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又名《冲虚真经》，其思想本于黄帝、近于老庄，是道家的经典著作。与此同时，它包罗万象，反映了我国古代夏末周初春秋战国时期社会文化的各个方面，涉及当时的政治、文化、科技、音乐、军事等，是我国思想史和文化史上的经典著作。
《列子》一书共有八篇，或阐述思想，如主张虚静无为，追求达观的人生态度等；或讲述神话传说、寓言故事，如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等：哲理性与故事性兼备。它的语言风格宏阔，音韵铿锵悦耳，文字凝练优美，也是先秦散文的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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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
黄帝
周穆王
仲尼
汤问
力命
杨朱
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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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列子》一书相传为列子、列子弟子及其后学所著。
列子(约前450—前375年间)，名御寇，一作圄寇、圉
寇，战国时期郑国莆田人，先秦著名哲学家、思想家、文
学家，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列子师从关尹子、壶丘子、
老商氏、支伯高子等，列子一生致力于道德学问，隐居郑
国四十年，清静修道，是先秦诸子中对生命最达观、最磊
落的思想家。他的思想对后世中国影响巨大。
据传，列子曾作书二十篇，历经秦朝焚书以及战乱，
西汉刘向整理时只成八篇，并作《列子新书目录》。东汉
史学家班固也在《汉书·艺文志》载：“《列子》八篇。
名圄寇，先庄子，庄子称之。”显然，在两汉时期，确有
《列子》流传。然而，历经三国战乱、朝代更迭，《列子
》散佚，只留下残卷。东晋学者张湛根据先人藏书以及搜
集的残卷，编辑成八篇之数的《列子》，并为之做注。此
本《列子》及其注文流传后世，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
列子》，即今本《列子》。而传言为列子所作的《列子》
，称为古本《列子》。
今本《列子》是否同古本《列子》，一直是个疑问。
自从唐代柳宗元作《辨列子》一文，对今本《列子》提出
疑问后，后代不少学者如朱熹、宋濂、姚鼐、梁启超等对
书中的文字来源、典故以及思想进行过考察，认为它是伪
书，是魏晋时人所作，只不过假托古籍名称而已，至于何
人所作，不得而知。现代也有许多学者力证《列子》为伪
作。但近年来，少数学者认为今本《列子》并非伪书，是
由列子及其弟子所作，大约成书于战国后期。今本《列子
》的真伪迄今仍是学术界的争议问题。
作品介绍
《列子》又名《冲虚真经》。它反映了夏末周初及春
秋战国时期社会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涉及当时的哲学、
神话、音乐、军事、文化、世态人情、民俗风习等，保存
了先秦的神话传说、寓言故事、音乐史、杂技史等珍贵的
史料。其思想主旨本于黄帝，近于老庄，是道家的代表著
作，也是中国古代思想史和文化史上的一部经典著作。
今本《列子》有八篇，篇名分别是“天瑞”“黄帝”
“周穆王”“仲尼”“汤问”“力命”“杨朱”“说符”
。《天瑞》主要论述了天地本源与万物生成、发展、湮灭
以及不断循环的道理。《黄帝》《仲尼》两篇是养生论，
主要论述了内心与外物的关系，告诉人们如何修身养性，
从而达到不为外物所阻碍的大道境界。《周穆王》一篇是
幻梦论，它通过一系列寓言表达了人生如幻梦的意旨。《
汤问》包含了大量古代神话与寓言故事。《力命》宣扬了
一种天命无常、非人力所能改变的思想。《杨朱》告诉人
们不要为名声所累，而应该顺意而为，纵情享乐，保全自
身。《说符》讲述了许多符瑞应验的人事，旨在告诉人们
，事物之间有着密切联系，要透过表象发现本质。
《列子》各篇虽各有侧重，却又浑然一体。《天瑞》
篇先提出永恒不灭的本源生成天地万物，从天地万物生长
、消亡推及人从出生起便终将化为尘土。那么终将一死的
人类，该怎么办呢？人们可以通过修养身心，达到一种静
虚的精神状态，不会为外物所迷，也能看透生死梦幻，最
终能够顺物而为，即《黄帝》《周穆王》《仲尼》三篇所
言。而《汤问》篇提出世间万物纷繁往复，虽遵循大道，
即便智慧广博的圣人也难以完全理解，何况是普通人呢！
对普通人而言，天命无常，生死富贵非人力所能改变，只
有不为名声所累，纵情顺性，同时在福祸无门的人世中探
寻事物间的联系，趋吉避凶，也就是《力命》《杨朱》《
说符》所载。
纵观《列子》全篇，明显具有道家的静虚无为思想。
东汉史学家班固《汉书·艺文志》提出道家“清虚以自守
”。《天瑞》载：“或谓子列子曰：‘子奚贵虚？’列子
曰：‘虚者无贵也。’子列子曰：‘非其名也，莫如静，
莫如虚。静也虚也，得其居矣；取也与也，失其所矣。’
”显然，列子认为只有保持虚静，才能获得大道。那么如
何才能保持虚静呢？这是一种精神体验，不是通过感性或
理性就能获得的。它有两种方法：一是守气，即“壹其性
，养其气，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
全，其神无卻，物奚自入焉”(《列子·黄帝》)，就是说
人从出生起便处于天性完全的虚静状态，只要保持，便不
难获得大道；二是摒弃一切情感与理智来达到一种无心之
境，也就是虚静的精神状态，从而获得大道。当人们达到
虚静的精神状态，获得一种精神完全凝聚的心理状态，就
不会为外物所迷了，从而顺物而为，不为外物所阻碍，也
就达到无为无不为的境界。在《列子》中，这种虚静无为
思想不仅表现在治理国家上，也表现在为人处世上。如书
中的华胥国就是无为思想的理想国度，激流潜水、操舟若
神、捕蝉如拾等奇技，都是人达到虚静凝神状态而取得的
结果。
……
专题三：《列子》的论说方法
先秦诸子散文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具有非常高超的论
说技巧，形成了独特的论辩艺术。先秦诸子散文的论辩艺
术具有一些显著的特点，如：玄深的哲理思辨和诗一般的
语言相结合，构思奇妙，语言汪洋恣肆，结构严谨，论说
周详，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风格，善于运用寓言、比喻、
对比、举例子等形象说理。这些特点在《列子》中也有体
现。同学们根据这些要点，在作品中找找具体例子，讨论
一下其中的妙处。通过讨论，总结一下作品中的论说方法
，学习并进行议论文习作练习。
☆阅读延伸
寓言
寓言，是一种文学体裁，它篇幅短小、言简意赅，用
一种假托性的故事来说明某个意味深长的道理，从而给人
带来启迪。
寓言源远流长，不管是在西方还是在我国，产生年代
都比较早。西方最早的寓言故事集《伊索寓言》产生于公
元前六世纪的古希腊时期，相传为奴隶伊索所作。而我国
在春秋战国时期也出现了寓言故事。当时，一大批杰出的
思想家如孟子、庄子、列子、韩非子等，为了阐明自己的
思想观点，增强文章的论辩效果，常常借助寓言这种语言
艺术。他们从古代神话传说、历史故事、民间故事和生活
谚语中取材，经过艺术加工，创作出了大量生动的寓言故
事。我们所熟知的寓言故事如“自相矛盾”“揠苗助长”
“画蛇添足”“守株待兔”“朝三暮四”等，便出自这些
思想家的著作，其中以《列子》《韩非子》《庄子》最多
。
寓言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用夸大的手法，勾画出某
类人的特点和思想；另一种是用拟人的手法，把人类以外
的动植物或非生物人格化，使之具有人的思想感情或某类
人的特点。
从篇幅来看，寓言一般较为短小，语言简洁凝练，结
构简单却极富表现力。从创作手法来看，寓言运用比喻、
夸张、拟人、象征等手法创造出鲜活的形象。从创作目的
来看，寓言是为了表达某种寓意——或深刻的道理或惨痛
的经验教训，能够给人带来启迪。
我国著名儿童文学家严文井对寓言有非常精彩的描述
：“寓言是一个魔袋，袋子很小，却能从里面取出很多东
西来，甚至能取出比袋子大得多的东西。寓言是一个怪物
，当它朝你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
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
认真。寓言是一座奇特的桥梁，通过它，可以从复杂走向
简单，又可以从单纯走向丰富。在这座桥梁上来回走几遍
，我们既看到五光十色的生活现象，又发现了生活的内在
意义。寓言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心灵之门，启
发智慧，让思想活跃。”

《列子》是一部用文言写成的思想性著作，是一部兼具思想性与故事性的作品。全书有八篇，除了《天瑞》思想论述稍多以外，其余篇目基本上由神话传说或寓言故事构成。书中有些神话传说与寓言故事广为流传，如“杞人忧天”“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等。本书配有详细的注释与全文翻译，从文字层面帮助同学们减少了阅读障碍。

列御寇之书，气伟而采奇。
——南北朝文学评论家 刘勰
(《列子》)虚泊寥阔，居乱世，远于利，祸不得
逮乎身，而其心不穷。《易》之“遁世无闷”者，近
是欤？余故取焉。其文辞类《庄子》，而尤质厚，少
伪作，好文者可废耶？
——唐代文学家 柳宗元
《列子》书事，简劲宏妙，多出《庄子》之右。
——南宋文学家 洪迈
千古奇文，至《庄》、《列》止矣！
——清代文学家 蒲松龄
列之文词逊庄之奇肆飘忽，名理逊庄之精微深密
，而寓言之工于叙事，娓娓井井，有伦有序，自具一
日之长。即或意出挦扯，每复语工熔铸。
——现代学者、作家 钱锺书
你不要看《列子》所引用的这个故事好像是古人
发生的事，不是！人类的社会，中外都一样，都有这
种事。所以我们要懂得如何做人做事，重点在这里…
…《列子》这一篇告诉我们人生太多的道理。
——国学大师 南怀瑾

天瑞①
【原文】
子列子②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国君卿大夫际(shi)之，犹众庶③也。国不足，④将嫁⑤于卫。弟子日：“先生往无反期，弟子敢有所谒⑥，先生将何以教？先生不闻壶丘子林⑦之言乎？”
子列子笑曰：“壶子何言哉？虽然，夫子尝语伯昏瞀(mdo)人⑧，吾侧闻之，试以告女⑨。其言日：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⑩，四时尔，不生者疑独⑾，不化者往复⑿。往复，其际⒀不可终；疑独，其道不可穷。《黄帝书》曰：谷神⒁不死，是谓玄牝(pin)⒂。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⒃。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注释】
①天瑞：上天吉祥的征兆。②子：前一个是古代学生对老师的通称：后一个是古代对有道德、有学问的人的尊称。③众庶：百姓。④国不足：饥荒。⑤嫁：离家出去。⑥敢有所谒：胆敢请问。⑦壶丘子林：又称壶子，名林。列子的老师，郑国人。⑧伯昏瞀人：列子之友，也是壶丘子林的学生。⑨女：同“汝”，你。⑩尔：指示代词，如此。⑾疑独：疑，比拟；独，独一无二。⑿往复：循环。⒀际：交界。⒁谷神：虚空。⒂玄牝：玄，幽远；牝，雌性生殖器官。⒃勤：穷尽。
【译文】
列子居住在郑国的圃田，四十年都没有人赏识他。郑国的国君、公卿大夫看待他，就像看待普通百姓那样。郑国发生了饥荒，列子打算到卫国去。他的学生说：“老师外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学生想请教点问题，老师拿什么来教诲呢？老师没有听过壶丘子林的话吗？”
列子笑着说：“壶子说什么了？既然这样，他曾告诉过伯昏瞀人的话，我在旁边听到了，现在姑且告诉你们。他说：产生万物的不被他物所生，化育万物的不被他物所化。不被产生的能产生万物，不被变化的能化育万物。产生的不得不产生，变化的不得不变化，所以万物总是在产生和变化。经常产生、经常变化的事物，无时无刻都在产生，无时无刻都在变化。阴阳是如此，四季也是如此。不被产生的独立永恒，不被变化的循环不停。那循环不停的事物，它的边界广阔无涯，它的道理没有穷尽。《黄帝书》说：虚空的永恒不灭，这是玄妙的母性。母体的生育之门，就是所谓的天地生成的源头。就这样绵绵不绝，若隐若存，养育万物，生生不息。所以产生万物的自己不被产生，变化万物的自己不被变化。自己自然产生变化，自己显现形状、呈现颜色，自己产生智慧和力量，自己消亡、生长。说这一切是刻意地产生、变化、显形、呈色、有智慧、有力量、消亡、生长的，是错误的。”
【原文】
子列子曰：“昔者圣人因阴阳以统天地。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日浑沦①。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日易也。易无形埒(lie)②，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③也；乃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④气者为人；故天地含精，万物化生。”
【注释】
①浑沦：又作“浑沌”、“囫囵”，指天地开辟前浑然一体的状态。②形埒：形状。③究：穷尽。④冲和：中和。
【译文】
列子说：“从前圣人通过阴阳二气来统摄天地万物。有形态的事物是从无形态的事物产生的，那么天地是从哪里产生的呢？所以说：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是元气没有形成时的状态；太初，是元气开始形成时的状态；太始，是形态开始出现时的状态；太素，是固定本性开始出现时的状态。元气、形态、固定本性都已经具备却没有分离的状态，所以这种状态叫作浑沦。所谓浑沦，就是说万物浑然一体而没有分离的状态。看它看不见，听它听不到，摸它摸不着，所以这种状态叫作易。易没有固定形态，易变化成为一，一变化成为七．七变化成为九。九是变化的极限；于是重新又变化成为一。一是形态变化的开始。轻灵的上升，成为天，浊重的下沉，成为地，中和的，便成为人；所以天地蕴含精华，万物化育生长。”
【原文】
子列子曰：“天地无全①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pi)②，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不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故有生者，有生生者③；有形者，有形形者；有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之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