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什摩·萨赫尼（1915～2003）是当代印度文坛最负盛名的作家之一。他的主要作品包括七部长篇小说、一百多篇短篇小说、五部戏剧等。由于他对印地语文学的杰出贡献，1998年印度政府为他颁发了莲花勋章。
《黑暗》是毗什摩·萨赫尼的代表作，小说讲述了印巴分治期间，因一头死猪被扔到清真寺门口而引发一系列教派冲突事件的故事。

毗什摩·萨赫尼（1915～2003），是当代印度文坛最富盛名的作家之一。他的主要作品包括七部长篇小说、一百多篇短篇小说、五部戏剧等。由于他对印地语文学的杰出贡献，1998年印度政府为他颁发了莲花勋章。

总序：印度经典的汉译
译者序
黑暗
阿姆利则到了
请客
多年以后
血脉至亲
母亲与养母

毗什摩·萨赫尼（1915—
2003）是当代印度印地语
文坛最负盛名的作家之一。
197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
黑暗》是他的代表作。《黑
暗》出版后在印度获得了很
高的评价。印度文学评论家
席沃古玛尔·米什拉在《20
世纪印地语文学不朽经典》
中评价道：“毗什摩·萨赫尼
的《黑暗》被认为是继《虚
假的事实》之后在印巴分治
题材领域中的又一部重要作
品。”印度文学院出版的《
印地语文学史》评价《黑暗
》：“不仅是为印地语文学
，而且是为整个印度文学指
出了一个独特的方向。”《
黑暗》奠定了毗什摩·萨赫
尼在当代印度文坛的地位，
他也凭借这部作品获得了
1975年印度文学院奖。
1947年8月15日，英属印
度获得独立，根据宗教信仰
分别成立了印度和巴基斯坦
两个自治领。随后印度次大
陆爆发了大规模的教派冲突
和仇杀，造成了上千万人颠
沛流离、数十万人丧生、无
数财产被毁的人间惨剧。分
治后，印巴两国出现了许多
以分治为题材的文学作品，
文学评论界将这种以印巴分
治为题材、以反思教派冲突
及其危害为主要内容的文学
作品称为“分治文
学”（Partition Literature）
。由于某些分治题材的作品
重点描写暴力事件和教派冲
突，有人也将这类作品称为
“暴乱文学”（Riot Literature
）。毗什摩·萨赫尼的《黑
暗》就是印度分治文学的代
表作之一。
《黑暗》描写了1947年
印巴分治前夕印度某一地区
的教派冲突。小说共21章，
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描
写教派冲突在城市里酝酿、
爆发的全过程。先是皮匠纳
度在一位别有用心的穆斯林
的威逼利诱下杀死了一头猪
，后来死猪被人扔到了清真
寺的门口，引发了教派冲突
。当地国大党等政治组织的
代表们恳求英国殖民政府出
面维持秩序，但是遭到了拒
绝。教派冲突不可避免地迅
速扩大，使整个城市陷入了
动荡和恐慌。小说第二部分
讲述教派冲突愈演愈烈，并
开始蔓延到周围的农村地区
，到处都是烧杀淫掠的惨剧
。最后英印政府出面制止了
这场冲突。
从小说的题目就可以看
出毗什摩·萨赫尼对教派冲
突历史的深刻认识和理解。
小说的题目
为“aAH”（Tamas），这个
词除了“黑暗”，还有“愚昧”
之意。毗什摩·萨赫尼选用
这个词作为小说的标题，一
方面是呈现教派冲突历史的
黑暗记忆，另一方面则揭露
了当时受到教派主义思想蛊
惑和煽动的普通印度民众的
愚昧心态。小说的“主人公”
就是贯穿这部小说的“黑暗”
——不仅是教派仇杀恐怖气
氛的“黑暗”，也是印度民众
心中教派主义思维的“黑暗”
，还是殖民统治的“黑暗”。
印巴分治虽已过去，可
印度知识分子对那场惨剧的
反思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
是印度独立以来，教派主义
一直是困扰印度社会的一个
顽疾，宗教冲突、仇杀事件
屡有发生。同时，印度和巴
基斯坦长期对峙，冷战、热
战不断。这一切都使得印度
的知识分子不停地追问教派
冲突的原因，反思印巴分治
那段历史。印巴分治是印度
知识分子心中一个永远渗血
的伤口。
《黑暗》在构思上也很
有艺术特色。小说聚焦于一
个个普通人，通过一个个事
件描绘出在历史的狂澜中人
性是如何挣扎、沦丧的。小
说并没有过多地去表现教派
仇杀的暴行，而是剖析了普
通人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暴
徒，以及暴乱如何一步步变
得无法避免。小说描写的虽
然只是一个地区的教派冲突
，但却是印巴分治那场大劫
难的缩影。古尔迪布·辛格
将《黑暗》与普列姆昌德的
代表作《戈丹》比较时说：
“正如《戈丹》是一部印度
农村生活的生动史诗一样，
《黑暗》是一份生动的档案
，记录了迷失在极度黑暗的
教派冲突中人们的悲惨经历
，不仅对印度，而且对很多
同样受教派主义危害的国家
来说，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
除了长篇小说外，毗什
摩·萨赫尼的短篇小说在印
地语文坛也有很大影响。因
此，本书除了《黑暗》外，
还选译了五篇短篇小说，从
不同的角度展现了独立后的
印度社会的人情世态。个中
滋味，留给读者自行品尝。
廖波
2017年春于洛阳谷水西

《黑暗》出版后在印度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印度文学评论家席沃古玛尔·米什拉在《20世纪印地语文学不朽经典》中评价道：“毗什摩·萨赫尼的《黑暗》被认为是继《虚假的事实》之后在印巴分治题材领域的又一部重要作品。”印度文学院出版的《印地语文学史》评价《黑暗》：“不仅是为印地语文学，而且是为整个印度文学指出了一个独特的方向。”《黑暗》奠定了毗什摩·萨赫尼在当代印度文坛的地位，他也凭借这部作品获得了1975年印度文学院奖。本书还选译了几篇毗什摩·萨赫尼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他的短篇小说在印度也广受欢迎。

1
陶灯在壁龛中闪烁。上方，挨着天花板的墙棱缺了两块砖。风阵阵地灌进来，灯焰随之摇曳，在小屋的墙面投下光影。过了一会儿，灯焰静了下来，冒出的烟凝成笔直的一条线，舔舐着灯罩，朝上散去。纳度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感到灯焰仿佛又被他的气息吹动，摇曳起来。
纳度靠墙坐了下来，目光又落在猪上。猪哼哼着，在拱屋中那堆垃圾里一片黏糊糊的东西，它紧盯着地面，血红的大嘴舔个不停。纳度已经和这头丑陋不堪的猪较量了两个小时。他的腿已经三次遭到它的血盆大口的攻击，伤口现在疼痛难忍。猪盯着地面，沿着墙边乱拱，像在找什么东西，突然，又哼哼着跑开了。它的小尾巴像个毒勾，在屁股上摇来摇去，时而卷成个圈，好像快打成个死结，可忽然又松开，笔直地垂下来。它左眼里的脓快流到了嘴边，肥滚滚的肚皮让它走起路来左右蹒跚。它在小屋里横冲直撞，让垃圾散了一地。屋子里很热，还弥漫着垃圾的恶臭、猪喘出的臭气以及陶灯冒出的刺鼻的油烟。地面上有不少血迹，但猪身上却看不到伤口。过去的两个钟头里，纳度的刀刺入的仿佛是沙子和水，没留下丝毫痕迹。他不知道在猪的背部和腹部扎了多少刀，每次刀拔出来的时候，猪身上倒是也会流几滴血，但伤口不过是一道血印，在毛皮的遮掩下难觅踪迹。而猪嗥叫着，要么冲过去咬纳度的腿，要么满屋乱窜。厚厚的肥膘帮了它，每次刀子刺入它的身体都没有伤及它的要害。
到底该怎么杀死这头猪？它丑陋、肥硕，背上长着黑色的鬃毛，嘴边是白色的鬃毛，简直像一头豪猪，难以降服。
纳度不知在哪儿听说过可以用开水把猪烫死，可他现在到哪儿弄开水去？以前有一次剥猪皮的时候，当说起猪的膘太厚不好杀时，他的同伴皮库·杰玛尔曾说：“拽猪的后腿能把它放倒，倒下的猪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这时割断它颈部的血管，猪就会死。”这些办法纳度都试过，没有一个管用的，反而让自己的腿受了伤。剥猪皮是一回事，杀猪是另一回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竟然应承了这差事。假如不是已经拿了钱，他早把猪撵出屋子去了。
“我们的兽医先生想要一头死猪，出于医学目的。”当纳度剥完猪皮在水龙头前边洗手、洗脸时，穆拉德·阿里这样对他说道。
“猪？要这个干吗，先生？”纳度吃惊地问。
“那边养猪场里有好多头猪，牵一头到这屋里宰了。”
纳度抬头看了穆拉德·阿里一眼，说：“我从来没杀过猪，先生，听说猪很难杀，我可没这本事。剥皮的活儿您尽管吩咐，可杀猪的活儿只有养猪场的人才会干。”
“我要能让养猪场的人干这活儿，干吗还找你？这活儿你来干！”说着，穆拉德·阿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五卢比钞票，绕开纳度攥着的、正在水龙头前冲洗的手，直接塞进他的衣兜。
“这对你不算啥事。兽医先生的吩咐我们怎么能拒绝呢？”穆拉德·阿里若无其事地说，“坟地那边有很多养猪场的猪，去抓一头。兽医先生回头会向养猪场打招呼。”
纳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穆拉德·阿里已经准备离开。他用他的细手杖轻轻敲着自己的腿，说：“今晚就把这活儿干了！杰玛达尔①早上会推着车来，死猪就放进他的车里。别忘了。他会亲自把猪送到兽医先生那里。我会叮嘱他的。明白了？”
纳度还没洗完手，口袋里那张崭新的钞票让他欲言又止。
“那一片儿是穆斯林聚居区。要是被哪个穆斯林看见了，他会揍你的。你当心点儿。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有啥办法？兽医先生的吩咐，怎能拒绝呢？”说完，穆拉德·阿里用手杖敲着腿，离开了。
天天都在给穆拉德·阿里干活，纳度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每当城里死了马或牛，穆拉德·阿里都会让他去剥皮，虽然还得给穆拉德·阿里交半个卢比，可是能得一张皮。穆拉德·阿里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因为在市政委员会工作，大大小小的人物和他都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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