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孩子们谈话,很注意他们的“反应”,我是从反应中来检视小厨师们是否完全理解我的说法、清楚我的请求。
有些父母总以为,现在的孩子很聪明,哪有听不懂的话语或道理。是的!现在的孩子都聪明,会说很难的词汇,会讲出让父母忍不住得意分享的惊人之语。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孩子的反应,我们就不难发现,孩子的“懂”跟我们要他们“懂得”的程度,是有差别的。
我常在请小厨师帮我做一件事的时候,看到孩子愣在原地没有行动,这时,我马上就想:我刚刚说的话里,是不是有哪些意思是他不了解的?我得再次投出沟通的信息。比如说,我拿一个空盆递给身旁一位小学一年级的孩子,要他“走到前面的沙拉台,去跟小米粉阿姨要三颗马铃薯”。我看到孩子虽然点头也接过盆子,却站着不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一丝丝疑惑,但或许因为小,还不知道该如何马上提问。我立刻想到,他接到我的指派却没有行动,并非不愿意,应该是听不懂我话中完整的信息。
我很快地过滤几个可能:走出厨房,他一定懂;三颗马铃薯,也很清楚;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个对我来说非常易懂的信息——“小米粉”。这个人对孩子来说是个无法确定辨识的名词,也许,他心里正疑惑着:小米粉阿姨是哪一个?外面共有四个阿姨呢!我于是马上更清楚地描述小米粉所在的位置与她的特征,就在我第二次加强解释的时候,孩子一听完马上欣然地迈出脚步,因为他已经得到可以完成任务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要采取行动才会笃定。
因为注意孩子的反应,我一观察出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时,马上就改变另一种说法来增加了解的可能。我尽量避免使用同样的说法,只靠着增加口气的力度来达成沟通。
成人面对生活时,即使有些疑惑,也因为有足够的人生经验而能在理智上得到解释。但也因为自己拥有这种能力,我们常常“想不通”或“不相信”孩子会听不懂我们的发话。有一次,有位小厨师在知道小米粉与庭宜是一对母女后,她完全困惑了,在活动结束前,总共去问了小米粉四次:“庭宜真的是你生的吗?你确定吗?”她本以为这两个相貌和体形都很像的人是姐妹,当听说是母女时,在她的经验中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都是大生小吗,人怎么会生出跟自己一样大、像个双胞胎般的孩子呢?这就是她的脑中还没有“早婚”这一类的信息来联结处理信息,所以眼中的景象不能立刻产生合理的解释,只好一再求证。
在工作中,我注意与孩子沟通时他们的反应,是因为设想到类似的问题。当我跟站在冰箱前的孩子说:“请你回头打开冰箱,帮Bubu阿姨拿一瓶鲜奶油出来。”我一定要想到,孩子就算知道鲜奶油是什么,也未必知道我们用的是哪一种牌子,又做成哪一种包装。所以在她打开冰箱时,我接着说明:“你左手边那三个蓝色跟黄色的长纸盒,装的就是鲜奶油。”
因为彼此的认知与经验不同,误解是很容易在沟通中发生的,更何况是在年龄差距非常大的小孩与成人之间,各说各话是常常发生的事。
曾经有位家长很苦恼地提起她五岁的孩子会“说谎”,事件是因为她从好朋友家拿走了一条巧克力去学校,在学校拿出来的时候,她的好朋友看见了就说:“这是我家的东西。”老师一听觉得应该要处理,就问小朋友:“这是不是她们家的东西?”孩子点点头,老师又问:“所以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吗?”她又点点头。这下事情严重了,老师报告给妈妈听,妈妈很难过,晚上帮她洗澡的时候想要好好跟她说:“偷人家的东西是很不好的,你到底有没有偷小朋友家的巧克力?”这下她又说:“妈妈,我没有偷。”哇!妈妈一听,事情非同小可,现在可不只“偷”这件事了,孩子反反复复的答案不更是“说谎”吗?
总之,母亲诚恳心切,一层层想下去,都快想到祸国殃民的严重性了。没想到隔一天,宣称巧克力被偷的那位小朋友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非常讶异竟有这样的误会,她说:“那巧克力是我给她的啊!给的时候我女儿不在旁边,所以她误会了!”谜团解开后,当母亲的更不解了,既然不是偷,又为什么要承认是偷。她让我帮她想想,孩子的心理到底哪里有问题,是因为大人太凶,逼问成供吗?还是其中有更艰深的儿童心理问题?
我听完这个故事,立刻想到的是,这五岁的孩子曾经听过“偷”这个字吗?就算听过,真正了解“偷”的定义吗?依我想,孩子两次的承认与否认,都只是顺着大人给的线索攀爬而下,她不是真的懂得“偷”就说出答案了。“偷”是“在没有经过询问,或询问之后未经允许把东西拿走,并担心物品的主人知道”的行为。很多小小孩懂得惧怕,并不是因为知道事不可为,而是那些被分类为“不可做”的行为中,配套有严重的处罚。
我们平日如果习惯以自己的经验,未经层层检视就推理孩子的认知程度,的确会造成沟通的困难。在带领小厨师的每一次活动中,我了解孩子的基础,就是注意他们的反应。从语言的回应或行动的反应中,再深思自己要如何采取下一份指导,带来工作上最可能的进步与沟通上最和谐的互动。P24-28
“安素”是病中、病后及疗养者的营养补充品。没想到它竟成了我们“小厨师”活动时,工作人员的午餐。
小厨师虽然在十点报到,但是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八点就开始各项准备工作。孩子离开时,通常是三点左右,但伙伴们却不见得能马上用餐,大家总想着:要先把工作做完、要先把工作做完。无论我怎么催促,总是很难让她们把吃饭当成重要的事情来看待。
在工作这八个钟头之间,伙伴们虽然照顾孩子中途用餐、会后吃点心,但我却无法说服她们也同时吃些东西。于是“安素”就成了唯一可以为她们准备的体力补充品。
我想,这其实是无关于时间调配的问题,应该说是一种兴奋与紧张的情绪作用,让我们在快节奏中无法静下心来好好进食。从没有伙伴给过我一声抱怨,但我心知肚明,大家是如何在支援这个计划、在无言中响应我“既为孩子举办,就要全心对待孩子”的信念。
我们没有任何人受过教育训练,只带着一份热情就展开了这样的活动。我的想法之所以能一路实行下来,完全是因为工作人员不断的付出与因观察而累积的默契。我相信,所有参加过小厨师的家长都可以感受到工作人员的不容易,而我更是一次又一次,带着感谢的心过完举办活动的一天。
小米粉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与重担的分担者,没有她,我不会有勇气这样把活动办下去。庭宜、惠萱与诗婷,虽然都只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女孩,但她们对孩子的耐心与体力付出,远超过我的期望。
要对你们说的,何止“谢谢”两个字!因为你们的帮助,“小厨师”的理想因而汇集了更多的爱与美意。
一次电台的专访中,Bubu谈到她是个很有耐心,但同时也很
没有耐心的妈妈。她举例:教女儿绑鞋带时,她愿意用几天的时间,清楚而仔细地耐心教导,确定每个步骤女儿完全都学会了,而不愿因匆匆教导,女儿没有真正明白,而日后需要一而再为绑鞋带的事烦心。这次对话令我印象深刻,也看到Bubu个性中的某些特色——确实,精准,敏锐,实用。
本书分享的是在“小厨师”课程里,Bubu与孩童在“教导一学习”互动中的观察所感。我们一向重视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其实在书本外,动手做的过程更能看到孩子的学习是否扎实,在岗位上的尽心投入更能带来内心满足的自信。
《小老师,好架势》提到她在工作安排上刻意打破年龄的迷思,因为我们总以年纪限制了许多的可能;此外也提醒大人在教导孩童时,不能只停于口头示范,为人师者一定要有不怕麻烦的心态,才能提供给孩子真实学习的机会,即使产生错误的结果,也是学习中可贵的经验。在《自信的本质》一文中,作者提到,我们常对孩子说“你好棒”,其实对孩子而言,这是很含糊空洞的言词。在孩子逐步努力完成工作中,随之产生踏实自信的能力,大人发自内心地赞赏并能说出具体事实或行为,对孩子才能产生实质的鼓励。
《真主意不假商量》提到当小朋友互换原已安排好的工作,身为大人如何不强势介入,却又能顾及愿望与公平的机会,使一份看起来无趣的工作,因着适当的引导而产生对工作的投入和执着,当不起眼的工作被肯定称赞时,亦开启孩子心灵的新视界。《圣经》有言:“你们做父亲的,不要惹儿女的气。”意谓大人不要常以自己的经验,擅自为儿女做决定、下结论,或在言语行为中不尊重感受,以致惹孩子的怒气,长此以往更会使他们失了志气。
书中第二部分,是教导小朋友动手做的食谱。我本以为它不同于一般食谱,会简化困难度或复杂性,但正如Bubu一贯的信念,问题不在难易,安全性是首要的考量,因需要父母的协助,所以在内容设计上以食材、器皿便于获得,但又不失趣味为标准,期盼亲子在配搭互动中,不仅完成美味成品,更体悟到在汗水与面糊中,也可能意外地收获心灵喜悦,美好回忆也有可能在厨房的混乱中累积。
以前中文系老师鼓励我们写作要以“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笔下所无”为目标,其实Bubu的文章所写都是我们日常生活熟悉的场景,只是我们太忽略心中晃过的感受,没有认真正视问题所在,而少去省思其所带来的哲理智慧。
犹记大四毕业时,学校有份对毕业生身家及职业的调查统计,中文系的我们,所填的职业不外乎是教师、作家、编辑;而Bubu填的竟然是“家庭煮妇”,不免引起同学心中的疑问,这个普通平凡的头衔,是份正职吗?它不是工作之外的另一个身份吗?二十多年过去了,在生活上,Bubu大大实践她对“家”衷心的热爱及梦想,无论对女儿的教养,还是对精致美食,都乐在其中,更令我惊艳的是她对理想家居装潢的设计和监督施工,令我明白一份对家原始的爱,通过屋内温馨摆设的呈现,厨房飘出香味给予的安定感,以及点滴教导所开启的心灵对话,在内外兼顾的经营中,都可看到因为用心付出,得以培育家人快乐且健康的美好关系。本着乐于与人分享的理念,Bubu以同样细腻的观察和感受延伸到小厨师的学习,在完成一道道精致餐点的过程中,不仅向孩子教导做事的态度,也给大人更多的省思和挑战。
洪兰倾力推荐,蔡颖卿温暖之作《小厨师(我的幸福投资)》!
餐桌虽然只是一方木头或其他质地形塑的围坐空间,但在餐桌的活动中,一个人的思考方式与价值观很容易就显露而出。餐桌文化绝非只是口腹之间丰盛与美味的问题,它或许可以被视为最见微知著的教养显示。
2009年2月,蔡颖卿展开了一项生活教养计划——“小厨师”活动,借由餐饮工作的练习场,让孩子从备料、烹调、点菜、上餐到买单,担任一天的小厨师,希望帮助孩子习得烹饪实作、美食的知识、时间感与自己对餐厅文化的贡献,真实体验工作的意义与价值,也学习解决问题的能力与方法。
每次的小厨师活动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活剧场,不同的孩子表现出不同的特质,不同的事件投射出不同的思考;蔡颖卿把这些小厨师的工作身影与历程,以及从中获得的教养启思,化为温柔流动的影像与文字记录,提醒父母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陪伴他们一步步地发现自己、肯定自己、美好自己。
第一部分“爱的接力”,将“小厨师”一年半来的带领活动日记整理成27篇有主题的分享,期待父母不只视其为一场活动的观察,也能找到与孩子相处时,适合每一个家庭的同工方式。
第二部分“美的实作”,则是以写给孩子的角度,一方面呈现小厨师的现场料理纪实,另一方面设计各种让孩子感受小小乐趣的食谱实作,分享其中的知识、操作方法与趣味。只要父母愿意协助孩子,在家里一样能创作这样的喜悦,共同探索生活的轻盈美感,体会认真投入工作的快乐。
原来,爱孩子是这么单纯的一件事,就用全然的诚意,把自己胜任的事,好好带他们做一回,然后用欣赏的眼光,用耐心的期待,展望他们的未来。
原来小小的厨房,是教养孩子的大地方!
《小厨师(我的幸福投资)》是台湾著名亲子作家蔡颖卿继《妈妈是最初的老师》《我的工作是母亲》《在爱里相遇》之后又一力作!适读人群 :年轻父母、教育工作者、大众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