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城池。每个城,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忆。而上海,正是叶辛的城。作者通过十多万文字和100多幅图片追寻上海与丝绸之路、上海发展与变革的契合点。叶辛著的《上海传(叶辛眼中的上海)(精)/丝路百城传丛书》,如同一个城市与海上丝绸之路的交响诗,散发着海洋的气息;又似一部城市与作者的回忆录,真实有力,却又饱含不尽的温情。
叶辛,1949年10月出生于上海。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国际笔会中国笔会副主席、上海文联副主席、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曾担任第六届、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和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花》《海上文坛》等杂志主编。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孽债》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曾引起全国轰动,成为中国电视剧的杰出代表。
著有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家教》《孽债》《三年五载》《恐惧的飓风》《在醒来的土地上》《华都》《缠溪之恋》《过客亭》等。另有“叶辛代表作系列”三卷本、“当代名家精品”六卷本、“叶辛新世纪文萃”三卷本等。短篇小说《塌方》获国际青年优秀作品一等奖;由本人担任编剧的电视连续剧《蹉跎岁月》《孽债》《家教》均获全国优秀电视剧奖。
上海在我心中(序)
上海的丝路缘分
从泥城桥谈起
得天独厚的宝港
第一章 二十八年前的上海
那年春天,我来到上海
那位阿尔巴尼亚议员服了
上海的健康老人
崭露头角的画苑新人
连环画的颓势
知青涌入了街道工厂
1986年的新世界商场
沪上涌动组合家具潮
我的上海牌手表情结
日渐多彩的服装 十区十县的上海
第二章 我与上海小吃
从燕皮馄饨说起
价廉物美的阳春面
鲜肉小馄饨的“六字诀”
鲜为人知的大饼
独步天下的生煎馒头
皮薄馅美的南翔小笼馒头
从粢饭糕想到葱油饼
弄堂小吃:油豆腐线粉汤
喷香松软的黄松糕
改良之后的鸡鸭血汤
沪上一绝:上海宁式汤圆
清口汤美的雪菜肉丝面
第三章 改革开放四十年
从1978年出发
从收入看今昔
稿酬的恢复和放开
从少女到老外婆
餐桌上的巨变
兰兰和蕙蕙
阿培的游兴
高桥仰贤堂
弄堂和小区
里弄生产组今何在
上海:正在淡出的……
上海:演变中的……
第四章 探亲的故事
彭浦车站挤满了欢送知青的人流
难忘的处女作
探亲的幸福与苦涩
受人之托采购忙
没有床的旅途
旅途中的爱情
烦恼的回程票
尴尬的爱
处理难以启齿的事
探亲假干些啥
插队知青的探亲假
回归的礼物
探亲来回旅途上的烦恼
第五章 1966年的记忆
“玩笑话不能随便说了”
逛商店会使革命意志消退
“以阶级斗争为纲”成了口头禅
“这些人真是交了魔窟运”
“谁是不拿枪的敌人?”发生了三件大事,每天都有重磅炸弹般的新闻发生
第一个交战回合
比天气更热的,是政治氛围
北京红卫兵带人冲进了我的家
在石湖荡“三秋”劳动的日子里
十一月的“大事”太多了
上海“乱”了
后记
上海人的“轧闹猛”精神
上海四季
作为“丝路百城传”丛书的第一本,《上海传(叶辛眼中的上海)(精)/丝路百城传丛书》是作者叶辛送给上海的礼物,历经蹉跎岁月,上海滩仍有说不完的故事。从上个世纪到如今,上海的历史在叶辛的眼中不仅仅是从十区十县发展到今天,不仅仅是从粢饭糕到葱油饼,更有与丝绸之路紧密相连的历史渊源。
上海人的“轧闹猛”精神
上海在我的眼前已经变化了五十多年。前三十年她变化得比较缓慢,比较迟滞,特别是在市政建设上,在我们天天行走的马路上。后二十年的上海变化得快起来。特别是近十几年
来,上海的变化更令人欣喜异常,眼花缭乱。我的一位俄罗斯朋友,圣彼得堡的汉学家罗季奥洛夫先生,
1994年在复旦大学学习,自认为对上海是相当熟悉的
。今年又来上海,他对我说:我已经不认识上海了,
她太美了,她变化得太快了。五十年来上海也有不变的东西,那就是上海人喜欢“轧闹猛”的风气。喜欢热闹,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这可以说是很多中国人的追求。但是没有一个地方
,能像上海这样为“轧闹猛”提供一个舞台,经久不衰的舞台。在中国所有的大中城市,几乎都有一处或
几处公众的娱乐和休憩场所。没有一个场所能像上海的大世界那样著名。在我小时候,外省市或农村里有
亲戚朋友到上海来做客,家里人、邻居们、弄堂里的熟人们见了,都会问一声:大世界去白相过哦?去过
,那很好。没有去过,哎呀,你怎么连大世界还没去
?快去啊!好玩得很。大世界里有什么,有哈哈镜,
有各种各样的剧种演出的戏,锡剧、甬剧、沪剧、评弹、京戏、昆剧、越剧……二角五分一张票,可以看这么多的戏,你还不去?其实细想想,安心坐下来,
你只能看一出戏。要是每个剧种都看,那你什么都看不成。什么也看不成也没关系。关键是闹猛,是人多
,是既能吃零食,又能尝点心,还能看耍杂技。玩了
一天回来,人人都称心满意。现在的大世界已经成了明日黄花。但是上海人爱
“轧闹猛”的风气,势头一点也没减弱。第一八百伴在浦东开张的那天,顾客们蜂拥而至,人多得连自动电梯也开不动了。后来有人说,在去的人中,三分之二都不是去买东西的,他们是去“轧闹猛”的。去了回来后,逢人便说:第一八百伴我去过了,你去过吗
? 岂止是第一八百伴,地铁、过江隧道、世纪公园
、金茂大厦、中央绿地,凡是有新景观、有新花样、
新气象、新展览,上海人都会蜂拥而至,所以新天地建成后各种各样人士有各种各样的评介,但不要愁没有人去。大剧院的票子卖到八百元、一千元一张,不要愁票子卖不出去。喜欢“轧闹猛”,到人多的地方去,表面上看来是图新鲜、看稀奇。其实内心深处,
蕴含着上海人迫切希望开阔眼界、开拓视野的心理。
到处看新东西,追求新玩意儿,究竟有什么好处
。况且看到的东西和玩意儿,大多数和你的专业、和
你的本职工作并不相干。其实不然,俗话说,见多识广。见得多了识得广了,就知道我们自己哪些方面还
有差距,还需要迎头赶上。上海要发展经济,要加大改革开放的力度,要培育新的城市精神,要提高广大市民的文明素质。其实
最大的文明就是创新,在创新求变中完成新的城市精神的塑造,在求变创新中全面提高上海人的素质。20世纪80年代时,纽约人说要永远抢在上海前面十年,东京人说要使上海始终落后日本十五年,目的就是要赚上海人的钱,赚中国人的钱。把上海和中国作为他们最大的取之不尽的市场。
对不起,上海人不但要迎头赶上,和纽约与东京并驾齐驱。还要超过她们。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
上海精神。
1999年5月
从泥城桥谈起
泥城桥是上海市中心一座普普通通的桥。将近70米长的桥,宽度有18米,三分之二是车行道。 桥在市中心地段的交通要道西藏路上,钢筋混凝土建造,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我的家就在离泥城桥不到五分钟路程的老弄堂里。 1980年,我在家中改订了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小说随即在《收获》杂志的1980年第五、第六期上发表。创下了《收获》杂志至今没有打破的印数110万份的纪录。当时的中国青年出版社马上决定要出单行本,于1981年上半年修订交稿时,我在结尾处留下了三行小字,其中第二行写明:1980年元月至8月改于上海泥城桥。可能是我的字迹不够清晰,书正式出版时,“泥”城桥变成了“泯”城桥。这一错,竟然错了整整36年。《蹉跎岁月》一次一次再版,改换的封面也有十几个了,每次我都对责任编辑说,对总编辑说,他们也都点头答应,书正式印出来,我收到以后,首先翻的,就是结尾处,泥城桥还是泯城桥。有一位编辑还对我说,这是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你这本书印了近200万册了,有几个人知道泥城桥呢?有几个上海读者住在泥城桥旁边的弄堂里呢?一般读者,看到这个泯字,只会认为,也许上海真会有这么一座桥呢! 直到今年,人民文学出版社要把《蹉跎岁月》和《孽债》作为“两卷集”,推出一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50周年纪念版,要求我认真作一次修订版,在已修订的几十处文字中,我把结尾处的泥城桥,再一次醒目地标出来,并贴上黄色的标注。但愿这一版印出来,能恢复成泥城桥了。一字之差,泥城桥真有这么重要吗? 一个新上海人对我说,现在这座桥叫西藏路桥,你当年居住的老式石库门弄堂,全都拆掉了。有几个人还知道泥城桥啊,不必那么认真了。现在那里是一片市中心的绿地。车子路过的时候,中央电视台要拍摄我青少年时期居住的老弄堂实景时,我只能指着一整片绿地说,“就是在这个位置。”也正是这位新上海小白领的这句话,使我想到上海和“一带一路”的关系,上海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关系这篇文章,我要从泥城桥谈起。为啥呢?是的,泥城桥早在1912年泥城浜填埋筑路,命名为西藏路,1923年工部局造桥之后,取名为“西藏路桥”了。上海的地图上表示出来的,这座桥就叫西藏路桥。那么,为什么很多老上海人,为什么当年弄堂里的男女老少,为什么前不久到苏河湾去,碰到的上海人仍叫它泥城桥呢?
曾经有人想当然地说,开埠之前的上海滩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嘛,这是当年的老地名,土地名呀,是上海人念旧啊!外滩在开埠前,不也叫李家庄嘛。 其实不然。泥城桥这个地名,并不是传统的土名字。而是阴差阳错叫出来的。这一“阴差阳错”,源于1854年在泥城浜苏州河边发生的一场战斗。英国和法国的殖民者把这次战斗说成是“泥城之战”,写进了他们的书里,扬扬得意地夸耀着他们的胜利,仿佛那是一场伟大的战役小。时候在弄堂里听老人们讲起,他们从祖父辈那里听来的“泥城之战”,有的说那场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天,有的则说实际只打了两个小时。无论是讲打了一天一夜的,还是说只打了两个小时的,都一致说几百个持有洋枪洋炮的洋人,把几千个驻守在苏州河畔的清军官兵,打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只因苏州河畔发生交战的这一地域,原来就称作泥城浜,故而发生在这里的交火就被叫作“泥城之战”了。到钢筋混凝土大桥造好以后,尽管正式命名为西藏路桥,但是住在附近的老上海人,还是习惯而顽固地称其为泥城桥。桥南东侧那时建有英商的自来火房,也有市民称这座桥为自来火厂桥。但是,在我六十几年的记忆中,我同时代的伙伴们,周围的邻居、同学、朋友,尤其是比我年长的上海人,提到这座桥,都称它为泥城桥,鲜有人称其为自来火厂桥,而年轻点的上海人,则开始称西藏路桥了。我为什么喋喋不休地要讲清楚泥城桥这一地名的来历呢? 聪明的读者想必已经猜出来了。我要说的是,泥城桥地名的来源,和当年那场屈辱的战斗有关系。就在1854年春天的4月4日,发生在苏州河畔泥城浜的这次战斗之后,殖民者们把他们的租界,进一步扩大至今天的西藏路以西,加快了殖民步伐。上海随之出现了英租界、法租界、美租界。这是一段不容忘却、不应该忘却的历史。故而在我所有于家中改订的小说最后,我都会写上“泥城桥”这个意味深长、并被写进上海史的地名。那么,泥城桥和“一带一路”有什么关系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