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本书是加缪根据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名长篇小说《群魔》改编的剧作,创作并演出于1959年,由加缪亲自导演。彼时加缪已获诺贝尔文学奖。 《群魔》是加缪非常偏爱、对他影响至深的作品。加缪改编的《群魔》剧作中的人物,与严格意义上的小说情节是剥离的。加缪在塑造人物时采取思想立场的人格化方法,使人物的举止态度、立场行径显示着和预示着新的虚无主义,由此,整部作品更鲜明地表现了反抗精神和虚无主义的冲突。 本书根据加缪原始版本译出,恢复了《群魔》首演时被删除的文字,并收录加缪《西西弗神话》中与《群魔》相关的章节,以及《群魔》公演后加缪与观众的座谈实录。 作者简介 加缪(Albert Camus, 1913-1960),法国作家,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生于阿尔及利亚,母亲为西班牙人。父亲在一战中死去,加缪与其母在贫民区艰难度日,后于阿尔及尔大学攻读哲学。1935年,加缪开始从事戏剧活动,二战期间投身法国抵抗运动,因其创作的中篇小说《局外人》(1942)一举成名,此后又发表小说《鼠疫》、《堕落》和短篇集《流放和王国》;戏剧作品有《卡利古拉》、《正义者》,此外还有散文《婚礼集》、《正反集》及论文《西西福斯的神话》等。未完成长篇小说《第一个人》在其死后出版。 加缪早年曾深入钻研古罗马哲学家普罗提诺的著作,他认为现代人的生活存在着深刻的荒谬性,我们赖以存身的这个世界是冷漠的和不可理解的,而个人面对荒谬的世界是无能为力的。在创作上,加缪追求情节的自然铺陈和词句的精确与完美,语言简净、明朗、毫无藻饰,但在其不动声色的叙述中却蕴蓄着强烈的感染力和震撼力。 目录 译序 基里洛夫(转引自加缪《西西弗神话》) 《群魔》搬上舞台(1959年4月) 群魔 第一幕 第二幕 第三幕 加缪谈《群魔》的改编(1959年3月) 序言 1957年开始,一家法 国杂志终于发表了加缪于 1955年撰写的《赞陀思 妥耶夫斯基》。他在文中 指出:“我在二十岁时遇 到这部作品(《群魔》) ,当时受到的震撼二十年 后尚存。”“我将《群魔》 与其他四五部伟大作品并 列:《奥德赛》《战争与 和平》《堂吉诃德》和莎 士比亚戏剧。”加缪说出 爱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两 个决定性理由。首先,他 从中找到一系列人性的“ 披露”,即平时有意识不 表露出来的,并指出,“ 他(陀氏)不仅告诉我们 已知的东西,而且告诉我 们拒绝承认的东西”,就 是让读者知晓他这位作家 “本人的痛苦”,尤其是作 家本人蒙受屈辱的场景, 同时带有治愈屈辱的“悲 剧性希望”。其次,陀氏 在其作品中显露的经历不 仅仅是个体的,而且揭示 了一种文明的真正危机。 我们不妨引用加缪改编创 作《群魔》时期的《手记 》(1955)中的一句话 :“对于我而言,陀思妥 耶夫斯基首先是作家,但 他在尼采之前很早就能识 别当代虚无主义,将其定 义,预言其伤天害理的结 果,并希图指明拯救的道 路。” 由此可见,加缪选择 陀氏笔下人物是与严格意 义上讲的小说情节剥离的 ,他所选择的人物或哑角 经常采取思想立场的人格 化——至少从《西西弗神 话》到《反抗者》是如此 ;抑或人物的举止态度、 立场行径显示着和预示着 新的虚无主义——伊凡· 卡拉马佐夫和基里洛夫便 是突出的例子。又如《群 魔》中其他人物:斯捷潘 ·特罗菲莫维奇,说教式 的老理想主义者,被加缪 讽刺为陪衬的角色和唉声 叹气的家伙;或者齐加列 夫,所谓革命的鼓吹者, 说教似的鼓吹俄罗斯革命 ,让老百姓直接掌权。通 过齐加列夫,一条无形的 线索,把恐怖主义者、“ 同类相食者”和“破坏文物 者”联系在一起,把从法 国大革命到恐怖时代(指 法国大革命时期从1793 年5月至1794年7月)各 种类别的人全搅混在一起 。好在,加缪并没有无条 件地赞赏《群魔》的作者 。例如,他跟安德烈·马 尔罗一样善于启迪谦恭, 不赞成陀思妥耶夫斯基使 用“狂热或挖苦人的手段” ,所以加缪一再同时提及 托尔斯泰,特别赞赏《战 争与和平》。加缪的聪明 之处,在于让陀氏和托翁 并驾齐驱,指出“陀思妥 耶夫斯基首先寻求动态变 势,托尔斯泰守持形态套 路”,在《战争与和平》 女主人公与《群魔》女主 人公之间存在着类似电影 人物与戏剧主人公之间的 区别:更多的热闹和更少 的肉欲需求。加缪之所以 对作为政论作者的陀思妥 耶夫斯基兴趣不大,是因 为他担心陀氏政论作者的 一面会喧宾夺主而削弱作 家优势。 简而言之,加缪把小 说《群魔》改编成剧本并 搬上舞台获得成功,首先 多亏他正确地突出表现了 反抗精神与虚无主义的冲 突,并使之贯穿始终。 加缪之所以把小说《 群魔》搬上舞台,与他早 在1938年参加过《卡拉 马佐夫兄弟》的演出有关 ,该剧当年在阿尔及尔市 由著名作家科波·导演, 加缪扮演伊凡。1958— 1959年,加缪不再是个 演员,而是改编者和导演 。在剧本创作中加缪几乎 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搬回文 学殿堂,诚然,反抗精神 和虚无主义的冲突始终存 在,意识形态的傀儡依然 存在:彼得·维尔科文斯 基、齐加列夫等一大串人 物,恐怖时期的预报者们 再一次堂而皇之纷纷登场 ,尼古拉·斯塔夫罗金和 基里洛夫也在其中,他们 组成了一群“心乱如麻的 角色”。我们不妨把加缪 改编和导演的《群魔》演 出节目单上的介绍摘录如 下:“如果说《群魔》是 一本预言书,这不仅仅因 为书中人物宣告了我们的 虚无主义,他们也把撕裂 的灵魂或死亡的灵魂搬上 舞台。” …… 综上所述,加缪对陀 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重心 在于人活在世上有何意义 ,人与人之间如何相处, 以及怎样确定自己的行为 准则,他写道: 人与人之间的爱可以 产生于利益算计之外的东 西,抑或产生于对人类本 性的信任,况且是理论上 的信任。陀氏在伊凡·卡 拉马佐夫身上得以体现的 逻辑,即是从造反运动到 形而上起义。谢勒指出: “世上,除了爱人类之外 ,没有足够的爱拿去浪费 给其他生物了。”其实, 此言误解了卡拉马佐夫肝 肠欲断的特征。相反,伊 凡的悲剧产生了太多无对 象的爱。这种爱无处发泄 ,上帝又被否决了,于是 决定以一种慷慨大度的共 识名义转给人类。为此, 他把自身的行为准则定为 :“要把自己的行为准则 用在大事上,至于小事儿 ,怜悯心足矣。” 这段话,我们完全可 以视为加缪为自己定下的 行为准则,正如剧中斯塔 夫罗金所说:“世人在前 半生养成的种种习惯决定 着后半生的人生。”加缪 早年研读陀思妥耶夫斯基 对他日后产生的影响一目 了然。 最后以基里洛夫两则 名言结束言犹未尽的拙序 : “倾我整个一生,倾我 全心全力,唯望话语有意 义,如同行为那样有意义 。” “假如上帝是虚幻,那 么我们就孤独了,但也自 由了。” 导语 加缪从青年时代起就阅读、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曾说“我是由《群魔》哺育长大的”,并将《群魔》与《奥德赛》《战争与和平》《堂吉诃德》和莎士比亚戏剧并列为对他影响极大的四五部伟大作品。这部剧作一目了然地呈现了早年研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加缪产生的影响。 与原著相比,加缪戏剧中的更具有吸引力的人物不是斯塔夫罗金,而是基里洛夫。本书附有沈志明先生翻译的加缪《西西弗神话》中关于基里洛夫人物分析的段落,有助于读者理解剧本。 本书属于先驱译丛系列,硬壳精装,精致烫印,附赠书签。内文采用80克雅质纸,裱封使用水瑟特种纸,整体沉稳大气,经典耐看。 精彩页 基里洛夫 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主人公一个个自审生命的意义。正是在这点上,他们是现代的,因为他们不怕当笑柄。区别现代敏感性和古典敏感性的,正是后者充满道德问题,而前者充满形而上问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问题提出的强度之大,非得要有极端的解决办法不可。存在抑或是骗人的,抑或是永恒的。假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满足于这种审视,那么他就是哲学家。可是,他把精神游戏可能在人生中所产生的后果图解出来,因此他成了艺术家。在这些后果中,他抓住的是最终的后果,即他自己《作家日记》中所称的逻辑自杀。1876年12月的日记分册中,他确实想象出“逻辑自杀”的推理。绝望者确信,对不信永存的人来说,人生是十足的荒诞,从而得出以下结论: 关于幸福,既然对我的问题,通过我的意识,向我回应道,除非我在万物的和谐中才能幸福,可我设想不了,也永远无法设想,这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事情最终如此安排,我既承当起诉人角色又承当担保人角色,既承当被告的角色又承当法官的角色,既然我从自然的角度觉得这出戏是非常愚蠢的,既然我甚至认为接受:演这出戏对我是侮辱性的…… 我以起诉人和担保人、法官和被告无可争议的身份,谴责这种自然,因为自然恬不知耻地随随便便让我出生来受苦——我判处自然与我同归虚无。 这种立场还有点幽默。自杀者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在形而上方面受到了欺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报一箭之仇,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别人“征服不了他”。然而我们知道同样的主题体现在基里洛夫身上,不过更为广泛、令人赞叹。基里洛夫是《群魔》中的人物,也是逻辑自杀的信奉者。工程师基里洛夫在某处宣称他决意自己剥夺生命,因为“这是他的理念”。我们完全明白,应当从本意上去理解这句话。他是为了一种理念、一种思想去准备死亡。这是高级自杀。逐渐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基里洛夫的假面具慢慢揭开,激励着他的致命思想向我们显露了。工程师确实袭用了《作家日记》的推理。他觉得上帝是必要的,必须有上帝存在。但他知道上帝并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他嚷道:“怎么你不明白,那是足以自杀的一个理由呢?”。这种态度也在他身上同样引起某些荒诞的结果。他无动于衷地让别人利用他的自杀,为他所蔑视的事业服务。“昨天夜里我已裁决了,此事于我无关紧要了。”他终于怀着反抗和自由相杂的情感准备他的行动了。“我将自杀,以证明我的违抗,确认我新的、了不起的自由。”。问题已不再是复仇,而是反抗了。因此基里洛夫是个荒诞人物,但对此应有所保留,从本质上讲,他不自杀。对这种矛盾,他自己作出解释,以至同时揭示了最纯粹的荒诞秘密。确实,他给致命的逻辑平添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雄心,给人物开拓了广阔的前景:他决心自杀,以便成为神祗。 推理具有古典的清晰。假如上帝不存在,基里洛夫就是神祗。假如上帝不存在,基里洛夫就必须自杀,故而基里洛夫就必须为了成为神祗而自杀。这种逻辑是荒诞的,但又是必需的。令人注目的是,要赋予下凡的神明一种意义。这等于阐明这样的前提:“假如上帝不存在,我就是神祗。”但此前提还是相当暧昧不明的。首先注意到炫示疯狂的抱负之辈是实实在在属于这个世界的,这很重要。为保持健康,他每天早上做体操。他为沙托夫与妻子重逢的喜悦而激动不已。在死后发现的一张纸上,他企图画一张脸,正向“他们”伸舌头哩。他稚气而易怒,激情洋溢,有条理而易感动。从超人那里,他只得到逻辑和固定理念,从世人那里则得到一切情调。然而正是他泰然地高谈他的神性。不是他疯了,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疯了。所以使他急躁的倒不是白大狂的幻觉。而这一次,按本义去理解词语恐怕是要闹笑话的。 P13-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