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与文学分属于哲学和文学学科,过去从事哲学研究的很少涉及文学。而从事文学研究的也很少涉及哲学。本书则属于边缘交叉学科研究,把哲学与文学结合起来进行探索,因而能够发现一些新的问题,提出一些新的观点。
道家与文学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两大学科。大多数著名道家学者本身就具有很高的文学修养,许多著名的文人信奉道家思想。因此理清道家与文学的关系,不仅有利于深入研究道家和确定道家在文化史上的地位。也有利于进一步理解文人的思想、生活和理清文学发展的脉落,对道家研究和文学研究都具有重要意义。
《六韬》所记,全为周文王、武王与太公问答之辞。但究其内容,所涉方方面面,却多七八百年以后才出现的事物。
《六韬》屡次提到骑兵,《龙韬》以后,凡谈到具体军事部署,都车骑并称。而骑兵,是在战国时期才开始出现的。有人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中原各国才有骑兵。实际情况可能稍有出入。《史记·苏秦列传》记苏秦游说赵肃侯,说赵国“车千乘,骑万匹”。赵肃侯是赵武灵王之父,可见早在赵武灵王之前,赵国已有骑兵。苏秦在游说其他各国时,还曾说魏襄王有“车六百乘,骑五千匹”;说楚威王有“车千乘,骑万匹”;说齐宣王有“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都车、骑并提。可见当时不止赵国,各国都已把骑兵的建置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胡服骑射”不是骑兵出现之源,而是适应骑兵发展的一个改革措施。但骑兵出现的上限不会早于战国。《左传>描写了晋楚、晋齐之间的多次大的战役,都是车战、步战,没有骑战。《孙子兵法>总结了春秋末年及其以前的作战经验,也没有一字提到骑兵。而晚于孙武一百五六十年的孙膑,却纵论用骑兵有“十利”,并指出“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通典》卷一四九引)孙膑被齐威王(前356一前320年在位)任为军师,他对当时还是新生事物的骑兵作了精辟的论述,足见骑兵大约就是在这稍前登上了中原各国的历史舞台的。《犬韬·均兵》一篇对骑兵的战斗编组,在平坦地形与险阻地形作战时的阵法,都有详细的记述;《武骑士》一篇对选拔武骑士的条件作了明确的规定;《战骑》一篇对骑兵作战的“十胜”“九败”作了精当的总结:认为都是骑兵发展到比较成熟阶段的产物。从这一点来判断,《六韬》的成书不能早于战国中期。
国 务
1.3.1 文王问太公曰:“愿闻为国之大务,欲使主尊人安,为之奈何?”
太公曰:“爱民而已。”
文王曰:“爱民奈何?”
太公曰:“利而勿害,成而不败,生而勿杀,与而勿夺。乐而勿苦,喜而勿怒。”
文王曰:“敢请释其故。”
太公曰:“民不失务,则利之;农不失时,则成之;省刑罚,则生之;薄赋敛,则与之;俭宫室台榭①,则乐之;吏清不苛扰,则喜之。民失其务,则害之;农失其时,则败之;无罪而罚,则杀之;重赋敛,则夺之;多营宫室台榭以疲民力,则苦之;吏浊苛扰,则怒之。故善为国者,驭民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见其饥寒则为之忧,见其劳苦则为之悲,赏罚如加于身,赋敛如取己物:此爱民之道也。”
【注释】①宫室台榭:指当时的豪华建筑。周武王伐纣时曾作《泰誓》三篇,其上篇指责纣王“唯宫室台榭……以残害于尔万姓”,孔传:“言匮民财力为奢丽。”孔疏引李巡曰:“台,积土为之,所以观望也:台上有屋谓之榭。”当时国君的宫室台榭都是役使民伏筑成的。
【译文】文王问太公说:“希望听一听治国的要务,想要使国君尊贵,人民安宁,应该怎么办呢?”
太公说:“爱民罢了。”
文王说:“怎么样爱民?”
太公说:“要有利于他们而不要损害他们,要成全他们而不要破坏他们,要让他们有活路而不要杀害他们,要给予他们而不要夺取他们,要使他们安乐而不要苦了他们,要让他们喜悦而不要激怒他们。”
文王说:“请解释一下其中的缘由。”
太公说:“人民不失去工作,那就有利于他们;农民不耽误农时,那就成就了他们;减免刑罚,那就让他们有了活路;少收赋税,那就是给予了他们;宫室台榭俭朴一点,那就能使他们安乐了;官吏清廉,不苛刻扰民,那就能让他们喜悦了。人民失去了工作,那就是损害了他们;农民耽误了农时,那就是破坏他们;没有罪也惩罚,那就是杀害他们;加重赋税,那就是夺取他们;多营造宫室台榭使人民疲劳,那就是苦了他们;官吏腐败苛刻扰民,那就是激怒他们。所以善于治国的,统治人民就像父母爱子女,就像兄长爱弟弟。看到他们饥寒就为他们忧虑,看到他们劳苦就为他们悲怜,赏罚就像施行在自己身上一样,征收赋税就像拿走自己的财物一样:这就是爱民之道。”
【篇意】本篇论述治国的要务在于实行爱民之道,要使人民安居乐业,省刑罚,薄赋敛,减轻负担,改进吏治,真正做到爱民如子。
P20-21
唐初,《隋书·经籍志》著录《太公六韬》,有注云:“周文王师姜(吕)望撰。”元至正年间,《宋史·艺文志》著录《六韬》,注:“不知作者。”时代前进了七百来年,从注明作者到注明不知作者,是一个进步。
《六韬》所记,全为周文王、武王与太公问答之辞。但究其内容,所涉方方面面,却多七八百年以后才出现的事物。它为后人依托之作,十分明显。
《六韬》屡次提到骑兵,《龙韬》以后,凡谈到具体军事部署,都车骑并称。而骑兵,是在战国时期才开始出现的。有人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中原各国才有骑兵。实际情况可能稍有出入。《史记·苏秦列传》记苏秦游说赵肃侯,说赵国“车千乘,骑万匹”。赵肃侯是赵武灵王之父,可见早在赵武灵王之前,赵国已有骑兵。苏秦在游说其他各国时,还曾说魏襄王有“车六百乘,骑五千匹”;说楚威王有“车千乘,骑万匹”;说齐宣王有“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都车、骑并提。可见当时不止赵国,各国都已把骑兵的建置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胡服骑射”不是骑兵出现之源,而是适应骑兵发展的一个改革措施。但骑兵出现的上限不会早于战国。《左传>描写了晋楚、晋齐之间的多次大的战役,都是车战、步战,没有骑战。《孙子兵法>总结了春秋末年及其以前的作战经验,也没有一字提到骑兵。而晚于孙武一百五六十年的孙膑,却纵论用骑兵有“十利”,并指出“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通典》卷一四九引)孙膑被齐威王(前356—前320年在位)任为军师,他对当时还是新生事物的骑兵作了精辟的论述,足见骑兵大约就是在这稍前登上了中原各国的历史舞台的。《犬韬·均兵》一篇对骑兵的战斗编组,在平坦地形与险阻地形作战时的阵法,都有详细的记述;《武骑士》一篇对选拔武骑士的条件作了明确的规定;《战骑》一篇对骑兵作战的“十胜”“九败”作了精当的总结:认为都是骑兵发展到比较成熟阶段的产物。从这一点来判断,《六韬》的成书不能早于战国中期。
《虎韬·军用》一篇提到的兵器装备,也可以使我们得出同样的结论。例如篇中列举的几种大型战车,都是春秋时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种叫做“武翼大橹矛戟扶胥”的战车和一种叫做“提翼小橹扶胥”的战车,都“绞车连弩自副”。弩在春秋时期已经有了,这从《孙子兵法·兵势》中用了“势如广弩,节如发机”之喻可以得到证明。但弩在战争中的广泛应用则是战国时的事。苏秦游说韩宣惠王时,曾夸说“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举了几种弩名,并说“韩卒超足而射”,即用脚踏之力射弩,却没有提到绞车连弩。可见绞车连弩是后起的兵器。绞车是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一种牵引机械,用来张弩,自然比臂拉或足踏有力得多。直至唐代,绞车弩仍是弩中射程最远(七百步)、威力最大的一种,较之“中三百步”的擘张弩、“中二百步”的马弩,遥遥领先。(见《通典》卷一四九)李靖《卫公兵法》所谓“木弩……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败队之卒”,盛赞其杀伤力强。这种武器不到战国中后期是不可能出现的。又如篇中列举的铁制兵器或器械有十一种之多,不标明铁制而实为铁制的想必还有,这也是战国中后期才可能出现的现象。《国语·齐语》记载管仲向齐桓公提出以甲兵赎罪的建议,说:“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钽夷斤属斤,试诸壤土。”《管子·小匡》也记了这段话,作“美金以铸戈剑矛戟”,“恶金以铸斤斧钮夷锯榍”。美金指铜,恶金指铁。可见春秋时期兵器多用铜制,铁则用以制农具和手工业工具。这种格局,到战国时仍未大变,解放后各地出土的战国铁器,以农具、手工业工具数量为多,兵器、日用器皿则较少可以为证。铁器逐渐进入兵器领域,是战国中晚期的事。《虎韬·军用》篇提到十一种铁制兵器或军用器械,很能为《六韬》的成书年代提供论据。
前人也有认为《六韬》是汉代人采掇旧说撰写成书的。此说随着银雀山汉简的出土不攻自破了。1972年,在山东临沂银雀山上,发掘出两座西汉前期墓葬,一号墓出土的4942枚竹简中,就有包括《六韬》在内的多种先秦兵书和其他著作(《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尉缭子》、《六韬》以及《晏子春秋》、《墨子》等)。根据墓葬年代和同时出土的书籍可以基本断定《六韬》是先秦古籍。另《庄子·徐无鬼》篇提到“《金板》、《六瞍》”,司马彪、崔馔云:“皆《周书》篇名。”与《汉书·艺文志》著录“《周史·六搜》六篇”相合。而陆德明《经典释文·庄子音义》说:“本又作《六韬》,谓《太公六韬》,文、武、虎、豹、龙、犬也。”颜师古注《汉书》,也以《六搜》“即今之《六韬》也,……‘锼’字与‘韬’同也”。如果《六搜》确实就是《六韬》,那么《六韬》的成书,必须在《庄子·徐无鬼》撰成以前。《徐无鬼》是《庄子》杂篇,不是庄周亲撰,其后学撰成于《六韬》成书以后,也是可能的。这是《六韬》不可能产生于战国以后的又一个证据。
这样,《六韬》的成书年代大致可以推断为战国中(晚)期,《汉书·艺文志》注所列举的三种说法“惠襄之间,或日显王时,或曰孔子问焉”,一、三两种都失之偏早,与内容不合。周显王时(前368—前321年)有点接近,也略嫌稍前,应更在其后。
《六韬》的成书地域为太公故里齐地当是没有疑问的。《文韬·六守》提出“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的说法,认为:“农一其乡,则谷足;工一其乡,则器足;商一其乡,则货足。三宝各安其处,民乃不虑。无乱其乡,无乱其族。”这正是齐国特有的地方组织形式。《国语·齐语》记载管仲“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管子·小匡》也说:“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硕)民也,不可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咙,其事乱。是故圣王之处士必于闲燕,处农必就田野,处工必就官府,处商必就市井。”士、农、工、商,都要使他们“群萃而州(畴)处”。这就是“大农、大工、大商”的由来。《文韬·大礼》记文王问“主位”、“主听”、“主明”,太公答语与《管子·九守》文字整段相同。现已不可知是《六韬》袭用_r《管子》,还是《管子》袭用了《六韬》,但二书都是齐文化的产物,在成书过程中互有影响也是不足为奇的。从成书年代和成书地域来看,《六韬》应是稷下学士可能是姜姓后人之作。
《六韬》不但是实战经验的总结,对前代兵书也有所借鉴,有所融汇。例如,《龙韬·论将》“将者,国之辅”的提法来源于《孙子兵法·谋攻》;《龙韬·立将》“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君于后”一段采自《尉缭子·武议》;《龙韬·将威》“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至“是将威之所行也”一段,从内容到文字都与《尉缭子·武议》大致相同;《犬韬·教战》“使一人教战,教成,合之十人”至“合之三军之众”一段,与《吴子·治兵》、《尉缭子·勒卒令》都大致相同。这当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说明了《六韬》的作者对前代兵书有意识地参考借鉴,下了一番综合融汇的功夫。
《六韬》的政治思想,对前代的儒、道、法各家也兼收并蓄。儒家的民贵君轻,道家的清静无为,法家的赏信罚必,《六韬》都加以吸收包容。它开宗明义提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文韬。文师》),而且再三重复这个论点(《武韬·发启》,又《顺启》);认为“为国之大务”,“爱民而已”(《文韬·国务》),又指出仁义道德之所在,“天下归之”(《文师》):这些都是儒家的思想。它又认为,“天下之人如流水”,“静之则清”,“天有常形,民有常生,与天下共其生,而天下静矣”;“天无为而成事,民无与而自富,此圣人之德也”(《武韬·文启》):这些是道家的思想。它还认为,“凡用赏者贵信,用罚者贵必”(《文韬·赏罚》);“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龙韬·将威》):这些是法家的思想。《六韬》兼容性的特点,与战国中期以后齐国稷下学术繁荣,较早地进入诸子学说逐渐合流的趋势有关。 《六韬》自西汉前期即为人所重,东汉以后,颇为盛行。为人所乐道的如刘备临终遗诏,要刘禅所读书中即有《六韬》,称赞它“益人意智”;诸葛亮也曾将《六韬》与《申》、《韩》、《管子》等书手抄一遍。(均见《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裴松之注引《诸葛亮集》)可见它对想要“取天下”的人是很有用的。它与《三略》并称,以至于在汉语词汇中形成了“韬略”这个词。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著录《六韬》:“兵家权谋之书也。元丰中以《六韬》、《孙子》、《吴子》、《司马法》、《黄石公三略》、《尉缭子》、《李卫公对问》颁行武学,号日《七书》。”从宋神宗元丰年间始,《武经七书》成为武试的必读书。
本书用四库全书作为底本,校之以金人施子美《武经七书讲义》、明代刘寅《武经七书直解》、清朝朱镛《武经七书汇解》。凡底本义有所龃龉,字有所厘正,皆出校语以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