民族、其他国家的人口,因而在中华大地上汇聚了数十个民族、世界上有代表性的文明、主要的宗教,形成了千姿百态、色彩斑斓的地域文化。这一切都在岁月的沧桑中与自然景观融为一体,构成了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已是名闻遐迩的名胜古迹或旅游景点,即使沉寂多年,或仅存断垣残壁、荒烟蔓草,也会引发人们的思古幽情和人文情怀,同样受到重视,得到保护。
古往今来,巍巍五岳、浩浩四渎、淼森五湖、茫茫九州之间,有多少通都大邑、宫阙楼台、金城雄关、巨津广梁、邮路驿站、古刹名寺、洞天福地?又有多少骚人墨客、奇才志士、征夫戍卒、游宦行贾、高僧外道、蕃客商胡,挂沧海云帆,循悠悠丝路,历名山大川,穷天涯海角!
凡此种种,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是来自记载,还是得诸考察;已名闻天下,还是鲜为人知:都值得记录传播。也必定会引起读者的兴趣。以中国疆域之广、历史之长、人口之多、民族之众、文化之丰、景色之美,任何人都不可能遍历亲涉。能仿古人“卧游”之意,一册在握,一图在手,指点江山,品味人事,追忆旧游,遐想未来,其乐无穷,岂不快哉!
有感于此,谨与同人于中国历史地理中选取若干专题,每题一册,集中介绍一种或数种类型的景观,并且以景观为载体,讲述与此有关的历史故事、文化要素、重要人物、风土人情、民间传说,或纵贯古今,或集中于某一阶段、某一区域,不拘一格。文字力求清新流畅,明白可读,配以地图、照片、图画、书影,编写成这套八种《沧桑河山》。是为序。
葛剑雄于2006年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