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心理治疗大师欧文·D.亚隆所写的十篇心理治疗教学小说的集合，也是他的作品中非常畅销的一部。十个故事以存在焦虑为深层的主题，讲述了作者作为治疗师，帮助十位患者发现、应对存在焦虑的经历，作者也对自己在治疗过程中的心路历程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自我剖析。这本书在美国一出版就登上了美国畅销书排行榜，在全世界几十个国家热销，是难得一见的心理治疗普及读物。这部作品具有极高的专业水准和极强的可读性，也同样受到了中国诸多心理治疗师的赞赏。

致谢
前言
第一章 爱情刽子手
第二章 “如果强暴不违法……”
第三章 “死的不该是她”
第四章 胖女士
第五章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第六章 “别悄悄离去”
第七章 两次微笑
第八章 未启封的三封信
第九章 心理治疗的忠诚度
第十章 寻找做梦人
后记 耄耋之年重读《爱情刽子手》

想象一下这个场景：三
四百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聚
在一起，他们被要求两两配
对，一遍又一遍地问搭档同
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
还有比这更简单的问题
吗？这个问题及其答案似乎
都绝无恶意。然而，出乎意
料的是，人们在每次团体练
习中都会产生强烈的感情。
通常几分钟之内，房间里的
人就都热情高涨了。这些人
绝不是走投无路或迫切需要
关怀的人，他们中一部分人
事业有成，衣着光鲜，走起
路来更是神采奕奕。但是无
论男女，他们都被团体练习
触及了内心最深处。有些人
父母去世，有些人失去了伴
侣、孩子或是朋友，他们大
喊：“我很想再次见到你。”
“我想得到你的爱。”“我想
听你说你以我为傲。”“我想
让你知道我爱你，抱歉我从
未说出口。”“我希望你能回
来，我很孤独。”“我希望能
经历从未有过的童年。”“我
希望能有健康的体魄，希望
能再次年轻。我希望被爱，
得到尊重。我希望我这一生
能够有所作为。我希望能有
所成就。我希望有人在乎我
，希望我是重要的，希望我
能被人记住。”
我们想得到的有很多，
渴望得到的有很多，痛苦也
有很多，这种痛苦只在少数
时候深藏，多数时候显露无
遗，有如切肤。造物弄人，
存在即痛苦。痛苦总是伴随
着你我，只要我们还活着，
它就默默存在。痛苦也很容
易触及。很多东西（比如简
单的团体练习、几分钟的深
度反思、艺术创作、布道、
个人危机、丧失）提醒着我
们，我们内心深处的渴望永
远无法实现：我们渴望永葆
青春，渴望不再变老，渴望
失去的挚爱回到身边，渴望
得到永恒的爱，渴望被保护
，渴望过上有意义的生活，
渴望永生。当这些难以实现
的欲望主宰着我们的生活时
，我们会向家人、朋友或信
仰寻求帮助，有时还会找心
理治疗师。
在本书中，我讲述了十
位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的故
事，讲述了他们与存在性痛
苦抗争的过程。其实，化解
存在性痛苦倒不是他们来找
我咨询的原因。这十位患者
的问题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
的：孤独感、自我厌恶、阳
痿、偏头痛、性强迫症、肥
胖、高血压、沮丧、为爱痴
迷、情绪波动、抑郁。然而
，某种程度上（这个“某种
程度上”在每个故事中有不
同的表现），治疗揭示了这
些日常问题的深层根源——
深入存在的根底。
“我想要！我想要！”这
种话在这些故事中比比皆是
。一位患者痛哭道“我多想
我亲爱的女儿还在人世”，
却忽略了两个还活着的儿子
。另一位患者的淋巴癌细胞
已入侵身体的每个角落，却
坚称“我想和我见过的每一
个女人上床”。还有一位患
者恳求道“我希望父母健在
，我想感受不曾有过的童年
”，但是他却苦苦挣扎于自
己不愿启封的三封信。一位
老妪则称“我想永远年轻”，
因为她对一个比她小35岁的
男士爱得痴狂，无法自拔。
人们通常认为心理治疗
是让人压抑内心本能的欲望
，或是潦草掩饰悲伤的过往
，但是我始终相信治疗的首
要目标是应对这些存在性痛
苦。在对这十位患者的治疗
中，我主要的临床诊断（基
于自身医学经验的假设）是
，基本焦虑源于一个人在应
对生活中的残酷事实，也可
以说是存在性“关
怀”（given）时，做出的有
意识和无意识的努力。
我发现在心理治疗中，
有四种存在性关怀尤为重要
：我们及挚爱终有一死、生
活不如我们所愿的那样自由
、我们终极的孤独，以及生
命的无意义感。这些关怀看
似很恼人，但其中孕育了智
慧，能让人实现救赎。我希
望这十个心理治疗的故事能
告诉大家，我们可以直面存
在的事实，借助其力量，破
茧成蝶，获得成长。
在这些存在的事实中，
死亡是最直观且显而易见的
。在很小的年纪，甚至比人
们意识到的还要小，我们就
知道死亡终将来临，我们无
处遁逃。尽管如此，用斯宾
诺莎的话来说：“万物都努
力维护自己的存有。”在生
存的渴望和死亡不可避免的
意识之间，冲突始终存在。
……
专业的治疗师必须要能
忍受这种不确定性，这很关
键。虽然大众普遍认为治疗
师的工作是通过系统且有效
的方法引导患者，经过可预
期的治疗阶段直到达到预期
目标，但这种情况其实并不
常见。相反，正如书中的故
事显示的，治疗师时常会纠
结，会根据实际情况摸索治
疗方向。我们时常面对这样
的诱惑：通过信奉一种观念
流派和采用严密的治疗系统
以获得确定性，其实这种强
大的诱惑很危险：这种想法
可能会阻碍有效的治疗中不
可或缺的不确定性和自发邂
逅的出现。
这种邂逅是两个人之间
的深入交流和关怀，其中一
人（通常是患者，但也有例
外）的烦恼更多。这是治疗
的核心。治疗师扮演着两种
角色：他们不仅要观察患者
的生活，更要参与其中。作
为观察者，治疗师必须客观
地为患者提供必要的基本指
导：作为参与者，治疗师要
走进患者的生活，通常还会
因为这种邂逅受到影响，甚
至发生改变。
作为一名治疗师，我选
择完全了解某位患者的生活
时，不仅自己要面对和这位
患者一样的问题，也必须时
刻准备用一样

本书讲述了十位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的故事，讲述了他们与存在性痛苦抗争的过程。其实，化解存在性痛苦倒不是他们来找我咨询的原因。这十位患者的问题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孤独感、自我厌恶、阳痿、偏头痛、性强迫症、肥胖、高血压、沮丧、为爱痴迷、情绪波动、抑郁。然而，某种程度上，治疗揭示了这些日常问题的深层根源——深入存在的根底。

耄耋之年重读《爱情刽
子手》
同意写这本书的后记时
，我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情
感起伏。这本书写于25年前
，从那之后，我还没有完整
地阅读过自己的作品。重新
审视自己早年的写作时，我
感到兴奋与喜悦，也有些失
落和尴尬，闪现而过的自豪
感很快就被一种泄气的感觉
取代了：“这个人写得比我
好多了。”
一开始我以为会看到年
轻时的自己，但是一番分析
过后，我意识到自己写书时
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我那时
已经50多岁了！这实在让人
意外，因为作者看起来正值
青年，朝气蓬勃，甚至幼稚
浅薄。此外还有些过度活跃
——常常用攻城锤猛攻患者
的防御城墙！我真希望可以
督导当时的自己，让他平静
下来。
不过年轻时的自己也有
很多让我喜欢之处。我喜欢
他对进行轻易诊断或分类的
回避。在他看来，好像每一
位患者的抱怨、性格特点都
是独特的，好像他坚信每个
人都是独立个体，需要独一
无二的治疗方法。我欣赏他
愿意忍受不确定性，愿意承
担面对不同患者时的繁重工
作。对于他每次治疗中感受
到的不适，我也感到难过。
他不信奉任何既定的思想流
派，无论是弗洛伊德派、荣
格派、拉康派、阿德勒派这
样的个人理论流派，还是有
面面俱到的解释系统的认知
行为学派，所以他常常缺乏
自信。但是我很庆幸他从不
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他还如此大胆无畏。25
年前，他的自我暴露之坦诚
让很多治疗师大跌眼镜，现
在看来仍有些骇人听闻。我
也有些震惊，他怎么能这样
暴露我的隐私呢？我秘密保
存的情书，工作中的强迫症
，对肥胖人群不可原谅的恶
意和批评态度，还有让我无
法全身心参与到家庭海滩度
假中的对爱的痴迷。尽管这
样，我还是为他呈现出如此
真实的治疗过程感到骄傲，
换作现在，我也会做一样的
事情。我相信治疗师适度的
自我暴露有利于促进治疗进
程。
写作本书是我生命中的
一个重要转折点。在斯坦福
大学医学院任教的前几年，
我一直积极参与心理治疗的
教学、研究和专业书籍出版
工作。我探寻到了团体治疗
与众不同的地方，第一次休
假时，就着手写了一本团体
治疗的教材。完成后，我又
开始研究另一个感兴趣已久
的话题——存在性关切在人
类生活和苦难中扮演的角色
。经过一年的学习和研究，
我编写了《存在主义心理治
疗》这本教材，不是想建立
一个新的领域，只是意在让
更多的治疗师能更多关注到
存在性问题。四个主要的存
在性关切——死亡、生活的
意义、孤独和自由在每个人
内心都至关重要，这也是本
书的主旨。
写完本书后，我继续发
展在治疗中运用这些存在性
关切的新观点，但是渐渐地
，我发现这些观点最好通过
叙述的形式表达出来。我还
想到一些存在主义领域重要
的思想家（比如加缪和萨特
）的思想在故事和小说而非
技术性的哲学著作中更加生
动、引人注目。
我还发现叙事在我的教
材中也很关键。很多老师和
学生反馈说，我在《团体治
疗的理论与实践》和《存在
主义心理治疗》里加入的或
长或短的故事都使可读性大
大增强。学生们曾告诉我他
们更加愿意探索那些枯燥的
理论了，因为他们对即将发
现的新东西感兴趣。
所以我渐渐形成了一种
理念：叙事是我向学生表达
我的观点、增强对存在的感
受性的最好方法。1987年
，我做了大胆的尝试，决定
写一本与众不同的书，着重
叙事，理论探讨为辅。这绝
不违背我作为心理治疗教师
的初衷，只不过是换了种不
同的方法而已。本书收集了
很多教学素材，（与我后续
所写的所有故事和小说一样
）以年轻治疗师和包括患者
在内的其他所有对心理治疗
感兴趣的人为目标读者，书
中的很多观点来自《存在主
义心理治疗》。
我做出写这样一本书的
决定还有一个原因。我一直
都想做个讲故事的人。从我
记事开始，我就一直是一个
求知似渴的读者。从青春期
开始，我就渴望成为一名真
正的作家。开始学术生涯后
，这个愿望渐渐被隐藏，而
在写这十个故事时，我感觉
自己正在探寻真我。
……
在巴厘岛时，我的灵感
总是来得很快。我心无旁骛
（那时还不会收到电子邮件
），写作从未如此高效过。
就是在那里，我写了“爱情
刽子手”“寻找做梦人”和“如
果强暴不违法……”几个故
事，我的护照空白处写着“
未启封的三封信”的手稿。
在夏威夷时，我完成了“两
次微笑”和“别悄悄离去”，
剩下的故事都是在巴黎撰写
的，大部分完成于先贤祠（
Pantheon）附近的一家咖
啡馆里。
我最开始计划在每个故
事背后加上关于理论要点的
阐述，但很快就发现这并不
可行，所以选择把所有理论
知识放在一个50页的后记中
，在那里深入解释这本书的
真实意图。我把手稿寄给出
版社不久，菲比·霍斯
（Phoebe Hoss）就联系了
我，她是位很严厉（但又很
友善）的主编。我们展开了
激烈的争论，她认为这本书
不需要任何的理论解释，我
应该让故事来传达这些意思
。讨论了几个月后，我提交
了很多个版本，每一版都被
删减了很多后寄回给

发人深省！亚隆的写作
风格带有欧·亨利式机智的
叙事，以及艾萨克·巴什维
斯·辛格式接地气的幽默。
——《旧金山纪事报》
亚隆再次证明，在正确
的人手中，心理治疗故事可
以具有最丰富和最有创造力
的小说的吸引力。
——《纽约时报》
这部作品以如此简洁的
方式，讲述了有关心理治疗
的令人着迷、感动、无力、
鼓舞、意外的一切，更令人
惊讶的是，整个作品充满幽
默。
——《华盛顿邮报》图书
世界

第一章
爱情刽子手
我不愿意对热恋中的人进行心理治疗。也许是因为嫉妒，毕竟我也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也许是因为爱情和心理治疗从根本上不相容。优秀的治疗师像一束光照进患者内心阴暗的角落，而浪漫的爱情却需要保持神秘，一旦窥测到内心就很容易分崩离析。我不想打破患者对爱情的幻想。
然而在我与塞尔玛的第一次面谈中，她一开始就说自己陷入了爱情，但却绝望、悲惨，我没有犹豫片刻就同意了对她进行治疗。塞尔玛已年过七十，我一眼看去就看到了她布满皱纹的脸庞，瘦削的下巴微微颤动，一头枯黄凌乱的头发像是被漂白过，手上的青筋像是突起的枯藤。这些身体特征仿佛都在告诉我：她一定弄错了，她不可能身处爱情之中。爱情怎会选择让这样一位垂垂老者饱受折磨，怎会寄身于这样一位穿着变形的运动装的老人呢？
更重要的是，爱情不应该是带有喜悦光环的吗？塞尔玛的痛苦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爱总会使人痛苦，但她的爱情极度失衡——根本没有任何乐趣，对她的生活完全是一种折磨。
我同意治疗她，因为我知道她很痛苦，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某种她误以为是爱情的少见变体。我相信我可以帮助塞尔玛，同时，我认为这种容易被误读成爱情的情感也许可以作为灯塔，照亮一些爱情的深层秘密，这种想法深深吸引了我。
第一次面谈时，塞尔玛有些拘谨，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当我在候诊室跟她打招呼时，她没有理会我的笑容，我领着她穿过大厅时，她也只是跟在后面，和我保持一两步的距离。一进诊疗室，塞尔玛就坐下了，对周围环境也不感兴趣。她穿着慢跑服，外面套着厚重的夹克，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八年前，我和我的治疗师开始了一段恋情。从那以后，我时刻都想着他。我曾经自杀过，相信下一次会成功。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对于患者最开始说的话，我总是格外关注。这些话通常对我和患者之间能建立起什么样的关系有不可思议的预示作用。语言能让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但是塞尔玛的语气告诉我，她不想让我窥探她的内心。
她接着说：“如果你不太相信我，也许这些会有所帮助！”她从一个褪了色的红色拉绳钱包里拿出两张旧照片，递给了我。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身穿黑色光面紧身衣的舞者，年轻漂亮。看着那位舞者的脸庞时，我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塞尔玛正用那双大眼睛凝视着我，我被惊艳到了。
第二张照片上的女士已有60岁，风韵犹存，似乎又冷若冰霜。塞尔玛告诉我：“这张大约是八年前拍摄的。”她用手指捋着未梳理的头发，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再关注我的外在形象了。”
虽然我很难想象这位沧桑的老妇人与她的治疗师有染，但是我没有说任何表现出怀疑的话。其实，我什么都没说。我试图保持客观，但她肯定从一些细节中察觉到了我的不信任，比如在她讲话时，我的眼睛可能会略微瞪大。我决定不做解释。这不是该显示绅士风度的时候。我面前坐着的是一位衣冠不整的七旬老妪，她被爱冲昏了头脑，陷入了单相思，这确实很奇怪。我们彼此都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我会这样想。
很快，我就了解到，她患上抑郁症已有20年，其间她不断接受心理治疗。她接受的治疗大部分都是在当地县级心理诊所进行的，她在诊所接触到了许多心理治疗师。
大约11年前，马修开始为她进行治疗。那时，马修是诊所里一位年轻英俊的实习生。在那里进行了八个月每周一次的治疗后，马修又在自己的私人诊所继续对塞尔玛进行了一年的治疗。第二年，马修到州立医院就职，不得不终止了对所有私人诊所的患者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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