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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对于军事爱好者而言,本书无疑信息量巨大且惊心动 魄。但我一直在想,这个故事对于我们普通读者又有什么 意义?换句话说,它是否仅是一次二战秘闻的披露而已? 最初接触本书是一年多前,编辑问我,有个二战飞行 员拯救战俘的故事,你感兴趣吗?我看了一眼就觉得我不 可能翻译这书。第一,我当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闻系学 生;第二,我极少看战争题材的小说与电影,对二战的认 识仅限于中学课本。但拒绝之前,我把前言看了一遍。不 同于我想象的打打杀杀的枯燥情节,在前言里,我看到一 个老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因为一次意外才对儿子吐露了 早年的英雄壮举,而这壮举却终因种种无意的误会和有意 的掩饰,遗憾地尘封在了历史中。 我模糊意识到这个故事也许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我 决定试试。 第一章我就碰壁了,轰炸机型号、军衔、飞行与军事 术语、东线战场的各种地名把我弄得晕头转向。说来惭愧 ,除了翻译原书内容,我不得不花大量额外时间在网上和 各类参考书中埋头搜索。第一章中,军服俗称“红绿配” (pinks & greens),这个说法属于美军内部的俚语,在 一般字典中很难查到,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在美国军迷的网 站上找NT相关历史和解释。第九章电报里的“rte”我也一 直弄不明白,直到看电影时看到有电报的相关情节,才知 道原来是“route”的缩写,是“某某某寄送”的意思。一 开始,我一天连三四段都翻译不到,觉得整本书像是不可 能完成的任务;但后来我发现,无论翻译中遇到的名词多 么陌生,资料多么没有头绪,只要肯花时间,我就一定能 弄明白。 翻译开始后的两三个月,我渐渐成了一个初级专家。 我购买了《空中英豪》等讲述二战美军轰炸机的书籍,专 门看了二战美军空军的教学片,观看轰炸机模型,搞懂轰 炸机各个舱室到底有何作用,直到对美军二战期间更换的 轰炸机机型、飞机绰号、发动机牌子如数家珍。为了准确 翻译术语,我还特意向一位民航从业者(轰炸机飞行员实 在是生活中接触不到的物种)咨询了飞机起飞、降落、迫 降的知识。 波尔塔瓦、B-17“空中堡垒”、P-51“野马”、杰出 飞行十字勋章、防空气球、飞机失速……这些名词在翻译 的时日里与我日日相伴,虽然它们仍与我的现实生活毫无 关系,却给我极大的信心,本以为无法完成的译稿,在手 中越来越厚。 随着翻译的深人,我也跟随罗伯特·特林布尔经历了 他的冒险。他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在林间摆脱特务的跟踪 ,在废弃铁轨旁走过一排排冻僵的尸体;他独自在暴风雪 中驾驶飞机,在集中营直视惨剧,在他乡孤军奋战。他一 个人救出了上千名战俘和劳工,是他们眼里的大英雄,是 回家的希望,可故事却没有英雄衣锦还乡的标准结局。罗 伯特被自己的国家误解,被没有上过战场的军官臭骂,尊 严尽失。这个救了那么多人的英雄救不了自己,他被午夜 的噩梦惊醒,被战争的余热摧残,心理压力让他与妻子差 点决裂。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祖国,直到他去世都没有正式 承认他的功绩。如果不是他暮年在花园里意外晕倒,我们 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故事。 古往今来,大英雄们年近迟暮,光环退尽固然可惜, 但世上还有的是没有光环的英雄。他们也冲在前面,付出 了生命的代价,同时又如尘土般默默无闻。如果不是自己 上了战场,电影《血战钢锯岭》的主角道斯永远只会以为 他父亲是个不讲理的暴脾气;《敦刻尔克》中,那些好不 容易回到故土的年轻战士也害怕被指责为懦夫。我们的英 雄到底承受了多少,没有去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没 有翻译过这本书的我也永远不会知道。然后,当战争结束 时,他们的光芒也湮没在废弃的战壕中。 你会说这不公平,可生活从来由不得我们想象,被勋 章与鲜花环绕的标准结局可能只是童话。我们也许很努力 很努力,最后也会一无所获,可就算这样,我们也不会甘 心停步不前吧。 如今,回望一年多前我的译稿,当时熟悉的术语已然 陌生。我有时甚至会想,这真的是我翻译的吗?我是怎么 做到的?而接到了更多翻译工作的我,也难免觉得一年前 的文字翻译腔浓重,还很幼稚。 1945年,25岁的罗伯特-特林布尔自觉不是做特工的料 ,不仅一个战俘都救不了,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2017年 ,25岁的我也感到自己才疏学浅,翻译不了这本书。罗伯 特·特林布尔和我都完成了任务,他没有受到褒奖,我的 翻译也一定会有错漏和幼稚的地方,但我们都做了一件自 己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回报与成绩也许不尽如人意,却 阻挡不了继续向前的脚步。对英雄最好的回报不是勋章和 鲜花,而是闭上双眼时一颗无怨无悔的心。 我想,大概这就是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的。 在此,我想特别感谢浙江文艺出版社给我机会,能够 翻译这样一本小说。感谢编辑夏言,感谢我的朋友们给我 精神和资源上的帮助。感谢豆瓣用户“飞行的路西法”, 是他不厌其烦回答我飞行术语的问题,并一次次指正我的 错误。最后要特别感谢我的家 目录 前言 序章 第一章 一个好运鬼 第二章 伦敦的美国来客 第三章 迂回之旅 第四章 大幕背后 第五章 猝然惊醒 第六章 和“捕鸟犬”赛跑 第七章 乌克兰的战斗英雄 第八章 卡西娅 第九章 哥萨克之夜 第十章 俄罗斯轮盘赌 第十一章 迷途苦旅 第十二章 美国绅士 第十三章 人潮涌动 第十四章 故乡迢迢 第十五章 伊莎贝尔 第十六章 声东击西 第十七章 血祭 第十八章 宽容弱者,痛击傲者 第十九章 漫漫回家路 终章 荣誉犹存 致谢 图片资料 译后记
精彩页 1945年3月,波兰 自由女神屏住了她的呼吸。 波兰城市里沃夫以东十英里,主要铁路干线蜿蜒着越过白雪覆盖的农田,穿过绵延一英里的森林。这一天,在俯瞰农田的山坡上,一个年轻女人藏身于松树后,在哭喊中瑟瑟发抖。她的名字叫伊莎贝尔。她藏在这里,在刺骨冷夜里焦虑地一宿无眠。她在等一列火车。那不是普通的火车,而是一列通向自由的列车。 伊莎贝尔远离故土,是这陌生土地上漂泊的浮萍。两年前,她和其他年轻男女一起,被德国当局从法国的故乡带到德意志帝国。这些被掳走的人,即所谓的“强制劳工”②,被拘禁在集中营里强迫工作:一些人在工厂中,有的在矿上,其他的则去了德国农场和德占波兰。伊莎贝尔和她的同胞们遭受了几年的囚禁,她们被迫劳动,忍受饥饿,有时还面临被强奸的噩梦。 苏联人的到来解放了集中营。纳粹把在波兰的外籍劳工向西赶往德国,顺便杀掉了反抗的人。很多人从强迫行军中逃离,他们虽然自由了,可离真正的自由还差得老远。就像无数其他的逃跑者——劳工们、战俘们,甚至一些集中营幸存者们一样,伊莎贝尔和朋友们踏上了逃亡之路。出于安全考虑,她们采取小组行动,一些法国姑娘向东走,远离战斗前线。她们都来自不同的营——“强制劳工”营、集中营,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从奥斯威辛的死亡行军中逃出来的。上百名法国姑娘齐聚里沃夫的郊外,有些人在前线经过时破坏的农场里藏身,其他人则借宿在同情她们的波兰农户和村民家中;还有很多人,包括伊莎贝尔和她的伙伴们,就躲在她们工作的农场里。女孩子们熟知这片区域,知道哪里安全,也认识当地的农户。每天,她们都活在被苏联人带走的恐惧中,苏联人把这些难民看作非法居留者——可能是间谍,也可能是反对苏联的叛乱者——然后就会把他们关押在可怕的收容营里。有时,这些收容营甚至就是难民们一开始被解放出来的地方。 现在,希望终于来了。这群分散在里沃夫的难民收到了逃亡者口口相传的消息:自由就在眼前。伊莎贝尔大着胆子进人里沃夫,找到了那个可以安排她们回法国家乡的人。他不是波兰人,也不是苏联人,而是一名美国军官。他可以安排一列火车把她们带到滨海城市敖德萨,在那里再登上开往家乡的轮船。借着幽微的暮光,女人们三三两两,小心翼翼走到森林中的集合点:她们要躲在那里,在寒夜中等上好几个小时。 森林不是常规的火车停靠点,会面地点是那名美国军官安排的,他来到这个国家就是为了拯救他的美国同胞。他说过,帮助伊莎贝尔是额外的事,只是出于人道关怀。这些流落他乡的人被战争的浪潮冲刷到波兰,而这名美国军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颗磁石,是通向家和自由的导体。 伊莎贝尔相信这个美国人,她坚信火车会来。 晨光熹微,渐渐消散,中午也过了,火车晚点了好几个小时。如果它不来,或者上面坐满了苏联人,又或者有百分之一的不幸发生,所有这些女人面临的将是更长的监禁,更多的苦难,甚至很可能就是死亡。伊莎贝尔的心沉到了底,她拼命挖掘自己逐渐枯竭的希望,是那一点仅存的希望支撑她挨过了过去的两年。火车不得不来。它必须来。 就在此刻,伊莎贝尔知道,那个美国人可能在绞尽脑汁地拖延苏联秘密警察,想要躲避和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防止他们发现并阻挠这一逃跑计划。伊莎贝尔相信他是个善良的人,也许甚至是个英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好人也有他无能为力的事。伊莎贝尔的信念在消耗,希望正从指间流逝,当她听到远方传来微弱的汽笛声时,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绝对错不了:这声音来自一辆正在接近的火车。 P1-3 导语 不只是犹太人,更多无辜的人也在等待营救;离开集中营后,面临的仍是凶险的逃生之旅。 二战后期的真人真事,比文学虚构与和银幕大片更传奇、更曲折、更能带来心灵震撼。 隐藏七十多年的英雄传奇,一个美国军人的辛德勒名单。 序言 1944年秋天,苏联红军主力以惨痛的伤亡为代价将纳 粹侵略者驱逐出了俄罗斯。前线持续推进到乌克兰和波兰 境内,苏联红军发现并解放了第三帝国众多反人性的集中 营、死亡营、劳工营和战俘营,上千名受尽苦楚的囚犯们 重获自由。 对被解放的战俘,苏联方面并未完全仁慈对待。为对 抗纳粹德国,斯大林为“伟大卫国战争”奠定了道德基调 。在1941年,他颁布命令称:这世上没有战俘,只有叛国 者和懦夫。他的声明,加上东部前线固有的残酷,导致苏 联以粗暴甚至残忍的态度对待从战俘营中解放出来的红军 战士。 这项命令还影响了盟军战俘所受的待遇。他们被迫流 浪挨饿,遭受病痛折磨,濒于死亡。一些战俘被军队无差 别地扫射,有的还遭到士兵的劫掠,大部分的盟军战俘被 迫行军到后方,然后就被丢弃不顾。更糟的是,上百名盟 军战俘被赶进了苏联的收容营,在那里他们被当成了潜在 的间谍或反苏联组织成员。还走得动的人都逃出来躲进森 林里,或是废弃的农舍中。那里还有同样被解放的劳工和 从纳粹撤退行军中逃出来的人。幸运的话,他们能遇到为 他们提供庇护的波兰平民。而对于和家人重逢,很多人都 不再抱有希望。 美国和英国政府急切请求苏联政府履行善待盟军战俘 的责任。美国愿意提供飞机、供给,还有联络小组来集合 被解放的盟军战俘,之后进行疏散转移。苏联方面拒绝了 他们,因为他们不希望有外国人在自己的领土内走来走去 ,看到一些不该他们看到的东西。 冷漠和政治拉锯让前战俘们进退两难。 苏联方面开始将战俘问题作为筹码,强迫美英政府遣 返那些在战俘营中被解放,或是在对德作战中被捕的苏联 军人。把我想要的给我,我就把你想要的给你——看上去 就是这个态度。 一切陷人了僵局。 罗斯福总统、外交官,还有军队的高级指挥官们别无 选择:和苏联的关系正愈加紧张,甚至在恶化,但是这关 系必须维持下去。如果想要拯救他们流落在外的同胞—— 更别提其他盟国的战俘——想把他们从饥饿、监禁、死亡 中拯救出来,他们就必须悄悄做这件事。 战略情报局(OSS),也就是美国中情局(CIA)的前 身,提出了一个办法,而且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选择。战 略情报局的欧洲分支总部位于伦敦,战俘营所在地区根本 没有他们的分支机构。美国在苏联占领区内只有小小一块 落脚地:乌克兰波尔塔瓦的空军基地。在战争早期,苏联 曾允许美国军队驻扎在此,以便完成从英国和意大利出发 的长距离“穿梭式轰炸”行动。“穿梭式轰炸”在1944年 底结束,东线指挥部的规模缩小为一支冬日特遣队,任务 寥寥无几,基本处于被遗忘状态,干等着战争结束。 于是波尔塔瓦,那红色海洋中一点小小的陆地,将会 成为秘密营救战俘行动的据点。 有了地点,有了任务,只欠一个来完成它的人。 我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虽然不能说平庸,但也 没有特别引人注目地不同。相比那些抛家弃子的人,他不 是个坏父亲,他忠实可靠,也尽力做到了最好,尽管他自 己的父亲也不是个好榜样。作为公民,他在战争期间参军 ,活了下来,然后回家又养活了一家人。关于他,我本不 能告诉你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如果没有他86岁时那一次惊 人的坦白,从而揭开了他生命中我从不知道的一段岁月。 促使我父亲说出真相的那件事,开始于2005年一个炎 热的夏日。那天,父亲一个人在退休社区的公共花园里做 园艺。在太阳底下站了好几个小时后,他开始感到头晕目 眩,却忘了带药和饮用水。他干完活站起来的时候感觉一 阵眩晕,在倒地之前就失去了意识。人们找到他时,他在 那儿已经躺了几个小时,被严重晒伤,差点没了命。 但是罗伯特·特林布尔总是能化险为夷。第二天中午 时分,柳树谷庄园养老院里,父亲在床上躺够了,未经允 许就站起来,穿上了那件他被送来时就穿着的脏兮兮、汗 津津的园艺服。他在走廊另一头看望了亲爱的妻子埃莉诺 (她患了老年痴呆症,无法离开养老院)后,就回到了自 己的公寓里。他从冰箱里拿出家里做的豆子汤,打开电视 看球赛。吃完晚饭后,戴上那顶有二战空军中队徽章的帽 子,他又回到了花园里。 …… 父亲于2009年去世,享年90岁。我则在继续为他的故 事做调查。我脑海中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疑惑:这样难以 置信的故事是真实的吗?我写信给军事历史学家,查阅官 方的历史,从政府档案里收集文件。随着调查的深入,我 发现了更多符合我父亲说法的证据。我找到了一份他自己 撰写的报告,上面描述了一次飞机救援行动,其实也是一 场即兴的战俘救援,结果几乎引起了外交纠纷。我还找到 一封在莫斯科的美国军事代表团指挥官的信,信中暗示罗 伯特·M.特林布尔上尉的任务有“与众不同的特性”,还 写到他在其中出色的表现。我又找到了罗斯福总统和哈里 曼大使给斯大林写的义愤填膺的信件,抗议被解放的盟军 战俘受到的待遇,还看到了斯大林如何对这些所谓的盟友 进行诸般阻挠。 其中不可避免会有信息断层。我父亲在苏联境内的任 务是仓促间临时决定的,比绝对机密还要机密,非常具政 治敏感性,甚至战略情报局也只能暗中参与。但是所有我 认为能找到证据佐证的地方,我都找到了,而且和父亲的 故事完全相符。甚至有些情况下,他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但通过查看历史档案,他当年的困惑也得以烟消云 散——比如在伦敦的美国大使馆发生的那场误会,差点就 泄漏了战略情报局的任务。当然,他当时毫不知情。 罗伯特·M.特林布尔就是这样一个细致而诚实的人, 他的故事完全符合历史的证据。我相信,那些没有记载在 文件中的行动——也就是那些在波兰寂寥无人的雪地中长 途跋涉的临时任务——也正如他讲述的那样,是真实发生 过的。当他谈起的时候,那些场景再次复活,他再一次感 受到当时的愤怒和恐惧,还有时不时的苦中作乐。 我为我的父亲感到自豪。美国,这片赐予他生命和塑 造了他的土地,也能够为他感到骄傲。一个普普通通的美 国人,担负起了最超乎寻常的任务。这就是他的故事。
内容推荐 1944年12月22日。莫斯科的美国军事代表团发出一封绝密电报,请求派来一位飞行员,以渡运在波兰境内迫降的飞机并营救机组人员——然而实际目的却是利用这一身份,营救在波兰的冰天雪地里孤立无援、默默等死的集中营解放战俘。美苏关系此时正处于十分微妙的状态,因此这场刻不容缓的营救只能秘密进行。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轰炸机飞行员罗伯特·特林布尔被骗到了乌克兰,在接受了基本的训练后,就被一个人丢到了波兰境内。然而一落地,特林布尔就意识到,真实情况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本故事基于真人真事写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