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人类文明与考古学，探索在无文字时代，人们如何储存记忆。
以“歌之路”为线索，本书探索了英国巨石阵、复活节岛石像、秘鲁纳斯卡线背后的秘密。世界各地伟大的史前遗址，都是人类发明的最有效的记忆系统，这一座座“记忆宫殿”能让原住民记住生存所需的动植物名称、家族谱系、文化愿景、宗教与历史等大量实用信息。
记忆，是一项史前求生工具。

张馨方
台湾政治大学外国语文学院毕业，英国爱丁堡大学翻译研究硕士，现为自由译者。

前言
第1章 原住民长老的百科全书记忆库
原住民的动物知识
原住民的植物知识
表演出来的管制版知识
歌之路
记忆空间与古代希腊人
仪式庆典的多样用途
神话传说的“保存期限”
整合的知识系统
第2章 大大小小的“记忆空间”
古代遗址？记忆空间？
记忆的“空景”
小型的记忆空间
缠绕、扭转、打结的各种绳线
成套的非实用物件
神话先人的图像
神话与科学：普韦布洛的玉米传说
部族族谱与图腾
第3章 现代世界的“记忆空间”
作为记忆空间的地景
作为记忆空间的空景
作为记忆空间的纸牌
作为记忆空间的小型设备
各式各样的记忆空间
第4章 我的“时光穿越”之旅
旅程开始之前
第一个现代人类
古历史遗址的记忆空间
新石器时代的建筑与生活
第5章 史前巨石阵：不断变化的记忆空间
一个心理游戏：从游牧到定居
史前巨石阵与英国新石器时代
第一阶段：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2920年（新石器时代中期）
第二阶段：公元前2620年至公元前2480年（新石器时代晚期）
第三阶段：公元前2480年至公元前2280年
第四阶段：公元前2280年至公元前2020年（青铜器时代早期）
第五阶段：公元前1680年至公元前1520年（青铜器时代中期）
可携式记忆工具
记忆空间、矿场与变迁
第6章 埃夫伯里与奥克尼群岛巨石群
埃夫伯里村
西肯尼特长冢
奥克尼群岛
第7章 爱尔兰纽格莱奇墓与通道式墓穴
米斯郡通道式墓穴
新石器时代艺术
通道式墓穴的用途
木柱与巨石圆形阵列
具纹饰石块
米斯郡各地的小型通道式墓穴
个人墓葬
第8章 卡纳克巨石群的高大巨石和无尽阵列
卡纳克圆冢与圣米歇尔岩冢
新石器时代中期通道式墓穴
卡纳克巨石阵列
甬道式与侧向通道式墓穴
第9章 查科峡谷独一无二的建筑
美丽之镇：博尼托村
向当代普韦布洛人取经
查科峡谷古普韦布洛人
大房子
神秘的纹饰物品
查科峡谷的知识交易
第10章 纳斯卡沙漠的巨型地画
原住民的天文知识
地画的制作
动物的象形符号
梯形、方形与矩形地画
南美大草原上最大的直线地画
南美大草原的岁月与变迁
第11章 美洲各地的记忆空间
沃森布雷克与波弗蒂角的狩猎采集文明
渐趋复杂的记忆空间
美索亚美利加地区的拟声文字
北美土木工事的复杂性
能读写的阿兹特克文明与无文字的印加文明
第12章 复活节岛的波利尼西亚奇特世界
第一批原住民
太平洋航海探险家的惊人技能
登陆复活节岛
另一座波利尼西亚小岛──拉洛汤加
适应环境的佼佼者──新西兰原住民
由谱系构筑的知识
海岸地带以外的记忆空间
文明的崩落
鸟人祭
各种形式的艺术
后记
参考文献

从没想过世界各地的动
物传说，会引领我对英国史
前巨石阵发展出一套崭新论
点。我以科学作家的身份获
得博士奖学金，原本只是计
划顺利做完3年研究后，集
结成一本有关动物行为与原
住民故事的自然历史书籍。
混乱纷杂的8年过去了，这
本书现在就在你手上，但是
书的内容与我展开研究行程
前所提出的那份自信满满的
大纲几乎没什么相符之处。
在刚成为博士生后的几
周内，我在澳洲乐卓博大学
的一门课程中，即已窥见澳
洲原住民先祖们所拥有的知
识极其错综复杂，而他们也
成为我第一个深入研究的文
化族群。原住民记忆了巨量
有关动物的信息，诸如辨识
特征、行为、栖息地和习性
等，即使这些知识并无明显
实用性，他们仍在故事里精
确描述了多种多样的鸟禽、
哺乳动物、爬虫类与无脊椎
动物。我试图弄清楚自家地
区的鸟类就已焦头烂额，这
些先人们竟能辨认出一大片
自然景观里的所有动植物！
况且我有野外指南，而他们
所拥有的，只是记忆。
他们用什么方法记住这
么多东西？我立刻对这问题
着了迷。
我的博士生导师，苏·马
汀（Sue-Martin）教授，在
第二次会面时给了我一张建
议参考资料清单，同时随口
说：“翁（Walter Ong，美
国文化史及宗教史学者）有
关‘道德’（morality）的著作
，值得看一下。”我恭敬地
记下了“翁”与“道德”几个字
，纳闷教授是否对我的品行
有意见。后来在图书馆找到
翁的著作时，发现书名是《
口述与读写》（Orality，
and Literacy）。
我很快就明白，口述，
是指在文字诞生前，一种文
化通过歌谣、故事、舞蹈与
神话等载体保留大量实用资
料的方法。这也是探索先人
何以能记忆无数知识的第一
步。这“知识”所涵盖的范围
，随着我了解程度的加深迅
速扩展，不仅涵盖我当时正
钻研的动物知识，还包括了
植物的名称与用途、资源的
取得与土地管理、伦理与道
德、地质学与天文学、谱系
（以确保他们知道自己的权
利与亲属关系）、航海学（
即使当时尚未出现道路和地
图，这也可以确保他们的远
距离行动）、对于自己来自
何处的理解，当然，也包括
他们的信仰。原住民记录了
他们在物质与文化上赖以为
生的所有事物。
刚展开研究不久，我就
已经发现澳洲原住民之所以
能组织保存如此庞大的资料
不致佚失，关键就在“歌之
路”（songlines）——这是
一种歌谣，一种风景的叙事
诗，他们将足迹所及之处的
地形、景色与道路小径，吟
咏成歌，让每一处意义重大
的地方为人所知。而借由在
各地举行的仪式，他们更能
将与某个特定地点相关联的
知识“表演”出来，在那个时
空情境里，仪式就只需要不
断重复的动作，不再需要语
言来说明。至于一场典礼所
包含的宗教成分的多寡，全
视不同仪式而定。有位长老
曾为我解说他们如何借由这
些歌颂神圣遗址之名的诗歌
，替蕴含各种动植物与人类
知识的宝库建立一套标题索
引，如此一来，当他们在真
实（虚幻）世界里行走（神
游）时，就可以吟唱这些诗
歌（歌之路）了。
在各处神圣的地点，通
过歌唱和舞蹈，一遍又一遍
地复诵神话故事，借此将信
息印在脑海中，如此一来，
即使这些知识可能十年、百
年甚或千年都派不上用场也
无妨。歌谣远较文字容易记
忆，舞蹈则能呈现文字无法
描述的动物狩猎行为，而神
话中那些角色，则使故事更
加生动，难以被人忘怀。
此外，我还发现，原住
民长老使用歌之路的方式，
与古希腊演说家如出一辙，
后者透过冥想，让精神游走
于一处处建筑与街道之间，
以帮助其记忆讲词，并称这
种方法为“位置记忆
法”（the method of loci）
。现代记忆比赛冠军，也正
是利用这种方式来牢记纸牌
洗牌后的位置：他们行走在
想象中的家、教堂、大楼或
公共场所里，借此记住每张
牌，而这些脑中虚拟的建筑
，被他们称作“记忆宫殿”（
memory palaces）。
……
后来我拿到学校的旅游
补助，得以实地造访这些遗
址，当中还包括聘请美国考
古学家赖瑞·贝克尔（Larry
Baker）两天的专款，由他
带我前往查科峡谷与周围的
古普韦布洛（Ancestral
Puebloan）遗址。我终于俘
获了一名考古学者——赖瑞
与我待在一辆车里整整两天
，他热爱我的理论。
我投稿到期刊，一家考
古学期刊认为文章里人类学
的成分太多；另一家人类学
期刊则表示论文太偏向考古
学；还有家跨学科期刊，在
12小时之内就退稿了。我脑
海里有碎碎叨叨的声音开始
叫嚷：平凡如我，压根就不
该试图去解开这世界上最神
秘的谜题之一！
到了2010年，同时进行
两个博士论文主题的研究，
我压力越来越大。我只需要
明确找出巨石阵理论的错谬
之处，就可安心回头去写我
那简单明了的论文——有关
动物行为与原住民传说的研
究。当时我辗转难眠，健康
也亮起红灯。
后来达米安对我说，去
一趟英国的费用远比看心理
门诊便宜许多，他打算预订
航班机票，只要我和英国新
石器时代考古学家联络，约
好会面时间，我们就动身去
搞定这件

世界各地的史前遗址，竟是人类发明的最有效的记忆系统！跨越人类文明与考古学，本书探索在无文字时代，人们如何储存知识与塑造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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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自己的记忆空间
记忆密码如今已经解开
了。对世界各地古遗址建筑
体来说，位置记忆法是一个
万能的驱动程序。这古老的
技术已经被运用了几千年。
对于一切都得仰赖记忆，整
个文化的所有知识都必须存
进脑子里的长老来说，不管
是把知识植入地景里的一组
地点，或是嵌进随身携带的
小装置里，都只是最基本的
技巧。而我们的大脑早已写
进了这样的程序，本能就知
道该如何去使用结构性空间
来储藏知识。
2014年的诺贝尔生理学
或医学奖颁给了约翰·奥基
夫（JohnO’Keefe）、梅伊
一布里特·莫瑟（May-Britt
Moser）和爱德华·莫瑟
（Edvard I.）三个人。其
中给莫瑟的理由是“他们发
现大脑里有种像定位系统的
细胞”。参与莫瑟工作团队
的一位研究学者夏洛特·欧
尔梅（Charlotte Alme）解
说道，新的实验证明了，大
脑之所以能有如此庞大的储
藏量，是因为“海马体”里那
些小型脑细胞网状组织。研
究显示，小老鼠会储藏一种
独特的地图，或者说，它能
记住实验里去过的每个房间
的各个地方。在我们人类的
复杂的大脑结构里有更多不
同的地图，所以才能记忆如
此多类似的地方而不会混淆
。因此，研究学者们断定，
这正是为什么位置记忆法能
如此有效的原因。
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有海
马体。我们都有办法储存一
大堆知识，只要凭借我们能
够记忆地点与信息的脑容量
，将知识与它们联结在一起
就能完成。这也是为什么几
千年来，在世界各地的人类
社会里，纪念建筑的记忆空
间始终是一个基本构成要素
。
现在我们就像史前的长
老一样，也能够记忆大量信
息。我们只需要找回自己的
记忆空间就好了。

在这本具有深刻启发性
的书里，凯利以新的观点去
探索无文字社会如何运用地
景、纪念建筑、手工制品，
甚至声音作为“记忆宫殿”，
以收录、传递许多详尽信息
。
——威廉·利贝华盛顿州
立大学荣誉教授
这是一趟惊人的世界记
忆旅程！
——格蕾丝·卡斯肯斯新
南威尔士大学副教授
从史前巨石阵到复活节
岛，凯利带我们看遍世界知
名历史遗址，并提出开创性
见解，阐述古代口述文化如
何将知识嵌置在巨石历史遗
迹与神圣空间之中。
——杜安·哈玛雪莫纳什
大学研究员
作者另辟蹊径，通过独
特的方法，来推断世界各地
的非读写社会与文化，如何
传播错综复杂的信息。本书
是一本划时代的专题著作！
——赖瑞·贝克尔萨尔蒙
遗址考古学者
琳恩·凯利博士提出了一
个绝妙、理性又吸引人的论
点——记忆，是一项史前求
生工具。
——多明尼克·欧布瑞恩
八次世界记忆冠军

人们承认“口述”的深奥与复杂，是很晚的事。考古学家们很早就发现，新石器时代的英国人拥有与你我一般的大脑和智力潜能。而现代人类（modern human）存在已有数万年之久，原住民一直以来却被认为智力低下、未开化。就在不过100年前，极具影响力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曾在书中写道：“我应该选择被人类学家评为最落后、粗野的野蛮人——澳洲土著，来作为对照的依据。”
若我想主张“史前巨石阵基本上是种用来记忆的方法”，就必须证明无文字文化确实记忆了大量信息。这里不仅是指记住那些狩猎采集时的所见所闻，这些古老的石头并不像博物馆里的达尔文雕像——用来提醒我们想起这个伟大的人——那样仅是一种简单的提醒。我要指的，是正式的记忆信息——学习、研究与不断复诵。即圆形石阵是用来记忆大量理性信息的严密组织系统的一部分。我逐渐确信，澳洲原住民的“歌之路”、美洲印第安人的“古道”、印加人的“塞魁”，还有许多原住民文化所创建的其他“地景”通道，都是他们训练记忆的成果。根据我多年的研究，还没见过哪个原住民群体仅靠漫不经心的记忆方式和营火旁的闲聊，就可以保存有关他们环境与文化的知识。
正如在那场晚宴上同桌宾客所言，那是在我首次厘清对于史前巨石阵的想法后几天，他问我：“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记住的？”
原住民的动物知识
为了撰写《鳄鱼：进化史上最大的幸存者》（crocodile: Evolution's greatest survivor）一书，我在做研究时，见识到原住民传说如何详尽记载了23个鳄鱼品种的明确特征。而世界各地流传的故事与歌谣，记录了各个物种的特有行为，比如咸水鳄（Crocodylus porosus）有横渡海洋长达数千英里的能力。鳄鱼是致命的掠食者，出没于许多人汲水与渔猎的河川及海洋。长老的故事里描述了：鳄鱼的眼睛在火炬照射下如何在夜里闪闪发光；它们潜伏和观察人类习性的能力；怎么判断鳄鱼是否已察觉人类行踪；何时可以采集鳄鱼卵，从凶暴的母鳄面前取得这珍贵的蛋白质来源。澳洲原住民的故事将具有潜在致命危险性的咸水鳄与相对无害的淡水鳄作了明确区分，而巴布亚人（Papuan）的故事则说明了咸水鳄与体形较小又不会伤人的新几内亚鳄之间的区别。
显而易见，一个部落的领地内常常具有不同环境状态，原住民们需要认识这里面所有的动植物。一讲到狩猎采集，我脑中立刻浮现的是猎人追捕鳄鱼、袋鼠、长毛象或水牛的画面，但其实原住民接触的生物大多是鱼类和小型爬虫类，还有无脊椎动物——包括数千种昆虫、蜘蛛、蝎子、蠕虫、甲壳类动物及其他小型生物。他们必须知道哪些生物可食用，哪些可用来制作物品，还有哪些应该避免接触，毕竟任何环境中都有能撕咬、蜇刺或抓伤人的动物，有些甚至会置人于死地。
就如同来自澳洲北部的卡奔塔利亚湾（Gulf of Carpentaria）的原住民艾琳·麦迪尼（Eileen McDinny）所说的那样：“每件事物，无论多么微小，都拥有自己专属的歌谣，歌里唱着植物、动物、故乡或族群的名字。”
数十年前曾协助动物学家，替超过700种昆虫命名与分类的北美洲纳瓦霍族（Navaio），便是借由神话、歌谣与沙画，记录下各种昆虫的名称、声音、行为和栖息地等信息。因为喜好做分类，纳瓦霍族人告知科学家的那700种昆虫，绝大多数都已分门别类。其中只有蝉可食用，其他诸如虱子、蚋、蚊子、羊虱蝇和苍蝇等，都挺惹人讨厌。无论识字与否，纳瓦霍族所有人都拥有好奇心和聪明才智，热爱为求知而求知。他们有关动植物的知识，也不仅仅是用来辨认物种，还能预示季节的更迭往复，同时在许多故事中还能起到教化人类伦理道德和言谈举止的作用。
尽管我在自然历史团体中很积极活跃，但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人能辨识出所有其遇到的昆虫，遑论所有动物物种，即使手上有参考指南也一样。然而，对原住民来说，这只是家常便饭。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