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作家钱红丽的关于植物与节令的文集。为了人生的幸福,必须爱日常的琐事,从中感受至高的甘露之味——这或许可以看做本书一以贯之的主旨。 本书分为“四季帖”和“草本木本”两辑,第一辑从春天的气息一路写到冬天的味道,第二辑虽以植物为主题,但仍脱不了对季节的敏感,依旧按季节排序。诚如作者所说:“我的四季,就这样一年年,在看花与吃饭中倏忽而去。这样的平凡庸俗,果真是美好奇崛。”简单两辑,已令人心生轮回之慨,更真切地感知到,人是大自然的一份子,而非凌驾于自然之上的狂妄主宰。 笃定是需要底气的,底气源自对植物的欣赏与尊重,也源于精神生活的富足:做饭之余,有诗,有画,有音乐。正因为作者赋生活以文艺色彩,这些事关柴米油盐的文章也不会寡淡如日常菜谱。 作者简介 钱红丽,安徽枞阳人,70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写作,出版有随笔集《华丽一杯凉》《低眉》《风吹浮世》《读画记》《诗经别意》《一辈子历历在》《四季书》《一人食一粟米》《独自美好》《等信来》《当我老了》等十余种,现居合肥,自由撰稿。 目录 第一辑 四季帖 气息 春来 春信 万物起身 大风吹 从清明到谷雨 立夏 小满,小满 初夏 乡下的气息 盛夏 那些年的菜 丰裕与荒凉 中年的秋天 秋暮 经霜 树树皆秋色 初冬 冬天的树及其他 那些繁盛和新鲜,那些枯败和荆棘 小雪 骤冷 凋败之美 冬天的味道 第二辑 草本木本 稻草垛 桃花 我所感到的春天 秋声 看草 看花 二月 流逝 种子们 早春 白露以后 栀子花 春天的几个词 蔷薇蔷薇处处开 树开花 倚靠 小美 本草有道 拥有一块地 小时候的味道 向农业致敬 野菜的皖南 四君子 与树为邻 添色木芙蓉 霜冷雾白 蔷薇的合唱 盛事 桂花课 秋日和 秋天的栗 冬天的事 所有的树木鸟群都请安静 看花与吃饭 序言 林贤治 一天,到张懿的办公室 小坐,见醒目地添了几盆花 草,摆放很讲究。座椅后壁 ,挂了两幅手绘的水彩画, 画的仍是花草。深秋的午后 ,一室之中,遂有了氤氲的 春意。因谈花草,转而谈及 关于花草的书。她说,坊间 的这类书很零散,何不系统 地做一套丛书?我表示赞成 ,她便顺势让我着手做组织 的工作。 有关花草树木的书,我 多有购置。除了科普,随笔 类也留意挑选一些识见文笔 俱佳者,其中,沈胜衣给我 的印象最深。他是东莞人, 想不到还是一位地方的农业 官员,通过电话联络,隔了 几天,他径自开车到出版社 来了。人很热情,没有可恶 的官场习气,倒有几分儒雅 。在赠我的书中,有一套他 任职之余编辑的丛刊,名《 耕读》,印制精美,可见心 魂所系。 沈胜衣当日答允为丛书 撰稿,归去之后,一并推荐 了几位作者。我再邀来朋友 桑农和半夏,在花草无言的 感召下,很快凑足了这样一 套丛书。 桑农编选的两种:《不 屈的黑麦穗》和《葵和向日 葵》,是丛书中的选本;一 国外,一国内,都是名家。 桑农长期写作书话,是编书 的好手。他选的两种书,从 植物入,从文学出,是真正 的美文。《草莓》的入选尤 使我感到欣喜,如遇故人, 几十年前读到,至今手上依 然留有整篇文字的芳馥,那 “十八岁的馨香”。 沈胜衣喜读书,也喜抄 录,加之注意语言的韵味, 所以,笔下的《草木光阴》 显得丰茂而雅致。作者置身 在草木中,却无时不敏感于 生命的流转,时有顾惜之意 。忆往,伤逝,作品内含了 悲剧中的某种美学意味,所 以特别耐看。半夏是杂文家 ,《我爱本草》取材皆为中 药,配以杂文,实在很相宜 。鲁迅之所谓杂文,原也同 小说一样,目的在于“疗救” ,种类颇杂,并非全是匕首 投枪式。信笔由之,何妨谈 笑,不是“肉麻当有趣”便好 。半夏此书,写法上,却近 似周作人的一些名物小品, 平和,闲适,而别有风趣。 许宏泉的《草木皆宾》,取 画家的视角,多有画事的掌 故琐闻。至于王元涛的《野 菜清香》,特色自是写“野” 。一般文士喜掉书袋,后者 亦不乏此中杂俎,但未忘现 实人生,夹带了不少历史、 社会人文的元素,多出一种 经验主义的东西。 钱红丽的《植物记》, 将日常所见的花草,匀以生 活的泥土,勃勃然遂有了一 份鲜活、亲和的气息。戴蓉 的《草木本心》,比较起来 ,偏于娴静,有更多的书卷 气。这是两种不同的诗意, 或许是沈胜衣序中说的“植 物型人格”所致吧?论人性 ,大约男性近于动物,女性 近于植物,难怪她们写起花 草来,都能深入其“本心”。 这两部小品,不妨当作女性 作者的自我抒情诗来读。 编辑中,时时想起故乡 的花草。它们散漫于山间田 野,兀自开落,农人实在少 有余暇观赏,倒是有一些药 草,正如荒年供人果腹的野 菜一样,不时遭到采掘。以 微贱之躯,为救治世间穷人 ,或剁碎为泥,或投身瓦器 ,我以为精神是高贵的。但 是,从野草们的立场看,未 必见得如此。人类与草木之 间,始终找不到一种共同的 语言,想起来,不觉多少有 点寂寞。 2018年11月10日 导语 本书为作家钱红丽的关于植物与节令的文集,分为“四季帖”和“草本木本”两辑,谈论的为日常所见的花草树木,节令更替,却不经意透出一种风骨,一股自信,自带仪式感。作者的四季,就这样一年年,在看花与吃饭中倏忽而去。这样的平凡庸俗,果真是美好奇崛。 精彩页 气息 送孩子上学,雾气很重。虽有点冷,但不再刺骨。路边草一番枯意,再仔细看,草隙里已然绿叶丛生,圆形的叶,米粒一样匍匐,躲在草中间,像裹着裘,娇嫩又调皮,像在说:有什么怕的,不就是一个冷吗? 哪怕下场小雨,砖缝间的苔藓就会绿得生机盎然,无论春夏秋冬。在四季面前,没有什么能强过苔藓的生命力,踩不倒,渴不死,只一点雨水,又是一派深碧,与某些女性相若,顽强,不争,顺应。 感觉到了一种气息,春天的气息,最先在水槽里。黄心乌吃了整个冬天,每天都洗一篮子。有一天,一层一层地剥,近心处,忽然起了微小的花苞,软弱的,不见光的自。 植物抢在节气前,给我们报告了春天的气息。 离“立春”尚有一星期呢。 这几天,站在阳台远远地看垂柳,已不再肃穆安详,偶尔风动,柳枝轻快地漾,荡得什么似的,仿佛一个姑娘拿手指在发里爬梳,不经意的样子,格外惹人注目,是谓风情。 单位北门有几丛连翘,下午上班,发现它们竟冒芽了,紫紫的,一小撮一小撮。植物真是,这么忍不住,说出芽就出芽,连声招呼都不打,让人猝不及防。是一夜间的急速,昨天黄昏临下班时,还特意望了一眼,它们跟整个冬天一样,不过是一丛蔫不拉叽的光杆司令一样的绿棍子,今天是谁吹了一声哨子,把芽全唤出来了。 春天永远这么激烈,像一次夜袭,惊喜又惊艳。 目力所及处,冬天临走时,最先开花的是连翘,黄澄澄的一大蓬,像一个精瘦女子跑起来把一袭泡泡裙拎着,远远地看她背影,仙气得很;接着立春了,红梅、绿萼一定开在春天,与春梅同时绽放的还有海棠——贴梗海棠先开,天气还阴瑟瑟的冷,等气温渐稳,则是垂丝海棠的舞台了,金钟一样地倒挂而下,红的深红,粉的浅粉,妆容不一,离万紫千红略近一点。海棠都是小角色,真正的大拿是樱花,在树枝间高开低走,呵气成风,到了紧要处,简直怒火中烧地绽放。樱花开得女性,像美貌,唯一经不起时间的锤炼。 世间事,均如此,越美丽的,越不经留。不比紫叶李,从初春一直开到暮春,白煞煞的,不惹眼,也没多少人真心热爱吧,但,它胜在花期长,孜孜不倦,奋斗不息——世间一切美,都抗不过活得长,不比樱花,虽才气逼人,却躲不过短命。 等晚樱开败,春天也沉迷得差不多了。人总是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想做,那接下来,可有什么看的了? 还有茶梅,一大朵一大朵举在枝头。每次看见茶梅,都替它受累,花朵过分硕大,致萎谢坠地时,摔得惨。大红花从蕊里先烂起来,渐次铁锈黄、枯黑。魂被什么给收走了,便不在乎妆容失色了。 春天里,就是这样的春天里,每一年的春天里,幻想着买一棵兰回来,高耸的紫砂盆,衬它低垂的小黄花隐在叶间默默吐芳,也许整个一面墙都会因它而变得明亮起来,宛如一件平凡小事被一颗慧心描摹而成一段传奇。 一年年的春天里,仅仅止于幻想,那样孤高独标的一棵棵兰,依然停驻在花市的温室里。某一天,心血来潮,前去看望,拿鼻子去嗅那一股幽香,而远方正挂着一棵棵猪笼草,滴水观音蓄势待发地绿着,有轰然之声。在春天,绿是可以发声的,有交响乐的豪迈和不可一世,把人心里忽略不计的繁琐重新发掘,然后又一把泯灭掉,然后指导你朝壮阔的地方去。 比如,春天里,人走在柳树下就非常好看,不论是孩子还是大人,蹒跚而行抑或闲闲散步,只要是人在柳下,只要是春天,就好看得很。怎么个好看法,我也讲不出来。 春天就是属于眼睛的,你觉得好看就好看,无须讲出一二三来。 春天是很无理的,又骄傲,又憨厚。 这几天算是冬春交接吧,黄昏都显出不同来,是真的不一样了,不像冬天,夕阳急吼吼地说落就落,五点三十分不到,整个天全黑下来,既黑且寒,人心灰败颓唐。春天的夕阳就不这样小气,它迟疑着,舍不得似的,一点点地往西天滑——终于又能领略落日的余晖。整个西天被晚霞覆盖,红黄交叠印染,壮丽一片。这几天骑着车迎向夕阳一路明亮地回家,心里回荡的是朗费罗的诗——《长日将尽》。 难道,春天里,人不该抒情么? 春天把人的每一根毛发都调动起来。我们呼吸吐纳,将僵硬蜷缩了一冬的身体,晾在春天的气息里,或者做梦,或者飘浮。人在冬天是下沉的,收敛的,只有等到春天来临,才会慢慢浮起,打开每一个酣睡的毛孔,让大风吹醒。 灰喜鹊开始喳喳叫了,麻雀们更加欢实,它们在空地上跳跃,像是热身,为接下来的东冲西突。 然而,这些花呀鸟啊的,都比不上婴孩的至乐,他们终于可以脱单,小屁股一歪一扭地,奔跑在草地,在落日的余晖里……看着这些,感到了天地平和。 P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