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传文是一个具备思想型、文化型、艺术气质型的艺术家,他大多不那么显山露水,他走在意象绘画潮流的前面,却不事标榜,保持着长久的沉默,至多是几声低语或自嘲。他的油画作品流露出一种浓郁的自然意象,仿佛是一个梦境。读他的画仿佛置身于金色的音乐大厅里听高雅的轻音乐一般,每个音符都演奏得那么和谐悦耳、那么到位,画面上经常让你感到极其松散的、不经意的飞来之笔,流动、飞扬。从任传文的画面上,我们触摸到了东方意象图式的内涵、精神和华夏古老民族醇厚的文化积淀。
本书为“中国现代艺术品评丛书”中的一本,集结了任传文的多幅油画作品,并收录了多为艺术家对其绘画作品的品评文章。该书可供广大绘画爱好者或油画家们使用、欣赏。
“生灵”是常常被人们用来指代人或其他生命的一个字眼。不过在欣赏传文的画时,你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它来,在他的画作中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东西都闪现着不可抑制的灵性。传文帮助我们拾起了那些无意间忽略的生命感受。进入他的油画世界以前,人们也许没有留意,自然中的一花一草、一弯月,儿时一场司空见惯的游戏,生活中一次萍水相逢的擦肩而过,竟凝聚了如此丰富难舍的自然物语和生命本真的体验。“从来不说画如江山,只说江山如画”,黄宾虹这句经典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抑或可以用作传文画作的比拟。
面对着造化的富饶,传文相信,在那深处有一个牢牢的根或千的存在,那是他探本穷源的最初动机。千百次的辗转求索,他发现原来就在最末端摇曳的小小叶片中,精确地记载着自然的全部话语。于是他为自己由来已久的使命感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
众说传文
李豫闽:
任传文的油画作品流露出一种浓郁的自然意象,仿佛是一个梦境。孩提时代残留的山村记忆是他艺术冥想的宁静而温馨的世界,我们在他的作品里找寻到了这种深刻的印痕,在恍惚俯拾的寻梦中他将记忆的残片合成一幅纯净的山水意象。他曾感言自己与自然之间的对话:在荒野的漫天雪地里,面对凝视的乌鸦,怆然涕下。触摸自然,谛听自然,饮吸自然,归化于自然。这是多少艺术家寻觅的境界,他亦在寻找。
任传文在他平涂过的纯色底子上,用“书写式”的笔触、流动的线条、晕染的色团画出树木山体和小舟、牧童的形貌,以绿色的悠远、褐色的深邃、蓝色的幽静和白色的炫目来组合画面的基调,营造出柔和而忧伤的阴柔之美。因而,宁静、静穆、温情而伤感是他作品所传递的一股亲切宜人的气息,而同时又充满矜持的距离感。作者画出一个远离现实的自然,一个与自我贴近的自然,画中自在的小鸟、闪烁的星星、飘浮的流云、升腾的幻灭,都在升腾中升华。任传文叙述着他的童年——童年时的山丘、树林,夏日的夜晚,叮咚作响的山泉、山涧的印象,同时叙述着深埋内心的企盼:在大自然中找到自己身心的归宿。当现实展开了一个纷繁混沌的俗世,他却进入了超然于功利现实之外的梦乡。
何军:
在任传文的画中,天的控制与表现,与人与物的控制和表现在程度上是相同的,而且天的颜色与地与人与景与物的颜色,还有物与人的颜色影响控制着天的颜色。总之在他的画中我们很少看到现实生活中那种纯粹的蓝天、白云……天更多地被描画成为现实生活中所谓的“假阴天”现象,灰蒙蒙、雾蒙蒙。但这种“假阴天”并没有使观画者产生压迫窒息的感觉,相反倒是产生 种如梦如幻、往事悠悠的一丝惆怅与淡淡的、酸酸的回味。同时其画面中景致的恬静和谐与人物的悠哉悠哉,又把整幅画面表现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与世外桃源……画面宁静,却处处彰显生命。整幅画的颜色运用都趋于同类色变化,且又都是各类灰色调的处理,但在整体的灰色调控制中,具体的局部颜色运用却又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灰调并不贫色。在其画中,人物塑造没有剧烈的冲突、动作。但细看细品每幅画中的人物,又都是极具性格与个性的,如在《春天到了》一画中那个坐在电线杆下的小男孩;《雾》一画中那七八个小孩的眼神,他们都瞅着不同方向,且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还有《细雨》中那个打伞的人。人物描画虽小,但绝不符号化,绝不雷同,相反他们太有个性与生命力了,简直像一群生活在仙境与世外桃源里的小精灵……
潘宏艳:
任传文的画室在整洁宁静的长春市东岭小区一幢普通的居民楼里。可以说这是我见到的“物藏最丰富”也是最具工作气息的画室。走进画室的第一感觉是扑鼻而又似乎比油画教室还浓的油味。二十多平方米的小画室被一堵墙一分为二。其中一间是作品“储藏室”,画作一幅幅重叠依墙而立,密满得已无插足之地。另一间就算是画家的创作室吧,墙上仍然挂满了大小不等的作品,其中画家4岁女儿稚拙的铅笔画格外有趣。画架上放上了绷好的画布。几处不知是小桌子还是小木箱搭成的平面上拥挤地摆放着画册、素描手稿等画家常用物品,地上则散放着油画工具、材料及石膏像,室内能落座的地方只有画家的小画凳了,可见画家没给惰性留一点余地。
任传文作品中所蕴含的精神追求及特有的美学品格,还得益于他充满诗意的性格、气质与学养。海德格尔说,“人诗意地存在着”,这正好契合了任传文的话:“人们的手可以不会写诗,不会作画,然而人们的心目中不可以没有诗意,没有画境。”孩童时,迷恋于田野的任传文已从黄昏的微风里,从那“沙沙”作响的玉米叶子中,似乎听到老人在高岗上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回吧,回吧”这样的自然之声;中学时代又学着用古体诗抒发自己的少年感怀。作为画家,他更常常为出现在眼前的一朵流云、一片白雪、几颗流星而激动不已。在他的心中,生活和自然不仅仅是一种存在,而是一种发现。
张群:
任传文是一个具备思想型、文化型、艺术气质型的艺术家,他大多不那么显山露水,他走在意象绘画潮流的前面,却不事标榜,保持着长久的沉默,至多是几声低语或自嘲。在他的言谈举止中我们丝毫看不到或听不到“主义”之类的词汇或壮举。他是一个很重视技巧同时又是艺术思想至上的艺术家,是那种形式上相当单纯考究而背后充满了“思想和哲理”的艺术家,是游走于具象一抽象之间的写意型的艺术家。欣赏他的作品,总能让你的心绪感到清新、轻松、静谧。我们似乎很难释解他作品本身传达给我们的形式语言载体后面的深刻的艺术哲理性、思想性,我们只能体味和感悟。这感悟让我们深感艺术家任传文是这个浮躁年代的沉潜者,是物质与欲望横流时代的思想者。
在艺术语言的表达上,他松弛、精致、不矫揉造作,有条不紊、不拖泥带水、不落窠臼。在思想底蕴上,他绝对是一个独立无羁、我行我素、彰显个性的艺术家。的确,现在是一个彰显个性标榜自我的时代,可大多只是喧嚣一时,昙花一现。而任传文的意象图式和审美理念却是画坛茂盛久远的长青藤,这完全是艺术家自身的文化积淀和对艺术创造“度”的把握和稔熟的结果。任何一种事物都是以“度”来衡量的,这从艺术家的作品外在形式和美感就能看到艺术家的艺术情感和审美理想及深藏这形式背后的,就是艺术家向我们倾诉的大东方文化背景下的意象理念和图式,形式唯美、清雅而不艳俗,内涵沉博而不轻躁,你可以说他的画是抽象的或变形的,但我们却从中看到具象的元素,可谓是万变不离其宗,总是能恰到好处地传达艺术家的内心情愫和精神。
任传文的绘画很轻松但让你丝毫不感到轻率,结实而不沉重。读他的画仿佛置身于金色的音乐大厅里听高雅的轻音乐一般,每个音符都演奏得那么和谐悦耳、那么到位,画面上经常让你感到极其松散的、不经意的飞来之笔,流动、飞扬。从任传文的画面上,我们触摸到了东方意象图式的内涵、精神和华夏古老民族醇厚的文化积淀。
P11-P12
这是一个为画而生的人。
为画而生,在中国当代的画坛上并不多:其中一个是老画家吴冠中,一个就是任传文。
任传文的艺术是他自己生命的艺术,他就活在自己的画里,活在他自己创造的风景、村庄、人群和有光的“日子”里,活在他那永无终结的、西西弗斯式的幻梦中。这就使任的艺术在这个越是喧嚣“个性”其实是个性被时尚和风格最彻底湮没的时代真正凸现了“个性”的力量。如果说20世纪是一个风格的时代的话,那么21世纪就应该是一个个性的世纪。个性和风格的不同在于,风格是可以被模仿并能形成潮流的,而真正的个性却无法替代和无法复制。你当然也可以把个性称之为风格,但这种“风格”已经有所畸变,变得非常的私人化,就像任和他的画,以及画中所传达出来的隐语和歌咏。任说:如果没有绘画,他的生活将无法想象。任的话和画如此真实地表达了一个活生生的“这一个”,而不是“这一群”,这使得我们与生俱来的孤独感更加冷寂到无以复加的境地。尽管任的画中有着行走的人、歌咏的人,以及其他各种生活着的人,但我们真切看到的,只有画家独自孤寂漂浮的灵魂。在这个商品摧枯拉朽不可反抗也无法反抗的飓风时代,任和他的绘画还继续捍卫着纯粹个人的精神领域,使我们所谓的“艺术”在金钱面前还保存着那么一点点尊严而不至于像一个娼妓,就为这,我依然保持着对任传文们的尊敬。
苏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