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三四十年代,关于释读国学的出版较为盛行,其中Z具代表意义的是蒋伯潜的《语译广解四书读本》和王缁尘的《广解四书读本》。并且都被认为是当时国学出版盛典。前者近年已有出版社影印出版,后者尽管在通俗化方面更胜一筹,却无人触及。本书出自王缁尘的《广解四书读本》中的《大学·中庸读本》部分,书中对《大学·中庸》的古文进行了逐段逐句的白话译说,对相关词句及典故做了通俗的注释。
《国学经典释读:广解论语》: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度哉?人焉度哉?”
此章言看人之法。“视其所以”者,看这个人所做的事。“观其所由”者,“观”,也是看,“由”,经过也,看这个人所做和已经做过的事。“察”,是仔细考察他,对于做过的事,他心中安不安。
世界上的人,总是好人少,坏人多。此章虽然是看人之法,未免注重在坏人的一方面。坏人所做的事,总不免利己损人。“察其所安”者,是说这个人,倘做了坏事,我要考察他对于这件坏事,他心里安不安。
“人焉廋哉,人焉度哉”者,“焉”作“哪里”二字解。“度”,是作“隐匿”二字解。“人焉廋哉”,是说“这个人,哪里还隐匿得过呢?”。连说两句,是说照上面三句所说的方法去看人,这个人的善恶正邪,无不可以看出来。
又“察其所安”者,常见一般人做了损人利己的事,往往自以为能,对人说了,觉得很是有趣。我们看人,只要从这种地方去看。他做了损人利己的事,反自以为能,就是他“安”心于做坏事了。像这一种人,他今天对人如此,自然明天对我,也是如此;这是最要紧去观察他的。此章意思,是:
“孔子说:‘看了这个人所做的事。再看他所做过的事,考察他对于所做和做过的事,他心里安不安。用这个方法去看人,这个人的善恶正邪,哪里还能够隐匿呢?哪里还能够隐匿呢?”’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师”,即为师,俗称先生者是也。此章是说“为师”之道。
“温”,《注疏》解作“寻”。我以白话解之:“温故”者,师教我的种种道理、种种艺术,我须时时想想它,时时研究它。“故”,即师教我的种种道理艺术也。
“知新”者,师教我的种种道理和艺术,我在想它研究它的时候,我要能够发明出新的道理和方法也。能够如此,“可以为”人的教师矣。
举几个例:如《礼》,是孔子最尊重的东西。但孔子说:“损益可知也。”(此节于后文,再详细解释。)是说礼有不适用的地方,可以删去的,所谓“损”也。有地方可用新增的礼,所谓“益”也。这就是孔子对于故有的礼,发明出来新的道理,故日“知新”。
又如《诗》,孔子是教人学诵的。师教我的《诗》就是“故”。我时时想着它,研究它就是“温故”。孔子温读了《诗》以后,就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此节也到本文后再说。)是温故《诗》,又能够发明新的道理也。
又如《春秋》,不过是一部鲁国的史记,被孔子温了以后,就发明一个“正名”的道理来。“正名”者,是说此人名“君”,应该尽为君的道理。此人名“臣”,应该尽为臣的道理。此人名“父”,应该尽为父的道理。此人名“子”,应该尽为子的道理。这个,近人说他是“正名主义”。
上说三种,都是孔子温故的《礼》、温故的《诗》、温故的《春秋》,发明的“新知”。必如此,始可以为人师也。
我曾遇见大学里的一位名教授,我对他说:“像你这种学问,在讲堂上教学生,只要拿起笔来,把要教的礼义,随便写写好了。”他说:“写虽随便可以写,但也要随时想出新道理、新发明,去教学生,然后学生始能得着益处,若只把自己读过的书、听来的学问,依样画葫芦,照画一通,那么,只要一部留声机器就好了,何必要教师呢?”这一段话,也就是孔子所说“温故而知新”的意思。
又从前苏东坡寄弟子由诗云:“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读旧书,也就是“温故”。何谓“子自知”呢?就是把旧书熟读深思之后,自己能够发明出新意义来。这也是“温故而知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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