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堂课,老师在讲课前照例是先点名。法律系教师张超然手里拿着学生名册,依次叫着学生的名字。当他叫到林馨时,没有人答应。他又叫了第二遍,还是无人应声。他正要叫下一位学生,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报告”,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
张超然随口说了一声:“请进”。
教室门打开了,进来一位漂亮女生。教室里所有的目光立刻都被她吸引过去。
张超然问迟到的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馨。”
“你坐吧。”
林馨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了。
点完名之后,张超然开始讲课。
也许因为漂亮女生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张超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林馨脸上溜去。这张脸很美,上宽下窄的鹅蛋脸型近乎完美,两道秀眉细而浓密,最传神的还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睫毛又黑又长,双目眨动时,忽闪忽闪的,就像会说话一样。当张超然的目光扫到林馨脸上时,发现林馨也在看他,‘两道目光一碰,张超然竟然低下了头,不敢与那美得令人心旌摇曳的眼睛对视。他低头假装看放在讲台上的讲稿,借机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抬起头来把目光移向别处,继续讲课。
在十几年的教书生涯中,张超然曾经无数次地面对满堂学生的目光,在讲课时他总是自自然然、从容不迫。在课堂上,老师成为学生注目的焦点是很正常的事,张超然对此早习以为常,从不惧怕学生的目光,今天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他自己也感到有点儿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看她。
张超然相貌英俊,气质文雅,一向很是吸引女生眼球。在往届的学生里,也曾有些漂亮女生在课堂上与他对视,张超然迎向她们的目光时并不躲闪。今天我这是怎么了?他试着再次把目光扫向林馨,林馨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这次又是张超然先把目光移开了。
他心里在想,算了,别再看她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总是盯着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看,学生们会把我当成花痴的。
张超然今年四十岁刚出头,一般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身体都开始发胖,张超然非但不胖反而有些偏瘦,而且人又长得帅,所以他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曾经有个学生问他的年龄,他如实作了回答。
学生说:“不像”。
他反问学生:“那你看我像多大年龄?”
“像三十岁”。学生回答。
张超然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虽然明知这是学生在恭维他,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谁都愿意听别人说自己显得年轻,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张超然结婚比较晚,倒不是因为没有追求者,追求他的人其实挺多的,但追求者都不是他所喜欢的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他的大学同学,此人容貌出众,是同学们公认的校花,大学在校期间张超然一直暗恋她,却始终没敢主动追求。那个校花其实也喜欢张超然,只是想等他先开口表达,结果等到大学毕业了,他还是没敢先开口,最后校花和别人结了婚。毕业多年以后,在一次老同学聚会上,张超然又遇到了昔日的校花。两人聊天儿时张超然悄悄向她坦白了心迹,校花对他说:“以前你太腼腆了,当初你若能大胆对我表白,我一定会答应你。”张超然懊悔不已,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自己不是不能成功,而是没敢主动争取。
后来在读研究生时,张超然和一位也在读研的师妹谈了一段恋茇。两人本来已打算结婚了,可是女友毕业后要出国留学,动员他也一起出去,而当时张超然的母亲身体有病,他要留在国内照顾母亲,结果女友自己一个人出国了。女友出国之初两人还有书信往来,后来越来越淡,最终还是分手了。
张超然到38岁时才结婚,妻子李珍是一位公司白领。两人是经人介绍相识的。李珍比张超然小6岁,人很贤惠能干。其实张超然并不很爱李珍,只是觉得年龄不小了,应该结婚了。母亲也天天催促他早点结婚,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见到儿子结婚成家。张超然是个十分孝顺的人,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操心,于是与李珍认识不到三个月便结婚了。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从没有吵过架,但缺少新婚夫妻的浪漫与激情。李珍对张超然很好,处处照顾他。张超然感觉他和李珍搭伙过日子挺舒适的,将来老了还能有个伴儿,可以相互扶持,所以,他对现在这种平平淡淡的婚姻生活挺满足,并没觉得有何不好,然而他不知道,由于他对李珍爱得不够,这个婚姻表面上虽然很平静,实际上已潜藏危机。
李珍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心里的想法不轻易表露出来,其实她的心里非常渴望激情,她希望张超然能爱得热烈一些,能时常给她一个甜蜜的拥抱和亲吻,能偶尔制造一些小浪漫,可是张超然却偏偏做不到,这让李珍感到很失望。心想难道他连拥抱和接吻都不会吗?难道这些还需要有人教他吗?他是不是不爱我?如果他真的不爱我,这个婚姻还能长久维持下去吗?
周六中午,李珍在厨房做饭,张超然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李珍喜欢烹调厨艺,并把它当作是一种乐趣。做饭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从来不用张超然当帮手,张超然也就乐得清闲不去帮忙。
今天李珍多做了两个菜,四菜一汤。张超然特别喜欢吃李珍做的饭菜,因为李珍的厨艺很好,她做的饭菜很符合张超然的口味。
张超然看着桌上香喷喷的饭菜,问道:“今天是啥好日子?”
“你自己想想”。李珍说。
张超然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今天既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平时李珍只做两菜一汤,今天她为什么要多做两个菜呢?难道她有什么好事情要庆祝一下吗?张超然偷偷看了妻子一眼,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可李珍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来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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