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继平，主要从事文学翻译，曾获国际加拿大研究奖；后毕业于美国“艾奥瓦大学国家作家班”，被授予“艾奥瓦大学荣誉作家”；担任过美国《国际季刊》编委。出版有翻译诗集《勃莱诗选》《默温诗选》《帕斯诗选》《特兰斯特罗默诗选》等14部，编选有《欧洲现代诗人读本》《美洲现代诗人读本》。现居重庆。

第1章 南方的雨
第2章 春天的黎明
第3章 三月风
第4章 林中路
第5章 四月的小溪
第6章 乡野探索记
第7章 春日遇蝶记
第8章 四月的阵雨
第9章 五月的约定
第10章 泥沼探索记
第11章 垂钓鳗鱼
第12章 消失的夜鹭
第13章 夏天的先行者

虽然眼下已经是3月初，但夜晚还是那样黑沉沉的，空气凛冽刺骨。鸽子沼泽(Pigeon Swamp)徒有其名，几乎半个世纪都没有鸽子栖息了，今天，尽管这里就像往昔有成千上万只鸽子聚集的时候那样荒凉、孤寂，但在它那阴沉的深处，也回响着一声音调深沉而孤独的鸣叫，那声音犹如阵阵狗吠，只是因为如此的调性才显得过于荒凉、可怕。那种声音过后是片刻的沉寂，接着就响起了一声可怕的尖叫。
对于听到那种尖叫的人来说，那声调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却让那只大雕鹗(great horned owl)感到安心，因为那声尖叫是它那捕猎的伴侣发出的叫声，它甚至对此感到欣慰——此时，这只雌鹗正依偎在那两枚带着斑点的大蛋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意，为其保暖；而它的伴侣则展开蝙蝠般的翅膀默默地滑行，在树林开阔的空间里拍动，希望捕猎一只已经栖息下来的鹧鸪(partridge)，我想象那深沉的“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全是一个调子，就像训练有素的狗发出的呜咽声，而如今令人遗憾的是，人类频频使用唧筒式霰弹枪，已经让猎鸟如此稀少了。今夜，尽管那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但那也许是在为一只兔子的突然死亡而举行狂欢，因为大雕鹗贪婪得可怕，对于任何活物，只要能用爪子攫走，它都统统来者不拒。
这种尖叫也可能是雕鹗特有的方式，是它在巢穴之上表达狂喜和春天的诺言的方式——在初春那些阴冷、荒凉的日子里，唯有雕鹗不惧寒意，勇敢地预先筑巢。在这个时候，从表面来看，冬天还牢牢地控制着我们。一般来说，大雕鹗的家务安排常常在2月底就完成了。大约在这个时候，尽管在更远的北方，一直到达北极圈附近，温度计会指示着零度或零下，地面上会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灰噪鸦(canada jay)也会产卵，但这里的马萨诸塞，其他鸟儿都不会这么早就筑巢、产卵。
我不知道雕鹗究竟在什么树上刻下了逝去的日子，反正它的历书如同老农的历书一样可靠，它清楚地知道春天的临近，我敢说，冬天跟我们待在一起的其他鸟儿也都知道，尽管那些鸟儿的体形并不很大，且声音嘶哑，但在这个季节还如此早的时候，它们也不曾冒险让自己听天由命，把一切都交给敌人。3月下旬，横斑林鹗就会筑巢，一过愚人节，乌鹬(woodcock)就会偷偷地飞向北方，把那些奇怪的、尖角的、有斑点的蛋放在某个小小的窟窿中，而那样的地方往往位于沼泽，恰好在高水位可达的地方之上。
相比之下，乌鸦依然更谨慎。4月15日之前，在它们构筑在这一带的巢穴中，你几乎找不到它们的蛋，但如果你把搜寻日期推迟至25日，那么你就会找到它们的蛋了。然而，在春天临近的时候，它们都知道，我也知道，我想自己得知了那把消息传递给它们的秘密。事实上，那不是南风吹来了——因为在冬天，南风随时都可能吹来——而是在这同一阵吹来的南风的翅膀上，某种事物来到了它们身边。
这一夜，鸽子沼泽的那只雕鹗身披月光，如此细心地孵蛋，但接近子夜的时候，一片紫色的黑暗从寂静的天空四周升起来，柔和地涂抹万物，让大地上的万物都模糊不清，甚至还让大雕鹗栖息在它的配偶身边，没有起飞去捕猎。那时，风停住了气息，从北方带来深深寒意的微弱空气蹒跚而行，渐渐平息了下去，把它的温度留在所有的田野和森林上面。空气凛冽刺骨，地面犹如回火钢一样在脚下发出声响，可是，为了得知来临的究竟是什么，你不得不聆听，或者深深地呼吸。遥远的尖塔上传来了十二声钟鸣，沿着好几公里清晰的路程引起虚构的回响，空气在你的鼻孔里留下双重性，那种双重性是冬天的空气从来没有权利去占有的。对于日日夜夜都了解开阔的田野和森林的人来说，这一诺言尽管微妙得难以界定，却也明白无误。
……
P5-7

《四季物候志》是帕卡德的自然文学经典作品。在这4部作品中，他以春、夏、秋、冬的物候现象为主题，以深入的探访、细致的观察、深邃而辽阔的沉思和联想、优美的文笔为载体，记录了20世纪初马萨诸塞及周边地区多种动物和植物在不同季节的不同呈现和转变，全面展现了当时当地的自然风物。
本书是其中的春之书，描述了大自然在春这个季节显现出来自然风貌和人们可行的户外活动。

董继平
一直以来，美国东部
的马萨诸塞州都是人文底
蕴厚重之地。早在19世纪
上半叶，这里就诞生过以
爱默生、梭罗等人为首的
“超验主义”作家群，这些
作家相当重视人与自然的
关系，强调直觉的重要性
，认为人类世界都是宇宙
的缩影——爱默生甚至说
： “世界将自身缩小为一
滴露水”，因此他们持续
不断的文学探索活动被后
人誉为“美国的文艺复兴”
。可以说，以他们为起点
，倡导人们深入自然、探
索自然和体验自然的传统
就延续了下来。到了20世
纪初，马萨诸塞州更是成
为了自然主义者和博物学
家的大本营，以自然为抒
写对象的作家众多，作品
迭出，其行文风格也各显
不同，或叙事或抒情，或
粗犷或细腻，或天马行空
，或娓娓道来……而在其
中，温思罗普·帕卡德就
是一个不应该被忽视的人
物。
温思罗普·帕卡德
(Winthrop Packard，
1862—1943)，美国自然
文学家、博物学家、环境
保护主义者。他生于波士
顿，1881一1883年在麻
省理工学院攻读化学，但
后来转向文学创作，为多
家报刊撰稿，逐渐成名。
在1898年美国一西班牙
战争期间，他曾短暂加入
美国海军服役。此后，他
成了环保主义者，并广泛
游历，同时为一些报刊撰
稿，写作涉及自然的文章
。1900年，他成为波士
顿、纽约、圣保罗等城市
几家报纸的签约记者，并
担任了当时重要的家庭杂
志《青年伴侣》的编辑。
此后不久，他便搭乘破冰
船“科尔文号”前往阿拉斯
加，深入北极地区游历、
考察，回来之后，他将这
段经历写成了一部虚构作
品《年轻的冰上捕鲸者》
(1903)，并获得成功。
在帕卡德生活的那个
年代，美国的环境保护运
动风起云涌，他也置身其
中，成为马萨诸塞奥杜邦
环保运动早期发展史上的
重要人物之一。从那时起
，他所在的马萨诸塞奥杜
邦协会不断发展壮大，如
今已成为美国新英格兰地
区最大和最著名的环保组
织。当时，他不仅担任该
协会的秘书和财会，还出
资帮助建立了麋鹿山鸟类
保护区。同时，他以马萨
诸塞为中心，以新英格兰
地区为主要活动范围，深
入这一地区的自然荒野进
行田野调查，探索并体验
那里的原生态环境，仔细
观察动植物，从而创作出
了诸多自然随笔集，包括
《佛罗里达小径》(1909)
、《荒野牧草地》(1909)
、《野林之路》(1909)、
《林间漫游记》(1910)、
《林地小道》(1910)、《
一个博物学家的文学朝圣
之旅》(19H)、《白山小
径》(1917)、《老普利茅
斯小径》(1920)等，其中
尤以《荒野牧草地》《野
林之路》《林间漫游记》
《林地小道》组成的《四
季物候志》最为著名。
《四季物候志》是帕
卡德的自然文学经典作品
。在这4部作品中，他以
春、夏、秋、冬的物候现
象为主题，以深入的探访
、细致的观察、深邃而辽
阔的沉思和联想、优美的
文笔为载体，记录了20世
纪初马萨诸塞及周边地区
多种动物和植物在不同季
节的不同呈现和转变，全
面展现了当时当地的自然
风物。
《林地小道》是帕卡
德所著“四季物候志”中的
“春之书”，由13篇自然随
笔组成。在这部作品中，
作者以春季的种种物候现
象为线索，描述了大自然
在这个季节显现出来自然
风貌和人们可以进行的户
外活动，同时也体现了作
者对自然博大而深沉的情
怀，向读者传达了一种沉
浸在大自然中的崇高精神
。在本书中，他以优美的
笔调、流畅的语感，对春
天的景物进行了细致入微
的观察和记录，把春天推
进的整个进程描绘得淋漓
尽致：
春寒料峭之际，南方
的雨带来了暖意，大雕鹗
率先筑巢、孵卵、捕猎，
而乌鸦还很谨慎，尚未筑
巢；林地上逐渐有了各种
颜色，一些树木摆脱了冬
天的单调，开始发芽；塞
克罗皮亚蛾顺应春天的气
息，抖开了毛茸茸的翅膀
；第一对蓝鸲飞临、鸣啭
，成为春天温和的诺言…
…
春天的黎明，从群居
转为独栖的乌鸦喧闹不停
，湖泊中仅余薄冰，堤坝
上的水开始潺潺地絮语；
歌带鸦发出清晰、圆润的
歌声，兴奋地呜叫，野鸭
飞掠头顸，又落回到湖泊
捕食；柔荑花即将从卷须
上开始抖落黄色花粉，在
原野上传播花粉，草木发
出清新的气味……
3月的风成为春天强有
力的扫帚，通过它的打扫
，冬天残留的腐朽植物被
吹扫得干干净净，从而为
新生的草木让路；歌带鸦
、黑鹂、金翅雀或歌唱或
飞翔；天蚕蛾蜷曲在叶子
中，随时准备现身；黑鸭
和巨头鹊鸭聚集、嬉戏、
捕食；春天的第一种蝴蝶
——黄缘蛱蝶，栖息在松
树皮上……
越过牧草地，通往乡
野的林中路令人着迷，一
路上。你会遇到鸟类大聚
会、各种啄木鸟栖居的天
堂，还有沼泽地上形形色
色的植物：香蒲、沼泽禾
草、贯叶泽兰、斑茎泽兰
和水连翘……在湖畔，清
澈的水拍打在沙滩上，湖
中挤满黑鸭和秋沙鸭，它
们正在狂欢……
4月，湖水呈现出琥珀
色，胭脂鱼沿着小溪逆流
而上，甚至跳上小瀑布，
游向产卵地，男孩们开始
捕鱼，而捕捉胭脂鱼更好
的方式是站在水中，双手
抓住鱼鳃，拉起来抛上岸
；一只猎犬会引导你走向
牧草地或

《林地小道》是帕卡德所著“四季物候志”中的“春之书”，由13篇自然随笔组成。在这部作品中，作者以春季的种种物候现象为线索，描述了大自然在这个季节显现出来自然风貌和人们可以进行的户外活动，同时也体现了作者对自然博大而深沉的情怀，向读者传达了一种沉浸在大自然中的崇高精神。在本书中，他以优美的笔调、流畅的语感，对春天的景物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记录，把春天推进的整个进程描绘得淋漓尽致：
春寒料峭之际，南方的雨带来了暖意，大雕鹗率先筑巢、孵卵、捕猎，而乌鸦还很谨慎，尚未筑巢；林地上逐渐有了各种颜色，一些树木摆脱了冬天的单调，开始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