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河阳乡村辞典，是找到那些因时代的侵蚀而解体的空间和符号的碎片，将它们看作是辞典里的一个个词条来进行释义并探讨这些词条的心灵意向和原始潜能。这当然不是一本传统意义上的辞典，在这些乡村词条的释义过程当中，摄影、文本、速写——这些不同的书写方式形成一种新的各类文本自由对话的互文语境，以避免历史意义被固定在能指之中而被定格为某种陈词滥调。每一个词条作为符号而言都不是固定的，而是有待于被使用者重新书写来生成新的意义。

卓旻，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城市设计系主任，教授。

序
第一章 乡村的思考
第二章 河阳
第三章 河阳乡村辞典
第四章 视角与重构

真正开始计划做一些乡
村相关的研究始于大约十年
前。那时在上海正在为世博
会的一些场馆做策划和设计
工作，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上海
世博会的主题映射的是当时
城市化快速发展的阶段。从
语言逻辑来看，这个主题很
容易地就引申出这样的问题
：那乡村生活就很糟糕吗？
如果到街头采访那些迁居到
城市的乡村人，这个问题的
答案很明显，乡村好谁还会
离开乡村啊？但是说完这话
之后往往会跟一个遗憾的评
论，其实老家也蛮好的。所
以这个问题变得不是那么容
易回答，或者说，乡村的问
题远比想象中复杂。
乡村的议题在十多年前
不像现在这么广泛受人关注
。乡村建设在一些敏锐的人
眼中更像是一种艺术观念，
因为它天然具有观念艺术的
重要特点。乡村意味着边缘
，意味着对农民这一弱势群
体的关照，在拥抱城市化的
时代中具有很强的批判意识
。而且乡村提供了一个单纯
而朴素的巨大背景，在乡村
中的任何创作或建设，小如
乡村图书馆或是乡村厕所，
其所蕴含的些许观念都可以
被这个背景烘托出一种宏大
感。但是如果乡村建设只是
停留在一个艺术概念的层面
，那是缺乏生命力的，从伦
理角度而言也是有缺陷的。
新时代的乡村建设固然需要
新鲜的创意，但更重要的是
去真正了解中国乡村的过去
和现在，了解村民们的切身
需求和感受。
这十年间，带着学生走
了很多浙江的乡下角落进行
田野调查，让学生切实感受
时代变革中的乡村。设计师
谈乡村问题时往往偏于保护
的议题，而疏于发展。所以
自己也零零落落地对乡村的
结构、原型、现象、现代性
等问题做了一些认真的思考
，把这些想法整理到一起好
像也能串成一条基于语言学
的乡村研究线索。这些思考
没有沉溺于过去，毕竟现代
性已经渗透到所有人的生活
当中，尊古而陋今是不可取
的。
浙江省缙云县的河阳古
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乡村语
言学的实验样本。自2014
年始，我几乎每年都带学生
来到这里进行教学实验。河
阳是一个省级保护村落，但
相比其他很多被开发为旅游
景点的古村，这里还是非常
具有生活气息。而且它也不
是孤立的，在流经它的大溪
的上下游还有大小不同、形
态格局各有特点的自然村落
。这些村子正经历着和中国
任何一个地方的普通乡村一
样的变化，古村传统的延续
和外部世界的渗透在这里互
相抵抗和妥协，它们合在一
起构成一片最为真实的当代
乡村场景。
所谓的河阳乡村辞典，
是找到那些因时代的侵蚀而
解体的空间和符号的碎片，
将它们看作是辞典里的一个
个词条来进行释义并探讨这
些词条的心灵意向和原始潜
能。这当然不是一本传统意
义上的辞典，在这些乡村词
条的释义过程当中，摄影、
文本、速写——这些不同的
书写方式形成一种新的各类
文本自由对话的互文语境，
以避免历史意义被固定在能
指之中而被定格为某种陈词
滥调。每一个词条作为符号
而言都不是固定的，而是有
待于被使用者重新书写来生
成新的意义。
缘起性空。在这个已被
现代性包裹的土地上，对于
这些乡村碎片的观察、解释
、演绎，或许也不过只是一
种幻象，因缘而生而已。
卓旻
2021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