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可怜的自传
“最近几周乃至数月以来,版权和合约签订问题一直纠缠着我,使我感到时间很是匮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无法用最朗朗上口的文字对我的生平简明扼要地描述,写自传更是几乎没有可能。譬如,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可怜的前半生,当他发出第一声啼哭时,好心的接生婆真应该把他闷死。最大的成绩是保持指甲干净,不当任何人的累赘。最大的“错误”就是想家、持续的幽默和好胃口。最大和唯一的要求:不要被活埋了。在他的一生中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可以说是一件也没有。话说够了还是已经说过了?在我们这个时代难道还有什么适合被称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吗?无数个太阳围绕着我们这个具有灵魂的星球运动,它们都尚且称不上具有什么意义,如果它们有知,也会为其渺小而羞愧。有谁会有时间去看这样的自传或者这样幼稚地去刨根究底、了解本人的前因后果?我一直很认真地问我自己。”
这是诺贝尔54岁那年回信答复他二哥路德维格要他写自传时说的话,路德维格是诺贝尔家族最早开始研究家族史的人。他向阿尔弗雷德。诺贝尔提议自己写自传或者是由他讲述他所知道的家族命运。路德维格不满于这个答复,又再次提出了新的要诺贝尔写传记的要求,但被诺贝尔再次拒绝,他说:“你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让我写自传?除了演员或杀人者外,没有谁会有兴趣关注别人的自传,而且更有可能是后者——不管是那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战士,还是在室内以某种方式让人发出惊悚的尖叫声的谋杀者。①家里亲属几乎都了解我们父亲的一切,而听说外界对他是否要写自传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诺贝尔的真实想法是他的生活实在是太普通了,实在不值得去回忆,更不值得去记载。至于自己家族的历史他更是一点研究的兴趣也没有。
诺贝尔去世前三年,有人再次要他写自传。1893年一次庆祝会上他被授予荣誉博士,为此人们又要求他写自传性的生活描述,但这次他以自己表述的方式写了他的简历:
本人生于1833年10月21目,通过接受私人教育获得知识,没有上过高等学校,主要在化学应用领域活动并研制爆炸材料,^以发明达纳炸药、爆炸橡胶和无烟火药以及巴里斯特火药和C89而著称。白1884年起系皇家科学院、伦敦皇家学院院士,以及巴黎高级工程师协会会员。自1880年起系瑞典北极星勋章骑士。拥有古罗马军团荣誉军官军衔。出版的刊物:仅有被授予银奖的英语演讲稿。
尽管他对荣誉称号和官方表彰不太在意,可还是对荣誉博士及科学院院士的称谓情有独钟。他在给朋友兼同事阿拉列克·烈德贝克写的信中以充满调侃的口气中显示了他对该称谓非常得意的心态:
我几乎是很可怜地要核查我正在做的事情是否有极为有意思的东西,但自从那些怪物让我当上了哲学博士后,我变得好像比以前更哲学了,并且认为这个头衔有描绘一个云山雾罩的图像的用处。
诺贝尔有一次试图用一句话来归纳他的一生。在回答一个应聘者的询问时他这样答道:“我是一个愤世嫉俗者,但是心肠极好,我脑子里歪点子很多,并且是一个消化哲学比消化食物更强的超级理想主义者。”
诺贝尔很不情愿显摆自己。当别人对他的某些东西表达出由衷羡慕的时候,他也会感到不自在。这时他的反应也会变得很有讥讽味:
在我们这个不停旋转的地球上,似乎当14亿个两条腿的没有尾巴的各种猴子当中的一员是非常令人怜悯似的。
诺贝尔在那封给路德维格的信中谈到“近几个星期我被迫地承担着义务”,事实是他每天工作时间漫长得不合理,他会连续工作15到20个小时而不休息。就好像他想用严格的工作来约束他的想象似的,他在忧郁加重时愿意通过承担更多的责任来分散注意力。当人们看他的信时,他有时就好像被两种人格所割裂:一个是具有丰富想象力的发明家,另一个则是很有自制力的商人。因为他在实验室里感到很快乐,但讨厌开会,于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他更喜欢以书面形式下达命令。他会每天起草20至30封信,以至于他很少在半夜前上床睡觉。
说起他的荣誉勋章,他在自述里令人惊讶地承认他拥有法国古罗马军团荣誉军衔。他在信中毫不掩饰地表示他对佩带这些勋章和佩带都不感兴趣,无论是佩在胸部还是腹部或是背上,并且希望免受这些铁皮制品的折磨。但在另一个场合,他用一支笔做了一个手势说:“我的佩带和我研究的炸药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我的瑞典北极星勋章,我把它赠给了我的女厨师,她千恩万谢,因为这是非常适合其圆滚滚的肚皮的艺术品。我的法国勋章是因我和一个法国大臣比较熟识而得到的;而那枚巴西玫瑰勋章,我有一次曾向多姆·佩洛德介绍过;最后是那枚著名的玻利维亚勋章,马克思·菲力普曾见过,他要我用身临其境的方式展现其颁发时的情景。”P1-3