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系画家疑年和画史考据相结合的艺术史专著，汇集了作者三十余年间采用文本、图像考据的成果。作者根据有关版本、书画题跋、碑文等文本材料集中考证了唐五代宋辽金元约八十位早期画家的生卒年和生平要事，或探索产生其重要作品的时间节点、时代背景，以及遗民画家在改朝换代之初的心理状态、心路历程，并校勘了一些错讹的艺术史材料。本书通过图像考证作者的生平经历、思想和创作动机，显现出图像具有证史、叙事等独特的功能，以弥补文本材料之不足。结合文本与图像的考据结果，可破解尘封百年的历史密码，使艺术的历史具体而鲜活起来。

余辉，1959年出生于北京，祖籍浙江淳安。1983年在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获学士学位，1987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就读于薄松年教授门下，1990年获硕士学位，同年赴故宫博物院从事书画陈列与研究工作。现为故宫博物院研究室主任、研究馆员，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全国政协委员、文史与学习委员会委员，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
著作有《张萱·周昉》《蓝瑛》（台湾锦绣出版社1995，1996），《形神兼备。中国人物画》（吉林美术出版社，1999），《画史解疑》（台北东大图书公司，2000），《画里江山犹胜——百年艺术家族之赵宋家族》（台北石头出版公司，2008），《画马两千年》（上海书画出版社，2014），《故宫藏画的故事》（故宫出版社，2014），《秀骨清像——魏晋南北朝人物画》（故宫出版社，2015）。2009年获首届“中国美术·理论奖”。

自序
凡例
第一编 唐五代
韩滉晚年远宦与《五牛图》
周文矩文献辨误
《重屏会棋图》母本和摹本分别绘于何时？
张戡小考
第二编 两宋及辽金
杨世昌与落难黄州的苏东坡
张择端生平考
张择端于何时绘制《清明上河图》？
王希孟生平考——兼探北宋宫廷的绘画教育
宋代向氏家族考略——兼探向氏家族收藏去向
李唐生平考两则
佐图马和之
夏文彦、庄肃著述背景考——《图绘宝鉴》《画继补遗》正误解
南宋宫廷画家时代与辈分小考
南宋留金书画家小考
金代书画二十家简考
第三编 元代
遗民意识与宋末遗民绘画
龚开其人其画
赵孟的仕元心态
溥光《千里江山图》跋及其身世考
黄公望其人其道其画
方从义其人其道其画
元代画家生卒年考七则
元代宫廷画家传略及杂考
元代王振鹏宫中绘事考
王振鹏后第一人——林一清生平考述
文献失载的陈及之
“九峰道人”考
吴镇、吴瓘世系考——也谈《义门吴氏谱》
后记

自清代钱大昕（1728—
1804）的嘉庆刻本《疑年
录》问世起，到近人陈垣先
生（1880—1971）的民国
版《释氏疑年录》，形成了
疑年学这一学术领域。在古
书画鉴定和艺术史研究的工
作中，绕不开的问题是古书
画作者的生卒和生平，在二
十世纪后半叶的这个领域里
，徐邦达先生（1911—
2011）、启功先生（1912
—2005）和汪世清先生
（1916—2003）是做得最
见功夫的几位学者，他们继
承了“乾嘉学派”和陈垣先生
文本考据的功夫，对古代许
多书画家的生卒年进行了可
信的考证，如徐邦达先生于
1983年在上海人民美术出
版社出版的《历代书画家传
记考辨》、启功先生于
1999年在中华书局出版的
《启功丛稿》（三卷）、汪
世清先生于2002年在紫禁
城出版社出版的《艺苑疑年
丛谈》，可以说，前辈先贤
们的一系列考据专著打通了
二十一世纪继续这门学问的
道路。
疑年考据的内容应该是
丰富、完整的。笔者以为，
除了对历史名人生卒年的考
证，还可扩展到考据历史上
某个事件的具体时间，如考
据某个事实的点、某个事实
经过的线、某个事实对周边
产生系列影响的面，或考据
某人物表层的经历，乃至何
时出现某种思想等更深的层
面。依据实证定论、参考旁
证推论，找出岁月流淌下来
的一个个有关的时间点。
疑年考证的依据主要是
来自相关文本，如各类古籍
、书画题跋、碑文等，有直
接材料和间接材料，以此对
考证对象进行勘误、校雠等
。笔者也发现以往信奉的早
期绘画文献亦有错漏，必须
在历史逻辑的导引下互校，
方可厘清史实，如本书中《
周文矩文献辨误》和《夏文
彦、庄肃著述背景考——〈
图绘宝鉴〉〈画继补遗〉正
误解》等，在此基础上形成
了《南宋宫廷画家时代与辈
分小考》。
笔者对文本细细咀嚼后
，发现一些早期画家的生平
乃至生卒是可知或可粗知的
，即《张择端生平考》《李
唐生平考两则》《南宋留金
书画家小考》《金代书画二
十家简考》《元代画家生卒
年考七则》《元代宫廷画家
传略及杂考》《溥光〈千里
江山图〉跋及其身世考》《
“九峰道人”考》《吴镇、吴
瓘世系考——也谈〈义门吴
氏谱〉》，以求尝试建立对
这些书画家的基本认知。
为了考证画家一生中的
重要经历，专事研究对其艺
术生涯所起到关键性作用的
事件：《韩滉晚年远宦与〈
五牛图〉》《张戡小考》《
杨世昌与落难黄州的苏东坡
》《王振鹏宫中绘事考》中
的主人公们也许能证实某个
时间的特殊经历对他们完成
其重要作品的影响。收藏家
和临摹者都有可能对艺术史
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宋
代向氏家族考略——兼探向
氏家族收藏去向》《佐图马
和之》即是。
探索画家的意识形态是
研究其生平的深层内容，特
别是在出现天崩地解的历史
阶段，他们在想什么？做什
么？后来的心路历程有无变
化？《遗民意识与宋末遗民
绘画》《龚开其人其画》《
赵孟的仕元心态》均在尝试
解决这个问题。一些与道教
有关的画家，离不开对其教
派的认定，研究道教对其经
历、绘画的作用，则需要进
行审慎考据的，《黄公望其
人其道其画》《方从义其人
其道其画》都是从道教历史
和文化的角度进行了专门的
考证。
上述这些都是基于一定
的文本材料，倘若在没有文
本材料的条件下，能否考据
古代画家的生平和思想？笔
者所做的尝试是：考据图像
既然可以证史，那么也可以
证实作者的思想状态、身份
地位和生平经历，有些图像
是文本记录无法替代的。有
的重要作品的作者被定为“
不可考”，一个新的证据源
就是其笔下的艺术图像，如
北宋《千里江山图》卷的作
者王希孟，画中部分景观来
自对实景的概括和提炼，是
否可以反映出画家的游历？
《王希孟生平考》则有如是
说。元代画家陈及之、林一
清几乎为画史失载，《王振
鹏后第一人——林一清生平
考述》《文献失载的陈及之
》就是根据他们绘制的少数
民族官员的图像，来分析他
们不同的思想状态特别是民
族心理，同时，通过他们笔
下少数民族的活动和环境，
可探知画家当时的活动范围
和生存状态。
艺术家的生卒年以及一
生中所经历的重要事件，都
是艺术史年轮里十分具体的
细微刻度，没有这个刻度，
艺术史就不会有相对精确的
“读数”，我们和后人就有可
能陷入茫然。高科技时代的
进步将带动各学科的精细发
展，考古发掘成果（如墓志
等）和数字技术的应用，给
探索古代书画家的生卒年、
作品年和其他相关事件的年
份带来了新的机遇，抓住机
遇、发展学术是无愧于时代
的关键之举。
笔者现从三十多年间发
表的近百篇拙文中摘编出二
十八篇考述杂作，再根据新
发现的材料，加以必要的修
订和补充，涉及唐五代宋元
约八十位书画家的生卒年、
生平事略，或其生平中最重
要的一段时光等，其中定有
舛谬错漏之处，借出版本书
之良机，求教于海内外诸位
方家。
作者
2021年11月20日于故宫
西北角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