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将尘封于故纸堆里的唐代帝王将相诗人高士请出神圣庙堂高洁雅舍来，然后以现代人的眼球为探照灯、显微镜和摄像机，既摄录他们的外貌与行动，更开掘他们古今相通的内心。全书以散文形式呈现，史实丰富，话语流畅，且多有创见，兼之雅俗共赏，可读性强，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品唐力作。

本书是一幅气势恢弘的大唐鸟瞰图，笔力雄健：数十个雄主明君、贤臣良将以及权奸、歌伎、僧人等，在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中交相辉映成壮丽的大唐回卷，历史真实和历史意识之间获得了相当的张力。

一、千古一帝李世民

唐唐大唐开国皇帝

谁是玄武门之变罪魁

鼎盛祥和贞观之治

独领风骚千古一帝

二、打造精良的政治钢琴

不拘一格聚人才

固若金汤的相位

两个聪明人如何相处

弓藏狗烹的必然与例外

三、无字碑的历史浩叹

心狠手辣百计登天

雄才大略多方治国

纵欲卑鄙荼毒朝野

无字碑的历史浩叹

四、另类时代的另类人物

仁智的怪杰狄仁杰

白袍小将与三枝箭

唾面白干的娄师德

模棱两可的“妙用”

徐有功比张释之难得

人诗乖违宋之问

陈子昂的广告术

五、大明大不明的唐明皇

亲手打造的皇冠

励精图治的开元

淫乐骄妄的天宝

多情多艺的奇人

中国历史大转折

六、皇权与相权的博弈

皇权相权博弈的要妙

君臣遇合话姚宋

颇可称道的副职

死姚崇智算活张说

权奸的弄权与倾轧

七、大唐的诗与诗的大唐

大唐诗海浩瀚无涯

自我放逐的恃才者

诗仙李白之死

狂放的老杜

万里桥边女校书

以诗为魂盛世大唐

八、佛骨仙风入世的出世者

唐僧精神礼赞]

没有尘埃的公案

入世的出世者

余韵不绝的寒山子

大肚子的大时代

九、渔阳鼙鼓动地惊天

重于泰山的抉择

自食苦果的冤杀

外若痴直内实狡黠

史思明的末路

十、难熬太子与危难天子

长夜漫漫何时旦

马嵬事变催自立

铁马金戈履危难

几多遗恨兴浩叹

十一、立地擎天英雄谱

山人宰相潇洒人生

胸怀坦荡福寿绵长

书法人品交相辉映

浩然正气特钟睢阳

举笏击贼大智大勇

十二、秋日西斜风云录

大败亏输的一局棋

理财专家刘晏与杨炎

逃亡中的罪己诏

寒心的陆贽伴君

阳城其人种种

韦皋治蜀十字诀

雪夜袭蔡州后

十三、元和天子奋力中兴

因袭重负与凭藉依托

延英议政与制度改革

强国王权与抗御外侮

元和中兴的成就影响

十四、五祸交作钟声带夕阳

近水楼台先得月

牛李党争乱朝纲

南北水火不相容誊

冲天黄巢冲天倾

国中之国国不国

蛋黄大过蛋壳，势必成了早晚非炸不可的重磅定时炸弹。如此咄咄逼人，叫建成、元吉如何不妒得发疯，怕得要命，如何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如何不日日夜夜、百计千方，阴谋陷害毒杀，非除之灭之而后快。动手确是建成、元吉在先，但他们确有自以为正当的不得不如此的理由。由于建成、元吉屡屡陷害与毒杀，迫使李世民不得不当了一回公元七世纪初叶的东方哈姆莱特。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哈姆莱特这段著名的内心独自，也经常鸣响在李世民的心底。束手还是下手，委实难以决断。下手，至少有四重顾虑：一重，要残杀的毕竟是一母同胞嫡亲兄弟，人伦亲情的重负怎么背得动；一重，老父亲老皇帝会怎么看待，事变的结局胜负如何逆料；一重，即使能得手，朝中大臣、举国上下会有什么反应，何等动作；更一重，即使做了皇帝，对此史书上将会怎样记载，千秋万代的后人将有什么呲议骂名。束手，只能待毙，仍旧逃不了莫须有的千古骂名；皇帝梦与事业心将随满门妻小一齐破灭，而跟着自己出生人死、攀龙附凤的文臣武将济济英才，亦将成流水落花，狂风败叶。下手还是束手，两难的处境委实比丹麦王子哈姆莱特百倍凶险难办。但他终于下了手当了皇帝，自己也知道逃不了千古罪责。

玄武门之变的当事者李渊、建成、元吉、李世民都有各自不可推卸的罪责。但从历史隐在幕后的深层原因看来，罪恶的根本在于家天下的封建主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捷足者得之。在逐鹿的拼搏中，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生灵涂炭，根本不当一回事，似乎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皇权皇位是绝顶的大宝，“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只要可能谁不奋不顾身火中取栗。所以自夏启的家天下以来的四千年中，皇族内部的自相残杀，其频繁其凶残远甚于异姓改朝换代的争战。唐初李氏骨肉相残的玄武门之变，正是绝对不正常的吃人社会中极其正常的小菜一碟。历史的谴责应当首先落到历史本身。

李世民残杀兄弟的箭早已搭在绷紧的弦上，而终于扣动的却是被杀者建成、元吉之手。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六月某夜，建成召世民到太子府饮酒，放了毒药，世民心痛暴烈，吐血数升，幸而未死。李渊显然袒护建成，只教建成别再召素来不能饮酒的世民去夜饮，将阴谋鸩杀说成是劝酒过量。同时又劝慰世民说：“最先倡建举事大谋，削平海内，都是你的功劳。我想立你为接班太子，你又坚决推辞。而且建成年长，当太子日子长久，我不忍心夺了他。看你兄弟似乎不能相容，一同处于京城，必定会有争斗，应当派你回到行台去，住在洛阳，自陕以东都由你主管统治，也命你建天子旌旗，如汉代梁孝王故事。”世民先是作秀哭着推辞，还是答应了。然而建成、元吉商量：“秦王如果去了洛阳，有土地甲兵，再也控制不住。不如留在长安，不过一介匹夫，容易置之死地。”于是进谗，使李渊改变主意。更有甚者，由于建成、元吉以及买通的后宫尹德妃、张婕妤等日夜进谗，软耳朵且内心怯懦天生与建成同气的李渊甚至要治世民罪，要杀他。最毒辣的无法破解的是釜底抽薪绝招。先是重金收买尉迟敬德，不成就行刺，再不成就陷他下狱。又贬程知节远出当刺史，他抵死未去。还收买拉拢段志玄、李靖、李勤等将帅，可惜无一成功。只有谋士房玄龄、杜如晦通过李渊逐出秦府。一时间世民腹心只留下妻舅长孙无忌。干柴都快被抽光了，火将不浇自灭。

凑巧，突厥数万骑兵入侵，包围乌城。建成乘机推荐元吉代世民督军，元吉要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秦叔宝等同行，挑选世民帐下精锐兵士充实元吉军。而且建成与元吉阴谋，趁出军时世民来饯行，使壮士将他拉杀，再以暴死向高祖报告。而敬德等既到手下，应当全部将他们活埋。幸好太子手下率更丞王睚(音至zhi，大，明)告密。世民与长孙无忌等商量，都劝他“先事图之”，主动出击。世民叹气说：“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确实知道祸在朝夕，想等待他们先发作，然后以正义的名义讨伐，不就可以了吗?”众人当然纷纷要求立即主动出击，又讲情势，又论道理，敬德更以“窜身草泽”相要挟。于是召了房玄龄、杜如晦着道士服潜来，共商计策。

看来，就玄武门之变的具体行动而言，确为李世民预谋且主动，而且开始于残杀的前一天下午更可能是晚上。世民找了借口去父亲跟前“密奏”，说建成、元吉“淫乱后宫”，还说他俩要杀我，“似为王世充、窦建德报仇”。李渊“省之愕然”，吃惊而犹疑，回说：“明天早朝查问清楚。”这就将建成、元吉引诱到玄武门前来了。第二天早上，李世民先率兵将埋伏在宫城北门即玄武门之前，建成、元吉一来即刻动手。世民亲手射杀乃兄建成，元吉则为尉迟敬德追逐射毙。又使敬德入宫“宿卫”皇上。第四天，便立世民为皇太子。二个月后的甲子日，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鼎盛祥和贞观之治

明年，公元627年，改元贞观；直到公元649年(贞观二十三年)驾崩，做了23年皇帝，享年51岁。唐太宗李世民是一心要做旷古的圣明好皇帝的。但他所接手的是一副内外交困、货赂公行、纪纲紊乱、百废待兴的烂摊子。统一全国的战争结束仅只一年，又遭玄武门之变。偏偏刚当上皇帝，突厥的颉利、突利二可汗打进来了，合兵四十万，号称百万，直逼京城长安，进到渭水便桥之北。P7-9

人生在世，时常偷得一点闲暇，徜徉文史天地，谁说不是一件赏心乐事。当我徜徉文史天地的时候，司马子长《报任少卿书》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那句话，总是像一条红线贯串并涌动其问，拂之不去。是啊，在文史天地中，所涉猎、所沉思、所退想、所探究的，除了天人之际古今之变，除了无垠的四维时空中变化着的一切，还会有什么呢?天人合一，古今同体，究而通之，不亦悦乎!

中国人惯于文史不分家。文不都是史，而史只要用文字来表达，那就免不了是文。文是史的彩凤双飞翼，赖它飞得高，飞得远，翱翔于四方八极。文与史的相通，自有一点灵犀。“文学是人学”，这是高尔基说的。“爱玛就是我”，出于福楼拜之口。我们又何尝不可以说：“史学是人学”；“历史就是我”。在是“人学”、是“我”这个最深层的根本点上，文学与历史通同一气。文学与史学同以具有深广的人文精神为自己的灵魂。

我所理解的文学有三层含意：第一层，是专指创造艺术美的东西，通过灵视灵听和再创造，给人以愉悦心灵、启迪心智、净化灵魂的审美享受，是纯美文学；第二层，是让人休闲娱乐乃至搞笑的东西，虽亦有益或无害于人的心灵，但更致力于感官的轻松、纵放与快乐，多为通俗文学；第三层，是具有审美娱乐功能以外的各种实用科学与人文内容的华美载体，更注重于所负载内容的愉快而晓畅的传递。这也许可以称之为应用或实用文学。这三层或者说三个东西，在现实形态与相互渗透融合，在文学的园圃中百花齐放。我所理解的历史或史学另有三层涵义：第一层，本原的实在的历史。它是人及其事件在四维时空连续系统上一去不返的无尽演进。它的真相是人们可以无限接近永远无法抵达的永恒追求。第二层，古籍和文物所呈现的历史。它只能是真伪混杂的真史近似物。前人历史著述的失实原因颇多，或限于当时主客观条件的无法无奈，或为作者有意无意的避讳作伪，或因读者限于自身主客观条件的误读失读。而文物呈现历史真实全貌的局限性也是明显的。当然，古籍与文物的交互并用，仍是现代史学研究最有力的武器。第三层，当代人所解读和运用的历史。“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克罗齐这一命题具有相当的真理性与深刻性。前人及其历史虽已永远逝去，而后人对于他们的历史却代代予以一再重写。这种重写如果是科学而真诚的，最新的一次总能最接近历史本来面目。一切历史著述实际上都包括两个部分：史实或曰史料，史观即史家对历史人物与事件的评价。一切历史，不管它发生在往昔的哪个年代，只要进入当代人的视野，便被当代人所选择、过滤、解读、评价，且为其所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是当代人所解读和运用的历史。这三层涵义的历史，都是后一层以前一层为对象和根据，而最后一层总是力求对于最前一层的逼近。因此，就真正的历史科学来说，我们既不要历史虚无主义，更不要历史虚构主义。不过，当今流行的那些“戏说”、“大话”、“水煮”等等，只要不来硬要冒充真正历史，也另有它们存在的理由。

说史学是人学，理所当然。历史活动的主体是人。叙事虽云不同于传人，而事总归是人的事，人亦赖事以凸显。历史著述是人的作品，也只对人才有意义与作用。说历史就是我，似乎有点唐突，我与那些陈死人，似乎八竿子打不着。其实，只要承认“史学是人学”、“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这样两个命题，其引申的必然结果，便是“历史就是我”。就像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必有一个交点一样确凿。“我”不就是“当代”的一个特定而又不定的读史者即“交点”吗?时下似乎流行着一种不证自明的东西，认为史学类同于旧时受鄙视的“书生”，被判作“百无一用”。其实大谬不然。史学同诗与哲学一样：无用而无不用，且多了一层听故事的乐趣。孟子最看重史学的作用：“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一部历史著作的作用，竟可以与“天下平”、“百姓宁”的伟大事功相提并论；而孔子亦以此为重要根据与大禹、周公比肩，被尊为百世圣人。真正的史学的确大有益于世道人心。历史这面至为宝贵的青铜镜，可以照见社会，“告诸往而知来者”，“温故而知新”；更可以人人用来照见自己，自我端详一番，唇红齿白，画眉深浅。让我所理解而钦羡的那些活着的古人伴我同行，伴我在这祸福无常、忧乐交织、欲离不舍的人世问踽踽前行，做个安心自称为人的人。史学的目的正在于修养人性，造福人生。就此而言，真正的史学终归是人生史学，为了人生而叙写已逝的人生。

在中国五千年历史数十个王朝中，不知什么缘故，我对唐朝有一种格外的由衷喜爱。我们被称作汉人，我私心更愿意被称为唐人。唐人与汉人都大气，宋人更精致，也便近乎小器。去西安看那些古代石雕，看多了门外汉也能大体辨清哪个朝代的作品。粗略的印象是：汉雄，唐壮，宋精而近弱。我爱唐人。唐人个个是穿着平民服装的帝王将相；唐人个个是诗人兼哲人兼僧道隐逸，尽管可能目不识丁。唐代的妇女健壮，最为解放，令人想起“褰裳逐马如卷蓬”的李波小妹，想起袒胸赤足的鱼篮观音。唐人淳朴宏放到有点傻乎乎，傻也傻得那么可爱，那么爽朗，那么飘逸。历史就是我，唐唐大唐就是我，就是每一个自称我的我!

这本以系列散文形式呈现的断代史《唐唐大唐》，只是我潜心的读书札记。其间我最所关注与致力的是两个辐射的强光源，一个是历史真实，一个是历史意识，并在两者之间建立必要的张力。我希求呈现唐唐大唐概略的全貌。它不可能是工笔画，也不想是大写意。它是由点、线、面有机组合成的乌瞰图，既有清晰的外貌，又添加必要的细节。点，指数十个雄主明君贤相良将英雄烈士权奸叛逆歌伎诗人僧道隐逸各色人等风貌各异的人物传略；线，指政变党争割据叛乱起义等血雨腥风惊天动地的大小事件；面，指天下大治变革中兴等繁荣强盛国富民康的壮丽画图。人物与事件交织，概貌与细部相成。聊可自慰的是史料史实无一字无来历，不敢稍涉戏说大话水煮。在历史意识上我力求唯物辩证，既现代又科学。历史的本质是在当代人的意义世界中形成并产生出来的。而当代人的意义世界的主体则是市民社会、民主政治、独立人格、个性自由、社会公正等等为市场经济和现代化所蕴涵的客观的价值导向。其最根本的归结点则是历史的以人为本和社会的科学发展。正是在这个最根本的归结点上，古代与现代既一脉相承，又融合一体。我将尘封于故纸堆里的这些帝王将相诗人高士请出神圣庙堂高洁雅舍来，然后以现代人的眼球为探照灯和显微镜，为摄像机，既摄录他们的外貌与行动，更开掘他们古今相通的内心。于是他们便还原为亲近当代的平常人，成为我们跋涉人世的知心益友和行旅良伴。他们将使我们在人生旅途中有说有笑，颇不寂寞。这是我私心的祈求。至于成败利钝，知我罪我，那就难以自知了。

我这本不像样的读史札记，可说是纯粹的“为己”，也带点自娱。然而，“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同气相求也是人的一种本性。还是让这长不好翅膀的小东西，扑腾而去吧。“去寻那与我的振动数相同的人”，“去寻那与我的燃烧点相等的人”。虽非“王谢堂前燕”，偌大中国，“寻常百姓家”，当祈不难寻觅。

于古台州府治龙顾山麓因斋

2007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