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他们举起已无缚鸡之力的右手，向渐行渐远的历史致敬。

我们向他们致敬，表达迟到的关怀和敬意。

《重温胜利时光(寻访浙江嵊州幸存抗战老兵)》由裘黎阳、方军主编。长期以来，我们所知道的抗战历史几乎都是来自教科书或官方的宣传，在潜移默化中，我们把历史的单一侧面当作了全部。而另一方面，我们又习惯于从宏观上观察历史，常常忽略了亲历者的个体叙述。感谢方军先生16年来坚持采访500多位老兵，向社会大声疾呼老兵困境的同时，以一个个鲜活个体的口述为我们打开了抗战史的另一侧面，使我们能以多维视角重新认识抗战历史。

《重温胜利时光——寻访浙江嵊州幸存抗战老兵》由浙江嵊州“关爱抗战老兵志愿团”的志愿者们提供采访资料，作家方军、裘黎阳根据采访资料整理成书。这些年青的志愿者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曾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兵，对老兵们的战争经历进行采访，同时也关注老兵们的生存现状。这些采访记录，对于即将到来的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来说，是一份沉甸甸的资料。

序

蔡章木

 结伴去抗日

王国苗

 从未直接与日军交战

王明灿

 抗战后回家务农

陈金水

 1939年被抓壮丁的重机枪手

陈祖尧

 参加“忠义救国军”

陈佐达

 一腔热血为杀敌报国从军

丁本南

 亲眼看到战友被日寇剥皮、砍头

冯德铨

 国民革命军杭州淞沪游击队一等兵

过金联

 在湖北应城参加受降日军的老兵

何仁千

 从强盗到抗日战士

黄培章

 抗日突击营爆破队队员

金显虎

 单刀刺死日本兵的国民革命军少校

李琴校

 在第三战区参加抗战

刘方

 打过日本人，也打过美国人

卢德隆

 在杭州受降日军

骆高木

 一句话保护自己三十年

吕梅亭

 从“忠义救围军”到新四军

吕能华

 15岁就报名参军抗战

吕先德

 血洒松山战场的黄埔军官

吕银初

 在龙华受降，亲见日军自杀

吕中建

 抗战胜利时到台湾受降日军

马才生

 攻打日本鬼子碉堡我们死伤惨重

马行走

 抗战时期永不消逝的电波

马毛老

 日寇飞机轮番轰炸，我军伤亡惨重

马武传

 在中美合作所培训时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

潘相福

 一生保持职业军人的威武

钱凤锦

 俞济时中将的卫士

钱积贵

 不做亡国奴，参军打日本

钱积兴

 目睹团长、副团长被日寇炮弹炸死

钱进明

 参加过常德保卫战

钱峻云

 眼见日寇烧古刹，怒从心头起

钱闻淼

 我的战友就在我身旁中弹牺牲

钱信义

 我排只幸存我一人，其余全部光荣牺牲

钱义春

 完整参加八年抗战

钱章祥

 曾受训于印度兰姆伽

商贵吾

 会讲故事的抗战老兵

沈增雄

 抗战中，战友大部分牺牲

斯壮伟

 被日军包围俘虏后押解到矿山

王志才

 自愿人伍参加抗战

谢廷祥

 参加浙江保安团驻防金华

邢爱樟

 抗战胜利，在上海受降日军

袁毅

 八十八军野战医院医生l52

袁岳焕

 行伍生涯，从被抓壮丁开始

张德庆

 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国家的认可l60

张铁夫

 因为没饭吃，投奔“忠义救国军”

张雪章

 无人倾听的悲伤历史

张云海

 抗战白热化时期的学生兵

郑仁校

 抗战尾声，与日军激烈交火

郑振声

 慷慨激昂，投笔从戎

支生元

 一生坎坷。终身未娶

周和喜

 九死一生的抗战经历

周仁昌

 与其被抓壮丁，不如自己去当兵

周锡灿

 在浙江兰溪受降日军

周新德

 空军警卫排长的抗战记忆

竺培城

 1943年到二十六集团军司令部任文书

钱青

 交出军火库的投诚上校

裘苗根

 抗战冲锋陷阵，“文革”差点轻生

竹荣富

 参加抗战在浙保三团

任兴岳

 曾属第三战区工兵独立团

后记

老兵自述

我自小父母双亡，由大伯大妈抚养长大。1941年春，那时我20岁，因觉得家里无幸福可言，便逃出去当兵。我们的部队由宁波专区保安司令部(司令为俞纪敏)直管，我是步兵，团长叫张其祥，大队长叫赵雪芝，连长叫赵玉山。部队驻扎在宁海的时候多。1945年抗战胜利后，部队精减人员时退伍回家。参军期间，虽然未发生战事。但是，我们常常和侵华日军的部队对峙、互相威胁。我们平时以训练为主，长官对训练还是抓得比较严的。

其他情况

蔡章木退伍回家后一直在务农，60岁时才结婚，但65岁那年老伴就去世了，无亲生子女，5个继子继女对老人还算孝顺。现老人背已驼，耳有些聋，身体也不好。回忆起坎坷的人生经历，老人几度落泪。现享有村里的老年补贴150元/月。

志愿者赵鑫洪说，该老兵由志愿者翁建安走访发现，目前年老体弱，驼背厉害，行动缓慢，和志愿者谈及当年人生经历，数度落泪。

2013年12月17日，蔡老因病去世，但是志愿者记录了他留下的故事。志愿者们说：“当年他为国作战是英雄，我们应该记住他。”

“我们爱老兵”公益网有一项规定，抗战老兵去世，会继续资助老兵遗孀。蔡老因为历史问题，到60岁才结婚，65岁老伴就去世了，靠继子继女照顾。

老人活着时，特别希望村里能给他们当年一起参加抗战的人立个纪念碑，但是这个愿望到他去世一直都没实现。

王国苗

从未直接与日军交战

采访概述

姓名及出生年月：

王国苗，男，1921年7月5日生

所属部队或单位：

宁波专区保安司令部

地址：

浙江省嵊州市北漳镇小柏村146号(采访人员及时间：翁建安、陈国锋，2012年10月31日)

老兵自述

1941年下半年，那时我2l岁，认为当兵有前途，便去参军。我与同村的蔡章木是同一个连的，但不同组，他是5组的，我是6组的。我们部队由宁波专区保安司令部管辖，司令长官是俞纪敏，我是步兵，团长叫张其祥，连长叫赵玉山。部队常驻宁海。参军一年后，觉得没意思，22岁那年，我找了个机会就逃回家了，也没有人来追究。在部队时，没有直接和日军交战，平时以训练为主。

其他情况

王国苗回家后一直务农，23岁时结婚，育有4个儿子和2个女儿，儿女们都很孝顺。现老人除双腿不灵便外，身体的其他方面尚好。老伴早已过世，现独自一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但有儿女们轮流照顾，享有老年补贴150元/月。

我在编辑这篇文章时，突然想起1996年在东京采访一个侵华日军老兵的往事。虽然与老兵王国苗没有什么联系，但还是想说出来让咱们中国的读者更全面地了解一下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民的生存和思想状态。

我去采访时，这位日本老兵正在住院，躺在病床上说：“当时，在河南作战。我们还没有进村，远远地，村民已经摆开架势准备和我们战斗。他们在身上涂上动物的鲜血，排成一大排，高喊着：‘圣上领旨！刀枪不入！圣上领旨！刀枪不入！’向我们冲来。”

这个老鬼子接着回忆：“松井中队长高声嚎叫：‘就地卧倒，准备射击！’‘上子弹！射击！’我们一起发射步枪子弹，倒下一片人。可是，这些人继续冲锋。”

躺在病床上的老鬼子最后说：“最后，这些中国的农民，竟然一起喊杀。向我们飞奔而来！其中一个农民，手握红缨枪，在中弹之后，扑倒在我的面前！他带来一股冲来的风、一片冲来的沙土——这张年轻的脸就定格在我的面前——他在我的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后来，我的确看到一幅侵华日军随军记者拍摄的照片，照片上，农民小伙子的身上，竞然真有“圣旨”的字样。他们被日本鬼子俘虏之前冲锋了吗？

(方军)

P2-7

抗战胜利已近70年，一直以为这是一段已经逝去的历史，离我们似乎很遥远。通过方军先生的博客，得知目前还健在这么一群九死一生而经历坎坷、生活困苦的抗战老兵，他们的平均年龄已是91岁左右，而且人数还不少。于是我心中萌发了为老兵们做点事的想法。

2012年2月，了解到我单位所在地浙江省嵊州市还没有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的情况，我在单位里召集了一群年轻人，共同发起了“嵊州关爱抗战老兵志愿团”，目的是使抗战老兵在人生的最后时光能感受到社会迟到的关怀和敬意，这个倡议获得了同事们的一致认同和支持。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寻找老兵，我们将全市分成了8个片区，分工逐村寻找。后来又通过市民政局朋友提供的全市86岁以上老人的名单共2000余人，进行逐一排查。经过5个月的努力，全市共找到幸存抗战老兵56名，其中生活困难的占46名，幸存者数量位居全国县级第三名。我们多方筹资，一年里给予他们40多万元的资金援助，每位老兵都有专人进行关爱和对接服务。

在农村和偏远山区寻找老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志愿者往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志愿者史斌锋以业余时间，凭借熟练的驾驶技术和对山区地形的熟悉承担了寻找山区老兵的任务，以一己之力，共找到二十几位老兵。这些老兵，有的居于大山深处，时常需弃车徒步方能到达，令人感动和敬佩。

嵊州市的抗战老兵共分为两类，一类是黄埔军校毕业的老兵，另一类是以普通农民的身份匆忙走上战场的士兵。因为缺失史料统计，我们已无法确切得知当时全县共有多少人参加了抗战，但在采访幸存老兵的资料中，仍可窥见抗战时民众参军的踊跃。1984年黄埔军校嵊州同学会成立时，全县共有会员113人，我们志愿团成立时，健在者8人(现健在3人)。我们在竹溪乡采访钱凤锦老兵时，钱老告诉我们，他参军那一年全乡同一批报名从军的便有160多人，钱老推断，仅竹溪一个乡在八年抗战中投军的年轻人应该不会低于500人。因为国民党军第七十五军军长周暑是嵊州人，嵊州幸存老兵近三分之一都在七十五军服役，至今许多老兵都能回忆起“七十五军，嵊州话是通用语言”的情形，很长一段时期，七十五军是名副其实的嵊州子弟兵。

自2013年4月起，为扩展关爱老兵活动，在众多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成立了“我们爱老兵”网，目前共建档老兵1049位，其中浙江籍老兵619位，网站成立以来，共资助老兵223万元。

历史学家黄仁宇曾在书中感叹：“世界上没有一个以农村社会作基干、不具实质上的统一、衣食未果的国家，打败一个工商先进国家的先例。”幸存老兵作为参战者，理应获得社会的尊重和荣誉，但由于历史上的原因，他们被现实遗忘，战场上九死一生的亲历者，或被歧视，或以“历史反革命”的罪名入狱，甚至被处决。等到赦免，人生已近黄昏。这是抗战老兵不该被遗忘的历史。

长期以来，我们所知道的抗战历史几乎都是来自教科书或官方的宣传，在潜移默化中，我们把历史的单一侧面当作了全部。而另一方面，我们又习惯于从宏观上观察历史，常常忽略了亲历者的个体叙述。感谢方军先生16年来坚持采访500多位老兵，向社会大声疾呼老兵困境的同时，以一个个鲜活个体的口述为我们打开了抗战史的另一侧面，使我们能以多维视角重新认识抗战历史。

虽然本书只是对一个小县城幸存抗战老兵的口述和生活现状的记录，但我相信这是一件有价值的事。感谢方军先生来嵊州采访老兵并对本书进行了编辑整理，感谢所有关注和支持嵊州抗战老兵的朋友们，更要感谢嵊州志愿团的小伙伴们！

我非常欣赏图森木业的企业文化。这一点，在图森木业职工大会上，我和唐师曾都表达过。

图森木业的职工大会请我和唐师曾讲话。唐师曾激昂地演讲：“二战！艾菲尔铁塔！柏林墙！萨达姆！卡扎菲！金字塔！溃败的德国兵！”图森木业的职工都在台下小声说：“这又高又胖的家伙采访过卡扎菲呢！他是唐老鸭？”看到名人，这些年轻人都很兴奋。

图森木业的企业文化充满了对老兵的尊重。所以，无论是对曾采访过中东的唐师曾，还是对采访过幸存抗战老兵的我，他们都很熟悉。他们在工作之余创办“我们爱老兵”公益网，关爱抗战老兵，同时，研究嵊州地区的抗战历史。

中国的中小企业多得数都数不清，可是，把关心抗战历史和抗战老兵作为企业文化的真是凤毛麟角。所以，我说，图森木业的企业文化是亮丽的。

“我们爱老兵”公益网是绿城集团图森木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裘黎阳发起并负责管理的一家公益网站，公益方向是联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通过各地志愿者团队援助国内生活困难的抗日老兵，援助内容有生活费资助(每人每年5000元)，医疗救助和特殊援助(入住养老院、修房)等。他们从2012年2月开始组织关爱抗战老兵活动，两年来，他们对老兵的资助已达150万元。

这些年轻人之所以这样关注抗战老兵，关键的原因还在于浙江是一个抗战大省。淞沪会战之后，日寇从上海登陆，直接占领了浙江。因此，作为抗战大省，浙江参加抗战的人数最多，幸存的抗战老兵也最多。浙江是富庶之地，浙江人在抗日战争爆发之前有文化的就比较多，当年黄埔军校招生，浙江人通过考试的也特别多。所以，浙江籍的抗战老兵中，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特别多，而这些军官中，编制属于蒋介石嫡系部队中央军的也特别多。但是，在新中国成立后，对这些曾经为了民族独立而浴血奋战的老兵，宣传的却特别少，他们所受到的关爱也就特别少。目前，嵊州地区有亲历抗战的老兵60多人，平均年龄92岁。这些老兵的生计多数贫困。

如今，他们全部被“图森木业”集团的“我们爱老兵”组织关照、慰问着。

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