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推荐 “这里的岁月清晰可数,让你活得如此明白、如此清静。我在这个村庄,一岁一岁感受自己的年龄,也在悉心感受天地间万物的兴盛与衰老。我在自己逐渐变得昏花的眼睛中,看到身边树叶在老,屋檐的雨滴在老,虫子在老,天上的云朵在老,刮过山谷的风声也显出苍老,这是与万物终老一处的大地上的家乡。” 菜籽沟村堆满了故事:鸡鸣中醒来,日出而作,且耕且读,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看树上开会的乌鸦,等一只老鼠老死,做梦的气味被一只狗闻见;想象开满窗户的山坡,关心粮食和收成,在一棵大树下慢慢变老。这些飘在空中被人视若寻常而熟视无睹的故事,都是他的生活大事。 世界也是一个更大的菜籽沟村。远路上的新疆饭慰藉的是旅人疲惫的身心;一条长达三百多公里的牛羊转场道路,每年有数百万牲畜浩浩荡荡行走其间,绵延数千年;藉藉无闻的老人,一生中所有的礼仪,似乎都是为樶后盛大的葬礼所做的预演……心安即是归处,花开花落,死生忙碌,我们樶终都会活成自己的家乡。 目录 菜籽沟早晨 菜籽沟早晨 我认识乌鸦中的老者 鸽子 我做梦的气味被一只狗闻见 麦收 挖坑 黑暗 赵木匠 醒来 月亮在叫 等一只老鼠老死 两只老鼠的半个冬天 我们院子的猫 大白鹅的冬天 开满窗户的山坡 麻雀 洪水 挖坑捉雁 大地上的家乡 远路上的新疆饭 大地上的家乡 牧游 一九九九:一张驴皮 一个人的时间简史 一本书回到家乡 一袋没有的盐 后父的老 长成一棵大槐树 椰落 斯古拉 长成一棵大槐树 那个从天坑往外背土豆的人 从北疆到南海 云间白帝城 在南京听虫鸣 在金佛山遇见自己 夏花与秋叶 后记 导语 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得主、自然文学大师刘亮程樶新作品,获奖后首部作品。 感动无数人的散文经典、中文写作的典范之作《一个人的村庄》后时隔多年的回归之作,以陶渊明的悠然+宫崎骏的时空,倾情书写大地与家乡的诚挚篇章,凝聚其十年思想文化精华。 中国版《瓦尔登湖》:走进喧嚣都市外的另一种生活,木垒书院中真正令人“向往的生活”:在虫鸣鸟叫中醒来,在一棵树下慢慢老去。“这里的岁月清晰可数,让你活得如此明白、如此清静。” 重新认领家乡:“我们都注定是要失去家乡的人”,心安即归处,每个人樶终都会活成自己的家乡。 万物有灵的生命观、自然观:“大自然是樶好的教育”,“人在哭泣的时候,虫子也在叫”。 关于工作与内耗:深刻体悟一位智者的生活经验,从教育观到工作观再到育儿观,拒绝内卷,任何困惑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 关于如何自然地老去:“老是躲不过的,跑到天边也躲不过去。我愿意在这样的山水间度过自己的晚年。”勇敢直面必然到来的成长与衰老,收获内心的笃定安。 书评(媒体评论) 刘亮程的才能在于,他好像能把文字放到一条 清亮透明的小河里淘洗一番,洗得每个字都干干净 净,但洗净铅华的文字里又有一种厚重。 ——作家 李陀 刘亮程是中国二十世纪的樶后一位散文家,他 的作品,阳光充沛,令人想起高更笔下的塔西提岛 ,但是又没有那种原始的浪漫情调,在那里夹杂地 生长着的,是一种困苦,一种危机,一种天命中的 无助、快乐和幸福。 ——诗人、学者 林贤治 真是很少读到这么朴素、沉静而又博大、丰富 的文字了。我真是很惊讶作者是怎么在黄沙滚滚的 旷野里,同时获得了对生命和语言如此深刻的体验 。在这片垃圾遍地、精神腐败、互相复制的沙漠上 ,读到刘亮程的这组散文,真有来到绿洲的喜悦和 安慰。 ——作家 李锐 他对时间如此敏感。他谈论时间的时候,实际 上表现了一个作家意识深处,对人生短暂的一种哀 怜一种悲悯,对人的生命面对死亡时无可奈何的一 种哀怜一种悲悯。 ——作家、学者 摩罗 我多年来想写的一种文字,被刘亮程写出来了 。 ——作家 韩少功 精彩页 在一棵树下慢慢变老 喻雪玲:来书院之前,我在“木垒书院”公众号上看到您在《西部》写作营开班会上作了《和草一起长老》的主题发言,对学员提出的几点要求中就谈到要爱护这里的草木。这次来书院,深切体会到刘老师对草木情感至深。书院有上百种植物,真如一个百草园,刘老师认识其中多少种草木呢? 刘亮程:具体认识多少种说不上,我可以带你们边走边了解。这是青蒿,民间叫臭蒿,其实不臭,只是香味比较冲。里面那棵是艾蒿,艾蒿和青蒿有区别,但一般人分辨不出,把青蒿当艾蒿。民谚说“五月艾六月蒿,七月八月当柴烧”,艾蒿五六月采集青嫩叶子,待到长老就是烧柴了。这个是蓝刺头,它没有结刺头之前,当地农民干活累了把它的水嫩茎秆折断,剥了皮直接吃,有解渴充饥、恢复体力之效。蓝刺头长老后是一个带毛刺的圆球,很容易粘在人身上,哈萨克人把它叫“野寡妇”。那边是鼠尾草,远看像薰衣草。这是稗子草,牛羊喜欢吃。这个生长着大片叶子的是牛蒡,它的根茎伸在土里,是很好的食材。这是芨芨草,古诗中叫白草,是以前人们用得最多的一种草,可以编草鞋、扎扫帚、编帘子,还可以做芨芨草绳。草绳和麻绳是农耕时代用得最多的绳子。 那片长得笔直的是麻,我们小时候村里大片种植。以前县上有棉麻公司,专收棉花和麻。麻可以制麻衣、做麻绳,叶子可以制麻烟,有轻度致幻作用。 野油菜最多,遍地都是,它的种子小而多,不怕被鸟和老鼠吃光。一万颗种子里有一颗落到土块缝里,有点雨水就能生长出来。你看厨房前面这一片,年年长满野油菜。野生植物都是自播自种,自生自灭。让一样植物灭绝是不容易的事。植物有各种各样保存种子的聪明办法。比如苍耳和蓝刺头的种子都带毛刺,会粘在动物身上。我们家黑狗月亮身上每年都会粘一些带刺的植物种子,它们在狗身上不会被鸟和老鼠吃掉,也不会腐烂。到春天狗脱毛时种子落在地里。狗成了植物种子的保管者和播种者。 喻雪玲:提及这些乡间植物,刘老师真是如数家珍,想来与您早年的乡村生活经验分不开。我也深切体会到,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皆有情趣,人与植物相互依存。时值八月,书院的杏 树上还缀满黄澄澄的杏子,但好多杏上有虫眼,这是怎么回事? 刘亮程:由于在天山脚下,书院的杏子比其它地方晚熟一个月。我们书院有四十多棵杏树,刚来那几年,杏熟时每棵树上的杏子都尝尝,这些老品种杏树,每棵的味道不一样,杏子大小也不一样。我们从来不打农药,杏子会被虫吃。但一般每个杏子里只有一个虫子,不会有两个,两个虫子会打架,也不够吃。有虫子的杏子都早熟,虫吃杏子的时候,杏子有一种急迫感,会尽快成熟。掰开来,杏子一半是好的,虫吃一半,人吃一半。等到杏子全熟时,树下落一地,一半有虫眼,虫吃剩的杏子我们也吃不完。熬杏酱晾杏干。 喻雪玲:您看那棵杏树,已经枯萎一半,是不是生病了?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却要面临死亡,真是可惜。 刘亮程:这棵杏树年岁跟我差不多,算是老杏树了。树一旦面临干旱或虫害,就会做减法,死掉一半活一半,靠活的一半把命续下去。等哪一年雨水充足再发芽、长枝。就像人一样,要是胳膊腿不行了,为了保命就要截肢。在自然世界中,这是生存法则,为活命得舍弃许多。哪怕活得残缺不全。 树有两重命,第一重是树活的时候,生叶展枝,开花结果。树死了或被砍伐,就以木头的形式开始另一重生活,被人做成家具或盖房子。一直到最后腐朽掉,归到土里,树的一生才过去。正如人过完今生,变成鬼活着,在我们的文化里,生命悠长地存在着。万物都平等。 喻雪玲:在刘老师眼中万物有灵,草木皆为友朋。您认识并熟知它们,不仅了解它们生长时的状态,还思考它们的来世生存。我始终记得您在《一个人的村庄》中曾说过“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是人的鸣叫”。在书院生活这么久,我发现书院中的树自由生长,落叶随风飘落也不清扫,这些草木对老 师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刘亮程:我们选择在这个院子生活,就是选择一种自然的生活,与草木共生存,与万物和谐相处。书院的理念也是:爱护草木,与草木动物一起生活。书院所有的树都自然生长,我们不会去修剪,树想长几个枝想发多少杈,都是树说了算。修树是人的想法,不是树的。砍树树会疼,树的尖叫人听不到。人被拔一根头发会疼,树一样也是生命。我们保持了树的完整状态,任其自然生长。让树把所有枝叶向每个方向舒展开来,最后活成一棵自然中的树。我们也想像树一样生活,可能吗?从小到大,我们被修剪得太多。但我可以欣赏这些野生的树。这些年龄跟我相仿的树,比我年长的树,我们一起活。我希望在一棵树下慢慢变老。都说人活不过树。人还活不过草呢。但人能在草木中思想。人的想象是一棵看不见的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 书院中的好多草木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刚来这个院子,不认识这里一个人,但见到这些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