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昆编著的《三侠五义》原名《忠烈侠义传》,是中国一部非常著名的公案侠义小说,此书流传极广,影响深远,几乎家喻户晓。小说共一百二十回,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从狸猫换太子开篇,写众侠客协助包拯同奸臣庞吉父子进行的斗争;第二部分主要是写众侠客协助颜查散剪除襄阳王党翼的故事。整部小说,情节环环相扣,高潮迭起,人物形象鲜明,语言风趣生动,读来令人爱不释手。展昭的宽容忠诚,蒋平的刁钻机敏,徐庆、赵虎的粗鲁憨直,艾虎的纯朴天真,智化的机智潇洒,欧阳春的含而不露,尤其是白玉堂豪放不羁、少年气盛,莫不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石玉昆编著的《三侠五义》可称为中国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它生动地刻画了一把宝刀闰江湖的北佚欧阳春、仗剑四方的南侠展昭、文武双全的锦毛鼠白玉堂等武侠人物的侠义与柔情。
现代的金庸、古龙、梁羽生等的武侠小说创作都受到《三侠五义》的影响。
《三侠五义》绘声状物,保留了宋元以来说书艺术的生动活泼、直截明快、生动、口语化的特点,刻画人物、描写环境,能与情节的发展密切结合。特别是对侠客义士的描绘,各具特色,多有性格,富于世俗生活气息。
第一回 设阴谋临产换太子 奋侠义替死救皇娘
诗曰: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
天下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
话说宋朝自陈桥兵变,众将立太祖为君,江山一统,相传至太宗,又至真宗,四海升平,万民乐业,真是风调雨顺,君正臣良。
一日早朝,文武班齐,有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出班奏道:“臣夜观天象,见天狗星犯阙,恐于储君不利。恭绘形图一张,谨呈御览。”承奉接过,陈于御案之上。天子看罢,笑曰:“朕观此图,虽则是上天垂象,但朕并无储君,有何不利之处?卿且归班,朕自有道理。”
早朝已毕,众臣皆散。转向宫内,真宗闷闷不乐,暗自忖道:“自御妻薨后,正宫之位久虚,幸有李、刘二妃现今俱各有娠,难道上天垂象就应于他二人身上不成?”才要宣召二妃见驾,谁想二妃不宣而至。参见已毕,跪而奏曰:“今日乃中秋佳节,妾妃等已将酒宴预备在御园之内,特请圣驾今夕赏月,作个不夜之欢。”天子大喜,即同二妃来到园中。但见秋色萧萧,花香馥馥,又搭着金风瑟瑟,不禁心旷神怡。真宗玩赏,进了宝殿,归了御座,李、刘二妃陪侍。宫娥献茶已毕,真宗道:“今日文彦博具奏,他道现时天狗星犯阙,主储君不利。朕虽乏嗣,且喜二妃俱各有孕,不知将来谁先谁后,是男是女。上天既然垂兆,朕赐汝二人玉玺龙袱各一个,镇压天狗冲犯;再朕有金丸一对,内藏九曲珠子一颗,系上皇所赐,无价之宝,朕幼时随身佩带。如今每人各赐一枚,将妃子等姓名、宫名刻在上面,随身佩带。”李、刘二妃听了,望上谢恩。天子即将金丸解下,命太监陈林拿到尚宝监,立时刻字去了。这里二位妃子吩咐摆酒,安席进酒。登时鼓乐迭奏,彩戏俱陈,皇家富贵自不必说。
到了晚间,皓月当空,照得满园如同白昼。君妃快乐,共赏冰轮,星斗齐辉,觥筹交错。天子饮到半酣,只见陈林手捧金丸,跪呈御前。天子接来细看,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玉宸宫李妃”,一个刻着“金华宫刘妃”,镌得甚是精巧。天子深喜,即赏了二妃。二妃跪领,钦遵佩带后,每人又各献金爵三杯,天子并不推辞,一连饮了,不觉大醉,哈哈大笑道:“二妃如有生太子者,立为正宫。”二妃又谢了恩。天子酒后说了此话不知紧要,谁知生出无限风波。你道为何?皆因刘妃心地不良,久怀嫉妒之心。今一闻此言,惟恐李妃生下太子立了正宫,李妃居左,自己在右。自那日归宫之后,便与总管都堂郭槐暗暗铺谋定计,要害李妃。谁知一旁有个宫人名唤寇珠,乃刘妃承御的宫人,此女虽是刘妃心腹,他却为人正直,素怀忠义。见刘妃与郭槐计议,好生不乐,从此后各处留神,悄地窥探。
单言郭槐奉了刘妃之命,派了心腹亲随,找了个守喜婆尤氏,他就屁滚尿流,又把自己男人托付郭槐,也做了添喜郎了。一日,郭槐与尤氏密密商议,将刘妃要害李妃之事细细告诉。奸婆听了,始而为难。郭槐道:“若能办成,你便有无穷富贵。”婆子闻听,不由满心欢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对郭槐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郭槐闻听,说:“妙,妙!真能办成,将来刘妃生下太子,你真有不世之功。”又嘱咐临期不要误事,并给了好些东西。婆子欢喜而去。郭槐进宫,将此事回明,刘妃欢喜无限,专等临期行事。
光阴迅速,不觉得到三月,圣驾至玉宸宫看视李妃。李妃参驾,天子说:“免参。”当下闲谈,忽然想起明日乃是南清宫八千岁的寿辰,便特派首领陈林前往御园办理果品,来日与八千岁祝寿。陈林奉旨去后,只见李妃双眉紧蹙,一时腹痛难禁。天子着惊,知是要分娩了,立刻起驾出宫,急召刘妃带领守喜婆前来守喜。刘妃奉旨,先往玉宸宫去了。
郭槐急忙告诉尤氏,尤氏早已备办停当,双手捧定大盒,交付郭槐,一同齐往玉宸宫而来。你道此盒内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二人定的奸计,将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认不出是何妖物,好生难看。二人来至玉宸宫内,别人以为盒内是吃食之物,那知其中就里。恰好李妃临蓐,刚然分娩,一时血晕,人事不知。刘妃、郭槐、尤氏做就活局,趁着忙乱之际,将狸猫换出太子,仍用大盒将太子就用龙袱包好装上,抱出玉宸宫,竟奔金华宫而来。刘妃即唤寇珠提藤篮暗藏太子,叫他到销金亭用裙绦勒死,丢在金水桥下。寇珠不敢不应,惟恐派了别人,此事更为不妥,只得提了藤篮,出凤右门至昭德门外,直奔销金亭上,忙将藤篮打开,抱出太子。且喜有龙袱包裹,安然无恙。抱在怀中,心中暗想:“圣上半世乏嗣,好容易李妃产生太子,偏遇奸妃设计陷害。我若将太子谋死,天良何在?也罢,莫若抱着太子一同赴河,尽我一点忠心罢了。”刚然出得销金亭,只见那边来了一人,即忙抽身,隔窗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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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的通俗小说中,有一种侠义小说(又称“武侠小说”),内容多写侠客、义士协助清官破案和除暴安良。“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本单元推出的就是侠义小说系列。
在我国,侠义文学的传统可谓是源远流长。
侠义精神原出自战国时代的游侠之士,指的是侠客们身上的一种扶弱抑强、见义勇为的精神。在先秦时期,这些“匹夫之侠”因为“儒、墨皆排摈不载”而“湮灭不见”(司马迁语)。到汉代,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叙写了朱家、郭解等“布衣之侠”、“间巷之侠”的故事,歌颂他们重言诺、轻生死、讲义气的侠义之风和品质。二千多年前的《游侠列传》可说是侠义文学的滥觞。
在唐代,侠义小说成为唐传奇比较引人注目的一支。中、晚唐时期,一方面藩镇作乱、割据,吞并、争斗不断,竞相蓄养、网罗人才;另一方面社会动荡,民众不堪其苦,也幻想、期盼那些身怀绝技的侠义之士为他们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这就造就了侠义小说生长、发展的现实土壤,使其顺应这样的形势和社会心理而兴起。唐传奇中最著名的侠义小说是《虬髯客传》,还有被称为侠义小说三大名篇的《聂隐娘》、《昆仑奴》和《红线》。但是,唐传奇中这些短篇作品,以及宋、元时期的“朴刀”、“杆棒”之类话本,严格地讲还只是侠义小说的雏形,直到清代才发展成为定型的通俗长篇小说。鲁迅在论及《三侠五义》和《儿女英雄传》时指出:“是侠义小说之在清,正接宋人话本正脉,固平民文学之历七百余年而再兴者也。惟后来仅有拟作及续书,且多滥恶,而此道又衰落。”可说是精辟概括了侠义小说在清代从兴起、定型,一直到繁荣、衰败的全过程。
纵观侠义小说的发展脉络可以看出,作品在思想倾向上对统治集团和官府的反抗精神在逐渐弱化和消解。在《游侠列传》中侠士们“以武犯禁”、挑战官府的精神受到肯定。在唐传奇乃至《水浒传》中,侠义英雄们虽然还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很多情况下已为统治集团和官府所支配、约束,成为他们的工具。而到了清代,作品中的侠客们已与“清官”统而为一,侠义行为已纳入官府的运行机制之中。鲁迅指出:“凡此流著作,寓意在叙勇侠之士,……而必以一名臣大吏为中枢,以总领一切豪俊。”可谓一语中的。总之,侠义小说虽然对封建统治的黑暗有所暴露,但都持有浓厚的封建正统思想。艺术上也缺乏较高成就。
这个时期的侠义小说最重要的作品和代表作是《三侠五义》。全书以包公断案作为线索和背景,前半部写“三侠”、“五义”归属包公并协助辅佐朝廷为民除害;后半部写侠士们帮助巡按颜查散(颜眘敏)剪灭叛乱的襄阳王及其党羽。小说中包公是朝廷的忠臣和侠客们的领袖,而侠客们虽然仍有一些粗豪不拘的性格,但其主要方面却是以对朝廷的“忠义”和被大官僚驱使为荣,反映了民间英雄主义文学传统的衰退和消亡。
《三侠五义》原名《忠烈侠义传》,是清人根据说唱艺人石玉昆《龙图公案》及其笔录本《龙图耳录》改编。清末学者俞樾后来对此书的第一回进行了改写,又将书名改为《七侠五义》,从此成为最通行的版本。
小说情节曲折、离奇,主要人物也颇有生气,语言尤通俗、流畅,堪称一部雅俗共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