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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白发阿娥及其他》是西西一部短篇小说集,书中分为两卷。“白发阿娥”卷收入一九八〇年到二〇〇〇年、横跨二十年的八个短篇,温柔呈现城市老人的生活方式。“其他”卷收入西西晚年所写的风格多样、带有先锋气质的短篇、短章,是西西晚年仍坚持文学探索的精神闪光。 白发阿娥,生于宣统年间,生活在一个业已消逝的时代。白发阿娥曾经也是一位玫瑰少女,而如今,她出门要抹风油精,到百货公司怕冷气,到马路上怕晒太阳,到朋友家怕见人,后来竟沦落到要吃麦糊。但白发阿娥仍然寓生活于乐,研究赛马,收集过去的钱币,给亲友写信,写回忆录…… 对白发阿娥来说,衰老与成长一样惊心动魄。如今她迈着笨拙的步子,向未知的未来走去,像来时一般。 作者简介 西西,原名张彦,广东中山人,一九三七年生于上海,一九五〇年定居香港。香港葛量洪教育学院毕业。曾任教职,为香港《素叶文学》同人。著作极丰,包括诗歌、散文、小说等三十多种。代表作有《我城》《飞毡》《我的乔治亚》《白发阿娥及其他》等。形式与内容不断创新,影响深远。 二〇〇五年获《星洲日报》“花踪世界华文文学奖”,二〇一一年获香港书展“年度作家”,二〇一八年获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二〇一九年获瑞典“蝉文学奖”。 目录 卷一 白发阿娥 春望 梦见水蛇的白发阿娥 玫瑰阿娥 九纹龙 玫瑰阿娥的白发时代 白发阿娥与皇帝 他者 照相馆 卷二 其他 解体 创世记 失乐园 巨人岛 巴士 共时 《浪子燕青》补遗 陈大文搬家 鹫或羔羊 盒子 创业 新春运程记历 序言 左撇子序 西西 这篇短序是用左手写 的;不是缪斯眷顾了它, 而是多年前放射治疗,伤 害了右手的某组神经,使 拇指和食指失去知觉。甚 至无法弯曲,因此不能拿 筷子、扣纽扣、拧毛布, 以及写字、按鼠标,只好 叫左手代劳了。写字的任 务,从此交给左手。但哪 里是写字呢,根本是画画 ,凡〇字都打圆圈,繁体 化简,有些则回复象形符 号。右手也有好处,比如 说要抽血了,就由它担当 ,因为它不再怕疼。 小说还写不写?也许 可以的吧,但必定是蜗牛 的速度了。集子里有的小 说很短,就是左手的功劳 。我的家庭医生是左撇子 ,所以他不替病人做手术 ,因为没有左撇子护士协 助,多有不便。我比他幸 运,铅笔、纸张无分左右 。 进入左撇子时代,仍 能出书,特别值得高兴, 虽然大部分的小说是右手 的旧作。谢谢洪范,谢谢 朋友。近年不再写信,则 请朋友原谅。 导语 西西晚年代表作,简体中文版首度面世。 人一老,就该被时代抛弃吗?衰老与成长同样惊心动魄! 在《白发阿娥》里,年近七旬的西西以母亲为原型,并观照自己日渐一日老去的经验,一位老人写另一位老人,编织一段真正面对衰老的故事。 书评(媒体评论) 西西是我的老朋友和 老师,她对我的帮助很大 。 西西先生飞扬跋扈的 想象力和勇往直前的先锋 精神,在上世纪的华语文 学写作中独树一帜,她的 学养、阅历以及她宽博仁 慈的胸怀,使她的著作具 有了独特的人文价值。我 向读者朋友推荐她。 ——作家 莫言 一直以来,我们都惊 愕于西西的成功之中。西 西的写作方式建立在两个 世纪以来的让作家们感到 危险的写作上。 ——作家 余华 “白发阿娥”其主题,一 言以蔽之,就是老境。西 西呈现了一个老年人的世 界,幽默而不失温情。对 老年生活如此细致的体察 并不多见,而读来情趣盎 然,尤属难能。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 授 余斌 曾经有一段日子,每 有人问起,香港有文学吗 ?香港有了不起的小说家 吗?我就说:有,西西。 ——作家 梁文道 西西是香港的说梦人 。 ——作家 王安忆 谢谢她无穷的好奇与 热情,谢谢她渊博的才气 ,谢谢她的良善与天真, 让我,还有千千万万读者 ,见证了文学确实可以让 人世变得更美好。 ——作家、广播人 马 世芳 精彩页 春望 “阿明真的很胖吗?”陈老太太削青萝卜皮,数蜜枣,切红萝卜片,解冻牛肉,打开一个纸包的南北杏。 “简直有三个你那么胖,和从前的模样都不像了。”美华替换双叠床的床单、枕套,掀起桌布,扔进洗衣机;拆下抽油扇的风翼浸入清洁剂。 “婷婷和她一起来?”陈老太太烧开水,冲茶,抓一小撮米漏入长脊瓶注水摇撞。 “我一抵达宾馆就打电话过去,辗转了十多分钟才听见明姨的声音,她说立刻来,就和婷婷一起赶来了。”美华揉按一团旧报纸磨窗玻璃,亮镜面;扫地,拖地,上光蜡水,把屋内的六把座椅全部四脚朝天搁在桌面和床铺上。 “你上次说,她们母女两个人从家里一直走路来,没有乘搭公共汽车。”陈老太太搓碗布,揩糖壶、盐钵、酱酒瓶子,使劲用钢丝擦锅底。 “车很挤,明姨又不习惯骑自行车,况且,她的眼睛不大好。’’美华把碎布条穿入铁闸的花饰栅栏格拖拉,把缝纫机油滴在门轨上,手持喷雾罐追杀蟑螂。 “足足走了一个多钟头呀。”陈老太太把焦黄的隔夜香白兰倒进垃圾桶,伸手按捉碟底的蚂蚁。 “天气很热,又是正午,当时的气温,怕有三十八度,明姨和婷婷两个人都满头汗。我正在饭堂里吃饭,宾馆的服务员进来叫,有人找陈美华。我丢下碗筷抢出门外,只见大门口并肩站着两名女子,年轻的女孩穿碎花布裙,梳小辫子;中年妇人穿白蒙蒙的衬衫、黑布长裤、胶凉鞋,直头发挂在耳朵边,和宾馆里的服务员十分相似。我呆了呆,终于喊,是明姨吗?” “是明姨吗?” “是不是美华?” “我是美华,我是美华。” “果然是美华呐。” “你真的是明姨。” “我们每天就盼你来。” “差不多认不得你了。” “一直等你的电话。” “仔细看看。轮廓还辨认得出。” “终于等到你来了。” “真想不到。” “还能见面。” “起初,还以为不过分别一年半载。” “忽然许多年就过去了。” “整整二十四年了。” “是二十四年么?” “二十四年了。” “那时候,你还没有结婚。我记得,有一个陌生大男孩每天来给你补习功课,我们一群捣蛋小鬼就在门外唱小调。” “现在,我女儿婷婷也进中学了。婷婷,快叫表姐。美华,她就是婷婷。” “相片里那么小小的,原来长得比我还高。” “也是这半年忽然长高的。” “像她爸爸吧,也是一个高个子。” “你怎么这般瘦,该多吃点才好。” “多吃点?不,不,还是瘦点好。” “瘦有什么好.又不是没饭吃。” “我们那里的人啊,都喜欢瘦,不喜欢胖。” “不喜欢胖?为什么呀?倒是头一回听到。” “妈妈叫我问你们大家好。” “妈妈可好?” “好。不过。年纪大了,衰老了。” “算起来,她今年六十七了。” “她是一九一〇年的人呐。她常常说,她出生那年,还是宣统当皇帝,第二年就革命了。” “我们大家都老了。” “你才一点也不老,挺健康的。” “已经不行了.整个人都是毛病。” “你的精神不错嘛,走起路来,比我还清爽。” “我们乡下人,走惯的。家辉好?” “好。” “家宝好?” “好。” “你嫂嫂、侄儿他们好?” “都好。姨丈好?” “还好。他有暑期班,工作去了,所以没能够现在一起来。” “他没有来,没有来过,还没有来。”陈老太太放下电话听筒,扯上西窗的半边布帏,继续把果酱涂在一片面包上。 “是谁打电话来了?”美华嘴衔木夹,把衣物悬出晾衣绳,转身洗擦坐厕、脸盆、瓷壁、地砖。 “是你大嫂,问你大哥来了没有。”陈老太太手端一杯温开水,服下三类形状颜色相异的药片;给闹钟上发条。 “大哥不是说过,今天下班也许不能立刻赶来,公司有点事。”美华撑起熨板,把挺直的衣裙挂在柜前,抽掉一条渔线,引针缝纽扣。 P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