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天的青年朋友来说,朱自清大约是一个过于遥远而模糊的身影了,除了知道他写过《荷塘月色》、《背影》等一些散文而外,所知可能也有限了。毕竟,今天与半个多世纪前大不一样了,社会给今天的青年人提供了太多的满足,太多的机会,和太多的诱惑,计算机、互联网、麦当劳、NBA、MP3、shopping mall……,吃穿住行的各个方面,都不是当年所能够同日而语的,对朱自清那样的人,没有太多的兴趣是可想而知的。何况,就朱自清而言,他既不是比尔·盖茨那样的亿万富豪,也不是麦克尔·乔丹那样的超级明星,抑或鲁迅那样的巨匠,胡适那样的大家,他甚至没有像郁达夫、徐志摩等人所拥有的浪漫风流故事可以助人谈兴。他不是一个公众人物,除了晚年的拒购美援面粉并最终死于贫病,基本上没有在大众视野中出现过。他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
他是位诗人,他的长诗《毁灭》被誉为新诗中的《离骚》和《七发》;他也是位散文家,他的散文《背影》以质朴醇厚的情感表达打动了无数人的心;他又是位教师,近三十年的粉笔生涯培养了无数学生;他还是位学者,在中国文学批评和历代诗歌包括新诗和歌谣的研究方面功力深厚;他更是位面对黑暗现实奋起抗争的民主战士。在生命的黄昏时刻,他以贫病之躯公开宣布自己拒购带有灵魂收买意味的美援面粉,唱出了生命的最强音……
本书作者姜建为江苏省社科院研究员,王庆华为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他们多年从事朱自清研究,志在弘先哲之光辉以启来者。
滚滚长江从青海唐古拉山自西向东一路奔腾六千多公里,最后汇入浩瀚的东海。在长江下游宽阔的江面两边,矗立着两座古城,南岸是镇江,与镇江隔江相望的便是扬州。
从春秋末年吴王夫差建邗城开始,扬州已有了近两千五百年的历史。在悠悠岁月中,扬州有过说不尽的繁盛。隋唐时期,作为江南漕粮和淮南盐运的中心,扬州是对外交往的国际性商业大都会,“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无数华美的辞章,写不尽扬州的富贵繁华。清代康熙、乾隆年问,借助于皇帝的几次巡幸,扬州的昌隆更是达于极致,以至乾隆忍不住惊叹:“广陵繁华今倍昔。”
然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19世纪中叶以后,扬州褪尽六朝金粉之色,成了个破落的旧家子弟,失神地蜷伏在江北一隅。只剩下城南古运河边那座孤零零的宝塔,忍受着岁月的寂寥,也冷眼旁观着历史的兴废、人间的寒暑。
塔叫文峰塔,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问。取名“文峰”,意在希冀这座高塔镇住扬州的风水,保佑这方土地的子民们在科场仕途中出头冒尖,功成名就,涌起一座座“文峰”。然而,塔的命运仿佛也如扬州城的命运,那斑驳的塔身、残缺的檐铃和飞檐上的蓑草松瓦告诉人们的,只是一个有着辉煌的过去而如今几乎什么也没有剩下的古老故事。在踏进科举制度已被废除的20世纪之后,塔的神威还在吗?这块古老的土地还蕴藏着青春活力吗?P2-3
对于今天的青年朋友来说,朱自清大约是一个过于遥远而模糊的身影了,除了知道他写过《荷塘月色》、《背影》等一些散文而外,所知可能也有限了。毕竟,今天与半个多世纪前大不一样了,社会给今天的青年人提供了太多的满足,太多的机会,和太多的诱惑,计算机、互联网、麦当劳、NBA、MP3、shoppingmall……,吃穿住行的各个方面,都不是当年所能够同日而语的,对朱自清那样的人,没有太多的兴趣是可想而知的。何况,就朱自清而言,他既不是比尔·盖茨那样的亿万富豪,也不是麦克尔·乔丹那样的超级明星,抑或鲁迅那样的巨匠,胡适那样的大家,他甚至没有像郁达夫、徐志摩等人所拥有的浪漫风流故事可以助人谈兴。他不是一个公众人物,除了晚年的拒购美援面粉并最终死于贫病,基本上没有在大众视野中出现过。他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
确实,朱自清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小官吏家庭出身的他,经历了家庭破败的痛苦和求学的艰难。为了早日分担家庭的责任,在以四年时间读通能常需要六年的大学预科和本科后,他急急忙忙地找了份中学教员的差事。可在五年时间内,他在江浙两省辗转了七八个学校,吃够了下顿不接上顿的苦头。因为孩子多,因为要补贴扬州老父亲的家用,更因为所处的那个动乱的、物价飞腾的时代,他经常要面对囊中羞涩的尴尬,即使后来做了清华大学的教授,也不时要向学校或同事借点款。有时甚至为缴不出孩子的学杂费而气得骂娘。也许因为他不像陈寅恪那样才高八斗,也许因为他不像俞平伯那样出身世家,也许因为他不像闻一多那样留过洋,所以在教授以归国留学生为主体的清华大学,在说话间时常不一自觉地冒出一串洋文的同事们中间,他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惬意。相反,他常常为自己的基础不够扎实、成绩不够多而栗栗自惧,甚至几次做过因此被学校解聘的噩梦。由此之故,他一生过得非常累,心理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从不曾有过“潇洒走一回”的感觉。每到假期,他总给自己订下庞大的读书写作计划并督促自己完成。他常常熬夜,伏案工作的时候不容许被家人打搅,有时甚至冲着孩子发脾气。他走路匆匆忙忙,看朋友匆匆忙忙,经常丢三拉四,仿佛有无数的事情要做,让人觉得他永远在匆匆赶路,结果被好友叶圣陶形容为“匆匆的旅人的颜色”,并且断定他一辈子也改不掉这种颜色。他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如每一个普通人那样努力扮演父亲、丈夫、儿子、教师的角色,他会为友人送他的题词中的某句话而得意,也会为某节课上得不满意而懊恼,会为餐桌上的某道菜特别可口而开心,也会为跟妻子拌嘴而感伤……总之,一个普通人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与你我之辈并无大别。
不过,朱自清又不完全是个普通人。在“五四”大潮的推动下,他以新诗创作登上新文坛,他的抒情长诗《毁灭》成为新文学最初的重要收获。后来他又进入散文领域,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背影》、《荷塘月色》众多散文名篇,显示了新文学小品散文的成熟和成就,被人们历久传诵。作为教师,他诲人不倦,桃李满园,培养了许多著名作家和学者。作为学者,他治学谨严而勤勉,他的中国文学批评和历代诗歌研究,辨析精微,观点独到;他的中国新文学史研究,更对这门学科的形成具有开创意义。在晚年朱自清又由一个不接触社会、远离现实政治的书斋学者变为一个奋起抗争黑暗现实的民主斗士。在生命的黄昏时刻,他更以贫病之躯公开宣布自己拒购带有灵魂收买意味的美援面粉,唱出了生命的最强音。他也以此举动,赢得了全国进步知识界的尊敬。所以当他最终倒在贫病夹击下的时候,他的死就具有了某种象征意义,构成了具有全国影响的重要文化事件。
不仅如此,在我看来,朱自清的不寻常之处,还在于他认真执着的人生态度,勤勤恳恳的工作作风,真挚实在的待人接物,严于律己的修养操守。这些归于一句话,就是对完美人格的不懈追求。他的朋友李广田曾说,凡是和朱先生相识,发生过较深关系的,没有不为他的至情所感的。你越同他交情深,你就越感到他的毫无保留的诚挚与坦白。你总感觉到他在处处为你打算,有很多事,仿佛你自己还没有想到,他却早已替你安排好了。他是这样的:既像—个良师,又像一个知友;既像一个父亲,又像一个兄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则坚持原则,界限分明。正因为他一辈子坚持这样做,所以晚年才能存岔病之中做出拒绝美援面粉的壮举。无论是他的同时代人还是后人对他的人格力量都非常敬重景仰,1988年,两家出版社为纪念他诞生九十周年各出了一本纪念集,却不约而同地用了几乎完全一样的书名:《完美的人格》和《最完整的人格》。
说人格,听起来也许有点空,有点玄,其实不然,它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一个人为人处世是八面玲珑还是表里如一,是萎萎缩缩还是堂堂正正,是揽功诿过还是勇于自省,是放纵欲望还是严于律已,是糊得过去就算还是力求尽善尽美,这些都是人格的表现。平常的时候或者短时间内做到后者不算困难,但是否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仍然如此?是否在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仍然不改初衷?是否在涉及前途的关头仍然坚定不移?是否在自身利益受损的时候仍然义无反顾一往无前?这些嘴上说起来可能不困难,但真正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否则,这年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落水官员和破产富豪。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做错事,朱自清也不例外,但朱自清一旦发现自己错了,决不容许自己继续错下去。这是他最难得的地方。
我还想强调一点,朱自清的这种人格力量,不是躲在深山古刹中修炼出来的,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气和超凡人圣的玄妙,因此不会给人仰之弥高、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说白了,朱自清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大写的人,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可亲可近仿佛就生活在你身边的师长朋友,一个值得学习也能够学习的人。
我想,作为普通人,我们真正要做到像朱自清那样不容易,但只要有像朱自清那样的一种改过迁善积极进取的追求,那么一种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精神,也就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庭,对得起社会了,也就读懂了朱自清。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朱自清,说出来与青年朋友们共勉。
作者
2006年1月于南京
从事研究工作二十多年来,无论研究对象是什么,力戒陈言俗套、往深处思考往新处开掘早已成为我们的思维定式。这自然是研究工作者最基本的职业要求,不过由此而来的著作和文章过于学理化、抽象化而且干巴巴,却也成了一个几乎无法克服的毛病。于是除了在有限的小范围内,我们的成果不大为人们尤其是青年朋友们所关注,更不可能成为社会的热点新闻,应该是个不争的事实。对于这一点,固然可以用我们所做的工作本来就是少数人所从事的寂寞事业,冷板凳生涯本来就是一种自我选择的结果,无须公众的过多关注聊以自慰,只是由此我们也很难避免这样一种尴尬,即我们的成果很难产生有效的社会转化,对社会生活的实际进程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这种状况固然与时下越来越细致的社会分工有关,但作为学者,自己是否也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角色定位是否还存在着某种偏差?是否已经尽到了自己的社会责任?
仔细思量下来,未免有点汗颜。因为,我们的前辈在这方面早已做出了表率。且不说许多著名学者热心社会公益,在科学知识的大众普及和学术成果的社会转化方面做出了杰出贡献,即如朱自清,也十分重视这一点,他的《经典常谈》就是一个出色的例证。这本书就是专门为中学生而写。这一点,朱自清在序中说得很清楚:“文化是继续的,总应给下一代着想,如果都不肯替下一代人服务,下一代怎么办?”于是他选择了中国古代有代表性的若干种典籍,从《说文解字》、《易经》、《尚书》、《诗经》、《三孔》、《春秋》、四书、《战国策》,到《史记》、《汉书》、诸子、辞赋、诗文,分别进行精要而又浅显的分析讲解,以帮助中学生真正认识中国的传统文化,并且在培养欣赏能力的同时也培养批判能力,做到知己知彼,批判地接受。朱自清认为,“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经典训练应该是一个必要的项目。”这些经典,作为千百年古人思想的结晶,不仅是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而且曾经对中国历史的发展起过重要作用。不论这些作用是消极还是积极的,它们都是历史的存在,都是中国传统文化长链中重要环节。熟悉它,了解它是中国人尤其是正在接受教育的青年人的分内之事。正如朱自清所说:“中学生应该诵读相当分量的文言文,特别是所谓古文,乃至古书。这是古典的训练,文化的教育。一个受教育的中国人,至少必得经过这种古典的训练,才成其为一个受教育的中国人。”
所幸,湖北人民出版社的文化名人图传丛书为我们摆脱目前在学术普及方面的尴尬提供了一个机会,这是令人十分高兴的。至于能否真正实现上述目标,不敢自许,因为评判标准是在青年朋友那里。
该说的在书中都说了,这里不赘。最后要说明的是,书中的图片主要选自《朱自清》画册。画册中的珍贵图片许多是朱自清先生的家属提供的,还有一部分是江苏教育出版社的吴为公先生和刘小地先生搜集拍摄的。在这里要特别感谢朱自清先生的家属朱闰生先生和白平女士,感谢江苏教育出版社的吴为公先生和刘小地先生,他们慨然允诺我使用《朱自清》画册中的图片,为本书增色许多。感谢湖北人民出版社的邹桂芬老师,她为本书的出版做了许多具体工作。感谢为本书的写作提供帮助的所有朋友。 作者
2006年3月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