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平原君赵胜
“翩翩公子,天下奇器!”(司马贞语)这句话赞美的是平原君赵胜。这里的“器”当然不是锅碗瓢盆之类的器皿,而是指度量、才能、人才。
当年,孟尝君逃离咸阳,路过赵国,特意拜访了平原君。天下闻名的孟尝君来邯郸了!消息不胫而走,平原君家的门客近水楼台先得月,争着抢着来瞻仰孟尝君的风采。看完之后却很失望。原来孟尝君这个人个子不高,长相也很普通,论模样根本比不上翩翩公子平原君。
几个门客捂着嘴偷偷取笑,窃窃私语。当天夜里,这几个人的脑袋就搬了家。平原君震惊不已,也知道肯定是孟尝君的门客干的好事,却也不方便追究,悄悄地掩盖过去了。
平原君是赵武灵王的儿子,地位尊贵,很有才干,曾经三次出任相国,又三次让位,门客数量也不比孟尝君家少。除了门客,平原君还喜欢美女,曾经为某美女建了一座高楼。高楼正对着民房,民房里有个瘸腿的残疾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有一天,美女从高楼上看见那人出去挑水,走路歪歪斜斜,水也洒了一地。美女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人听见美女的笑声,心里很不舒服,第二天便找到平原君,说了这件事,竟然要求平原君杀了这个没礼貌的女人。平原君很客气,表面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头却对门客说,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竟敢让我杀了心爱的女人。
过了几个月,门客数量大减。平原君很惊讶,连忙召集大家开会。
“我自认为没有失礼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辞而别呢?”
有个门客说:“您的爱妾嘲笑跛子,您却没有处罚,大家都认为您重视美色而轻视士人;您表面答应跛子,转过头来又不照办,大家都觉得您言而无信,所以纷纷离去了。”
平原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解下佩剑,派人去杀了那位爱妾,并且亲自登门给邻居家的跛子道歉。没过多久,门客们又陆陆续续回来了。
长平之战两年后,秦国又派大将王龁(为什么不是白起,后面再说)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虽然有善于防守的老将廉颇,可是赵国毕竟死了四十多万青年战士啊,一时间邯郸告急,赵国告急,只能向魏国和楚国求援。
平原君准备亲自去楚国,还要从门客当中挑选二十人做陪同。挑来挑去,只挑出十九个(可见三千门客是混子居多啊)。这时,薛邑人毛遂自告奋勇,要求出国。这就是“毛遂自荐”。平原君一看,这人其貌不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问,“先生到我家多久了?”“三年了。”“一个人真有能耐,像锥子放在口袋里,谁都能看见它的锋芒。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看来你也没什么才能,还是别去了。”
毛遂不服气啊,“今天我要求去楚国,正是让自己先进您的口袋啊。如果我早有机会被放进口袋,恐怕早就脱颖而出(又一个成语)了。”
平原君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就带上了。
楚考烈王熊完对赵国的危机表现得相当冷漠。平原君说得嘴唇起泡,楚国大臣还是无动于衷。他们也被秦国打怕了,打疼了,轻易不敢得罪这匹西北狼。眼看太阳快到中天了,平原君还没出来。门客们等得着急,异口同声地说,看样子不顺利,老毛啊,你上去试试吧。
明知大家想看自己的热闹,毛遂也不客气,径直闯进楚国的宫殿。面对楚王和大臣,毛遂咬牙切齿,手按剑柄,好像随时都要跟谁拼命。
看着不请自来的赵国人,楚王摆出架子,大声呵斥:“寡人跟你家主人谈判,你来干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毛遂也豁出去了,大声顶撞说:“大王敢呵斥外臣,无非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罢了。现在,我与大王相隔十步,十步之内,楚国纵有千军万马也排不上用场,大王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大王当着我的主人呵斥外臣,面对秦国却胆小如鼠,迟迟不肯做决断。谁都知道楚国方圆五千里,士兵上百万,这样的实力却败给白起那个毛孩子。第一战鄢郢失守,第二战夷陵被烧,楚国被迫迁都于陈。难道大王不觉得羞愧吗?我们千里迢迢来与楚国做合纵之约,大王以为这只是为了赵国吗?当年六国合纵,十五年秦国不敢东进。正是因为楚国破坏合纵盟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才遭受这样的欺辱!”
这番话真像霹雳震天,整个宫殿都没人做声。楚王只能连连点头:“好,好,先生说得很对,我们同意合纵抗秦。”
听了楚王的话,毛遂趁热打铁,严厉地命令楚国大臣拿来马、鸡、狗的鲜血,当场歃血为盟。简直像在自己家里似的毫不客气,可见气势多么重要啊!
楚国出兵,春申君黄歇和大将景阳率领大军,北上救赵。
完成任务,回国之后,平原君真诚地向毛遂道歉:“毛先生在我门下三年,我竟然没能发现你的长处。这次楚国之行,毛先生不仅抬高了赵国的地位,你的能言善辩更是胜过百万楚军。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敢自称识人了。”
楚国也求了,魏国也求了,然而两国军队走走停停,还是不太积极。
现在,邯郸城里无比凄惨,老百姓都拿死人的骨头当柴烧了。看来保家卫国,还得靠自己啊。平原君也是拼了,不仅拿出家里值钱的东西赏赐战士,更让男女老少齐上阵,誓与邯郸共存亡。
平原君的爱国精神感染了很多人,没几天就征集到三千多名勇士,充当敢死队,朝着城外的秦军发起猛烈的攻击。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秦国的虎狼之师硬是被迫后退三十里,一时半会儿不敢再靠近邯郸。这为援军的到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其实呢,平原君在去楚国之前已经求过魏国,魏国的军队也出发了。那为什么迟迟不见人影呢?关键时刻,还得看平原君的妻弟——信陵君魏无忌!(P126-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